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找到你了。”
艾利西娅愣怔在原地。
她的第一反应是玛丽安夫人是否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然而女人接下来说的话远比这一猜测更令她震惊。
“你来到这里是一个意外——一个错误。你的灵魂应该彻底消失在你原处的世界,而不是来到这里。我很抱歉告诉你这些,”玛丽安撕裂的声带说着令艾利西娅呆滞的话语,“我的灵魂同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管辖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我是被要求纠正这个错误的人。”
玛丽安夫人的前几句话并没有让艾利西娅和斯内普感到震惊,而最后一句让她明白了自己的恐惧从何而来。
纠正这个错误,言外之意不就是杀死本不应该出现的艾利西娅.冈萨雷斯吗?在她还是一个柔弱的、毫无反抗能力甚至失去意识的婴儿的时候。
斯内普的反应则是出乎艾利西娅意料的剧烈——他不动声色的将艾利西娅再次护在身后。虽然只是微小的动作,却足够令艾利西娅惊讶。
显然玛丽安夫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粗哑的笑声回荡在黑暗的屋子里,艾利西娅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她。毕竟是我请求你们找到她的。”
玛丽安随后的叙述让艾利西娅越听越惊诧。
十一年前的玛丽安夫人原本将艾利西娅视作一个要被抹杀的对象,但她了解到艾利西娅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和记忆后,她改变了主意。
而当艾利西娅听到女人说要利用自己的记忆来帮助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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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什么鬼?救世主不是哈利波特吗?更何况她的记忆或许已经模糊,拿什么来帮?m.chuanyue1.com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女人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因此我被原本的世界驱逐了。”
“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夫人?”半晌没有开口的斯内普突然道。
“我是一个母亲,”玛丽安望向艾利西娅,幽蓝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极致深刻的祈求,“艾利西娅,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我求求你,用你的记忆和别人不知道的那些东西,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艾利西娅的确为这样的目光和语气所动容,连玛丽安声音带给她的不适感也被减轻,但她仍旧谨慎地想问问她女儿是谁。可玛丽安一提到女儿便喋喋不休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是谁伤害了你。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不是我的不谨慎她不会那样做。那孩子被蒙蔽了——她是好孩子!她只是被蒙蔽了!安——”
斯内普突然抬起魔杖,黑暗中一道咒语向房门甩去,准确地打在门外来人的身上。
“安——”女人呆呆的张着嘴,从已经破碎的门口泻入的光线让艾利西娅看清了玛丽安的样貌——出乎她意料的憔悴的美丽,是同伊芙差不多的年纪。她有一双幽幽的蓝眼睛,这双眼睛此刻正呆滞地盯着门口。
“——安德莉亚!”
——
和斯内普离开玛丽安夫人住处的时候,艾利西娅脑中还回荡着那声刺耳可怖的惊叫。斯内普的眼中也出现了罕有的震惊。谁能想到玛丽安夫人其实是玛丽安.卡罗,而安德莉亚则是她宁愿被原本世界放逐也要保护的女儿呢。
所幸斯内普的反应够快。艾利西娅不得不佩服地看了身旁还扶着自己的男巫一眼。昏迷咒在安德莉亚知道自己母亲房间有外人之前便击中了她,随后斯内普保险起见又干脆利落地对昏迷的短发女孩施了一个“一忘皆空”。
安置好安德莉亚并确保她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后,艾利西娅在玛丽安夫人夹杂着抽泣的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了解到比安德莉亚是她女儿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玛丽安夫人在这个世界属于卡罗家旁支的旁支,血统稀薄地位低微到家族聚会都不会有人想起她的地步。成年后她嫁给了奥斯顿的叔叔——这位卡罗先生死于十五年前一场食死徒针对麻瓜的屠杀活动,他被麻瓜子弹打穿了脑袋,那时安德莉亚还没有出生。
为后代考虑,也是为了自己死去的弟弟,卡罗家主将玛丽安夫人接来安置在本家的庄园。
父亲为麻瓜所杀,又成长在那样的环境,艾利西娅很容易便明白了安德莉亚为什么那么厌恶身为麻种巫师的自己。尽管玛丽安夫人费心教导安德莉亚,但大环境不可逆,更何况她的一些言行已经引起了卡罗家其他人的不满。
于是在安德莉亚四岁的时候——四岁的安德莉亚对麻瓜的轻视与仇恨已经根深蒂固。
也就是在伏地魔消失的这一年,玛丽安接到抹杀艾利西娅.冈萨雷斯任务的这一年,她再也不能忍受家族内对麻瓜令人发指的屠杀和虐待,更何况那些畜生居然提出要在食死徒聚会中带上安德莉亚,小姑娘不输于食死徒的仇恨令他们欣赏——可那是什么样的聚会!血腥、淫.糜、肮脏的狂欢!
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安德莉亚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肩上那只手的力道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玛丽安夫人试图阻止,但她非主流的言行让卡罗家的食死徒们感到厌烦,甚至有意用安德莉亚刺激她——小姑娘一点也不亲近妈妈,她认为自己的母亲懦弱,愚蠢,成不了大事,而为杀死父亲的麻瓜们说话则尤其不可原谅。
安德莉亚还是去了。于是玛丽安溜出庄园,找到自己曾经的变形课教授、后来的霍格沃兹校长邓布利多,透露了那次食死徒聚会的时间地点,伏地魔一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然,安德莉亚的心灵得到了最大的保护。
这之后玛丽安便没打算再回到卡罗庄园,但她对带走自己的女儿感到无能为力。
安德莉亚讨厌她,虽然在食死徒折磨她后打算以阿瓦达了结她时安德莉亚为她求情。于是玛丽安.卡罗虚弱地活了下来,失去了柔美的嗓音和双腿,视力也因一些不可逆的损伤而变得极其畏光。在因为女儿而被自己的世界放逐之后,她再一次因为女儿被自己的家族放逐。
很快伏地魔被打败,食死徒团体溃散,卡罗家元气大伤。家主虽然逃过了审判,可他直接参与食死徒行动的女儿和继承人被关进了阿兹卡班,只剩下了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奥斯顿。
邓布利多将玛丽安安置在苏格兰一处不起眼的小村庄并将她保护得很好。安德莉亚被失望的卡罗家一同驱逐,她回到了自己母亲身边,并针对玛丽安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言语折磨。
艾利西娅为这个女人感到心疼和不值,她自认做不到这个地步,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女儿——人都是为自己活着的。艾利西娅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冷情的人。
同时她又一次留意了斯内普的情绪变化。邓布利多保护了玛丽安,却没有护住莉莉伊万斯。
果然。注意到男人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起来,她将自己左手搭在那只粗糙而宽厚的大手上,安抚地拍了拍。
安德莉亚被仇恨和食死徒成功地教导为一个合格的食死徒预备役。她不相信伏地魔死亡,因此她立誓追随黑魔王,而她的母亲在第无数次痛心疾首又无能为力地劝阻中不经意间透露了艾利西娅.冈萨雷斯可以让这位魔王彻底消失。
所以安德莉亚无论如何都会杀死她。艾利西娅恍然。
斯内普带她回到了霍格沃兹,此时天已经黑了。站在地窖门口,艾利西娅感到饥饿——不过不会比昏迷两天后在安德莉亚的小黑屋里醒来更饿。
艾利西娅熟练地唤莎莎为两人准备各自喜欢的晚餐。她不知道斯内普的口味,可霍格沃兹的小精灵知道。随后她的注意力转到从玛丽安夫人住处出来后便沉默至今的男巫——怎么感觉他受到的打击比她还大?比较危险的好像是自己?她还发愁怎么打消玛丽安夫人让自己助邓布利多和伏地魔斗智斗勇的想法呢。反正哈利波特会消灭一切敌人,何苦自己蹚一趟浑水。
“教授?”等莎莎将两人的晚餐都端了过来,斯内普依旧浑身不对劲,“吃饭了教授!”
斯内普木然地坐到桌前。艾利西娅将沙发用咒语变做适合办公桌高度的椅子,坐在斯内普对面。男巫双目无神的发着呆,倏忽将视线放到她身上。
“所以说你知道战争的结局。”
斯内普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艾利西娅却听懂了。“没错。”
“邓布利多赢了?”
“唔……算是吧。可惜他死了。”艾利西娅浑不在意的切着牛排。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谁都一样。
“哈利波特呢?”
“救世主当然活着。”
“那我呢?”
“……”艾利西娅手中的刀叉在盘底划出突兀刺耳的噪音,她停了动作。
很奇怪,分明他问起邓布利多的结局时她都可以顺畅而毫不顾忌地说出来。
“我……我不太记得了。”她突然没了胃口。
“我也死了?”
艾利西娅没有说话,而斯内普已经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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