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点梅花天地春,
欲将剥复问前因。
寰中自有承平日,
四海为家孰主宾?
“恩培先生最后留下的著作是《论自然》和《洗心篇》,消息显示他七年前已经去世了。”修昔底德已经竞选成功,现在他是雅典十大将军之一了。不过由于新晋,他是陆军将领而不是海军将领。毕竟在雅典,海军才是最强大的。但这已经够了,军方的情报显示恩培先生留下那两篇诗作之后,已然去世。
“如果你以这种态度来从政、从军甚至将来继续从事历史研究的话,都会误人不浅!”萨哥拉严厉地说。萨哥拉很少严厉,这证明他批评的确实很必要。
历史上有多少隐秘的事情,岂是靠记录的?比如有的君主私下诛杀一个功臣,办事的人要么绝对忠诚,否则会被灭口。那么这些事是怎么传下来的?答案是努丝,一颗燃烧着努丝的心。史官可能不知道努丝这个词,但不代表史官没有,事实上只有努丝燃烧的史官才是一个优秀的史官,高阶的史官。
就好比西红柿,人们经常吃它,不一定非要知道里面有番茄红素。身体吸收番茄红素的营养,并不一定要懂得番茄红素的知识。历史如此,文学也是如此。能拨开历史迷雾,找到真相的才是高阶的历史工作者。而一部描摹精神和正气,哲思与道义的文学,才是一部高阶文学。
早在萨哥拉被埃利亚城邦僭主控制的时候,已经被宣布“因病去世”了。当时雅典的“古堡”哭声一片,以前大家不也都以为西美尼先生只活了60来岁吗?
萨哥拉知道恩培先生并没有死,因为共同喝过血酒的兄弟死没死,自己绝对比外人更有感应。要如何才能找到恩培先生呢,靠着自己强大直觉,他使用了“禁术”!这次他竟然砍掉了自己左手的的小指,以示和左罗、弗兰克等的决绝!他用自己左手的小指当做媒介,投入到了远比自身质量大百倍千倍万倍的爱琴海。
他做出了“四海印”和“九洲印”,用这种印通灵成功的代价就不是区区的一根手指了,而是整个生命!传说中,用过这种“禁术”的人不会见到第二年的春光!
风来,萨哥拉念动了咒语:
“瑜伽师止息心意兮,
寂情欲而无累。
与大梵合一兮,
至信其焉来。
既以九洲而自观兮,
处处卑高以陈。
既以四海之浩渺兮,
人鬼无处而遁形。
今将舍我之永寿兮,
惟爱琴君父有神而善示!”
在念诵的时候他同时作着观想:他想象整片爱琴海变成了一位仁慈的老国王,这个国王在听着自己的祈求!
通灵,天启!
他仿佛看到无数的浪花会聚成了三个字符——比利艰!
“比利艰”三个字在心中一闪逝!
仅仅这极其短暂的一闪,对于萨哥拉来讲已是足够。
比利艰岛,本来已经快仲春,这里固然阳光明媚,但似乎依然透露出阴寒的景象。在这种凉意的包围中,仍然有很多不高的草叶。
“我以为这里不会有生命呢。”
“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事实上本是不会有任何生命的。但是蛊格鲁人冒死掩埋了最后一具尸体。只要掩埋的够厚,草总是可以长出来的。”
哪里有土,哪里有水,哪里就长着草。在这个地球上,唯有草叶是最普通、最随意、最有生命力、最具冒险精神的生命体。而且草的不远处有几处梅花竟然也在悄悄绽放!毕竟这个岛上冬天的阴寒肃杀之气禁锢的它一动也不敢动。
“圣士留基伯的消息你都听说了,你怎么看?”
“虽然水晶棺我也无法解释,但是我知道是谁杀了他。”说完这句话,恩培先生看了下他大哥那个仅剩四根指头的左手。
如果是别人他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因为有的秘密是不能说的。说出来了,誓言之神就会将你定罪,而罪的代价可能是死。
“大哥,你可知道我师父除了大医哲之外,还有一个称呼?”
“三绝白衣。身绝,诗绝,论绝!”
“身绝他老人家传给我的是治病,诗绝他传给的是巴门尼德,你可能不知道,我师兄所有关于‘存在哲学’的文章,都是用韵文写的,也就是长诗!留基伯,正是他的第三个徒弟!当时师父已经昭告天下,我是唯一的关门弟子。可是又遇到了他……”
萨哥拉当然听得懂,这就好像你在婚礼上承诺爱某人一辈子,但是七年后你遇到了那个——他或者她!人其实是不应该承诺的,因为你只能承诺现在,只能承诺当下,因为承诺的那个主人,在努丝面前,或许只是一个仆人——一个脆弱的仆人。Μ.chuanyue1.℃ōM
当年在古堡的时候,萨哥拉就知道留基伯喜欢下棋,各种各样的棋。可是紫晶棺里的那一张棋盘,是他从未见过的。
自从色雷斯一世得到那个紫色的水晶棺之后,就被底下的觊觎者杀死了。继位者自然就是色雷斯二世,大盗之间就是这个样子。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色雷斯二世将黑豆树干做成了棺材,将留基伯风光大葬,并且昭告天下,已经为他报了仇。并且谁能破译这个棋的下法,赏银币三千枚!甚至将黑豆树的种子重新种在了坟墓前,这些举动俘获了人心。所以这个事,恩培先生一定也知道。
“这个棋叫作——冲和棋!”恩培先生说道,是目前为止唯一一种不以吃子攻杀为目的,而是把对方转化的一种棋类。那个白色的棋子反面就是红色,红色的棋子翻过来就是白色。
开始时,大医哲色诺芬尼不忍违背诺言,令小徒弟伤心,只说是朋友送的。其实对外,这个留基伯终生也只是先生的朋友罢了。
“多一个人传播真理,总是好的。”萨哥拉说道:“莫非色诺芬尼先生把论绝传给了他?”
恩培先生笑了一下,说道:“当时我就和吃公主对你的醋一样,偷偷地研究了一下他。他也比我大八岁,收了一个徒弟,也是色雷斯人。杀他的是色雷斯人,给他报仇的也是色雷斯人,他的徒弟还是色雷斯人,果然是三绝先生的传人。有缘,当真有缘!不过他的徒弟叫什么特,不记得了。色雷斯人的名字总是那么长,还是色雷斯一世、二世这些名字简单。”
“他是不是叫——德谟克利特!”虽然是问,但萨哥拉心里十分笃定。
毕竟只有“论绝”教出来的弟子,才会连巴门尼德和芝诺都说服不了。
想起芝诺,他又咳嗽了起来。
“芝诺,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萨哥拉拿着那个东西会去哪?”弗兰克有点不耐烦。
芝诺说:“那你先告诉我,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羊角里面装着的东西叫——蛊核!”弗兰克痛苦地说道,“最早我的族人为了救那个掷铁饼的外邦人大卫,死了几个医师。为了救他我们就把这些医师的呕吐物,给飞老鼠来吃,以求得试验效果。随着大卫的病越来越重,飞老鼠死的越来越多!”
飞老鼠据说是最抗毒的一种动物之一,它都死了很多,可见当年的变异病毒有多可怕。也可见当年火岛上的苏鲁支能把小赫拉克治好是多么的不容易!二千三百年后有一个年轻的古典语老师,挖掘到了这段历史,继承了苏鲁支这一脉,成为了著名的哲学家。他的名字叫做尼采,别人都认为他很狂妄,甚至他说出了“上帝死了!”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
而其实他很谦虚,因为明明白白的,他把自己的成名作取名为《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而查拉图斯特拉翻译过来正是圣士苏鲁支!原本伟大的太阳就是苏鲁支的口头禅,他创立了波斯的拜火教。“上帝死了”他和赫拉克利特早就说过,只是这里的“上帝”指的是和活火结合的自然神灵的主宰——神皇!可见人类2300年的所谓“进化”,在智慧上幼稚不堪如此!粗鄙不堪如此!
那个号称大哲学家的尼采最后无力对抗当时的宗教,硬生生的精神崩溃,住进了神经病院!而一个战争狂人希特勒只是让每一个士兵,随身带一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就可以横行天下!居然需要当时最强大的三个国家的元首:美国罗斯福、苏联斯大林、英国丘吉尔这三大巨头联合才能降服。可见人类所谓的巨头,巨人和此时泰西大陆上的这些伟大的天才哲人的差距有多大!
天才总是罕见的,可能这些巨头永远不明白,什么是文化,什么是真正的文化。希特勒在战败之前专门派了一个特种部队去藏南去寻找泰勒斯他们,可还没找到前,希特勒就死了。可能逻格丝的主人认为,僭主总不该免了这样的下场。世界上可能只有发明冲和棋的那个人,才知道如何找到他们,用什么样的方法!
“大哥,你认为那羊角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恩培先生问道。
萨哥拉说:“按照帕西亚的描述,应该是一种充满恶毒‘微丝’的东西,绝不是寻常医药可以治住的!”
“你把它放哪了?”
“帕西亚替我保管着,和鬼魅令牌在一块。”
“伯里克利不是说你有办法销毁吗?”恩培先生笑了笑,看来萨哥拉把所有的话都告诉了他。
“找到你,就是我的办法!”萨哥拉举起了自己的左手,认真地说道。
“那这玩意怎样才可以销毁?”芝诺问道。
“永不销毁!也无法销毁。”弗兰克说道。
原来随着毒性的升级,死的飞老鼠越来越多。但总有活下来的,这时他们有一个医师,以前学过巫术——弗兰克的奶奶。
她说以前去过藏南,那里有一种药,冬天是虫,夏天是草。她经过仔细观察发现,那种草其实是一种菌类。它寄生在虫子里面,虫子经过漫长的煎熬,一个冬天才会死去。这种虫原本是一种长得像飞老鼠的蝴蝶,当地藏民说那个叫做蝙蝠蛾。原本可以生翼飞翔的蝴蝶,现在却还是虫子时就死了!它不甘心!它的灵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菌草生长在春天里,沐浴着春光,仰望着天空——这本是属于蝙蝠蛾的春光和天空!
因此这虫子的灵魂不散,执着的附着在它自己的尸体上。它死前的全部信念都被它的灵魂禁锢在那:我不想死,我要活着,我要抗菌,我要杀毒,我要坚持到春天,我要看到那本属于我的天空,我要沐浴那本属于我的春光!
就是因为这个特性,这种“虫草”的抗菌抗毒的能力特别强。因此我们给活着的飞老鼠喂一下死的飞老鼠试试……
一试效果果然很好,飞老鼠的死亡率降低了!但是接下来局面就失控了,吃过飞老鼠尸体的飞老鼠咬伤医师之后,原本所有的解药都失灵了,并且患者有了极强的传染性!比利艰需要援助!可是此时他们已经臭名远扬,因为毕竟十三年的大疫起因在他们。所有城邦都下了最严格的禁令,甚至有的城邦会让军方直接射杀擅自入境的他们。
看着族人一天一天的死去,他们的懊悔,变成了仇恨。反正早晚都是死!他们停止了药物毒理实验,把成千上万只飞老鼠放在了一个编织得很密很密的金属笼子里,不给它们吃,也不给它们喝!
生命自有其意志!它们为了生存,只能互相吃对方的肉,互相喝对方的血!
大家本以为最后最强的那个飞老鼠会活下来,如果活下来那就是传说中的“蛊皇”!他们将把它晒死、风干,用最毒的药配成一种能引发瘟疫的武器,他们准备用这个放到米利都,毁掉这个城市!www.chuanyue1.com
可是最后活下来了三只,最大的一只是雄的,较小的两只一雌一雄。这两只较小的居然彼此保护,虽然遍体鳞伤但仍然不放弃彼此。最终,它们轮流休息,找到了一个机会咬死了这只“蛊皇”。从此不再争斗,甘心共同赴死!甚至,当那只雄的昏迷之后,那只雌的给雄的喂血——她自己身上的血!大家被这种不屈的精神,顽强的斗志,弱者之间的相濡以沫,甚至是忠贞的爱情震惊了!物尚如此,人何以堪!于是,大家开始给这两只飞老鼠投递食物和水。
每一天都有族人感染而死,最后活着的也只剩下三个人,弗兰克的父亲,弗兰克的奶奶和老族长奥巴登。奥巴登让弗兰克的奶奶取来那个早已经制作好的羊骨器皿,准备将两只飞老鼠晒死,永远封禁在这个羊骨里。他把最后的一顿饭让给了弗兰克的父亲,当时的老弗兰克才12岁。
老族长把晒干的飞老鼠放进了羊骨里……
眼看着老族长惨死,弗兰克的奶奶崩溃了。她脸上没有一滴眼泪,只是默默地将羊角的盖子打开,把她知道的所有狠毒的配方放到了里面。
在他们部落,管理档案书籍一直都是她的工作。她重新地翻看,找到了所有狠毒的禁咒,狠狠地吟诵着,咒语伴着她对每一个族人的思念混着四十九滴泪水,进入到了这个羊角里。
这时,天边一道陨星滑落。
等她低下头时,她分明看到羊角里其中一只已经干透成梨核形状的尸体,似乎动了,眼睛睁开时的绿光十分的骇人!
她不敢再看,连忙放进去最后一味药——独活,然后封上了盖子。
她擦干眼泪,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如果你不死,就替族长报仇,替我报仇,替所有的族人报仇!
“我发誓此仇必报!可是怎么报?”
“你先活下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只需要打开盖子,里面的‘蛊核’就会毁灭这个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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