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邪魔可以赐予囚王力量,也可以轻易将其夺走。
宛若肥硕蛆虫的囚王感受着体内泄洪般的真气,扭动着臃肿的身体,爆发出凄惨的哀嚎。
他挥舞着数百只手臂,想将灾厄邪魔扑杀。
本就被震裂的长街腾起浩浩荡荡的烟尘。
灾厄邪魔在囚王疯狂的进攻中闲庭信步,他一边斩断着囚王的手臂,一边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腾空跃起,踩上了囚王的头颅。
少年狂风中飞扬的衣袂宛若鹰张开的双翼,他双手交错探至身后,从虚空中抽出了两柄阴气森森的刀刃。
“这柄黑色的刀名为哀鳞,是祸神口衔的兵刃,这柄红色的刀名为苍脊,是灾神口衔的兵刃,为了弄到它们,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用它来了结掉你,是我对那场背叛最隆重的祭奠。”
灾厄邪魔踩在囚王的头顶,任由他如何挣扎求饶也岿然不同。
两柄虚空为鞘的兵刃拉出了噬血的刀光,刺入了囚王的双肩。
肉脂混杂着喷薄而出。
今日是旧日祭奠的第六日,距离祭奠的结束不过最后一天,但对于灾厄邪魔而言,节日只是刚刚开始。
它是上古存活至今的邪魔之一,是天地怨气凝成的妖物,寄生于灾厄的法则之中,其身份与寄生于时空法则之中的时空魔神类似,但力量要弱于时空魔神。
万古岁月里,这尊古代邪魔的力量原本早已衰朽,他在结识囚王,并让囚王帮他重塑肉身之前,几乎已形神俱灭。
囚王帮助他活了下来。
之后的百年栗,灾厄邪魔的力量虽恢复得不错,却远远不及巅峰之时。究其原因,还是真国太平静了。
真国修士之间的杀伐远比神山惨烈,但真国并没有发生过大的灾难,作为灾厄邪魔,他厌恶这种平静,他每天都盼着灰墓之君可以破开封印降临人间,这样,他也能从天灾中分一杯羹。
可惜,他没有等到灰墓之君现世,反而等到了囚王的背刺。
死亡之后,它的怨念漂洋过海,意外地来到了神山。
神山的修士们发现了它的存在,打算将它杀死,然后……苍碧之王踏碎神墙。
灾难是他的养料,他在万民的哀嚎与恸哭中汲取了力量,重塑了肉身,又过了三百年……黑鳞君主降临、识潮之神苏醒,他从这两场浩劫中汲取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凭借着这份力量,他夺取了祸神与灾神的兵刃,返回真国,踏上了复仇之路。
当然。
对现在的他来说,复仇只是一切的起点。
“接下来我会很多事,这些事我曾许诺过你。”
灾厄邪魔站在糜烂的肉山之上,俯瞰着被切成碎块后仍在蠕动的囚王,平静地说:“我会摧毁大灵乾树,我会覆灭垂垂老矣的龙主殿,我会打开死灵雪原的黑暗,发起一场灭世之灾,这场灭世之灾里,可以从灾厄中汲取力量的我,必将加冕为新王。囚王,我会借用你的尸躯完成这一切,在地狱中见证吧。”
囚王蠕动着,发出了意味不明的音节。
接着,这位恶名远播的王彻底死去,它的缚之灵根从体内析出,化作巨大的白色茧衣,将它的尸体包裹。
灾厄邪魔将它的灵根吞噬殆尽。
接着。
满地堆积的碎肉动了起来,它们在灾厄邪魔的指引之下,变成了一头崭新的怪物,那是一只表面光滑的蠕虫,张开口时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环状利齿。
它的体型大过了蛟龙,游走过王主城时,犹如洪流冲入沟壑,无人可挡。
它是冲着仙邀而去的。
俘获仙邀是囚王临死前的遗愿,作为曾经的好友,灾厄邪魔想要替他达成。
肉虫横冲直撞,扫过一切,撞上了那座环形巨楼。
灾厄邪魔望着落日下的灾难,露出了痴醉的笑。
他放任着肉虫的屠戮,自己则抽身离开了——以他目前的实力而言,他已无法从普通人的死亡里汲取到力量里,他必须制造足够的灾难。
他前往龙主殿、前往圣树院。
他早已察觉到,那位龙主殿的王,早已奄奄一息,将死未死。
该由他亲手将这位伟大的生命终结了。
只是……
“灰墓之君明明早就可以冲破封印降临人间,祂……究竟在忌惮什么呢?”
这是盘绕在灾厄邪魔心中许久的疑问,他给这个疑问寻到了唯一的解答:
“也许,祂是害怕我在灭世之灾里汲取无上的伟力,一举将祂也超越过去吧。既然祂不敢出来,那我就帮祂一把好了。”
……
肉虫在城中肆虐。
“这是什么东西?!”
初鹭看着那从环形巨楼的墙壁里扎出的巨虫,惊惧不已。
魔启发生之时,仙邀就已敏锐地感知到了,但她蒙骗双灵根的面纱已被亲妹妹无情扯去,现在的她身体出了大问题,哪怕是变回长大后的样子都无法做到。
“跟我走!”
时隔数百年,仙邀再次感到了无力与不安,但作为一代宗师,数百年的修身养气让她将庞杂的情绪压了下去,她抓住了初鹭的手,将一粒培灵丹塞进她的口中之后,将她抱起,于混乱中离开了比武台。
吃下了培灵丹,初鹭的精神稍稍舒缓了一些。
“姐姐,你……”
“别废话。”
仙邀知道她要问什么:“花之灵根在我身体里臣服多年,不是一朝造反就能成功的,我能压制它一会儿,只是……”
花之灵根里另一个她拟制出的意识也在不断反扑,要抢夺她身体的控制权,这拉锯之中,她竟一时无法回到巅峰的境界中去。
“我会想办法。”仙邀说。
初鹭虽然和姐姐交流甚少,但她了解姐姐,姐姐从不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当她说要想办法时,极有可能是真没办法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灾难临头时,姐姐竟然会带她走。
“对了,师父呢?”
初鹭心头一震,回头望去时,先前师父与师娘所站的地方,已被那袭来的肉虫给摧毁,人群一片混乱,根本分不清师父在哪里。
“管好你自己。”
仙邀说了这句后不再废话,带着初鹭向清圣宗的位置飞掠而去。
这是灾厄邪魔炮制的怪物,普通的修士根本无法应对,楼房还在持续垮塌,大片的鲜血涂抹在断垣残壁之上,人群的惊叫狂澜般在身后紧追。
初鹭紧紧抱着仙邀。
她正好可以看到那头追来的怪物。
怪物是来吃她们的。
初鹭侧过头,看了一眼姐姐坚毅的侧脸,过去,她从未想过,冷漠的姐姐竟会在灾难关头保护她,这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吗?还是说,这只是亲情的回光返照,等仙邀回过味来,就会震惊于这毫无意义的救人之举,然后将她抛下。
这是初鹭以为的、必将发生的人性之恶。
可是,抛弃的一幕始终没有发生。
初鹭倒是在其他地方见到了人心的险恶。
很多人都看出了仙邀出问题了,于是,在逃亡的过程中,他们竟还想着要趁乱将仙邀俘获,据为己有。
不过,哪怕仙邀的境界大跌,也绝非普通修士可以比拟的。
强横无匹的血之灵根也是死亡的谕令,灵根波及之处,修士们的体内,原本供给生命活动的血液瞬间变成了一柄柄刀子,高速划开血管,将五脏六腑一同切碎!
那些对她们起了歹念围攻而来的修士被瞬间杀死。
“好厉害……”
初鹭痴痴开口,她这才明白,那场比试,仙邀的确只展露了冰山一角的力量。
但是,杀这些土鸡瓦狗根本没有用,肉虫还在穷追不舍。
所谓的障碍物与掩体根本无法阻止它的前进,它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碾平。
仙邀试图对它用血之灵根。
但肉虫的体内只有肉脂,没有血,血之灵根毫无用处。
肉虫已追至身后。
仙邀不断闪转腾挪,却始终无法拉开距离。
“姐姐,你们清圣宗不是真国第一大宗吗?这么多高手呢?他们都去哪里了啊?”初鹭问。
“他们啊……”
仙邀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他们没有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
初鹭是明知故问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刻意提醒姐姐,她被宗门的人抛弃了、背叛了……明明姐姐正在救自己,她却非要去揭她的伤疤,初鹭生出了强烈的罪恶感,却又对这种‘相依为命’的现状生出了扭曲的愉悦。
或许,多年之前,她在家族会场上看到高高在上,令众人不敢高声语的姐姐时,就渴慕这样的拥抱吧。穿书吧
仙邀虽这样说,但也的确有几个对她暗慕到近乎痴狂的人来搭救,巨虫碾压之下,这些人非死即伤。
仙邀本想说他们愚蠢,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她知道,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遗言,她不希望自己的遗言是一句讥讽似的‘愚蠢’。
肉虫追上了她们。
它张开巨口,超她们吞噬过来。
突然。
烈火平地而起,聚成一个熊熊燃烧的球体,朝着肉虫的嘴巴轰了过去。
肉虫被火球轰中,身体竟被点燃,它发出痛苦的厉啸,满地打滚要将火焰浇灭。
初鹭认得这火焰。
这是大焚宗的圣焰绝学!
是大焚宗的长老师父来救自己了吗?
可她定睛一瞧,发现来的不是长老师父,而是……
“千味?你怎么来了?”初鹭大惊。
“我来救你。”千味说:“我在大焚宗掌勺多年,很少有朋友,你这丫头是其中一个,我不想你被这丑东西吃掉。”
“千味……”
初鹭震惊无言。
她本以为,那次断指之后,千味是将她视为仇敌的,哪怕后来千味与她做了解释,她也觉得,她与千味的交情,只是在盛饭菜的时候,他给自己多打半勺汤、多捞半块肉。
她从未想过,生离死别之时,千味会来救她。
“你很像我死去的女儿。”
千味说着,掏出了精心打磨的菜刀。
初鹭知道,他根本没有女儿,他只是想找一个救自己的更合理的理由。
巨虫无法滚灭这种火焰,于是它干脆放弃,直接朝着千味扑了过来。
千味挥舞着菜刀冲了上去。
他眼神平静。
仿佛他面对的,只是一根腊肠。
“不要——”
初鹭伸出手,痛苦大喊。
仙邀带着初鹭飞快逃离,没有回头。
毫无悬念,千味根本不是这怪物的对手。
他只拖住了片刻,下一息,巨虫就用头颅将他锤飞,千味摔入一片废墟之中,生死不知。
巨虫被圣焰灼烧,终是动怒了。
它对空咆哮。
诡异的音波以它为圆心扩散开来。
所至之处,人们无不陷入幻觉之中。
哪怕是仙邀也不例外,她的两个精神本就在不断抗争,此刻有外力一推,好不容易稳住的精神立刻失衡,她惨叫着跪倒在地,口喷鲜血。
“姐姐!!”
初鹭也跟着摔到了地上,她爬了起来,抓住姐姐的双肩,神色惊怖。
死亡从不会因为亲情而网开一面。
巨虫的阴影转眼将她们笼罩。
肉虫要将她们吞噬之时。
狂风刮过。
初鹭还未回神,就已落入了一个硬朗的怀抱里。
“还好,没来晚。”
沉稳的声音夹杂着庆幸在她耳畔响起。
“师父?!”
初鹭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飞快流下了眼泪。
林守溪没有时间安慰她,他抽出湛宫,对空挥出,将荒谬的精神之力斩碎,之后她带着初鹭飞快撤离了战斗的中心。
“姐姐,姐姐还在那里!”初鹭大喊。
“别怕。”林守溪说。
初鹭回头望去。
小禾师娘正立在姐姐的身前。
慕师靖与殊媱稍慢一些却也在来的路上。
“血之灵根还能用,对么?”小禾回头瞥了仙邀一眼。
仙邀轻轻点头。
被火焰灼烧的肉虫再度攻来。
同时。
两道龙吟声在大地上响起。
威严而清亮,那是震怖大地亿万年的咆哮,足以将这怪虫灵魂深处的恐惧唤醒。
龙吟声来自小禾与殊媱。
封印解开。
巨大的白色翼膜哗然张开,鳞片发出钢铁般的开合之音,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在落日余晖中腾起了夭矫而曼妙的神姿,她们悬停天空,空气中细微的雷电被她们凝聚在了掌心,化作弑神的长矛!
这是神话图卷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哪怕是活了六百多年的仙邀都呆滞在这画面的神圣之美里。
但殊媱与小禾毕竟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远未成为真正的王。
以这肉虫的力量,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可与生俱来的恐惧被唤醒之后,竟连反抗的意识都被磨灭了,它再不是横行无忌的怪物,而是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愤怒的白龙振动双翼从天而降。
她们仿佛雪白的圣火,拥有焚烧一切的力量。
利爪挥舞出凄美的弧线。
宛若刀光。
暮色下。
怪虫凄惨的嘶叫响彻天地。
许久。
灾厄邪魔制造出的怪物再度成为了堆积的血肉,没有半点生机。
仙邀用血之灵根平复了小禾的龙血,并将红绳缠绕回了她的手腕。
林守溪从储物戒中取出新衣,披在了小禾因龙化而赤裸的身躯上。
殊媱也披上了新衣。
她却半点没有杀死怪虫的喜悦,而是跪在地上,喃喃自语:“大灵乾树……大灵乾树有危险,祂快要死了,我感觉到了,我真的感觉到了……不行,我要救祂,我必须去救我的父王!”
“你怎么救它?”慕师靖蹙眉。
“我能救,我就是能救!我是大灵乾树唯一的希望!”
殊媱固执地说着,并危言耸听似地说:“我们必须去,如果大灵乾树被毁,所有灵根的拥有者都会毙命!”
林守溪没有多言。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次的邪魔之乱,只是真正浩劫的开端。
“我先带她们离开这里。”
林守溪看向伤的不轻的初鹭与仙邀,说。
初鹭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撒开了师父的手,朝着某片废墟里跑去。
她用力地扒开了几块大石头,看到了被砸的肠穿肚烂的千味。
这个大焚宗最有名的厨子已经奄奄一息。
他看着初鹭,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她的样子。
“我来救你!”初鹭哽咽道。
“我必死无疑了。”
千味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状况,他叹了口气,说:“可惜,我还有遗憾。”
“什么遗憾?”
“我和你说过的,我想尝尝我心脏的味道……我还没尝过呢。”
千味双目空洞地望着天空,仿佛这个遗憾比他的惨死更加痛苦,他说:“初鹭,你是我的朋友,你能帮我实现这个心愿吗?”
“我……”
初鹭张了张口,寒气涌上背脊,“我要怎么帮你?”
“我身上有刀,你帮我把我的心脏剖出来。”
“这怎么可以?!”
初鹭本能地拒绝,拨浪鼓般摇头。
千味的头已被压烂了一半,转不过去,只能转动些眼珠子,“就当是我求你了……初鹭,你也不希望我带着遗憾死掉吧……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刀在废墟中闪着橘色的光。
那是最后盘桓的天边的夕色。
刀光并不明亮,却让人无法忽视。
初鹭跪在废墟里,看着这个不成人形的胖子,眼角似被刀刃的反光刺痛,止不住地流着眼泪。
千味的眼神越来越涣散。
某一刻。
初鹭大叫了一声,抓起了一把刀,双手紧握刀柄,插入了他的心口,一拉。
千味发出了凄惨的喉鸣。
血管一根接着一根被切断。
刀坠落在地。
刺鼻的腥味里,初鹭用双手挖了许久,终于将鲜血淋漓的心脏捧出,递到了千味的嘴边,千味艰难地啃了几口。
“有盐巴吗?”
千味这样问。
他的提问永远不可能等到回答。
……
……
龙主殿。
灾厄邪魔披着黑色的衣袍,徐徐走在空寂的殿中。
“什么封殿,什么秘密,还不是被我轻而易举就闯破了?呵,虚白大人是何其伟大的生命啊,可惜,他死去之前留在世上的血裔,竟一个比一个废物。”
灾厄环顾四周。
龙主殿里有不少人。
有龙主的子嗣,有龙殿的祭祀,有龙王的侍者……其中也不乏高手。
但没有人敢靠近他半步。
这座历史悠久的古殿,就这样被他堂而皇之地闯破了。
他倒也没有屠杀的兴趣。
他是即将成为什么的存在,应该有更伟大的目标与胸怀。
灾厄邪魔长驱直入,直接闯入了最深处的龙殿里。
按照他最初的预想,那位古老的、半死不活的王应在这座王殿中沉眠,祂是被世人称为梦境之王的虚白,而他也会在梦境中,亲手送虚白最后一程。
可是,出乎他预料的事却发生了。
龙王殿里空空如也,哪里能看到什么活龙?
“是逃走了吗?不可能……龙这样的生命,哪怕即将老死,也绝不会选择逃亡。”
灾厄邪魔思忖了一会儿。
或许,这龙殿还有暗阁。
他可不会去费力寻找机关。
他直接伸出拳头,将四面墙壁打得粉碎。
墙砖化作齑粉。
可是,墙体后面根本没有什么暗门,有的只是大量的土壤和无数纠缠的树根。
树根……龙王殿怎么会有这么密集的树根?
灾厄邪魔觉得,这应与圣树院有关,于是,他立刻动身前往圣树院,想看看这些真国的废物们在搞什么把戏。夶风小说
圣树院里,同样没有任何人敢阻拦这位半神级别的强者。
他一路长驱直入,抵达了大灵乾树之下。
大灵乾树矗立在他的面前。
这株神木依旧瑰丽多姿。
它的枝叶却在肉眼可见地枯萎。
大灵乾树下,一位黑袍人平静立着,仰望落叶飘零。
“你是谁?”灾厄邪魔问。
黑袍人没有回答。
灾厄邪魔可不会被这种故弄玄虚的举动吓到。
他直接出手,从虚空中抓住哀鳞之刀,踏步毁砍,斩向了这个冷漠的黑袍背影。
万丈刀光将大灵乾树照成血色。
下一刻。
哀鳞神刀落地,灾厄邪魔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这位半神级别的邪魔,在黑袍人面前竟毫无反抗余地!
“你……你是什么东西?!”灾厄邪魔不敢置信。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
绝美的神靥之上,是几茎垂落的红发与一双清澈的琉璃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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