“如果,当年那真的就是一场意外呢?”房间里,鸣音阁主望着雪崖缓缓道。
雪崖冷冷地看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冷声道:“这不可能。”鸣音阁主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他,轻声道:“或许呢?”
“够了!”雪崖沉声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鸣音阁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没什么。你认为阮廷最大的把柄是什么?”雪崖淡漠地看着他道:“现在你该着急的是摄政王府和武卫军,阮廷是我的事。”
鸣音阁主笑道:“有什么可着急的?这楼里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秘密,大不了我将鸣音阁让给武卫军,他们愿意查就慢慢查吧。”
雪崖皱了皱眉,“谢衍不是傻子,提前打草惊蛇对我们没有好处。”
鸣音阁主忍不住道:“摄政王府已经盯上鸣音阁了,装傻有用么?当时若是听我的,在谢衍和骆云回来之前动手,哪里有这么多的事情?”
雪崖道:“你觉得将坐拥数十万精锐的骆云和谢衍放在外面更安全?”
鸣音阁主剑眉微挑,“也对,这两个人可掌握着大盛三分之二才的大军呢,实在是有些棘手。现在更麻烦了,这两个人变成了翁婿。说起来……”鸣音阁主露出一丝调笑的意味,“早知道骆家二姑娘喜欢美男子,当初你就该去跟那个谢承佑抢一抢才对。若是成了哪里还有谢衍什么事儿?你好歹也在那什么大盛风华录上仅次于谢衍对吧?”
听着他越说越不着调,雪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他显然很讨厌别人谈论他的容貌,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朋友。
“闭嘴!”雪崖道。
鸣音阁主挑眉道:“我说的不对么?”
雪崖冷声道:“你最好别去招惹那位摄政王妃,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鸣音阁主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更加好奇了。还有你那个妹子,听说她之前喜欢谢衍,你觉得能不能利用一下?这么个聪明漂亮的姑娘,嫁给姬容那个病秧子可惜了。”
雪崖垂眸道:“恐怕没什么用,阮家那位大小姐确实是个聪明人。”
鸣音阁主扬眉,“你竟然夸她?再聪明还不是要被阮廷当成联姻的工具?她难道不会觉得不甘心么?那样一个敢亲自去向谢衍告白的女子,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吧?”
雪崖道:“她对我有敌意。”
鸣音阁主笑道:“这多正常?阮家谁会对你没有敌意?”虽然他才是阮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但平心而论谁会喜欢一个二十多年后突然冒出来的嫡长子呢?阮家那位当家夫人和突然变成次子的月楼公子恐怕还觉得委屈呢。
雪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这几天跟阮家的人交集并不多,却也对阮家所有人都有了大致的了解。阮家除了阮廷那个老狐狸,最聪明的恐怕不是被人称道的阮月楼,而是那位让阮廷很不高兴的阮家大小姐阮月离。
虽然她之前的作为确实有些不知所谓,但雪崖能感觉到这个不言不语即将被嫁出去和亲的阮家大小姐心中对自己的警惕和戒备。
鸣音阁主偏着头打量着他,“你该不是对阮家大小姐生出了什么兄妹之情吧?”
雪崖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鸣音阁主莞尔一笑摇摇头道:“也对,你怎么会对人生出这种情感?罢了,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既然你已经去了阮家就随便你吧,至于鸣音阁的事情,自然是由我做主。”
雪崖冷声道:“别误了正事。”
鸣音阁主沉声道:“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办完了正事你要怎么对付阮家都由你,但是,若是误了事,咱们谁都讨不了好。”
雪崖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我要回去了。”
鸣音阁主懒洋洋地看着他,也不起身相送,“请便。”
雪崖也不在意他的怠慢,只是低头看着他叮嘱道:“既然锦鸾符已经落到谢衍手里了,你最好盯紧一些摄政王府和蕲族人。”
鸣音阁主道:“你觉得他们会合作?”
雪崖道:“难道谢衍现在能杀了蕲族人或者蕲族人有本事从谢衍手里抢东西?”
鸣音阁主道:“我还以为以白靖容的性格,一定会想尽办法吃独食呢。”
“情势不由人。”雪崖淡淡道。
能吃独食谁不想呢?但是现在白靖容没这个本事。
听了自家大哥的吩咐骆谨行很是高兴,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人来了摄政王府。
虽然骆谨行长期在军中,但他的事情其实没有骆谨言这个嫡长子多。只是比起城中权贵间的人情往来他更喜欢单纯的军营环境罢了,这也导致骆家这位二公子在上雍权贵中存在感略有些低。
比起大哥,骆君摇也更少跟这个二哥打交道,不过这不代表她跟骆谨行关系不好。骆君摇对大哥还有几分敬畏,对二哥就真的只是最单纯的兄妹之间的亲近了,若不是骆谨行经常不在家她又很快嫁出去了,恐怕两人会很玩得来。穿书吧
“二哥!”
看到自家妹妹,骆谨行也很是高兴,伸手将骆君摇搂进怀中轻轻拍了拍,又仔细看了看她才笑道:“摇摇看起来气色不错。”看来在摄政王府里没有受委屈。
骆君摇笑道:“我气色当然好啦,倒是二哥……”
“二哥怎么了?”骆谨行道。
骆君摇笑道:“二哥也更加英俊了!想必母亲一定会很快给我找一个美丽的二嫂。”被自家妹妹调侃,骆谨行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摇摇果然长大了,都会调侃二哥了?你怎么不跟大哥说这话?”
骆君摇偷笑道:“因为我已经知道未来大嫂是谁了呀?”
闻言骆谨行眼睛也不由一亮,他还不知道呢!
为什么家里每次有什么事情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莫名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骆二公子幽幽地望着妹妹。
骆君摇眨了眨眼睛道:“爹爹和母亲还有大姐也还不知道啊,我第一个告诉二哥的。”
“是谁?”骆谨行兴冲冲地问道。
骆君摇摇摇头,“不能说。”
骆谨行瞪着妹妹,骆君摇苦着脸道:“真的不能说,大哥会打死我的。”
骆谨行想想自家大哥,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过大哥已经定下了未来大嫂家里人却不知道?那就只能是大哥自己看中的?大哥竟然会有心上人?!
骆谨行决定不为难摇摇了,今晚回家他自己去问大哥!告诉摇摇却不告诉他?还不是他大哥了?
骆君摇向骆谨言借的人是一个三十六七的中年男子,这人看着不像是定国军的将士,带着几分文气,若是换上一身儒服戴上方巾,倒像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书生了。
此人名叫蔡尚,精通筑造之术。打仗并不只是靠战场拼杀,定国军中自然也有精通各种技能的人才。这位蔡尚就是其中之一,他不仅精通筑造之术,还精通堪舆,直属于骆谨言麾下的奇才,因此翎兰才会知道此人,骆君摇才会直接跟骆谨言开口借人。
骆谨行为两人引荐之后,蔡尚恭敬地上前道:“属下蔡尚见过摄政王妃。”
骆君摇笑道:“有劳蔡先生了。”
蔡尚摇头道:“王妃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如今还能派上些用场高兴都来不及。”这是真话,他又不是普通士兵需要日日训练,回到上雍之后也没什么别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主持建造军营这些事情也费不了他几分力气,着实是有些无聊。
若不是大公子要常驻上雍,他都想赶紧回边城了。因此昨晚听大公子说摄政王妃怀疑西郊有一座大型地下皇陵,他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
寒暄了一会儿骆君摇便引着两人去了书房,才过了一晚上,书房里已经堆了不少跟上雍城有关的各种卷宗书籍,地图等等。也不急着立刻出去探查,骆君摇和谢蔡尚先将这些资料都过了一遍,倒是骆谨行看着这两人听得翻书很有些无聊。
无奈大哥吩咐一定要盯着摇摇,他也只得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帮着他们一起看。只是他着实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翻了没两页就昏昏欲睡了。
“找到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骆谨行突然听到蔡尚惊喜地叫了一声,他立刻被从睡梦中惊醒,一跃而起警惕地看向四周。
另外两人因为他这么大反应齐刷刷看向了他,“二哥,你没事吧?”骆君摇担心地问道。
骆谨行揉了揉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如今是在上雍,现在是在摄政王府,没有战场上那些威胁了。
“二哥,你要不要去客房睡一会儿?”骆君摇关心地道。
骆谨行连连摇头,“我不困…我就是看着这些书就想打瞌睡,老蔡找到什么了这么高兴?吓我一跳。”
蔡尚这才回过神来,满脸喜色地道:“王妃这书是哪儿找来的,蔡某竟然从未看过。”夶风小说
骆君摇瞥了一眼他手中崭新的书,道:“从别处借了一些孤本,正让人抄着呢。这是新抄好的,我去藏书楼找书的时候管事顺手塞给我的,说这也是跟上雍有关的。”
蔡尚激动地道:“没错,这确实是一本跟上雍有关的书。”
那是一本名为《平京野史》的书,书上乱七八糟记载着的都是一些不知道真假的小故事。骆君摇凑过去看到蔡尚指着其中一则道:“长平十三年,帝移先帝陵寝还于旧都。”
骆谨行也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只是短短两句话,能代表什么?”
蔡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上雍原本就是在天启朝平京旧址上建的。天启朝几百年曾经在平京待过的皇帝只有两个,永嘉帝和长平帝。长平九年天启还都上京,葬在这里的自然就是永嘉帝了。”
骆谨行忍不住继续抬杠,“东陵朝也定都上雍。”
蔡先生对自家二公子的不学无术感到痛心疾首,“东陵末年上雍的格局就已经跟现在差不多大了,上雍皇城是从东陵初年开始扩建的,二公子觉得哪位皇帝会把自己的父皇埋在皇城底下?当年天启平京的皇宫本是皇室离宫,皇室被迫南迁之后才成为了皇宫。根据记录,旧址应该在如今皇城东北角,按照距离算…距离城西正好二十里左右。确实符合古时皇室选择陵寝的标准。另外,东陵朝和之前的朝代大都是开山为陵,葬在地下也是天启的墓葬风格。”
当然,这些都是分析和推论,前提是城西底下真的是一座帝王陵寝。所以,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让他亲自过去勘探一番!
骆谨言撇撇嘴,示意他继续。
蔡尚看起来很是兴奋,跃跃欲试的深情溢于言表。
“王妃,属下这就带人去探查。两天之内,保证给您一个确切的结果!这可是…天启朝的帝王陵啊。”
骆君摇看他激动的模样,好心提醒道:“这是一本野史,另外如果这上面说的是真的……那是一座废弃的陵墓。”皇帝的遗体棺椁都被运走了,总不能还留些陪葬品给你吧?就算留了,恐怕也落到鸣音阁手里了。
蔡尚满不在乎地道:“史书上没有记载过长平帝迁移陵墓的事情,就算真的废弃的,也还是很有价值的。”
骆君摇很熟悉这种陷入了某种研究中的狂热痴迷模样,也不劝他了,只得点点头道:“那就去探查一下吧,不过要小心一点,不要惊动了人。”
蔡尚笑道:“王妃尽管放心,属下懂的,保证不会让人发现踪迹。”
“……”你这么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我觉得你不像是研究筑造堪舆的,像是专职盗墓的。
蔡尚拿着骆君摇提供的地图,带着人兴致昂扬地走了,骆君摇却并没有跟着一起去。
骆谨行看看妹妹,有些好奇,“咱们不去?”
骆君摇笑眯眯地道:“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咱们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骆谨行有些茫然地点点头道:“行吧,你说了算。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骆君摇笑得明媚生光,道:“我们去城西呀。”
半个时辰后,一对年轻的兄弟出现在了通往城西的路口。
各个路口果然被武卫军封锁了,武卫军在路口设置了卡哨,强硬地拦住了想要进出的人。虽然路口四周除了武卫军以外并没有什么路人,但骆君摇和骆谨行却清楚的感觉到隐蔽处有不少打量的视线。
显然这些人目前还不想跟官府发生正面冲突,都在观望形势。
“停步。”一个武卫军将士看到两人过来,立刻上前拦住去路,“此路不通,不可再往前。”
骆君摇侧首去看骆谨行,“二哥?”
骆谨行翻了个白眼,从袖中抽出一块令牌给那人。那人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有些疑惑地看看两人。两人也不多话,很是大方地任由他打量。过了半晌那人方才将令牌还给骆谨行,挥手示意身身后的岗哨放行。
骆君摇说了声多谢,借机低声道:“这位大哥,喻将军来了么?”
那人又看了一眼令牌,只是点了下头并没有说话。
“多谢。”骆君摇再次谢过,拽着骆谨行就往里面而去。
“二哥,这是什么令牌,还挺好用的。”一边往里走,骆君摇一边好奇地低声问道。
骆谨行道:“大哥给我的,武卫军令牌。”
“大哥知道我们要来城西?”骆君摇惊讶。
骆谨行瞥了她一眼,“你说呢?话说你的身份亮出来不也一样,干嘛非得问我?”他大哥什么算不到?派他来看着恐怕就是担心摇摇自己乱来。
骆君摇无语地看着他,“二哥,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而且吓到人家不好。”城西这种地方,就算她亮明了身份,武卫军也未必敢放她进去吧?
“……”好吧,确实是不大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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