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眸色微动,可没等他细想,一丝掌风就从后吹起了他的长发。
有人!
他猛地拧眉,在他前面几步的闻斜就一手揽过他的腰,把他往旁边拽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和身后袭来的屠祭秋对了一掌。
掌风在两掌相撞的那一刻骤然炸开,闻斜绸缎般地长发都被扬了起来。
而屠祭秋眼眸里暗光一闪,像是突然认出了跟自己对掌的人一般,猛地收力倒退了一步。
她脚底下的瓦片纷纷绽开,风把她红色的衣裙吹得猎猎作响,可她眼底的颜色却变化莫测地让人看不清楚。
江牧被自家徒弟护着,没被猛然荡开的掌风伤到,但是紧拧着的眉头却没有放开。
魔气。ωWW.chuanyue1.coΜ
这屠祭秋竟然是个魔族!
他还未回过神,就见屠祭秋像是认清楚了闻斜的样子,如同那日一样,瞳孔猛然一缩,一句话都没讲掉头就跑了。
他那天没看错。
刚才屠祭秋眼睛里的,也是忌惮。
闻斜收回视线,垂下了眸:“师尊?”
江牧请咳了两声,微微摆了摆手:“无事,我们走吧。”
他表面上表现得风轻云淡,实则脑袋里乱成了一团乱麻。
屠祭秋是魔族,那究竟为何,她会如此害怕闻斜?
就他所知道的,他无暇顾及,闻斜唯二接触魔族的时候只有当年大战和后来这傻小子为了他只身去魔族抢引魂灯,那就是说,屠祭秋就是这两个时候见过他?
可是当年这小子抢引魂灯的时候,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怎么可能会让屠祭秋忌惮到如此地步?
……不,不对。
这件事他是在天衍城幻境里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他把自己绕进去了。
就像当时困住他的幻境和当年发生的事不完全相同一样,同样的,他在闻斜幻境里看到的事也不一定就是事实。
那到底,闻斜是如何把引魂灯从魔族手里抢来的?
最重要的是,屠祭秋的反应,几乎已经说明了他这个乖顺的小徒弟修为真的是在诓他的了。
如果天衍城地牢里把他神魂按回桃花枝里的人真的是闻斜,那他的修为,至少跟他一样都在大乘期。
江牧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掌心,一股冷汗从他的脚底宛如阴冷的毒蛇一般慢慢地爬了起来。
可是百年前他身郧前,这臭小子才元婴期啊,怎么可能……
“师尊?你先回房休息,我一会儿把药煎了给你端上来。”
江牧猛地回神,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客栈里。
他现在脑子里面一团乱,都来不及想两个人之前的尴尬,胡乱应了一声就往楼上去了。
他丝毫没有察觉,后面“乖顺”的小徒弟眸色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他才收回了视线。
他的小师尊,好像察觉到了。
闻斜眯了眯眼睛,半晌之后,他才垂着眸低笑了一声。
没关系,要是他的小师尊不能接受现在的他,那他就直接把人绑回去,关起来好了。
打盹的小二支愣起了脑袋,睡眼惺忪地看向他:“这位客官,是有什么吩咐吗?”
闻斜回神,微微摇了摇头:“无事。”
然后抬脚往自己房间去了。
他师尊嫌弃药苦,其实是从来不知道他的药是怎么煎的,要是知道了,以他师尊跟南符子学的那副抠门的样子,说不定每次喝药的时候能把碗都舔干净。
闻斜唇角微微向上扬了几分,从储物袋里翻出了当年药圣煎药的琉璃罐,往里面添了天山圣泉上的雪和晶莹剔透的一元草,然后祭出了自己的心火小火慢炖着。
屠祭秋翻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他们魔族动动手指就能让众魔低伏的魔尊懒洋洋地倚在桌案上,垂眸轻轻挑了挑琉璃罐下的心火,昏黄的灯光映在他深色的眼眸里,硬生生地为他添了几分柔和。
闻斜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头都不曾抬一下,漫不经心地轻声道:“东西呢?”
屠祭秋被吓得身体抖了抖:“尊……尊上,”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掏出了一个储物袋,双手呈上:“属下周游各界,就……就收集到了这些。”【穿】
【书】
【吧】
闻斜没接,周身的玄色魔气却像是化成了实体一般,拖着储物袋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他还是没有抬眸,但语气里却多了几分玩味:“周游各界?”
他终于抬起了眼睛,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语气还是轻缓的,但深色的眼瞳里却是一片冷然:“右护法,你是守着昌梁周游的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巨大的威压从他身上骤然爆发,屠祭秋双腿一软,几乎没有一点抵抗的余地就“嘭”地一声双膝跪了下去。
奇怪的是,她的膝盖都已经磕破了,暗红色的血液从她红色的衣裙里漫了出来,但这房间的地板竟然分毫无损。
屠祭秋眼睛里满是骇然,她后背的衣裳已经全部打湿了,冷汗从她的鬓角滑落下来,轻轻地发出了“啪嗒”的滴在地板上,但她却像是喉咙里面堵了一团要干涸的血,半个字也没敢发出声。
过了好久,她才费力地咽了口口水,话像是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属……属下确实找了……找了很多地方……”
“尊上恕……恕罪呃!”
压在她身上的威压猛地加大,她猝不及防嘴里溢出了一丝轻喘,却又在闻斜眸光放在她身上的时候咬着牙闭上了嘴。
闻斜眸色阴暗地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已经渐渐消失不见。
半晌之后,他又垂下了眸,随手拨了拨正在熬药的心火,淡淡地问:“储物袋里装的是什么?”
屠祭秋又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揣摩着这位杀神的心思:“是……是一元草。”
“知道是给谁用的?”
屠祭秋费力地又咽了口口水,不动声色地想微微抬一下眼睛去看她们尊上左手手腕上系的红绸带,却没等她动一下,威压就骤然加大。
她闷哼了一声,老老实实地把头低伏在了地板上:“给……”
“给尊主夫人。”
“呵。”她面前不远处的阎王像是被她这句话取悦到了,屠祭秋下意识地想松口气,却不曾想威压再次加大,她承受不住,唇角都溢出了一丝血液。
疯批。
她心里暗骂,身体却丝毫不敢动一下。
闻斜的视线终于再次落到了她的身上:“尊主夫人。”
他唇角微微扬了扬,像是想到了某个人,眼睛里都多了几分暖意,但语气却依旧是轻飘飘的:“昨日,你用哪只眼睛看他的?”
屠祭秋大骇。
昨日……
她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呕出来!
昨天她看的人,只有那个男人……谁他妈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尊主夫人是个男子啊!!!
而且……
她心脏猛跳。
她做的事还不只是窥伺那张脸,她前不久才对着这位尊主夫人动手了!!!
艹!!!
凉了凉了。
她脑子里想法转了几转,硬着头皮开口:“尊上……尊上,属下是不知情……属下啊!”
她那声“啊”都没完全出口就被闻斜弹出了一道魔气封住了穴道,她张了张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离她不远处,她左眼的眼珠子湿答答地滚落在那儿。
“噤声,”闻斜淡淡道,“别把他吵醒了。”
疯子……疯子!!
屠祭秋身体战栗着,心里的恐惧越渐加重。
果然,下一瞬,她的手臂一痛,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右手手臂已经“咚”地一声被削落在了地上。
粘稠的液体“吧嗒吧嗒”地往下滴,而垂眸看着琉璃罐的男人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血腥的场景一样,自顾自地低声道:“留你一只眼睛。”
屠祭秋喘着粗气,咬紧了下唇。
而座上的男人却没有再理她,自顾自地收起了心火,慢悠悠地把琉璃罐里的药盛到了一个普通至极的白瓷碗里,然后站起身,出去了。
可即使是他出去了,伏在地上的屠祭秋都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她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却在不久之后又听到了那尊杀神的声音,要多无害有多无害,声音软和得就跟平常人家里哄小妻子的丈夫一样,半点都看不出来这人刚才还挖了她的一只眼睛,砍了她的一只手臂。
“师尊……师尊,起来吃药了。”
“……”
艹。
过了好久,闻斜才端着空碗懒洋洋地踱步回来,又坐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他随手解了屠祭秋被他封印住的穴道,漫不经心地问:“昌梁的事,你搅和了多少?”
屠祭秋拿不准他是个什么态度,斟酌着回:“不……不多,属下就是……闲得无聊,偶尔来这边找点乐子……”
她抬头小心地看了两眼闻斜:“尊上……可要属下插手……”
闻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必,你就当不知道。”
“滚吧,”他懒散地站了起来。
屠祭秋狠狠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就想翻窗跑,却在下一瞬又听见了背后那个神经病的声音:“把你的东西捡回去,下次见本尊保持个人样,辣眼睛。”
屠祭秋心想,我这副样子还不是您弄的。
心里这么想着,但表面上她却还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只能小心翼翼地又把自己的零件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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