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渊冲进屋内,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
一手拽住椅背,用力一提,连人带椅子扯到身后,用高大的身躯护住。
他呼吸微喘,后背像是起伏的山丘。
大片阴影将崇星罩住,满目皆是坚实的脊背。
向渊的肩背线条其实与男人未瘦之前极为相似,可落在崇星眼里,却透出截然相反的味道——熟悉、信任、安全感、坚不可摧。Μ.chuanyue1.℃ōM
男人跌坐在地,挣扎起身。
向渊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两步上前,照着肩胛骨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脚。
“咚——”
男人摔了个狗啃屎,下巴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双手捂着嘴,满地打滚。
哀嚎声充斥在这间小小的地下室里,甚至带起了回音。
“我给你松绑。”向渊转过身说。
“你怎么......”崇星先是感觉手上一松,然后又看见向渊半蹲到自己身前,膝盖点地,微垂着头解脚腕上的麻绳。
那么冷静,连脑壳顶上的发旋儿都藏着股理智。
瞬间,所有的疑问都被崇星吞了回去,只剩下心底汹涌的感动,以他无法忽视的存在撞击着。
过了十年,还是你来救我。
趁向渊给崇星松绑的时候,男人已经停止嚎叫,悄悄地爬了起来。
“小心!”
崇星瞪大双眼,急促地喊了一声。
向渊反应过来,迅速扭头侧身,抬手挡住男人挥来的手臂。
可男人压根不是奔着挥拳来的。
一瓶熟悉的香水暴露在向渊的视野里,深蓝色的瓶身折射出长条状的细闪。
就在他意识到事情不妙的同时,男人用力按下喷头,带着浓烈信息素的水珠毫无遮挡地直接砸在向渊脸上。
猝不及防地吸入大量信息素。
还是他迷恋已久、肖想数月的薄雪草。
......
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像暴风雨般猛料地袭来,伴随着眩晕一道而来的,是无法抑制的躁动和头痛。
如斧凿雷劈,撕心裂肺。
向渊遭不住地晃了下身子,手臂紧跟着垂了下去,手掌死撑着地面,才没让自己倒下。
见状,男人终于露出了得逞的笑意,他掂量了下手里的香水瓶,抬眼瞅向崇星,“没想到从你包里翻出的东西这么好用啊。”
崇星脚上的绳子被松了一半,见到向渊被偷袭后,便赶忙弯下腰,解剩下的绳扣。此刻他顶着半张被血糊住的脸,从椅子上站起身,与男人对峙。
双拳紧握,眼神锋利,被血浸过后,更显凶狠。
崇星的状况其实并不比向渊好到哪里去,额头上传来丝丝钝痛,发情期让他变得无比脆弱,信息素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溃不成军。
即便如此,他的气势也丝毫未减。
“星星,书包里怎么还藏着这种东西啊?”男人得意地将香水瓶朝空中一掷,又稳稳地接住,“勾引人的法子不少嘛,贱东西。”
崇星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里是欲喷却没有出口的怒火。
没有想到他给木头带的信息素香水会被用在这种地方......
男人轻蔑地笑了声,拿着香水瓶朝向渊缓步逼近。
崇星上前一步,挡在向渊身前,“别碰他。”
“别着急,你们俩今天一个也跑不掉。”说着,男人越过崇星,朝垂着脑袋的向渊伸出手。
“我让你别碰他!”
崇星攥紧拳头,像终于挣脱牢笼的困兽,带着撕碎一切的决心,扑向了男人。
简单直接的左勾拳与男人的肋骨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嘶——”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被崇星的气势逼退了几步,一时间有些慌乱。
以崇星现在的身体,能占上风,全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他不顾一切地挥着拳头,脑袋里充满了疯狂的想法,想杀人、想怒吼、想把眼前这个男人撕成碎片,想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废墟。
除了自己和向渊,其他的全都一把火烧了。
为什么已经过去十年了,还是不放过他?
难道他就不配过上正常的生活吗?
......
为什么偏偏是他?
崇星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逆流至了头顶,甚至冲破了途经的所有血管。
浓郁的信息素在小小的地下室里疯狂乱窜,沸腾着,剧烈地燃烧着。
几乎要将空气撕成两半的愤怒与哀怨溢出身体,促使崇星一下又一下地挥起拳头,可却根本击不中目标。
事实上,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星星啊,别挣扎了。”男人很快看出崇星的虚张声势,轻易躲过几次攻击后,以一记重拳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他扭了扭手腕。
“都说了,你们俩今天一个也别想跑。”
不知何时,一直半跪在地的向渊强忍着头痛站了起来,就在男人要对崇星动手的时候,他咬紧牙关,踉跄着脚步扑了过去。
将崇星紧紧护在了身下。
“哎呦,还跟我演起了患难情深。”男人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身影,露出嘲讽的笑容,脸上虽然挂了彩,但并不影响他做出恶心人的表情。
向渊将头抵在崇星的肩膀上,咬着牙,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即便如此,他仍然用身躯挡着男人,把崇星护在怀中。
“你快躲开。”崇星皱着眉头,用力掰开向渊的肩膀,“快躲开!”
崇星的声音里都急出了颤音,向渊也没有抬起头。
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死死地攥住崇星的肩膀,隔了一会儿,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不躲。”
“呵哈哈哈。”男人打量着眼下如在寒冬腊月报团取暖的两人,不禁笑出了声,“你们小时候也是这样,抱在一起替彼此挨打,十年过去了,怎么还是这样......可爱。”
他的眼神流连在两人身上,好像毒蛇吐信,鲸吞蚕食。
男人缓步绕过他们,走向二人身后的木椅,瞬息间神色巨变,伪善换狰狞,随手操起椅子,高举至空中。
“看看这次你们谁替谁挡!”
椅子腿以慢放几倍的速度在崇星眼里下坠,可现实里却是根本闪躲不及的。
眼看着椅子要砸向他们——
崇星下意识搂住向渊的头,闭紧了双眼。
“嘭”的一声自身后传来,是什么东西狠狠关进肉里,穿透骨骼的声音。【穿】
【书】
【吧】
号叫声和椅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崇星猛然回过头,发现男人捂着汩汩流血的手臂,在撕心裂肺的哀嚎和严肃的警告声中,被一群身穿警服的人按在地上,男人挣扎了几下,嘴里喷出白色的唾沫,整个人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
这一切本该是纷乱嘈杂的。
可在崇星眼里却沦为了一部默片。
有点可笑的那种。
他默默转回身,搂着向渊,依偎着合上了眼睛。
抓获、逮捕、押送,所有本该激动人心的时刻都后退了好远,虚化成为了两人的背景。
向华向局长也赶到了现场,他与给男人扣上手铐的警长点头示意后,穿过人群来到向渊身边。
半晌后,他半蹲下来,看着已经有些失去意识的向渊说:“这次没让你失望吧。”
“......嗯。”向渊靠在崇星怀里,轻轻点头。
十年前那场绑架案是向局长亲自督办的,那时候向局还不是向局。
他为了将两名绑匪统统逮捕归案,在人质家属同意的情况下延迟了救援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向渊明明一察觉事情不对就发了求救讯号,却还是在第二天才被救出来的原因。
为此,向渊多多少少是带着怨气的。
父子二人也因为这件事产生了隔阂。
向局长退休后,一直在想当年的事情。要说没有后悔,是假的,但如果重来一次,他仍没有自信做出完全正确的决定。
很少有人面对过往能够做到问心无愧,即便冷静沉稳如他,也不能例外。
再次接到儿子电话的十年后,向局长脱掉警服,想做一次完全忠于自己的选择。
不过看样子,他这个选择还是来得有些迟了......
警方人员围过来,询问二人的情况,大批陌生的、带攻击性的信息素将向渊包裹,让人喘不过气。
他被激得一抖,像孩童般往崇星的怀里缩了缩。
崇星皱起眉头,清冷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急躁,“麻烦先让开一下,空出这里,他有信息素感知障碍,现在很错乱,闻不得其他味道。”
话落,警员迅速散开,边说救护车马上到,边撤离了地下室。
“崇星,那就麻烦你先照顾他了。”向局长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救护车马上到。”
“放心吧叔叔。”崇星将向渊抱紧了些,“还麻烦您叮嘱医护人员都喷好信息素阻隔剂再进来,他现在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
“......”向局长眸光顿了两秒,回了声“好”后,也离开了地下室。
向渊现在半边身体在崇星怀里,半边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他已经没有支撑身体的力量了。
“木头,你怎么样?”崇星忍着头顶的钝痛和发情期带来的燥热,轻声说:“你跟我说说话,救护车马上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他嘴里只能发出零星几个单音,根本凑不成完整的字句。
弱小得像只一捏就会粉身碎骨的小飞虫。
向渊这副痛苦的样子终于把崇星一直忍着的眼泪逼了出来。
眼泪无声地落下,顺着脸颊,汇成一汪,砸进向渊的心里。
“...别...别哭。”
向渊抬不起手,只能拽着崇星的衣服扯了扯。
崇星感到腰上的力量,回过神,抹了把脸,“你别乱说,我可没哭...”
“......”向渊默了一会儿,趴在崇星的颈窝处,轻轻喘气,“你一哭,更香了。”
崇星脸上一红,笑里带哭腔,“都虚成这样了,还瞎说!”
向渊浑身冒着虚汗,突然觉得有些冷,转眼间又热得心烦意乱,身体的反应告诉他——是易感期来了。
发情期和易感期凑到一起,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木头,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啊?”崇星瞧出向渊的异样,用仅存的力量把人往怀里揽。
可向渊却支起手臂,把人往外推。
现在的向渊根本没崇星有力气,僵持了几秒钟,又倒了回去。
“起开。”他用喑哑的声音说。
没几分力气,语气却比往常强硬,至少崇星从没听过向渊用这样命令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叫我怎么起开?”
向渊闭上眼睛,喉结滚了一滚,“不想咬你。”
“......”崇星马上明白了木头的意思,身体微微一顿,却没有往后撤。
时间流淌着,像一条静默的河,几分钟的沉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向渊虽然闭着眼睛,但其它的感官都很灵敏。耳朵能听到崇星的呼吸声、鼻子能捕捉到崇星甜美的气味、脑子不受控制地拼凑着一切、又把一幅崭新的人物画像铺在眼前,栩栩如生。
嘴上有肌肤相贴的触感......
触感!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不是衣料,而是崇星的脖颈。
“干什么?”向渊往后退。
“......挺明显的吧。”崇星耸了下肩膀,脸上带着微不可查的红晕,“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向渊皱起眉,眸光深邃地看着眼前的人。
崇星脸上的红晕便越来越浓、越来越艳。
“别看了!你咬不咬!”
“......不咬。”
“标记会让你轻松一点的。”崇星有些焦急地吼,“这样下去,救护车还没来,你就先疼死了!”
“......”
向渊转过头,不予理会。
但从肩膀的抖动可以看出来,他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冷静。
感知障碍带来的信息素错乱让他整个人都很崩溃,头痛欲裂只是最轻的折磨。
天知道,他真的很想照着崇星的腺体就一口咬下去!想标记崇星的心思无比强烈,那种急于占有他的想法快把向渊逼疯了!
身体里仿佛有两伙敌对势力在短兵相接,几个回合下来,没分出胜负,落得两败俱伤,遍地残骸。
现下,向渊的身体就跟这满目疮痍的战场一样。
崇星看着向渊的痛苦样,只能干着急。他挨坐在向渊身边,手抚在他的肩膀上,企图压制住颤抖。
“要不你还是标记我吧,就一口,很快的。”
向渊听到这句话后,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我不要你的报恩,也不要你的献身。”向渊背对着他说:“我只要你......”
崇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话和他的行动完全相反。
崇星又好像明白了一点,心脏跟着向渊忍耐的呼吸一起颤抖,半晌后,他把手收了回来。
到最后,向渊疼得昏过去了,也没有标记崇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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