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言情小说 > [天官赐福君梅同人]踏雪寻梅只为君 > 第 48 章 45走啊,一起去昆仑
  梅念卿沉了脸,“你又是怎么回事?被谁盯上了?”

  他又发了一会呆,才低声道:“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们…不听我的话了。”对于他这种模棱两可回答,梅念卿不是很满意,总感觉他瞒着自己什么。

  “之前用他们打架的时候耀武扬威,现在上来咬你就当时报应了,也算够本。”他这么安慰道。

  “他们在我身体里,我听得到很多说话的声音,好吵。”

  “谁让你品行不端,”梅念卿笑道,“你命格本就罕见,修习的又不是寻常道,活生生一个养蛊坯子,阴气太重,鬼不找你找谁啊。”

  竹杳不吭声了,梅念卿把他架回塌上,他忽然奇怪道:“萧不是被你拿走了吗?干什么又说给我了?”

  梅念卿:“…怎还惦记着那东西?”

  然后在他“我感觉我亏大了”的表情中缴械投降。本来也要给他的,早给晚给被动主动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他看天色也不早了,把屋子外的闲杂人等劝退,又把残余的孤魂野鬼拎走扔了,忙活好一阵子,才回到屋里。

  以防不测,他凑过来和竹杳挤一起睡,美其名曰“监护”。这样的说法无可挑剔,竹杳固然嫌弃他睡姿难看,却也没说什么,给他挪了挪地儿。

  两人各想着不同的事情,毫无睡意。

  “今天我…抱歉,近几天都会脾气不好,很多突如其来的坏情绪。”

  梅念卿本来就已经原谅他了,但他这么一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就低落下来了。是的,毫无征兆的伤感,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似的空荡荡的,却又不知道是哪一块触到了他。

  竹杳叫他几遍他才反应过来,做了坏事一样虚心地不看人,问他也敷衍了事,好像一下子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一下子兴高采烈一下子失落的找不着魂似的,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

  “说来也真是可笑,我竟觉得你和太子殿下相似的很。殿下,莫不是你扮作竹杳来诓我?”

  竹杳伸出手,刚想摸一摸他散在被单上的黑发,被这一出声吓的差点一巴掌拍下去,还好收住了手,一声不吭地撤了回去。

  他看不清梅念卿脸上的表情,只能笑道:“若真是这样,岂不正合你心意?要知道,对上你,他可没我这般耐心。”他的语气中隐隐透露出得意。

  梅念卿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你好没诚意啊。”

  他们四目交汇,竹杳的眼神清澈明亮,突然对他笑了一下。他笑起来时两只眼睛弯的像月牙儿,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抹浅浅的不易察觉的骄傲,但看不出丝毫的敷衍。

  梅念卿的心怦怦直跳觉得他的笑非常熟悉,仿佛很久之前就印在他的脑海里了。

  那一刻他听见自己在心里说,就是他,他就是竹杳,不会错。

  他是因为没了骨萧才会被怨灵缠上,不能片面地因为他体内的戾气太重,或者那张毫无关系的脸就冤枉他是冒充的。

  如果他不是竹杳,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我不应该怀疑他。

  要是我把他和太子殿下做比较,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我不能一边接受他的身份一边侮辱他。

  对,我应该相信他。

  梅念卿又翻回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件事情。

  好好准备,面对接下来的路程吧。不要再怀疑。他对自己说。

  几天后的晚上,在睡梦中,竹杳突然身体上的压力腾空而去了。白天梅念卿脑子有点抽,身上还带着伤就拉着他喝酒。他的酒劲还没过,头痛的要死,以为梅念卿只是暂时下了床。又过了一柱香,梅念卿还是没有回来,纳闷一阵后,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感觉好像孤身一人躺在无边旷野之上,这床,这屋子,皆无比空大。

  当他摸到一个空的凉了的褥单时,忽然有一种“他不会回来了”的感觉。

  他被自己的想法一激,顿时真的睡意全无,连衣服也不披就下了床。于是看见梅念卿坐在门口,盘着腿,抱着手臂,呆呆地看着漫天星辰,看起来小小的一只,怪像树懒的。

  梅念卿肯定听到了他发出的声响,但没理他。于是竹杳就这么看着他,两个人在月光下如雕塑般凝固着。

  他终于缓缓道:“竹杳,我听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他第一次听到梅念卿叫他的全名,竹杳却有种莫名的沉重,并没有意料中高兴。

  “嗯。”

  “你说…这么多星星,哪几颗是小兰他们?”

  他只当是梅念卿喝高了胡言乱语,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提醒道:“早点睡了。”就要走回去。

  “等等。”

  他只好停了步子,感觉头脑又胀又热的。

  “你能不能告诉我,兰熙他们,还有太子殿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梅念卿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喝的比竹杳多,酒劲也发的快。这下开始微醺,于是迷迷糊糊想到,以后不能喝这么多了。

  “你想听什么?”

  不知是在月光下,还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脸色好了很多,白皙的脸颊被照耀成一种珠圆玉润的颜色,朦胧的眼中带着几缕躲闪,是他在白天绝不应该有,也不能有的躲闪。

  “他们…是怎么死的?”

  竹杳只觉得浑身滚烫滚烫的,好似血液在身体里沸腾起来,他扶着门框,慢慢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木头上。

  “我只能告诉你,他们死于非命,不是魂飞魄散,就是身首异处。这是他们的死劫。”

  “那你呢?”梅念卿下意识问道。

  “我?”竹杳朝他笑了笑,“若是我说,我活下来的代价是他们身陨,你信么?”

  梅念卿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才重又眺望远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说,月光似水洒在他的一侧,“与你无关,没有什么代价不代价的,你说对了一点——这是天意。”

  当月华流转时,他湿润的软唇在微微发着光,一层水薄薄地覆在上面,浑如月色下沐浴露秋露的两片竹叶,湿润的,炽热的,煞是诱人。

  “问个事,你说亲眼见殿下身死坠天,你看见他掉哪里去了?”

  “他已经死了。”

  “眼见为实,”梅念卿冷漠道,“你看见他砸到地上了吗?你看见了没,他掉到哪里去了?”

  “知道也没用,他已经死了。”

  梅念卿耐着性子问道:“好,我想知道死在哪里?”

  “唔,西北方,应该是昆仑墟一带,你知道么?”

  梅念卿念了一遍这个名,道:“山海经有记载,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有曰昆仑之丘——是这个对么?不妨说来听听,你掌握这些如此重要的信息,又是如何脱身的?”

  他黑沉沉的眸子扫过来,本想给他一个凌厉的眼刀,却在半路中受了阻力似的,被层层剥开坚硬的外壳,竹杳真正看到的,是那双眼底下近乎无奈的恳求。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就要告诉他悉数的一切,但他还是忍住了。

  “不是你该知道的,你不该乱管。”

  梅念卿有点失落,但还是点头表示赞同。下一秒,从他的嘴里蹦出一句更为惊人的话:“我要去昆仑。”他的语气十分笃定,听着并不像发酒疯一时兴起。

  “你找死吗?”

  “我要去昆仑。”还是那句话。

  “他已经死了!”竹杳的声音又高了一个度。

  “他没死。”梅念卿低声道,“说出来真的很荒谬,我能感受到,他还活着。”

  “你?感受?能说明什么?”他冷着脸,“昆仑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是喝多了头脑发热,滚回去睡你的觉。”

  梅念卿被甩脸色也不生气,他的神情变得凛冽,道;“你先前还跟我说过,那个人脸——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别想好过。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地么?”

  竹杳被噎了一下。

  “还有,你还记不记得,护身符的寓意?——荧惑守心,圣人出世。”

  “那能说明什么?”

  “他是圣人,你以为天道圣人当真那么容易死吗?”梅念卿的眼睛此时亮闪闪的,“更何况,他…”

  竹杳突然粗暴地打断他:“我让你放弃,你为什么这么倔犟?!!”

  梅念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张了张口,好半晌才说:“你不相信我?”

  “我是为你好!”他说,“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没死,你觉得你对他来说还有什么用?我不理解,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证明什么?这种赶着去倒贴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梅念卿的脸色有点差,他在竹杳面前刻意憋着不发火,唇抿出一条没有弧度的线,熟悉他的人都很少见他这种神色,知道爆发可能就在下一秒。

  “作为一个侍卫,你已经尽够情分了,你自己想想,这些日子真的不累么?”

  “你…”梅念卿揉了揉眉心,又狠狠地掐了一下手腕,终于把自己整清醒了些,“我也不理解,你到底在怕什么?给他收个尸的情分还是要有的吧?”

  他继续道“再不济,你总得替我想想,我身体里的东西的本体,可不是在其他人身上。”

  对于梅念卿来说,走去昆仑也不过是十几年,对于两千年的光阴来谈,简直是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若是真的没找到,十几年对他也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他继续该吃吃该喝喝,权衡利弊,还是值得一寻的。他不明白为什么竹杳的反应会这么大。

  这回竹杳没有这么快搭话了,梅念卿似乎看出了什么,他的语气压的十分冷静:“我自己去,不劳你费心。”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我没疯,也没醉!”酒精上头,梅念卿憋了很久,这下站起来指着他鼻子吼,“我清醒的很,我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你呢?!你他妈懂什么?!你有病吧!!你在可怜我吗?我不要谁可怜也不要谁帮助——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过去,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

  他吼的眼尾发红,连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情绪极不稳定。不知道是恼火的更多还是不甘更多。仿佛他的身心一下子停留到了三岁稚子的程度,正是还在哭闹的年纪。

  竹杳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毕竟自从他认识梅念卿以来,他还没有这么认真地大发脾气过。爆发之后,他大概也觉得筋疲力尽,一下子浑身都疲软下来,靠在门框上,也不说话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特别想告诉竹杳,他不是梅尚,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他要偿还,他要赎罪,上一次他没能救下他,这一次他不能再错过了。

  这些年,好累。

  他坐了约有半个时辰,却觉得已经过了半个世纪。他靠着门框看星星,看东方渐渐发白的天空,听草丛里爬虫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在等竹杳的回复,等着等着.,酒劲又上来了慢慢就睡着了。

  中途他醒了,想站起来,但脑袋沉沉的像灌了铅一样,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竹杳看着坐在外头风大,就想把他架回房去。孰料他一睁眼看是他,把他推开:“我不要你可怜我!”他含糊地嚷着,“谁稀罕你!给我等着!等太子殿下回来了,等我找到他了你就羡慕我了…”他又困又冷,脑袋晕乎乎的。

  这厮绝对喝高了,不制住他怕是要出乱子。竹杳强硬地把他半拖半拽地拉扯回房间,梅念卿拳打脚踢,硬是要出去吹风,竹杳冷漠地把他关在房间里面,自己则在外面死死抵着门。

  梅念卿把门板拍的匡匡响,于是故意激怒他:“乌庸国最后一个性冷淡!!!!活该一辈子没老婆!!断!子!绝!孙!死了也没人给你收尸!!”

  竹杳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他越想越气,也回敬道:“性冷淡总比你性无能好!!!你再过个八辈子也别想有老婆!!老处男!”

  梅念卿酒劲正大,听到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也没去想他哪里学来的,就在里头骂开了:“你找死!你有病吧?!性无能是吧?老处男是吧?!好,你给我等着!看老子回头不*死你!!!”

  这句是用中原话说的,竹杳学艺不精,不知道那个动词是什么意思,他让梅念卿自己骂了一阵,没有声音了才进去。

  竹杳轻轻躺在他身边,过了些时候,才问道:“你还好么?”

  没人回答。

  “你,就这么想去昆仑?”

  梅念卿听到了,但没吭声。

  然后,竹杳长长叹息一声,说:“我去过那里,我小时候跟我父母去的,那里已经是一片冰原了,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活物。”

  “这么说,你一定很想你的父母。”梅念卿开口,已经是正常的嗓音。他的心思不在上面,他在想竹杳有没有看到他的父母从通天桥坠下岩浆的画面。他希望他没有。

  “你呢?”竹杳侧卧着,曲起手臂,把头放到手臂上,抬起眼睛看他。

  梅念卿还是背对着他“我想念我的父母吗?嗯,我出生就没见过我娘,我爹是丞相来着,几年前死了。我七岁选进的军营,十四岁成了近身护卫,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们。是的,我想他们,有的时候很想。”

  竹杳哑然,他可能没想到这个答案。“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

  “不记得了。”

  “我开始忘记他们的面孔,”竹杳说,“这很糟吗?”

  “不会,当然不会,”梅念卿本来不想说了,但这几日来经这么这么一番出生入死,几次堪堪与死神擦肩而过,反倒觉得“死亡”这个话题距离自己太近了,非说不可,不想听也得摊开讲。

  “其实吧,在铜炉山的时候,有一阵子我满脑子都在想,我快要死了,还没有说做过让你们高兴一点儿的事。可惜我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机会再和你们一起看看这个人间了。再过几年,你们大概会忘了我,也有可能是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使我在记忆里褪色。但是我会一直记得你们,因为我——”

  梅念卿一顿,他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轻咳一声,道:“抱歉,太久没人听我说话了,有点上头。”

  很久之后,竹杳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的伤,还会痛吗?”

  乍一听,指的是前几天失控给他留下的伤口,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鼻头一酸,眼角竟是滚下一滴泪来:“梦里会痛。”

  这回,梅念卿终于没有再缠到他身上,却睡得并不十分地安稳。他必然是梦到了什么,轻轻蹙起细长的眉,手上紧一阵松一阵抓着褥单,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有几回,竹杳隐隐约约地听到从他嘴中传出“对不起”的字眼,竹杳就觉得他在说乌庸太子,而且肯定梦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要不,他为什么还会说对不起呢?他心里就对他有点生气。

  只是这是个转折点,至此以后,他们就算并排走了也很少说话,梅念卿看起来总是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总是有意回避他。竹杳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哪怕是发泄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竹杳自己忍不住了,知道肯定和自己说漏嘴的“昆仑”有关,他想了半天,终于挑了个时辰,在梅念卿做完核心训练的时候打断他。

  他的心里怦怦跳,这句话已经考虑了很久,甚至在心底一遍遍背诵演练,一旦机会来临,就能顺利地跟他表达。

  “我陪你去昆仑。”

  梅念卿扬起眉毛,有点狐疑地打量他,盯得他有点紧张。

  “我想好了,我陪你去昆仑。”他重复一遍。

  “你当真要去挥霍这十几年?这可不是你的义务,如果是三分钟热度那就别了。你再想一阵吧,我可以再等几天。”

  竹杳知道他信不过自己,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诚心,只好伸出小拇指对他勾了勾。

  梅念卿:“?”

  竹杳悻悻地放下手,这才有点手足无措地解释,说是他看中原人都用这种方式约定誓言,这才想试试。

  梅念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哼一声,拉过他的手和自己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笑笑:

  “听好了,这个是这样约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怎么办?”

  竹杳想了想:“那我就…断子绝孙?魂飞魄散?”

  “其实你要是中途退出我也不会怪你的。”梅念卿未免觉得他想的太远。

  “等等,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

  “去之前,我想先回乌庸皇陵一趟。”穿书吧www.chuanyue1.com

  梅念卿不知道为什么他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但也没多想,爽快地答应了。

  该当的东西都当掉了,正式出发的时候,他还是不大相信他,一路上绕着他添油加醋地说着些路上可能遇到的坎坷,希望他能被吓回去。

  “等太子殿下回来,我一定要让他把那段酸死人的肉麻话说给你听。”

  “什么是肉麻话?”竹杳被他烦了半路,这才肯搭腔,“我只知道你们这里有中原话,没听说还有肉麻话。”

  梅念卿被他逗乐了,就此住口。

  竹杳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以为又像夜市那晚一样耍他,非要刨根问底,梅念卿则守口如瓶,于是他就威胁说不解释就不陪他去昆仑。

  他竟然要求道:“你说一句肉麻话给我听。”

  梅念卿冷汗都出来了,他只好说:“肉麻话…我怕说了你打我…就是不堪入耳的话嘛,就是我们以前互相称呼的…还有骂人的话。”

  竹杳皱了皱眉:“互相称呼?”

  梅念卿汗颜:“就是…孙子啊之类的。”说来话长,他们以前互相称呼的多了去了,什么孙子给爷爷叫一个,sb给握个手,以此类推,层出不穷。

  “他…殿下对你说过肉麻话?”

  梅念卿看着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连忙点头“说过!还说了很多!他跟我说的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肉麻话!”他不介意把太子搬出来急救一下。

  竹杳依然皱着眉头,但没继续追问下去了,梅念卿这才如获大赫地松了口气。

  他们走了许久才到达那个皇陵,铜炉山也不远了。到的时候恰是黄昏,梅念卿这才发现,以铜炉山为中心的数百里,除了火山灰形成的小山丘,皆是一片荒芜,在炎阳的光辉下可谓是“万径人踪灭”,像是受了什么重创,从此一蹶不振。

  那个山头…梅念卿已经认不出来了,比他初来时还要狼狈数倍,尤其是山脚下那个乌庸神殿,初印象好还觉得它保存挺好,现在简直是支离破碎,亏自己还想着在里面留壁画?先把灰掏出来再说吧。

  这里火山灰还没落实,漫天遍地都是,又软又多,像走在雪地上一样。梅念卿不禁开始抱怨起来。

  等他们真正来到那个皇陵的出口,那里显然是被人挖掘过,出口被厚实的灰埋住了。

  看着竹杳要傻乎乎地动手开挖,梅念卿让他边儿去,自己往灰上一蹦,整块灰连着他这个人就陷下去了。

  竹杳也跳下去,这次换梅念卿在出口接应他,他在外面一边扇着灰一边抱怨,不时瞅瞅底下那个黑布隆冬的墓洞。

  在黄昏时分,竹杳才灰头土脸地钻出来,他手上扛着东西,大多是是卷经一类的书籍,只有一个巨型的如水似瓷般的玉像。

  梅念卿看呆了,他从不知道这里竟然会有这样大的东西,放正来,竟是比竹杳还要高些。

  竹杳轻声道:“里面的东西…丢了些,这一尊玉像没人拿,有点沉,他们拿不走。唔,估计也没心情拿。”

  都知道“他们”指的是谁。待拉近了才能看出,这玉像不是其他人,正是挥舞长剑,玉面无暇的乌庸太子!

  乌庸国文化从一开始就以瓷与玉为美,不太喜欢过于张扬的东西。相比于琉璃的流光溢彩,玉器有一种温润内敛的感觉,更接近瓷的材质,所以在镇物方面更易被接受。

  但是…这未免也太奇怪了点,谁家放镇物会用自己家继承人啊,虽说孝心可嘉,但确定这真的不是存心气祖宗么?

  无论奇不奇怪那玉像雕的是极为逼真,连头冠上翩翩的珠子都历历可数。只见这尊“乌庸太子”迎着斜阳,微微抿着唇,眉目如画,身姿蹁跹,左右手皆款款挽着剑花,隐晦时有含烟的温柔,明朗时有轩昂的俊秀。仔细看去,那剑——不,不是什么剑,分明是两枝极为修长,繁花似锦的树枝!

  既然是镇物,免不了雕雕刻刻些什么东西,他附身去看,果然在底座上看到一小列文字,大意是“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他呆呆地看着那尊精美绝伦的玉像,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上去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要知道,皇陵里的东西是绝对不能随便乱动的。若是让竹杳把墓口的镇物拿走了,那他不就成千古罪人?到时候也无颜面对乌庸太子了。

  竹杳却反问道:“你难道希望这些东西被发现吗?”

  皇陵被人强行打开过,里面的机关都被清扫平了,若是以后有盗墓贼来此地,一下去通畅无助,肯定免不了被掠劫一空。

  “你的意思是?”

  “借个火。”

  梅念卿不情不愿地掏出打火石,竹杳接过,喀喀几声,便拿出那卷经点着了。

  他指着那一堆卷经道:“这又是何物?”

  竹杳含糊地说了一个词,梅念卿不是太懂,但翻译过来大约是“帝王谱”的意思。这里科普一下,乌庸国历代皇室的姓名都是绝密的,只有父母和直系血亲知晓,还有被誊写到皇家族谱,也就是帝王谱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他人都是不能知道的。所以他们都会有另一个名字,通常在位时统治的年号就是以这个名字命名。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烧?!

  竹杳把手头上的纸点燃,跑回洞里,过了一阵才出来。出来时把剩下的那几卷丢到玉像头上,梅念卿看的肝胆俱裂,要把火球拍下来,自己却先被竹杳一掌拍开了。

  “你再讨厌他也不能找玉像撒气吧??”

  竹杳又加了一叠纸:“你还不明白么?比起让那些人把它分尸,我跟愿意亲自结果它。”

  梅念卿噎了一下,无言以对。

  浓烟从洞口蔓延出来,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里面肯定是一片火海了。里面举世无双的珍宝法器,不知有没有被付之一炬。

  烧皇陵啊…真是狼灭。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玉像的柔美的脸庞就裂开几条细微的裂缝,向干净的下颔线蔓延开。玉乃祥物,但碎玉却是邪物,破碎的玉像更是堕落不堪。

  梅念卿看着那玉像触目惊心的脸,忽然想起一句话:所有在表面粉饰太平的仁慈,都掩饰不住内里的黑暗。

  太阳完全红了,从他们那个角度看去,在一刹那,血红的落日与挥舞长剑的乌庸太子融为一体,他短暂的一生竟在那一瞬永恒。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天官赐福君梅同人]踏雪寻梅只为君更新,第 48 章 45走啊,一起去昆仑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