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阿雨,是金氏典当铺的新伙计,这个名字是掌柜金不欺给他起的。
就在不久前的一个雨夜,阿雨不知为何倒在了金家门口,而掌柜的问遍了镇里的居民,也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而且,不知为何,阿雨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除了常识以外什么都不记得……
他从哪里来?来这儿干嘛?他叫什么名字?
一切的一切,任凭阿雨如何回忆,也难以回答,只能一边痛哭一边对着脑袋疯狂地捶打,却没有任何作用。
看他这样子,心善的金掌柜也不忍心将他赶出去,只好在无奈之下,将他收留下来。
好在阿雨肯干活,脑子也挺聪明,教给他的东西很快就能学透,这倒算是个意外收获。
而他的加入对于金家来说,无非就是吃饭时多添一双碗筷罢了,便也没有了赶他走的意思。穿书吧
至少在金不欺眼里,这件事是这样的。
……
……
其实,阿雨有一个秘密,从没有告诉过金不欺。
那就是从金宅到典当铺,甚至是金不欺教给他的所有东西,都让他熟悉无比。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曾经在这里做过同样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金不欺,其实阿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这件事情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日子就这样再度归于平静,阿雨的到来对于金家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金财顺二老依然每天过着悠闲的生活,金不欺也依然每天经营着典当铺,一家人在日复一日中等待着新生命的诞生。
随着阿雨来到金家的日子越来越长,他也彻底融入了金家。
渐渐的,金家人开始将阿雨像家人一样看待,而阿雨也将金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而为了感谢金家的恩情,阿雨总是时不时便拿出自己的工钱孝敬二老和掌柜的,虽然金不欺一直告诉他不用这样,但他却固执的觉得,这是应该的。
也正因如此,金家人对他也是越发的喜爱,一家人就这么在合乐无比的氛围下,一天天的生活着。
时间一晃便是小半年过去,这期间阿雨对于自己手头的活儿越发的熟悉,客少时甚至不需要金不欺在旁边,也能独自应付些许。ωWW.chuanyue1.coΜ
只不过,他依然什么都想不起,这也是一直缠绕在他心中的阴影。
而为了不让掌柜的一家担心,他也故意装作不在意,只有在夜深十分,才会默默叹息。
……
……
这晚,金不欺一家都睡了,只有阿雨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夜色发呆。
“唉……”
他叹了口气,但不是因为什么都记不起,而是因为他很困却又不能睡这件事情。
当然了,并不是阿雨不想睡觉,而是真的不能睡,因为睡觉对他来说着实太痛苦了。
因为从一周前开始,他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而这个梦的内容,却总是让他无比的心慌。
在这个梦里,有女孩儿的哭喊、有男人的狂笑、有遍地流淌的鲜血、有此起彼伏的哀嚎……
阿雨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听不清这些人的话,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就连鲜血的味道也是模糊异常。
这个梦里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混沌的,却又似乎非常清晰,而当他想要仔细分辨之际,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在一身冷汗中惊醒。
“唉……”
阿雨就这么在窗边坐着,似是在看夜空,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他就这么一直跟困意耗着,尽自己所能不要睡着,可那强烈的困意却仿佛无穷无尽似的,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脑海里吹响冲锋号。
渐渐的,桌上的蜡烛变得很短,一阵凉风吹过,已然微弱的烛火抵不住吹拂,便悄然灭了。
而再看阿雨,不知什么时候败在了困意之下,合上了眼皮,在窗边沉沉睡着……
……
……
熟悉的场景再次袭来,首先便是刺鼻的血腥,随后是冰冷的地面贴着脸颊。
等等,血腥味儿!
阿雨突然一惊,这次的梦似乎比以往清晰了一些,鲜血的气味变得浓郁,不再难以分辨。
可不待他细想,阵阵哀嚎声便从四面响起了,而紧接着,一男一女的模糊身影便出现在他面前,同时看着他。
梦中的阿雨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只能艰难地将头抬起,便两人看去……
此时此刻,那个男人依旧在一边狂笑一边说着些什么,但阿雨听不清,只感觉愤怒异常。
而在男人的脚下,踩着一个女孩儿,满身鲜血,似乎受了重伤。
没来由的,阿雨心里浮起一抹浓浓的悲伤,他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救下那女孩儿的冲动,可刚挣扎着站起身,脚下便一个趔趄,又摔倒下去。
他的这一动作,让男人的笑声更加张狂,男人低头对女孩儿说了些什么,随后伸出一只手指,指向了阿雨的额头中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股钻心的疼痛和强烈的眩晕感向阿雨的脑袋袭来,周围再次天旋地转,阿雨知道,自己又该醒了。
可就在阿雨醒来的前一刻,他似乎看见那个女孩儿在地上挣扎着,撕心裂肺地冲着自己大喊着什么……
而这一次,他听清了。
“阿哥!”
……
……
同一时间,邬家正厅,一名男子翘着二郎腿躺坐在大堂正中央的交椅上。
他右手端着盖碗左手提着碗盖,双眼微闭,老神自在。
突然,男子眉头一蹙,将眼皮抬了起来。
接着他眼珠微动,有意无意地朝着远处一个方向看了看,又将眼皮耷拉了下来。
片刻,男子低头微微吹了两下茶水,轻饮一口茶汤再放下盖碗细细品味,随后嘴角微翘,发出一声赞叹。
“好!”
也不知这声“好”说的是这茶,还是别的什么。
茶饮罢,男子眯起双眼,唱起小曲儿来。
“晓梦残月旧念,
潆洄滉瀁翩跹,
昔人风华如昨夜,
回首此忆经年,
莫再道情难湮……”
曲声若有若无,自邬家正厅传出,在半空悠悠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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