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州高级中学的图书馆在行政楼4~5层，3层是一个开放式的中空层，摆了一架三角钢琴，每次肖战去借书的时候总能听到悠扬的钢琴声，他知道弹钢琴的人是周韵，他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都是从周韵背后默默绕过去。
今天也是如此，周韵依旧在3楼弹钢琴，弹的是一首小星星的变奏曲，肖战边借书边诧异，没想到一首小星星居然能变化出那么多的旋律，而且难度还那么大。
他借完书走到3楼，倚靠在楼梯栏杆上打算把剩下的曲子欣赏完，不料周韵弹到一半忽然停下转过身。
“肖老师。”
“啊，周老师好。”肖战捧着一叠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久不见。”
“嗯，上次医院的事真的谢谢你了。”肖战向他走了过去，“我那时刚好有课。”
“没事，我们音乐老师上午挺闲的。”周韵笑了笑，在钢琴椅上挪出半个位置示意肖战坐下，“王一博呢，感冒好些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每天督促他吃药来着。”肖战也就坐了下来，“换季的时候这个年纪的学生身子骨还是弱了些。”
“我小时候也是，换季的时候总是过敏。”周韵一边说着，一边又弹起了旋律，“肖老师喜欢钢琴吗？”
“嗯，挺喜欢的，但也就停留在欣赏了。”肖战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十指，“现在一把老骨头了也学不动了。”
“其实学钢琴和年龄也没有太大关系。”周韵停了下来，“虽然从小练手指是会灵活些，但也不是说年龄大就不能练。”
“你是从小练吗？”
“算是吧，我幼儿园读的就是音乐类的，大班毕业就要求考出三级。”
“哇，这也太苦了吧。”肖战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ωＷＷ.chuanyue1.coΜ
“你要不要试着弹弹看？”周韵转过头，望着肖战的眼睛。
“弹什么？小星星吗？”肖战回忆起在幼儿园时，坐在老师边上看着弹小星星的自己，他还记得主旋律的音键。
“你就弹主旋律就好。”周韵抬起手，“我配和弦。”
肖战试着按下一个键，钢琴的声音在中空层蔓延开，仿佛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荡漾开涟漪，周韵配合着他的速度也开始弹了起来，虽然总体听起来是一首有些蹩脚的四手联弹，但好歹还能听。
“哇哦，谢谢周老师的配合。”
一曲终了，肖战转过头向周韵笑了笑。
“我很久没和别人一起弹过钢琴了，谢谢你。”周韵也向他笑了笑，肖战的笑容很甜，连眼里都盛满了笑意，他思索了下，还是开口了，“肖老师，今晚……”
“肖老师！”
另一个声音打断了谈话，两人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王一博站在三楼半的楼梯口举着一本书，“老师，这本书条形码扫不出来，图书馆管理员的办公室也没人。”
肖战赶紧起身。
高中的图书馆是无人管理制度的，所有的借书流程都由学生自主刷卡借阅完成，平时图书馆确实没人在，但是一旁就是管理员的办公室。穿书吧
这天或许是临近中午，办公室空无一人。
“《双城记》吗，这本书我有，我可以借给你。”肖战把扫不出条形码的书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我等下去寝室拿给你。”
“谢谢肖老师。”王一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括号在脸上浮现。
肖战很喜欢他笑起来时候的小括号，特别的阳光可爱，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笑容。
两人重新往楼下移动的时候，肖战突然想起刚才周韵好像有话对自己说，可惜三楼的中空层已经无人，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架钢琴。
他到底要说什么？
肖战有些走神，脚底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往前冲去，王一博及时地抓住他的手臂，在他往楼梯下跌前把人框到了自己怀里。
“肖老师你能不能看点路？！”王一博又气又急，“第几次了？”
“啊？”
“您91年生的高龄了，也该注意一点了。”
“怎么说话的呢！”肖战一下被踩到尾巴，立刻踩了回去，“97的小朋友说话注意点！”
“你干嘛要加个“小”字？”王一博掐紧了他的腰。
“喂，你能不能放手，你还想不想要《双城记》了？”
“要。”王一博乖乖松手，眼睛却盯着不放，“我要肖老师……”
“哈？”肖战退开一步远。
“……的《双城记》。”王一博开始坏笑。
“你……”能不能再幼稚一点，后面的话肖战没有说。
在他的理解中王一博跟别的学生不一样，那都是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不同而导致的结果，尽管一开始他是感到了一些迷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慢慢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戳中了王一博的哪个点，导致对方有的时候会像小屁孩一样缠着自己，幼稚是真的挺幼稚的，但自己这个年龄会陪着学生闹也很幼稚。
两人半斤八两，肖战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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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自习，林忆柯忽然拿着水笔敲了敲同桌王一博的桌子。
“王一博，你觉得一个男的喜欢一个男的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王一博正在做一道颇难的数学题，压根就没有心思分神。
“我们的音乐老师，就是那个周韵，好像挺喜欢班主任的。”
王一博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他放下笔，缓缓地把头扭了过去。
“我昨晚回家的时候看到他在校门口等肖老师下班来着，后来两个人一起走了。”
“只是接个下班而已。”王一博假装漫不经心，眼前却浮现了周韵和肖战一起弹钢琴的样子。
“因为周韵的前男友是我表哥的同学，我刚好认识，所以我想他可能会很喜欢肖老师那种类型的。”林忆柯的话反常似的多，王一博长叹一口气。
“所以呢，你干嘛要把这些事情跟我说。”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男生的意见罢了。”林忆柯适时收住了话头，“我们肖老师喜欢不喜欢男生还不知道呢。”
王一博瘪了嘴，把背在椅子上舒缓情绪，心里五味陈杂，他最讨厌去思考一些让他觉得很累很复杂的事情，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遵从他的第一冲动，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想亲近肖战就亲近肖战，没有太多的理由，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对肖战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也没有想过周韵对肖战是怎样的感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郁闷什么，就好像是原本属于自己东西突然被别人觊觎，危机感一下子涌了上来，让他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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