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游移了十几下后，她的动作慢了不少，眼神惊讶到了极致。
她回头看了看荀潞，旋即又重新注视着镜子。
荀潞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高午与莫欣蕊却十分紧张，害怕这狼女孩暴起伤人。毕竟她从小和狼群一起长大，比起人类，她更像野兽。
“她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我小声说道。
“比如？”
“比如……她或许意识到，自己比起狼，和我们更像。”
我无法想象这个瞪大了眼睛的朗女孩是以怎样的情绪在看待这个世界，是惊恐，是害怕，是好奇，还是欣喜……
我开始后悔。
让一个人了解到真相，这个行为本身没有错误。
但有时候，却又显得无比残忍。
荀潞缓缓伸出手，想要轻抚狼女孩的头。
我不明白，一向冷淡的荀潞，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这个女孩。或许是因为根植在女性体内的母爱，又或许是因为，她从狼女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那个没有父母，也要坚强面对这个庞大世界的自己。
“不管怎么样，起码她对我们没有攻击性，我觉得我们兴许可以和她成为朋友。”
“你觉得呢？”
见此情形，我摇摇头，没有回答荀潞，而是起身离开。
我忽然将地上的阮垚提起。
我知道，这家伙有很多事在瞒着我们。
狼女孩的遭遇，和他一定脱不了干系。而他满嘴谎言，已经引起了我的不悦。
“大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些正义之士，所以不会对你下死手？”
我的语气变了。
阮垚惊恐地望着我，他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恶寒。
“别逼我，我可以像你保证，当我动手的时候，会比其他人残忍许多。”
语毕，我走到一旁，不再正眼看阮垚。
有那么几分钟，除了阮垚那急促的呼吸声，周遭安静得可怕。
“我说……”阮垚忽然开口。
“其实、其实，我真正的亲生女儿，就是第一只被卖出去的狼人，而不是现在这个狼女孩。”
所有人差点惊掉下巴，就连我也神色一震。
“我自己的女儿……”阮垚突地泪眼婆娑，“我女儿叫珍珍，她的确是被狼叼走，过了几年，我都快忘了她的时候，非常幸运地把她找了回来。”
“可是由于她是很小的时候被狼给叼走的，所以当我把她给救回来之后，她的一切行为和语言，已经和真正的狼没有区别。”
“我当时很着急，很犹豫，要不要将她抛弃不管！”
“但我们那是个小地方，平常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十里八乡的很快就会知道，珍珍的事情也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其中有些富商更是格外有兴趣，许多人三番五次找到我，说要买下珍珍。”
“我自己是没有能力治好珍珍的，于是就想着，珍珍跟着这些有钱人，总比跟着我吃苦受难强。”
“所以我就心一横，将珍珍送到拍卖场，想着能卖给出价最高的富商，让珍珍过上最好的日子，顺便看看能不能治好她的怪病。”
“可谁知道、谁知道……”阮垚忽然大声说道：“一个被狼养大的女孩，只要打上狼人的噱头，就能卖到一千万！那可是一千万呐！就算有中介从中克扣，到手的钱也是我这个乡下人，十辈子挣不来的数目！”
所有人都傻眼了。
“生一个女儿，被狼叼走，能卖一千万！搁你，你愿意相信吗？”
“珍珍，被买走后没多久，就死了。”阮垚说道：“我把她卖给富豪，让她享受锦衣玉食，但她自己无福消受。因为她是狼，没办法活在人类社会里。”
“你这混蛋，那好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你女儿就是被你给亲手杀死的！你个杀人犯！”高午紧紧揪住阮垚的衣领，冲他大吼。
我淡淡说道。
“别冲动，先听他把话说完！”
我能听出来，这一次，阮垚说了真话。
我更能感觉到，后面还有更可怕的真相。
“你们要打就打吧，我是个混蛋，确实该打，你们就算把我给打死，我也认。”阮垚有气无力地说道，“后来、后来我终日混迹在赌场里头，很快将卖女儿得来的钱输了个一干二净。”ωＷＷ.chuanyue1.coΜ
“那么多钱也能输光？”高午傻眼了。
阮垚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暴富改变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我开始大手大脚的用钱，我想，再给我一千万，我也很很快花光。”
“我想要回到那短暂而风光的日子，所以就开始谋划着，能不能再弄几只狼人出来。”
众人听着阮垚的叙述，均感到不寒而栗。
“后来呢，我去偷了许多小孩，然后送给狼群，想要培养第二个狼孩。”
“可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高得可怕。”说到这里，阮垚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狼会养育人类婴儿，本就是极少数的情况……”
我不禁皱起剑眉：“那外头的那个狼女孩呢？照你这么说，她也是你投进狼群的？”
“是的。”阮垚毫不犹豫地承认。
“可这姑娘的年龄看上去并不小，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难道不应该早就被那些畜生给吃掉啦？”我实在是不相信阮垚所说的。
“因为、因为我的运气终于好了一回。”
“外头那个狼女孩确实是我偷来的，但她后来被一只母狼给捡走了。”
“那母狼并没有伤害她，而是悉心培养她，她也就顺利成为第二个狼孩，直到现在。”
“我想，这一定是上天对我的恩赐。”阮垚狞笑着说道：“上天把她送给我，让我再发一笔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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