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阳县衙,地牢深处。
值守的狱卒打开饭盒,观察了一下旁边笼子里的老鼠。
他们让老鼠提前六个时辰吃下这些饭菜,若无恙,才会将其送到犯人手中。Μ.chuanyue1.℃ōM穿书吧
“开饭啦!”
狱卒打开铁质牢门下面的小窗,将饭菜放了进去,牢房里一片漆黑,通过换气孔透进来的丝丝光线不足以照亮这个死气沉沉的空间。
周子秦从昏沉中醒来,走到门边上吃着没有什么味道的牢饭。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洪方宇将他定罪后,按流程应该押送到大理寺,但不知为何,周子秦先是从重犯牢区被转移到了死囚牢区,没过两天又被带到这间特殊的牢房,完全与外界隔绝,让周子秦一度认为自己会被洪方宇秘密处决掉。
牢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空空荡荡听不太真切。
俄顷,牢门被人打开,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拎着个方木盒子,身后跟着一胖一瘦两名捕快。
来人正是王诩。
“周大人,近来可好?”王诩将灯笼和木盒放在地上,盘腿跟周子秦对面而坐。
“你是?”周子秦对眼前这个人没有太多印象。
“小人王诩,衙门里一介文书。”王诩微笑回答。
“文书?”周子秦看了一眼后面站着的青龙白虎,略微有些疑惑:“我听过你的名字,找我何事?”
王诩:“自然是为了楚县令的案子而来。”
“哼。”周子秦冷哼一声,语气不屑:“洪大人真是会另辟蹊径,自己审不出来,又不敢对我用刑,就想让你一个文书来跟我讲道理吗?”
在大理寺结案之前,周子秦都是官,大乾律法,对官员是不能用刑的。
王诩笑着拱了拱手:“周大人料事如神,小人还真就是来跟您,讲道理的。”
“哈哈哈哈哈哈!”周子秦击节大笑,又转而出离愤怒,长时间的不见天日似乎让他情绪有些不太稳定:
“洪方宇啊洪方宇,我还当你是个多有手段的人物呢,竟然如此儿戏,真是让我失望!”
王诩也不着急,语气从容而自信:“周大人也不必过早下结论,万一听完小人的话,能让您醍醐灌顶,回心转意呢?”
周子秦收敛情绪,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沉声道:“好,反正在这地牢里百无聊赖,我便姑且听听王文书有何高见。”
阜阳县大牢外。
一辆马车停在树荫下,尘苏坐在车夫位上淡淡开口:
“少主,刚才你太冲动了。”
“啊?什么时候?”
白玉莲斜倚在车厢内,神态慵懒,手掌轻轻扇动,丝丝寒气溢出,让闷热的空气变得清凉。
“在这种环境里强行调用冰寒之力,不但威力大减,还可能伤及本源。”尘苏语气平淡,不夹带任何情绪。
现在正值初夏,气候炎热,阜阳县毗邻戈壁,附近没有大型水源,空气干燥,对于修习冰寒系术法的白玉莲来说,一切都是最烂的安排。
“我好歹是堂堂玉尘庄少庄主,被一具魔尸戏弄,发发脾气有何不可?”白玉莲语气同样冷淡。
尘苏沉默半晌,轻叹一口气道:“那个叫王诩的人族男子,如果少主感兴趣,待事情结束后,掳回玉尘庄便是。”
白玉莲用来当空调扇的手一僵,继而猛地撩开车帘探出头来,一脸惊讶看着尘苏:
“苏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尘苏:“请不要叫我苏苏。”
白玉莲:“苏苏,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吧?不会吧不会吧?”
尘苏:“请叫我的全名……”
白玉莲:“苏苏,我是灵族,他是人族,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尘苏眉头皱起,张了张嘴,最终选择妥协:“对不起,是我多心了。”
白玉莲满意点头,拍了拍尘苏肩膀,缩回车厢:“少女心是不可以乱猜的,下不为例!”
尘苏无奈摇头,他给白玉莲做了十几年护卫,可以说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位少庄主。
论修行天赋,放在整个灵族都称得上惊才绝艳,论性格,从小作为玉尘庄继承人来培养的白玉莲,是绝不可能轻易情绪化的。
但这次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白玉莲不说,尘苏也确实想不明白。
“马车里的人,是干什么的?”
两名巡街的捕快从后面小跑过来,警惕地打量着尘苏和车厢。
尘苏从怀里掏出写有“通行阜阳”的小牌子递过去,捕快接过来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双手递回,沉声道:
“方才东市发生了命案,凶手在逃,街上不安全,没有要紧的事,还是尽量不要外出的好。”
“请问两位官差,东市何处发生命案?”车厢里传出白玉莲娇媚甜美的声音。
两名捕快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惊讶,惊讶于这么一个小破马车里面居然有个声音如此动听的姑娘。
“额,是东市的沈记药铺,掌柜和两个伙计都死了。”捕快们脸上浮起和善的笑容,声音也变得亲切起来。
沉吟半晌,白玉莲缓缓开口:“多谢两位官差告知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两名捕快连连摆手,等了片刻,见白玉莲不再说话,只好悻悻地冲尘苏抱了抱拳,边走边小声嘀咕:
“这肯定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吧?声音可真好听!”
“不可能啊,谁家千金会坐这种马车?”
“怎么不可能,那通行牌整个阜阳也没几块,要不是豪门望族,怎么可能弄的到。”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看那马车有几分眼熟……”
“哪里眼熟?”
“你有没有觉得,特别像咱们衙门里,给大人们跑腿买东西那辆?”
“……”
旁边小巷的阴影中缓缓探出一个人影,他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里,小心翼翼观察着捕快离去的方向。
尘苏和车厢里的白玉莲同时眼神一凛:
“灵族?”
黑袍人似乎也发现马车上的人正在盯着自己,身影迅速闪入小巷之中。
白玉莲嘴角一挑,跃出马车沉声道:
“追!”
地牢内,周子秦死死盯着王诩,面沉似水:
“你说云啸宗五万大军进攻阜阳?”
王诩颔首,轻笑道:“看来事态发展跟周大人所知道的计划有些出入啊?”
周子秦冷哼一声:“计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诩摆摆手,自顾自说道:
“我本就在想,本案牵扯如此之大,作为直接参与者的周大人,既然被捕入狱,凭什么能活到现在?一个小小县衙的地牢,幕后之人有一万种方法能弄死你——不好意思啊我说话比较直。”
周子秦沉着脸没有回答,王诩继续自己的分析:
“其实就像做生意,如果风险大于收益,那这件事就没有去做的必要。虽然也有几次针对你的暗杀,我看了卷宗,都是浅尝辄止的的程度,也就是说,你知道的情报,要么太少,要么太假,你现在的价值对他们来说,应该不如一名武功高强的死士值钱。”
周子秦突然哈哈大笑,看着王诩的眼神满是戏谑:“哈哈哈哈,暗杀我?王文书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那些所谓针对我的暗杀,其实是想救我出去?”
没想到王诩却认同地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在今天之前,我或许真的会有这种疑虑,可现在……”
周子秦收敛笑容,下意识问道:“现在如何?”
只见王诩将方木盒子放到两人中间,缓缓打开盖子。
里面是一颗人头,面目狰狞的人头。
他双目赤红,面色铁青发黑,眼球和脸上布满黑色血丝,嘴巴微张,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俨然已不似人类。
“这……楚……楚仁!?”
稍作端详,周子秦便认出了自己的老上司,恐怖的死状让他不由得惊呼出声,猛地站起身来连退数步,背后沁出一层冷汗。
这货果然不知情啊……
王诩内心感叹一句,淡淡开口:“周大人一定很奇怪,中暗杀术法而死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周子秦从惊恐中缓过神来,盯着王诩沉声道:“你知道他怎么死的?”
王诩颔首:“源自赤影宗的一种暗杀术,将气机化与水中,无色无味,十二个时辰内让目标喝下,可致全身麻痹,心脏骤停而死。”
周子秦深吸口气,走回来重新盘腿坐下:“很有见识,是我小看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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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诩付费一句,接着说道:“周大人可知,即便你不动手,楚县令也必死无疑。”
“此话怎讲?”周子秦低垂眼帘,对王诩的话没有太多意外,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挺沉得住气啊?待会儿真想看你唱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流下来!
王诩暗自冷笑一声,刻意拉长语调:“因为,在周大人动手的数日之前,楚大人已经被人种下魔血,最晚会在初八病发,化作魔尸,神仙难救。”
不出王诩所料,周子秦知道这个消息后,双眼猛地睁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拳头紧握,呼吸急促:
“魔血……魔血……数日之前就……”
“没错,我也没想到,堂堂县丞,付出这么大代价,竟然只是个添头。”王诩适时送出致命一击。
周子秦的暗杀对大局没有任何影响,唯一的作用就是掩盖魔血杀人的事实,如果不是白玉莲提出开棺验尸,楚仁的尸体或许会在坟墓里彻底变异成魔兽,直到某一天被幕后之人重新放出来。
而代价,却是周子秦这个八品县丞,丢官丧命。
王诩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周子秦,声音逐渐高亢严厉:
“我不知道他们跟你承诺了什么,我自知道,一,我们可能都活不到第四天!二,我宁可死在妖族屠刀之下,也绝不愿变成这样的怪物!”
说罢一脚踢翻木盒,狰狞的头颅滚向周子秦,吓得他惊叫一声,手脚并用缩到墙边。
不错,情绪到位了啊!现在只要过去摸摸他的狗头,说不定就会抱着我的大腿喊爸爸救我了。
王诩暗暗想着,嘴角浮起胜利的微笑。
后面一直看戏的青龙白虎不禁啧啧称奇,当时王诩要求把楚仁头颅带回来的时候,他们还不太理解,现在看来都是为了给最后这一脚做铺垫。
“不好拉!出事啦!”
一个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外面传来,正要实行最后一步的王诩不由得皱起眉头。
“什么事?”廖青龙走出牢房沉声呵斥。
一名狱卒满脸慌张,气喘吁吁道:
“外面……外面……那两个人,跟几个……几个黑衣人……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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