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工钱……”
赵敏敏走到徐周元的眼前。
徐周元冷声道：“你去楼下柜子里把几个袋子拎上来，然后去趟门口的超市替我买几罐啤酒。”
徐周元的脸上闪过很多的情绪。
是羞辱是愤恨是痛苦是不堪。
他和柳晴谈恋爱这件事，家里的人都晓得。
说的是他自己的家里人。
高中恋爱，大学三年，即将要毕业的那一年柳晴变了。
她变得早出晚归，徐周元只是以为她要强。
事实上柳晴的个性确实要强。
她不允许自己输给任何的人。
她一直都是很努力很拼命的生活。
徐周元以为他们毕业就会结婚的，结果柳晴送了一份大礼给他。
柳晴提了分手，他问不出来原因，他很痛苦。
人人都说徐周元长得不像是个长情的人，可偏偏这么些年他就谈过柳晴一个。
他去堵她，堵不到人。
宿舍的人说她已经好久不回来住了。
徐周元打她的电话，柳晴为了躲他换了电话号码。
后来戏剧的一幕发生了，就在徐家，堂哥带着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的柳晴出现在了奶奶家。
他永远不敢忘记那一天。
他也永远记得柳晴对他讲的那些话。
他以为她会有些羞愧的。
可柳晴站在他的眼前，她满脸笑容用手轻轻抚摸着她自己的小腹。
徐周元问她：“你就那么爱钱吗？”
难道他的家庭会比堂哥差吗？
柳晴说：“没有人会不喜欢钱！我用我自己换了钱，我没有对不起谁！”她抬起眸子对上徐周元的：“我只是不爱你了，我没有犯任何的错。要么你现在进去将一切摊牌，要么你就装个哑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徐周元觉得自己好像又病了。
原本这真相就是有些难堪和难以消化，奶奶的质问仿佛将他脸上的那层遮羞布拽了下来，徐周元的狼狈无处可躲，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小丑，丑陋又可笑。
赵敏敏将袋子找了出来，她不清楚他家里怎么会买那么多的零食。
拎上楼又顺便在冰箱里找到了一罐啤酒。
额，哮喘的人喝酒可以的吗？
喝死的话，那警察会不会怀疑她谋杀了他？
“你要不要在地上铺个被子？”她问。
徐周元问她：“你觉得我奶奶是个好人对不对？”
赵敏敏回道：“是，她面相很好，人又和蔼可亲。”
她很喜欢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们，因为老头老太太大部分都很善良的，对她很友善的。
“你知道她有多么刻薄吗。”徐周元扯唇笑了笑。
赵敏敏愣了愣，皱了皱眉。
她有听到徐奶奶训徐周元的那些话，她不认为这有什么大错。
“你想说什么，说吧。”徐周元瞧见她的脸色就晓得她是抱着不同的意见。
赵敏敏抿抿唇：“你的事情我不好多管的，我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去评论别人家的家事。你给我结算，我要回家了。”
她得回家学习呢。
“你来说说看，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赵敏敏瞧着徐周元情绪很是激动，孩子一般的闹脾气，她抓了抓自己的头顶：“你让我说的。”
“说！”
“你是个特别奇怪的人。”既然那么不开心，当面为什么不讲清楚？人走掉了以后，气成这个样子，气给谁看呢？
“哦，你善良你了不起，所以你不生气。”徐周元嘲讽她。
“这和善不善良没有关系，要么你当着她的面让她下次再也不敢提这个事情了，要么你就干脆忍住，她只是爱你关心你……”徐周元两头都讨好不了，只剩下自己憋气，她想将无能两个字送给他！
“爱就可以随意下结论？”
“那是不是真话呢？”赵敏敏和他杠上了。
原本她不想说的，是他逼她说的。
那明明做的就是不对。
又菜又爱生气！
难道你堂哥堂嫂离婚了，你就可以娶她了？
三观道德摆在哪里？
“真话就可以说？”徐周元抓住赵敏敏的手腕：“是真话就可以说？是抓住我们俩偷人了还是抓住我们做出格的事情了？什么都没有，你怀疑就可以讲？因为我这个年岁没结婚就可以胡乱的来怀疑我？”
敏敏被他扯了两下手腕，她想让他松开。
甩了两下没有甩开。
“那不是的话，你就和奶奶讲清楚嘛，讲清楚她不就不怀疑了。”
徐周元扔了赵敏敏的手，他被她气得头顶冒烟。
“话都让你说了，两头堵说的就是你。”
他这么大的人了，今天竟然被一个孩子气得失去了理智。
赵敏敏：“那误会不就是需要解释。”
“凭什么？”
赵敏敏：“……”
凭什么？
神经病吧！
“我就是个小孩儿，是个外人，徐先生你如果今天不方便的话，明天给我结算也是可以的。”她想了想，为了不能让自己搅进这狗血当中，她还是快点跑开算了。
你愿意爱谁，那是你的问题。
徐周元忍无可忍：“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和柳晴早就分手了。
之后再也没有过任何的联系。
有的话也是之前撞上的。
“没有关系你带着她去了你的新家？”赵敏敏说完这句话以后狠狠闭了闭眼睛。
完了！
说了大实话了！
救命！
她是想恭维他说两句的，没想到一个着急就把真话讲出来了！
她不是故意的！
徐周元皱眉。
“那是在小区里遇上的，我甚至不晓得她住在哪个小区里。”
“那她带着孩子去你家做客呢？”
“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知道我家的住址。”他一脸坦然。
那天柳晴来就来了，他总不好把人挡在门外。
他做什么了？
“可是她知道了，她还来了，并且你还给她开门了。”赵敏敏说话的时候一脸小心翼翼：“其实你对她还有旧情这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徐周元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被气裂分成了八瓣。
被眼前的人活生生气的。
赵敏敏捂着自己的头：“你让我说实话的，我就是个小孩儿我也不懂这些狗血。”
可以放她走了吗？
徐周元低沉的嗓音响起：“她到了门口敲门，我正常开门，这有什么问题？两个人横在门口一个要进一个拦着不让进，这种我认为更加的丢人难堪。”
赵敏敏想要跑路。
三十来岁老男人的爱情，与她有何相干啊？
她只是个小时工，只是赚点生活花销，她很不容易的！
她紧紧抿住嘴巴，决定一个字也不讲了。
问就是你对！
问就是其他人的问题！
徐周元：“我有什么问题？我应该看到她就躲出去二里地？我应该看见她就上天或者钻到地下？”
他的火气越烧越盛。
仿佛站在眼前的人不是赵敏敏，而是他奶奶。
“我让你说话！”
赵敏敏抱着头蹲在地上，她忍了忍，实在没有忍住。
她是赚的是劳动的辛苦钱，可没说还得受精神摧残啊。
这是另外的价钱！
“你问就是你对！扛就是我错！”
徐周元的那点火气烧了又烧，炸完以后他成了泄了气的皮球。
“她没你想的那么好。”自言自语道。
真的没那样的好！
优秀的人掌控欲很强。
优秀的人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
赵敏敏起身：“徐先生，我真的要回家了！”
再不回家，她怕死在这间房子里！
她发现徐周元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一把年纪还会因为一两句话气成这个样子，她太不理解了。
得赶紧跑！
“钱在卧室抽屉里的钱夹里，你自己去拿。”他不想动。
他现在觉得身上很重很沉，只能躺在地上，多走一步都会要了他的命。
“如果你不方便那就改天的吧。”她拒绝进入他的房间里。
“叫你拿就拿，哪那么多的废话。”他觉得这个少女事情太厚了。
一身的道理不说，屁事儿还多！
一个劲儿的要钱，他现在给了钱她又罗里吧嗦的。
赵敏敏想了想，然后进了卧室里，将他的钱包在他的眼前打开，从里面抽出来三张一百块。
展示让他看清楚。
“我拿了三张。”
徐周元有气无力道：“地上的东西你都带出去扔掉。”
她是要吃还是要带走他懒得管。
他的家里实在不愿意看见这些垃圾食品。
赵敏敏提着好几个袋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带上门，重重喘口气。
“你这个样子，什么样的女人会要你啊。”她叹口气。
屋子里徐周元仿佛蔫了一般的躺在地上。
又要单身一段时间了！
其实他也很想结婚的，可……
还是算了吧。
徐奶奶回到了家里，想来想去，只要想到柳晴可能会嫁给周元，她这火气忍不住的要喷出来。
徐周元也算是个条件还不错的男人，怎么就窝囊成了这样？m.chuanyue1.com
“叫司机回来，再送去周元家一趟。”
徐周元家。
门铃响。
徐周元有气无力想着，爱谁谁吧。
他想睡了。
门外的人犹豫了几秒，然后尝试着按了密码。
密码就是，徐周元的生日。
柳晴没想到真的就是，门锁回收，门板弹了开。
她背着香奈儿的最新款背包进了大门。
“你又回来干什么？还没教训够我？”徐周元从地上抬起双眸看向门口的位置。
他以为又是赵敏敏。
只有那个丫头才知道他家的大门密码。
“周元，我们谈谈吧。”柳晴的鞋踩进了徐周元家的地面。
客厅里所有的灯都被打了开，柳晴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很优美的坐姿，她正在哭。
徐周元的头更疼了。
“……我也不是求你别的，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你能不能暂时借我个地方落脚？”
离婚是柳晴主动提的。
提了离婚她就离开了那个家。
柳晴第一个想到能帮她的人就是徐周元。
她先去了同小区徐周元的房子，可惜徐周元没在。
然后又想起了上次自己登门的地方，所以她来了！
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真的不坏，他竟然真的在家。
徐周元低低开口：“你觉得我是欠了你的吗？”
他对柳晴没情。
可他确实怀念着初恋。
这两者有冲突吗？
他晓得柳晴或许是想拿他做跳板，可别人想拿他当傻子看，他也得是个傻子才行。
徐周元认为自己不是。
但好像大家都认为他是。
“周元，我知道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柳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哀求与柔弱：“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补偿你。”
徐周元：“你说的补偿是什么？和我同居？将你那不值钱的感情再次交付给我？我为什么要？”
柳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不好意思，我今天不应该来的，我先走了。”
说着话，她起身朝大门走了出去。
徐周元坐着没动。
柳晴开门，徐奶奶准备敲门。
两个女人来了一个对头碰。
柳晴的脸上不自然地红了起来，徐奶奶的脸是越来越紫。
柳晴掩面跑了。
徐奶奶站在门口气得心脏直疼。
还说没有？
就非她不可吗？
为了一个女人，就连脸面都不要了？
徐奶奶懒得进门了，就站在门口说道：“徐周元，你想都不要想，你如果想娶她就把家里的一切都还回来。”
那时候看看，看看柳晴爱的是你徐周元自己，还是爱的是徐家的钱！
徐周元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听完徐奶奶的话，点了点头：“知道了，车子房子我都会还回去。”
“没骨气的小子！”徐奶奶一脸不屑。
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孙子会变成这个样子！
徐周元起身，他来到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奶奶。
徐奶奶的个子也才一米五多些，这个年纪的人又不穿高跟鞋，而她的孙子早就过了一米八了。徐周元看向自己的奶奶，说道：“一开始我就说过，我用了您多少钱，您列出来一个单子，该还的我全部都还。这样也就省了动不动的威胁，奶奶，钱是个好东西，可钱不是万能的。”
他有钱的。
他自己的钱。
考大学，他奶奶帮他选了专业选了学校，那时候的原话就是，如果你不肯听我的，那么大学所有的费用你自己去赚！
徐周元念大学的时候，学费是自己赚来的！
他没靠过家里。
徐奶奶原本最近身体就有些不好，听了这些话更是气得整个人发抖。
“那个女人就是为了家里的钱，你明知道这些就连自尊都不要了。”
“这个房子也是家里买的，我还。”
徐周元什么也没带离开了那间房子。
徐奶奶被他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喘了半天的气才给司机打了电话，司机上来以后见老太太人在地上坐着呢，赶紧背起人直奔医院。
赵敏敏刚刚到家，就听到有人敲门。
她：“……”
不会又是刘叔叔吧？
“是我，开门。”
赵敏敏一头黑线去开了门。
她那大冤种雇主不知道怎么跑她家门口来了！
又是来找她辩论爱情的？
想到这里，赵敏敏想举手投降。
她都认输了……
徐周元进了屋子里。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
赵敏敏：“……”
这门开着吧，灌风！
这门不开着吧，孤男寡女的！
她害怕有危险！
“你不写作业了？”他沉稳的声音传进赵敏敏的耳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赵敏敏：“哦哦哦。”
你不走，我怎么写啊？
徐周元躺在床上，他说：“要不，你出去找个地方睡一夜吧。”
赵敏敏：“？”
“不行是吗？”他问。
“徐先生……”
“我把房子还给我奶奶了，暂时没地方去。”他解释了一句。
赵敏敏：“这附近有快捷酒店……”
不晓得他能不能住。
应该不能的吧？
五星级酒店在哪里来着？
实在是她对这些平时不太关心，以至于现在要用到了，脑子里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给你一千块钱，你随便找个地方去住吧。”他说。
他实在是不愿意动。
其他的地方他怕脏。
赵敏敏愣了愣，听明白了他讲的是什么，问题这是人话吗？
她一个青春少女，叫她出去随便住？
“你留下来也行，给你五百块，你写你的作业不要出声音吵我。”
他不想一个人待着，又不想去太吵闹的地方。
就想身边有个人喘着气，但存在感又没那么强烈。
她开始坐在椅子上写作业。
她这个屋子里的照明灯效果实在是差了些，就头顶挂着一个灯泡，高瓦数的灯泡。
那光来得又便宜又直接，照在她家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这屋子里还不晓得有没有蚂蚁什么的。
徐周元背对着少女，他枕着自己的手臂。
活到一把年纪，有些时候觉得自己活得很成功，毕竟他也算是事业有成。
十万人中，他也一定是最优秀的那个！
可有些时候又觉得自己活得很悲剧。
他最近灵感不好，设计出来的衣服都不太满意，整个人仿佛是回南天里的抹布，从头到脚都是湿湿嗒嗒的，仿佛能拧出来一盆的水。
加上又撞上柳晴以及他奶奶的事情，徐周元整个人就要爆炸了。
他真的很讨厌这些女人！
如果地球上没有这些女性生物那就好了！
她的被子很干净，有一股透明皂的味道，这也是他能继续留下来的原因。
徐周元不见得有多喜欢赵敏敏，但他觉得这个孩子很干净。
卫生很干净！
赵敏敏小声道：“其实年纪大了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得从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
“我太挑了是吗？”他风轻云淡问了一句。
赵敏敏愣了一下。
点了点头，但嘴里讲出来的话是：“也不算，可能就是缘分没到。”
都已经三十二啦！再等下去，估计也没什么缘分了！
“你学习快乐吗？”
赵敏敏道：“快乐呀。”
“为什么快乐？”
“学习考试对于现阶段的我来说，是通往逆转人生最公平的竞争路。”
这条捷径的路，现阶段谁都能走，谁都允许走。
谁有本事谁走在前面，谁没本事谁落在后头。
徐周元轻笑了一声：“你就没想过，你念的虽然是个重点高中，可也是重点里的倒数学校。每年全国又那么多的考生，你就能考上好的学校？考上好的学校能不能上好的专业？就算上了好的专业，毕业的时候会不会赶上好的机遇和时代？”
他当年在一中的时候都不敢抱着努力就能改变命运的想法，她倒数重点高中的学生就敢了？
是后生可畏，还是后生太天真和单纯了？
赵敏敏的脸和脖子瞬间都红了。
她知道他的意思。
也明白竞争的残酷性。
“那人每天想我不行，我不可能，我没希望这样活着就有意思了吗？”
“是没意思。”徐周元挺平静地说。
那之后徐周元好半天没再讲话，敏敏见他安静了下来，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你挺优秀的，真的！”赵敏敏加重了最后面的这句话：“不啃老，自己又有本事真的挺强的了，我做梦都想变成你这样的人。”
能够独立买房买车。
“我不是被赶出来没有地方睡了，你羡慕我这样儿？”
赵敏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这样啊！【穿】
【书】
【吧】
原来还是啃老了呀！
“那衣服卖不出去吗？”当初设计成那个鬼样子，想也知道不好卖啊。
“你喜欢过别人吗？”
“没有。”
她觉得男人太烦人了！
她遇到的男生们都是奇奇怪怪的，她通通不喜欢。
“我喜欢过，一心一意地喜欢过。”徐周元闭着眼睛说道：“就你看见的那个人，她叫柳晴。”
“那后来为什么分手了？”
过了十几秒，徐周元才说道：“她大概以为我就是个穷小子，所以选择了我堂哥。”
赵敏敏：“……”
人间悲剧啊！
徐周元缓缓说道：“五年的感情，忘不掉不应该吗？”
赵敏敏点头：“应该。”
“她登了门，我给开了门，不应该吗？”
赵敏敏：“不应该！不不不，应该。”她赶紧描补了一句。
“你什么也不懂。”徐周元淡淡下了结论。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
赵敏敏一脸正色道：“也不见得是不懂，你怀念的是你曾经的青春，可能你不爱这个人了，但你依旧会想念她怀念她。”
就像是她已经快要忘记了有爸爸妈妈的感觉，可她永远记得父母。
或许都是一样的吧。
徐周元微微睁开眼，他说：“少女啊，将来不要太早的恋爱，也不要遇到人渣。”
别像他一样的遇到了人渣。
赵敏敏：“放心吧，我不会的。老天爷一定会特别照顾我的。”
徐周元重新闭上了眼睛：“嗯。”
－－－－－－题外话－－－－－－
原来是今天V，我给记成明天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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