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顺候走的这么急,在情理之外却在意料之中。
按道理老太太病的这么重,宁顺候该在跟前伺疾,此乃情理之中。
可宁顺候真爱那戏子,蹉跎这么多年终得团聚,总是要陪着那戏子共度余生的,这便也是在意料之中。
人都说,世上最美的事便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却没人说过,被这两个有情人伤害的人算什么。
看乔故心脸色不对,乔文柄佯装喝茶呛了一下,“这般也挺好的,我们都自在。”
乔故心回过神来,冲着乔文柄瞪了一眼,“我瞧着就你最自在。”
说完又看向乔文芷,“我虽不在府中,可掌家的事你不能落下。”
“大姐姐放心,母亲看着她呢。”不等乔文芷说话,乔文柄又在那抢着回答。
乔文芷是要做正头娘子的,二姨娘不能教给她的,顾氏都得想到前处,侯府出来孩子,都是顶好的。
乔文芷斜了乔文柄一眼,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话多的很。
“老远就听你们在这说笑。”沈秋河得知侯府来人,正好今日上午有空,又眼巴巴的过来了。
乔文芷和乔文柄不知道沈秋河不住在这,当下也没多想,赶紧起来见外。
“快些坐下吧,莫要见外。”乔故心笑着招呼,自然的看不出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隔阂。
无论是姐姐还是姐夫说话,有个人开口也就够了。夶风小说
乔文柄坐下后,只端着旁边的杯子饮茶,在沈秋河跟前多少还是要收敛些的。
“昨个时间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你,在太学可适应?”沈秋河坐在主位上,自然是要同乔文柄闲聊的。
乔文柄这次自是要正儿八经的回答的。
不过却也是真的过的挺好,解下那家子蠢货,惹了事不想着求夫子原谅,到现在解公子都没去上太学,明事理的人知道这是他家做的过火,可少不得也有人觉得这是夫子给侯府面子,所以乔文柄在太学真的过的挺舒坦的。www.chuanyue1.com
当然,回答完沈秋河的话,乔文柄也得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要过来,明面上的过场总是要走走的。
“岳父大人洒脱,我等望之不及。”这世上,能做到不贪恋富贵的人,少之又少。
乔文柄干笑着点头,心里可想着,顾氏给找了个好借口,若是让世人知道,堂堂宁顺候迷恋风尘戏子,抛家弃子,估摸该会笑掉大牙了。
“难得你们过来一趟,晌午便在这边用膳吧。正好我后山上一空空地,一起骑马逛逛?”说着也没给乔文柄机会,侧头看向乔故心,“夫人也来吧。”
乔故心不知道沈秋河存的什么心思,随即摇头,“你们去吧,我可不擅长骑马。”
刚说完沈秋河便笑了,“夫人这话说的,让文柄觉得我待人不诚,咱们耍花子了。”
“行了,此事就我做主了,一快过去转转,夫人若是不愿意骑马,看着我们便是。”一边说,一边就站了起来。
沈秋河都这么说了,乔文柄肯定不能拒绝了,随即应了一句,“那我可要试试姐夫的千里良驹了。”
话说道这份上,乔故心再推脱便真不像话了。
原本想着给乔文芷换上自己的劲装,可乔文芷不好骑马,两个人只拿了攀脖,瞧着玩的斯文点。
刚出了院子,便听着有人喊叔父。
众人回头,瞧着沈崇远在拱门外探着个脑袋,小声的喊着。
瞧着沈崇远小脸的都抹上灰了,一看便知道,定然是自个偷跑出来的。
沈秋河微微沉脸,“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沈崇远吐了一下舌头,“我,我来寻婶母。”
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缘由,前日郑氏知道了自己来乔故心这,便发了好大的脾气,以后也都不许自己过来。
小孩子嘛,你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想做什么,反而就惦记上再来找乔故心了。
今得趁着下头的人没注意,偷偷的跑了出来。
可是到了门口,又有些犹豫,怕郑氏再打他,这正纠结的时候,瞧见了沈秋河,才开口喊了一声。
乔文柄瞧着沈崇远摇头晃脑的样子,扑哧笑了一声,“这是小公子吧?”
“你们是谁?”沈崇远看沈秋河没发脾气,便往前走了几步。
“小公子,小公子。”这个时候婢女寻过来了,看见沈崇远正在跟二房的人说话,吓的脸色都变了,战战兢兢的走过去,“二爷,少奶奶,二姑娘四少爷。”一一见礼。
沈秋河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下头的人将沈崇远带回去。
乔文柄倒也没多想,只是很自然的说了句,“姐夫,小公子可学了骑射了?”
一听见这话,沈崇远那是直接跑在了沈秋河的跟前,“叔父,你们要去骑射吗?”
一看沈崇远这样,婢女差点哭出来,可又不敢跟沈秋河要人。
沈秋河知道,为了家里安稳,他应该推开沈崇远,让沈崇远回自个的屋子里待着去。
可是,却不忍心,这是兄长的独子,为什么要过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沈秋河微微的叹息,随即将沈崇远抱了起来,“去同嫂嫂说一声,崇远我先带走了。”
婢女这下身子都抖了起来,可以想到她肯定得被郑氏剥一层皮。乔故心在旁边张了张嘴,可始终不好劝的。
沈秋河跟沈崇远到底是血脉至亲,人伦理常。
思量片刻还是说了句,“让王四一起过去说一声吧。”
就当是替那婢女扛一扛。
沈秋河回头看了乔故心一眼,唇角微微的勾起,从旁边踹了王四一下,“还愣着做什么?没听着夫人吩咐?”
王四当下傻眼了,这沈秋河真真是善变的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板脸,都摸索不准他的脾气。
不管如何,在娘家人眼里,沈秋河是宠着乔故心的。他们原还担心,现下也都放宽了心,便是乔文芷也在一旁偷笑。
乔故心瞪了乔文芷一眼,可随即又让念香给沈崇远擦擦脸,瞧那小黑蛋,哪里像是世家子弟?
沈秋河他们要过来,这边早就得了消息,马已经牵出来了,挑的都是性子温和的。
沈崇远一看见马,那是撒欢的跑。
郑氏一介妇人肯定不会常带他过来,可偏偏他这个年岁正是爱折腾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
沈秋河赶紧给左右的人使眼色,让他们保护好沈崇远,别让马伤到他。
“小公子的性子讨喜的很。”乔文柄在旁边笑着称赞了句。
刚一见郑氏的面,就觉得那妇人叽叽歪歪的不好相与,不想沈崇远却没被她带的小家子气。
“那你得空常过来。”沈秋河笑着应了句。
两个人很快便选好了马,沈秋河平日里骑的肯定不是这一匹,只不过为了迁就乔文柄,都选的一个品种。
乔文柄虽是书生,可是骑射是必学的,利落的上马,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扶着后头的弓箭,随时可以出手。
这只是一个寻常的马场,不是狩猎场,所以只是周围放了一些靶,中靶心最多的为胜。
沈秋河一跃而上,只拉着缰绳,瞧着该是比乔文柄放松很多,就这一个姿势,便能看出谁更胜一筹。
“叔父,叔父。”沈崇远原本坐的是小马驹,由着下头的拉着围着马场转,本来还很高兴的,可乔文柄骑着马一跑起来,威风的很,沈崇远便大喊了起来,他也想让马跑起来。
沈秋河听到后,策马往前,直接将沈崇远抱在自己的马上。
乔文柄趁着沈秋河弯腰的时候,快速的射出自己的箭,占一个好地方。
沈秋河前头带着沈崇远,是肯定更不敢跑太快,他射箭的时候,还领着沈崇远一起,让沈崇远的小手同自己一起拽着弓,随即箭飞出,正中靶心。
乔文柄比着沈秋河到底是差了许多。
乔文芷在旁边瞧着笑了起来,“大姐姐,我突然觉得文柄也不容易。”
在家里被个状元兄长碾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有这么优秀个姐夫,若是心眼小的人,以后怕是连门都不敢出。
乔故心赞同的点头,“这么一说,确实是的。”
看着两个男子在这射箭,着实没意思的很,反正出都出来了,她们总也不会亏待自己,戴上攀脖她们也拿着弓箭试试手。
沈秋河骑着马转了两圈,休息的时候很自然的看向乔故心,以为乔故心正在看着自己,不想一回头却发现乔故心早就不在原处了,惊了沈秋河一下,视线围着马场扫了一圈,在才最南边瞧见了乔故心同乔文芷。
她拿着弓箭,长长的金簪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会发光一样。
眉目间都是平静,唇间的微笑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
成亲后,乔故心一直冷眉冷眼,大约也只有这个时候,心里是舒坦的。
“叔父,你都看呆了。”沈崇远还想再跑,小手晃动着缰绳,可这马就跟有灵性一样,根本就没动弹,好像是在等着沈秋河发令一样,沈崇远抬头正要冲着沈秋河抱怨,不想看到沈秋河不知在看什么。
顺着沈秋河的视线寻过去,便瞧见正在射箭的乔故心。
沈崇远抱怨了一句,随即扬声冲着乔故心喊了一句,“婶母,叔父在偷看你。”
被沈崇远这么一喊,沈秋河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就你长嘴了。”缰绳高高的扬起,乔故心回头的时候,只看见了飞扬的后马蹄。
乔文芷听见后,拿着帕子捂住嘴轻笑了一声。
乔故心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随后小声的挪在乔文芷跟前,“我小日子快来了,你瞧瞧是不是有不妥的地方?”
原还是有几日的,可乔故心觉得心虚,平白无故的沈秋河看她做什么?莫不是自己出什么丑了?
一听这话乔文芷也不笑了,紧张的替乔故心查看。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女子这月事是这天下最晦气的东西,若是真的沾染上了,肯定得立马回府了。
可是她看了一圈又一圈,却是什么都没有,轻轻地摇头,“大姐姐是不是记错了?”
乔故心不自然的拽了拽衣服,“算了,不想他了。”总之,肯定是没好事。
一众人又转了一会儿,瞧着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这才准备回府。
再碰面的时候,沈秋河面色如常,只是耳朵上却有淡淡的红色。
众人是坐着马车过来的,到了国公府的时候,许是沈崇远累到了,已经在沈秋河的怀里沉沉的睡下了。
乔故心她们下了马车,却不见沈秋河,只有乔文柄从马车上跳下来,随即说道,“大姐姐,姐夫要个毯子,小公子睡的香甜。”
这种事总是要交代下头的人去办的,沈秋河也没唤人,只让乔文柄跟乔故心说一句。
这男主外女主内,乔文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即跳下马车便来寻乔故心了。
乔故心能有什么法子,只能是使唤念珠回去取一块来。
明明这种事王四也能做,她也不知道沈秋河非要用自己做什么,显示显示他沈大人的威风?
等着毯子拿过来,沈秋河在马车里头将沈崇远包裹的严实,这才从马车上下来。
孩子睡的香甜,沈秋河是个男人做不到多体贴,动作大,瞧着沈崇远的头都被晃悠的歪了,可还没醒。
看见这一幕,乔文柄都笑了起来。
一众人欢欢喜喜的往里走,不想迎面碰到了郑氏。
她领着一众人在门内等着,在看到沈秋河的时候,赶紧走了过来,看那紧张的样子,就好像沈秋河会将沈崇远吃了一样。
乔文柄的笑容随即敛下。
“崇远太皮了,给你们添麻烦了。”郑氏走到沈秋河的跟前,强迫自己露缓和了表情,伸手想要接过沈崇远,可沈秋河却没有动,郑氏干笑了一声,“崇远还要吃药,我先将他带回去了。”
沈秋河视线却是看向旁边的人,那人领会便屈膝从沈秋河的怀里接过沈崇远,“是药三分毒,能不喝便不要喝了。”
就沈崇远这样,看着也不像是吓着的。虽说安神药,也就跟补药一样,吃了也不会坏事,可能称之为药的,肯定不如不喝。
更何况,在沈秋河转身的时候,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他,是我兄长独子。”
不是郑氏一个人的孩子,这也是警告,如果她再利用孩子胡闹,沈秋河不介意出手让她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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