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保姆恭敬的躬了躬身。
施茜茜走进家门,从脚步声听,心情应该就不太好。
电视声传来。
是施振华在看晚间新闻,头也没回。
“回来的这么早。”
听听。
这哪里像一个父亲说出来的话。
有这么一个开明的老子,施大小姐能够养成这种性格,的确不足为怪。穿书吧
“气死我了。”
施茜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甚至忍不住抓住旁边的抱枕砸了一下。
施振华面不改色,目光从政治新闻上移开,“怎么了?谁敢招惹我的宝贝闺女?”
天底下的父母或许都是这样。
哪怕女儿已经接管集团,独当一面,可是在这位商业传奇眼中,仿佛依然只是一个孩子。
“说,是谁,爸给你出气。”
虽然从一线退了下来,但经年累月的气势仍然不减风采,施振华气定神闲,不怒自威。
“还能有谁。江辰那个混蛋!”
不知道想到什么,施茜茜越发咬牙切齿,又抓着抱枕砸了下,旁边的施振华差点都被波及遭受无妄之灾。
“小江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施振华并没有拍案而起,而是饶有意味的笑问。
“爸,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一直在玩弄我的感情!”
施茜茜脱口而出,语出惊人!
饶是施振华,此时都不禁挑了挑眉,不动声色,“从何说起?”
“我刚才让他娶我,他死活不同意!”
施茜茜言简意赅,似乎把膝盖上的沙发抱枕当成了替代品,用力捏着,随即又补充道:“他还把我的车给开走了!”
施振华不露端倪,自动忽略了女儿后面的话,问道:“小江送你回来的?”
施茜茜点头,脸色愤恨难消。
“怎么不请他进来坐坐?”
“他敢吗?溜得比泥鳅还快。”
施振华强忍着着笑,轻咳一声,“你刚才说让他娶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爸,你说他对他前女友都能那么好,可为什么对我这么绝情。”
施振华皱了皱眉。
对于女儿的作风,他早就习以为常,可是怎么又突然冒出个前女友来了?
“小江前女友?什么情况?”
“王婶,给我倒杯水。”
一个保姆立即端了杯水过来。
施茜茜接过,一口气仰头喝光,似乎才平复了下胸腔沸腾的火气。
“他前女友生病了,他费心费力的给人家找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爸,你说都分手了,有必要么?”
本来这种感情问题,母亲应该是最好的导师。
可孟美玲和施振华已经离婚。
母亲不在的情况下,向父亲请教,也无可厚非。
“茜茜,做人不能心胸太狭隘,分手了又不是不能做朋友。难道说就因为已经分开了,小江就应该袖手旁观?照你这么理解,当时你爸我被炸伤,你妈为什么还照顾了我那么长时间?”
施振华不紧不慢,“以前生意场上有句俗话,叫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觉得小江这么做,没什么问题,反倒更能证明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爸,你怎么每次都帮他说话?”
施茜茜质问。
“爸没有帮他说话,爸只是就事论事,你虽然是我女儿,但也不能帮亲不帮理。”
在其他时候,这位商界枭雄应该没这么大公无私,随即他不留痕迹转移了话题,“小江前女友得了什么病?”
“血癌。”
施茜茜漫不经心的随口道。
施振华眉头凝了凝。
“白血病?”
施茜茜点头,“嗯。”
施振华沉默了下,“这你就更不该无理取闹了,人命关天,你总不能让小江见死不救吧。”
“我没有让她见死不救。相反。我还可以帮他救人,可是他不同意啊!”
施振华听得有些不太明白,不解道:“你帮他救人?”
“王婶,再给我倒杯水。”
随即,施茜茜做出解释:“他前女友是rh阴性血,和我一样,我可以捐骨髓,保他前女友的命。”
施振华重重皱了下眉,当即沉声呵斥:“胡闹!”
“我哪里胡闹了?”
施茜茜反诘道:“爸,你不是说做人不能狭隘吗?我救人有错?”
施振华板着脸,并没有被女儿给堵住,“需要你去救吗?”
“这种血型的人,可没有多少……”
“那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捐骨髓的风险,会给身体造成很多副作用……你简直是胡闹!”
施振华越说脸色越深沉。
施茜茜撇了撇嘴,应该是觉得刚才还大义凛然的老爹表里不一,但好歹没直接出声讥诮。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同意,你妈也不会同意的。”
施振华斩钉截铁道。
“用不着你们同意,人家直接拒绝我了。”
施茜茜咕哝。
“你看看你,还比小江大,看看人家比你成熟多少。”
施振华训斥。
“小姐,水。”
施茜茜握着水杯喝了口,“成熟?我可不这么觉得,他只是对我没有感情而已!”
“愚蠢!”
施振华教育道:“他要是对你没有感情,会拒绝你捐骨髓?你能不能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施茜茜拿着水杯,偏过头,“爸,你也这么觉得?”
施振华没作声。
施茜茜面露思量,自言自语:“其实我也这么想过,要是一个陌生人捐骨髓,而不是我,他应该不会拒绝的,你说对吧,爸?”
施振华沉默。
“呵,我就知道,那家伙肯定是喜欢我的,只是嘴上爱逞强。”
施茜茜自说自话,说着蓦然笑了起来,越显神神叨叨。
施振华依旧沉默。
“爸,我去洗澡了。”
说完,施茜茜放下水杯,迅速站起身,脚步轻快的转身上楼,和刚才怒火中烧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施振华摇了摇头,想给江辰打个电话,可旋即还是选择了放弃。
那个年轻人沉稳且成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他多此一举。
————
航天中心医院。
一个黑衣男子走到一台宾利前,隔着放下的车窗,躬身道:“小姐,她在楼下散步。”
施茜茜摘下墨镜。
保镖恭敬的拉开车门。
施茜茜伸出线条赏心悦目的美腿,黑色的细跟高跟鞋落在地上。
“你们就留在这里。”
“是。”
施茜茜独自朝医院内走去。
艾倩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冬日的暖阳照的人浑身软绵绵的。
魏楚茵陪她下来,走了会后,就去找医生了解目前的病情情况。
总体来说,化疗进行的还算顺利,到底是治疗血液病的翘楚医院,有效遏制了恶化速度,让进入急变期的病情发展变得平稳了下来。
当然。
化疗是把双刃剑。
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会摧毁人体的正常细胞。
巨大的摧残下,本就瘦弱的艾倩在短短两周之内更是变得“苗条”,几乎一阵风好像就能吹跑。
即使帽子能够遮住化疗后的光头,可是病态的苍白脸色还是能一眼区分出她与健康人的差别。
艾倩微微扬起头,闭上眼,享受着阳光。
忽然。
不紧不慢的高跟鞋踏地声传来,然后停下,随即有人好像是坐在了她的旁边。
艾倩睁开眼。
“这里没人坐吧?”
对方目视前方,礼貌的问。
“没。”
艾倩笑了笑。
“你知道住院部8号楼在哪吗?”
对方扭头。
这是一个美丽而贵气的女人,哪怕此时显得平易近人,但那与生俱来的富贵气难以遮掩。
艾倩抬起手,指向自己所主的病房大楼,“那就8号楼。”
应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女人看了眼那个方向。
“谢谢。”
不出意外。
应该是来探病的亲属了。
“你一个人吗?”
年轻女人仿若随口的问,虽然披了件外套,但外套下的病号服以及病号裤都说明了艾倩病人的身份。
病人下楼透气,一般都会有亲属陪同,就像周围那些人一样。
“我朋友去找医生了。”
艾倩随和的回答道。
“那我陪你等她下来吧。”
萍水相逢的贵气女子没有着急离开,颇为热心,或许是出于对她指路做出的答谢。
艾倩也没有拒绝这份善意。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她望着碧蓝如洗的苍穹轻柔笑道。
“这样的好天气还会持续一周。”
贵气女人接话,“但接下来就会降温了。”
“入冬了,确实该降温了。”
艾倩轻声道:“可惜在东海,看不到下雪。”
“东海看不到,可以去其他地方。”
艾倩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气氛安静下来。
微风不燥,光线和煦。
如果不是在医院这种地方的话,氛围应该会更加美好。
艾倩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然后拿起放在旁边的保温杯,吃了一颗。
“生了什么病?”
贵气女子冒昧却也不算冒昧的问。
吃完药的艾倩将药瓶塞回口袋,一只手握着保温杯,一只手往下拉了拉掩耳盗铃的毛线帽,弧度轻巧。
“掉头发的,猜猜什么病。”
贵气女子沉默了会,看了看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你还很年轻吧。”
“可能是不好的事做多了吧。”
艾倩不怨不尤,不忍目睹的脸蛋上流露出难以理解的恬淡。
“你呢?来看朋友?”
贵气女人看了她一会,继而移开目光。
“不是。”
“只不过很多人都说,偶尔来医院看看,能给接下来该怎么去活,带来一些启示。”
艾倩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注意对方之前多此一举问路的破绽。
“有道理。不过医院这种地方,能少来还是尽量少来。不吉利。”
两人萍水相逢,却似乎颇为投缘,没有任何拘束与尴尬。
“目前治疗情况怎么样?”
贵气女子问。
“还行,吃得下,睡得着。”
艾倩轻松回应。
贵气女人忍不住笑了下,“心态很好。”
“总不能和自己过不去。至少还有朋友希望我好起来,为了她们,我也得振作啊。”
“这种病,最好的治疗办法不是骨髓移植吗?”
贵气女人合情合理的发出询问。
艾倩点头:“嗯,但是合适的人,不太好找。”
“你好像不着急。”
贵气女人看了她一眼。
“着急有用的话,我就着急了。可是没有用。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应该经历的。没经历完前,合适人不会出现,或者也有可能,永远不会出现。”
“我有种听佛学大师讲课的感觉。”
“咳咳咳……”
艾倩笑,可是笑着笑着,猛然剧烈咳嗽了两声,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她迅速从另一个口袋摸索出一张手帕,捂住嘴,等换过气来后,收起手帕,打开保温杯,喝了几口水。
“抱歉。”
她嗓音嘶哑,剧烈的咳嗽,倒是让她的脸色多出了几分红晕。
贵气女子没有介意。
“回病房吧,你现在可能需要多休息。”
“嗯。”
闲聊的时间并不长,可艾倩似乎已经消耗完了精力,撑着膝盖站起身,本来对正常人无比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做起来却似乎非常的艰难。
病魔可能没有击溃她的心志,但无时不刻不在摧残着她的身体。
贵气女人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并没有同情的伸出援手。
“你慢点!”
魏楚茵小跑了过来,赶忙小心翼翼的搀扶住艾倩。
“没事儿。”
艾倩笑了笑,继而看向刚才聊了好一会的贵气女人。
魏楚茵也注意到了对方。
“施小姐,我们先走了。”
艾倩告别道。
施茜茜眼神闪了闪,“你认识我?”
“去年东海大学的元旦晚会,你是学校邀请的嘉宾,我还在上面唱了首歌,看见过你。”
施茜茜恍然。
这事她早就忘记了。
“你记性真好。”
“施小姐这么年轻优秀,很难不记得。”
插不上话的魏楚茵奇怪的看着施茜茜。
“走吧。”
艾倩道。
魏楚茵默不作声的搀着她转身。
“她是谁?怎么和你在一起?”
伴随着低声询问,两人渐行渐远。
在江辰、在自己父亲面前蛮横跋扈的施茜茜收回目光,独自坐在长椅上。Μ.chuanyue1.℃ōM
她抬起头,望向蔚蓝的苍穹,似乎被暖洋洋的光线照的有些昏昏欲睡,慢慢的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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