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得意却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你是怎么拿到我手机号的?”江暮南说。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语气总透着一丝戏谑。
连虞捏紧手机。眯了眯眼,他忽然想到想到什么:“您真有意思。江总的工作号,总归还是没那么私密的。”他们两家还做过生意呢。
江暮南到现在还没挂电话,说明他还有想了解的地方。
那么,自己只需要冷静地引导,总能将事情导向自己需要的结果……
江暮南噢了半声:“所以,是你爹给的?”
“爹”字加了重音。
连虞和多少人打过交道,立马就听出话里的嘲讽。
——就像在暗示他不靠别人,根本没资格和江大少说上话一样。
连虞深吸一口气。费了老大功夫才联系上,他可不会被三言两语挑拨。
“江总可真会开玩笑。比起这些,恐怕有其它事,更值得你在意吧。”
文件仍在播放。
这份文件经过处理,其他声音被剪得干干净净,只有青年的声音被突出。
简君孺语速平缓,夹杂着淡淡的电流音,将一切娓娓道来。
不知道对面人说了什么,他发出一声轻笑。
很媚,吐出的语句却宛如冰刃,一刀刀向人割来:“怎么会,那瘸子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连虞屏住呼吸。
他不知道江暮南听到了哪儿,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揣摩着。
他会把简君孺请出家门吧。
这么一颗定时炸.弹抱在怀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把自己炸得遍体鳞伤。
但凡江总还有点脑子,就不会任由这种事发生……
迫不及待等着看一场好戏,那股期待甚至顺着手机,蔓延到了耳边。
听出那人呼吸急促,江暮南唇角微弯,随后又猛地撇下去。
“你真的很在乎他呢。”
“什么?”
“简君孺。”
——宿在简君孺身体里的那个人。
他好像深海里的一盏灯,总能吸引来些暗处的捕食者。
明明觊觎他的光亮,却又囿于成见。所以一次次的试探、凑近,想看这盏灯何时熄灭。
可他们哪里知道,他早不再是那个曾经的简君孺。
那些背叛不属于他,那些奚落、讽刺,所有黑暗中带刺的东西,都从未于他身中生出来分毫。
好像未被染指的圣洁神。
纯洁的,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阿斯翠亚。
温特助慢慢睁大眼。他从未见到过男人这样的神情。
明明是在笑,眼里却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可言说的黑暗隐欲在其间撕扯,又被埋进湖底。
——真是太好了。
知晓他真面目的,只有自己一个。
所以有资格触到他的,能把他藏起来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换了个问题,江暮南翻了翻手中的文件。
那是他公司里的所有年轻员工。一人不落,凝出厚厚的一叠。
用一种很慢的速度翻找,好像于矿石堆中翻出宝物。男人心情很好地反问,像是抽时间品酒那般闲适。
连虞被问得一怔。为什么他听不出那些该有的负面情绪?
他不说话,江暮南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打算挂断电话,他又终于想起来什么,含着笑意对那方道:“想等着他像弃猫一样,被扔出来?”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嘟——”听筒只剩忙音。在意料之外的地方被甩了一巴掌,连虞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江暮南凭什么这么冷静?
一时间,他想起来那些长辈的评价。说江家儿子心绪坚定,以后必定能成大才,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连虞说什么也无法理解江暮南的行为。是担心动了简君孺节外生枝,还是纯粹为了恶心自己,才装出一副不受影响的模样?
连虞想不通。将手机捏在掌心揣摩片刻,他怒极反笑。
既然江暮南想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他偏偏不让这人如愿……
江母、江晨钟,还有简家那几个……
一个个细数他们的联系方式,连虞点开手机。
他改变主意了。这么好看的一出戏,只有两个人看见不是太可惜?
只需要一封匿名邮件,让他们都听一听简君孺的声音……
等等,文件呢?
突然愣住,连虞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随后退出去翻找。
没有,没有。
邮箱、文件夹,网盘……
怎么回事?是自己不小心删掉了吗?
“小少爷……”就连身边司机的呼唤都恍若未闻。
他只是仔细寻找着,妄图寻出些蛛丝马迹。
好像同一时间被攻击,所有痕迹消失得一干二净。手机里一无所获,甚至是刚发给江大少的那份,都显示着“文件已损坏”。
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趁刚才片刻疏忽,便将一切都消弭于无形。
怎会如此……
明明该愤怒的,眼底却有莫名的疯狂。想起什么,连虞猛地一摸口袋。
U盘!
将手机用U盘接进端口,他手指轻点,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文件名。眼中满是狂气,他咧开嘴将它点开,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画面。
本该被处理为纯黑的视频,却隐隐有光亮浮动。边界被模糊成彩色,好像有黑气不断渗出来。
连虞瞪大眼。他刚凑近些去看,便见那黑气好像不受控制的冲出屏幕,直朝他面门袭去!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温然玉推门的动作一顿。疑心自己听错,他出门的脚步一顿,又收了回来:“江总,你们刚才聊的是……”
他本不该多嘴的。
只是,好像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数发生了。有些把握不住,温然玉咬紧下唇:“是连虞?你们在聊简先生吗,有没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
“不必。”江暮南说。他已经翻过了一叠资料,此时将排出范围的这些员工资料一推:“拿去碎了。”
“……好的。”温然玉完全想不明白。
明明刚才还轻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颊,现在就弃之敝履,好像那是一堆废纸。
江暮南究竟在找什么呢?
得不出结论,他默默接过纸往外走。正推门,又听身后人嘱咐了一句:“把工作都抓紧一些。”
“您……”他是想早点回家。
温然玉立马反应过来了。
这几天急着计划新公司,又一直与那群股东周旋。江暮南很忙,忙得已经几周没睡好了。
明明办公室隔壁就有卧室,他却几乎没用过。
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回家,好像那里藏了什么宝贝。
的确是宝贝吧。
温然玉不禁有些恍神。明明等到家已是深夜,说不定连一面都见不上,却坚持宿在他身旁……
是怎样的眷恋,才会做出这种事呢?
——又或者,只是自己在胡乱猜测而已?
那可是简君孺啊。
他们俩怎么可能……
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温然玉不再多想,拉开门出去了。
.
盛夏,燥热的阳光被云层遮掩。
操场上气氛热烈。越来越多的学生聚集,甚至有教师牵上来几匹高头骏马。
伴随着人潮增多,场内有些许的闷热。
简如将衬衫拉开一点。这具身体的锁骨很美,如果被谁发现,少不了一阵贪婪的视线。
简如却不曾留意。甚至没注意到场上的马匹,他手指无意识划过屏幕,神情专注,不如刚才那般轻松。
[您的帖子:求助,已被锁定删除。
处理人:交流区版主
处理原因:本帖被举报造谣,发帖人未及时申诉,按水贴处理。]
竟然被删帖了……
无意识拂过发梢,简如有些疑惑。被版主回过的帖子,也会按“造谣”处理么?
那岂不是没法从这里确定那位好心人的账号。
对了,回复提示……
想起什么,简如点进个人中心。不过很可惜,也许是他长时间未上线,又或者论坛出了什么bug。
倒是有收到一些消息,不过都是乱码,完全点不进去。
奇了怪了。
简如放下手机。他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丝怪异,却又说不太上来。
大白天的,操场却有些冷。略微思索片刻,他再度翻找起来。
对了。既然是版主,总会在论坛里挂名。
虽然忘了是哪个区,不过只要多看两遍,应该便能找着他了。
想至此,简如便点进交流区。刚打算仔细翻找,却意外瞥到了几张帖子。
好像说最近异象诸多,撞鬼的人比起平日直线上升,让大家注意辟邪。
一眼扫过去,似乎看到了本市的名字。犹豫了一下,简如刚想点进去,身旁助理却突然喊了起来。
“诶诶诶,要开始了!”Μ.chuanyue1.℃ōM
简如便放下手机。
整所学校从初中到高中,已然在操场上列队整齐。
“我姓王,叫我小王就可以了,哈哈!”王助理明显有点自来熟。
点点头,简如摸出手机,打算继续给江晨钟拍照。
他正挑剔着角度,便见那个小小的方阵里,有一人迈了出来。
是荀以洲。
“喂,做什么呢?”见他这么不守规矩,江晨钟的死党像是发现了什么机会:“没点儿集体精神啊你,都要开始了,快回来列队!”
荀以洲却充耳未闻。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步伐明确地往跑道走去,最终停在了一匹四蹄踏雪的荷兰温血马前。
拂过它亮丽的鬃毛,荀以洲戴好护具,干净利落翻身上马。
随后腿一夹,驱着它并入马术队。
“嚯……”死党顿时有点讪讪然。凑到江晨钟身边,他不甘心地小声道:“这人是挺会炫耀的哈。”
那当然,不然简君孺干嘛提醒自己小心他。
江晨钟心中有数,此时倒也没多惊讶:“他想出这个风头就让他去呗,我可不想让我的马浪费体力在这种事情上。”
荀以洲没管身后小小的躁动。马背上视野更加宽阔,他于是抬头,轻易就与看台上的人视线相接。
青年正垂着眼看他,风从发梢拂过,淡得好像没有颜色。
瞳孔都点上些许的光,好像一眼就能看穿自己。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流言?
荀以洲不明白。他只是暗自窃喜着,能与青年短暂的视线相交。
随后才意识到,他看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胯.下这匹荷兰温血马。
简如自然是在看的。没记错的话,男主从前也是马术好手。
意气风发,与天地共驰。
只是自从摔断了腿……
从那以后,江暮南便从未去过马场了。仿佛他有部分自由的灵魂,已经随着马背的触不可及而消逝不见。
“铛铛——”激烈的进行曲奏响,打断所有思绪。马蹄扬起,伴随着奏乐声一同前行。
“你看这些学生,一个个的真有钱哈。”身旁王助理凑了过来。
好像很在意简如身上的黄宝石,他瞥了又瞥:“就这么点儿学生,还能选出一群搞马术比赛……”
自然。作为本市上层阶级最喜爱的运动,马术还有马球,向来都是各位少爷小姐们的重中之重。
就连江晨钟这种曾经草包到不行的小纨绔,这都是他的必练项目。可以说,谁要是在这上面拿到好成绩,那未来几年都将成为他的谈资。
毕竟,这所学校囊括了本市,甚至周边的几乎所有有钱人的子女。
要是夺冠,当然会被所有人瞩目。
简如不置可否。随意往家长席上一瞥,他已经能看到许多富豪们坐直的身子了。
好像十分期待自己的孩子,能跟他们胯.下的骏马一样威风,给自己好好长长脸。
“人可不是赛马啊……”摇摇头,江晨钟已经离看台极近。终于发现青年的身影,他几乎要跳起来,就连眼神都充满疑问。
——为什么你会坐在这里??
简如朝他挥手,笑眯眯地又拍了不少照。瞧见他俩互动,王助理不由艳羡道:“你俩关系可真好。”
“倒也不是。”简如说:“只是他不敢反抗而已。”
王助理:“……?”
这是自己同行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正疑惑,学生们正步也走得差不多了。简短的校长发言后,是常规的几项队列表演。
想起自己的职责,等到连小留出场,他总算记得拍了几张照。片刻后,所有开幕式完成,比赛正式开始。
队列散开,一道身影却逆流而上。
是江晨钟。刚站了一小时,他却依旧精力充沛,此时还有精神责怪简如:“喂,你怎么在这儿?”
王助理目瞪口呆间,简如无辜地挑了挑眉:“怎么,不让?”
“倒也不是……”江晨钟挠挠头。他该怎么说?你坐在这种地方,害得我前面扑了个空,一直没找到?
“你不嫌……挤得慌吗。”
“那边不也一样。”体育馆座位间距都是相同的,简如实在没想明白江晨钟嗫嚅的原因。不过这也正好,他干脆将人拉过来些:“参加了哪些项目?到时候去给你加油。”
“喂,我……”胳膊上全是汗。
那么干净又白皙的手,却拉在自己脏兮兮的胳膊上。江晨钟想甩开他,却不知怎么做,最终只能一咬牙:“就,200米,接力赛,盛装舞步和场地障碍那些……”
终于受不了了,他一把将青年的胳膊扯下来,裹在自己尚算干净的衣服里擦了又擦:“到时候会来叫你的,你就放心吧!”
布料和手心摩擦,一会儿就将那里染红。
“我弟弟。”见身旁王助理已经看呆了,简如朝人笑了一下:“可爱吧?”
“什么弟弟……”王助理的这句嗫嚅,和江晨钟的碰巧重合在一起。他迷茫的眼神中,江晨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啊?你弟弟?啊?”
直到江晨钟走远,王助理依旧在迷茫。意识到青年身份不简单,他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想自己说过的话。
那他刚刚那么夸温特助,要是惹得这位爷不高兴……
这么一耽搁,运动会也正式开始了。伴随着广播,参加比赛的小股人潮在不同处聚集,甚至有一小片去了别处。
毕竟这所学校的运动会开得盛大无比,囊括了许多项目。
像马术就会去专门的马场比,所以有需要换场地的项目也十分正常。
第一天上午的比赛项目是赛跑。所以江晨钟也并入队列中,在不远处活动起身体。
得了空闲,简如便也回忆起原著对这段往事的描写来。
当时男主弟弟可没参加这么多活动。懒得出风头,他基本全程都在外面瞎晃。
别说得个什么名次了,不丢脸就不错了。
倒是荀以洲,拿了好几个项目的奖牌,一时风光无限。
他又是个坐不住的。特地找到江晨钟堵人,就这么一嘲讽……
江晨钟便被骗去监控死角揍了一顿。
简如叹了口气。所以怎么说,这个弟弟是位直肠子呢……
但凡他机敏一些,不上套;又或者没那么好面子……
也不至于吃那么大闷亏吧。
没记错的话,这是运动会第二天发生的事。
不过这次,江晨钟的举动已经与书中很不一样了。像这种剧情,倒也不一定会再度重演。
“喂,这位——少爷?”王助理的嘴已经有些捋不顺了:“你们家江晨钟跑得好快啊!”
“叫我小简就行。”简如说,顺便望了眼台下。
江晨钟已经跑完了小组赛,此时正以第一名的身份朝他挥手。
倒是比江暮南健康许多。
如果真能把他培养出来就好了,那时一定会是男主极大的助力……
“他也就只有身体好些了。”瞧见简如叹气,王助理尴尬地笑了笑:“简先生要求真高。”
他倒觉得江晨钟表现挺不错。明明是不受宠的次子,却依旧能表现出自信来。
哪像他家的连小留。嗫嗫嚅嚅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上午的比赛不一会儿便宣告结束。许多车再度涌进校内,载着每个人的孩子离开。
简如倒是没动。和江晨钟一道去往他们学校的食堂,两人在桌前坐下。
江晨钟是想被夸奖的,只是一直问不出口,最终只得嗫嚅道:“……我今天……”
他还没说完,便见青年朝自己笑了笑:“表现不错,让我刮目相看了。”
江晨钟立马高兴起来:“嗯,确实。”
“真该让江先生也看看。”三句不离江暮南,简如舀了勺豆腐。
白玉一般的在勺里晃,一看就很甜。
江晨钟倒犹豫了一下。青年看起来和哥哥如此的亲昵,他便不由多嘴问了句:“噢,你真的……很喜欢他?”
简如挑眉,放下勺子煞有其事道:“他是我先生,不喜欢他喜欢谁呢?”
江晨钟暂时闭嘴。他不是怀疑青年——虽然这个人前科累累,一看就让人放心不下。
自己却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再深思。只是,仍有一种青春期的直觉,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可你要是喜欢我哥,那他,你们……”
说着,眼神就开始往下三路跑。
简如挑眉,顷刻并拢腿明白过来:“喜欢有很多种。”
“……你俩柏拉图?”
“江先生腿脚不便……行了,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冷着脸训斥一句,简如将豆腐抿入唇中。
入口即化。
江晨钟抿紧唇。他并不是好奇二人的感情经历,只是……
简君孺的确在乎他哥哥,他能感觉出来。
但那真的是喜欢吗?
他喜欢我哥吗,喜欢的话能没有欲.望吗……
这股犹疑飘摇不定。却也问不出口。最终,江晨钟只能学着简君孺,狠狠舀了一大勺豆腐塞进嘴里。
他们这种一齐来食堂吃饭的组合,倒是少见。有不少学生路过时,都看了又看。
连小留便是其中之一。握紧连虞给的佛珠,他悄悄探出头,眼神落在青年身上。
简君孺……
他还记得前些日子哥哥急病,倒进医院的事。就连素来与他们关系不和的瞿沉坚,都亲自来医院看过连虞。
当时他的状态实在太糟糕了。
谁会吃个饭,还把自己弄得险些呛死呢?
连小留想不通,他只知道哥哥半梦半醒间,总是咬牙切齿的重复着一个名字。甚至在他尚不能出院时,就强行离开医院,还买来一大堆开光的佛物。
连小留从来都信任自己的哥哥,毕竟连虞年纪不比自己大几岁,就懂得那么多。
他的每个行动,肯定都有背后的寓意在……
所以那堆佛物,和连虞住院时总念叨的名字,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望着眼前正安静吃饭的简君孺,连小留有些害怕,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不管!”被江晨钟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到,他整个人一抖,赶紧埋下头。
江晨钟似乎也知道自己音量没控制好。声音又再度变小,连小留有些听不清,只隐隐捕捉到什么“结婚”“接吻”等语句……
这是在聊什么呢?
心中好奇,远处的两人便吃完了。连小留闷了一口米饭,便见两双鞋一前一后从自己身旁路过,最终出了食堂。
被江晨钟这么一打听,简如也有些无奈。
江晨钟说得没错。他俩都结婚了,却连一个吻都没有过。ωWW.chuanyue1.coΜ
虽然刚才搪塞了过去,对方的疑问却烙在他心里。
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从前他就过着被鬼影包围的日子,也算是习惯了禁欲的日子。
可是江暮南呢?好歹是个正常男人,却被这句身体占着地不种树……
要不,自己也去打听打听?
简如心中揣摩着。
可怜江晨钟。明明是担心自己哥嫂的感情生活,却无形间启发了简如。
此时青年满心满眼都在想——《倾厦》这本书中,究竟有哪些适龄女性?
究竟哪一位,才能入了江暮南法眼?
完全没考虑过自己,抱着这个疑问,他又再度坐回看台。江晨钟十分争气,没过多久,就已捧回了200米赛的金色奖杯。
而再过一会儿,就该去马场观摩盛装舞步了。
和荀以洲一样,江晨钟的也是匹荷兰温血马。这种马经过血统改良,拥有良好的灵敏度,十分受赛场青睐。
江晨钟的这匹已经养了好几年了,和江晨钟配合默契,反应机敏。正当他俩在马场里亲近时,站在一旁的简如却感觉有一片阴云接近。
荀以洲板着脸过来。见青年第一反应还是看自己的马,他高高地坐在马背上,扬了扬下巴:“你喜欢苏乌?”
也不是不能送你。
他的神情却看不出那个意思。简如于是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果决的摇了摇头。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位总是找茬的小少爷。
见他摇头,荀以洲便一言不发的离开。须臾,一名贵妇人却冷冷开口。
“可真有意思,这么美的马,有些人还不懂得欣赏。”
简如望来,她便取下眼镜,与他面对面:“不喜欢苏乌,莫非喜欢江晨钟屁股底下那匹吗?”
简如好脾气地笑了笑:“哪儿的话,自然是谁能赢便喜欢谁了。”
“你想说苏乌赢不了?”
剑拔弩张。
简如又翻了翻手中厚厚一叠简历。一上午过去,他已经从中选出不少人才。
正打算再仔细看一遍,却被人拦下在这种地方攀比。饶是他耐心再好,也有些不耐:“荀太太,晨钟最近训练很认真。”
“哈!”却招致嘲讽的一笑。
来回打量着青年,待看清他脖子上挂的是什么便宜货,荀太太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翡翠扳指:“江暮南可真会做人,就给自己夫人买这种货色?”
“又或者,其实你想说,这不是他买的……”
一个瘸子,能招到多少真心呢?
荀太太嚣张跋扈惯了,全不考虑旁人心情,只一通冷嘲热讽。站在她身旁,小助理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完全不敢看青年的神情。
青年果真有片刻沉默,随后,竟然轻笑一声:“荀太太手上的扳指的确不错。”
品相极佳,十分通透,还隐隐泛了佛光。
荀太太脸上染出倨傲,却见青年话锋一转:“可惜衣服不怎么好。勒得太紧,不衬太太身材。”
“你——”这是嫌我胖?
女人脸色一紧,正要发作,却再度被打断。
“这样吧。”不经意间拍了拍衣角,简如朝人一笑:“我这身衣服呢,恰巧是一位朋友定制的。他那家工作室还挺有名的,如果荀太太感兴趣,倒是可以为你排个定制。”
“谁要你介——”
“当然不是随便引荐了。”简如道。指了指自己衣服,又指了指女人手上的扳指,他笑容间不经意,透出些锐利来:“来打个赌吧。”
“就赌是你的苏乌赢,还是江晨钟的王子赢。”
“您意下如何?”
一套衣服,就想换我的翡翠扳指?
荀太太捂住手背。青年可真会挑,一下就啄出了她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
她想骂他想得美,可转念一想,要真这么做了,不就相当于是在示弱?
反正自己儿子,也一定会赢。
他不可能输的。
“好啊。”女人冷冷一笑,倒是应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想占我便宜,得先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放完狠话,才冷哼着走去一边。
这可是盛装舞步。马术比赛中最为优雅的一项,也是上层阶级们最津津乐道的一项。
谁要是夺得冠军,未来几年都能在聚会中拿出来显摆。
为了这一幕,荀以洲训练了这么久。
怎么可能栽在这种地方!
简如却低低笑了。他这个赌,可不是随便打的。
荀太太是出于对儿子的信任,才应下来。
自己却是提前看过书的。
原文中,获胜的的确是荀以洲。可作者却多写了这么一句:“若非江晨钟没参加,冠军哪轮得到他来坐。”
“若非江晨钟没参加”……
事实也的确如此。江晨钟哪哪儿都不好,唯有身体素质还算不错。
尤其是他的马“王子”。当音乐响起,随着节奏迈步时,几乎让人察觉不到背上人在指挥。
果然如他所料。
没过多久,荀太太便一脸不可置信地抓住头发,似乎没想到苏乌就这么输掉了。
“可惜了。”微微摇头,简如朝人伸手。
还是那么人畜无害的笑容,却再也没人敢随意拿捏。
女人脸色煞白,愤愤取下扳指扔给他。随着那枚扳指在空中一闪而过,似乎能听到马场旁不可思议的窃窃私语。
真没想到是江晨钟夺冠……
瘸子的弟弟这么会骑马?
那些杂音似乎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嫉妒,却注定被奖牌压下,化作一声声不情不愿的祝贺。
简如也不恼。接过扳指,在手里比划两下,他遗憾似地摇摇头:“江先生戴不上啊。”
“怎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见荀太太眼神冰凉,青年畅快地笑了:“我俩感情好着呢,当然得给对方多准备些礼物了。”
“倒是您,荀太太。”扫过对方身上的一堆珠宝,简如若有所思:“荀先生应该很爱你吧,所以才给你买了这么多首饰。而您……”
爱从来都是相互的。“这么多年来,有主动送给过他什么吗?”
“喂,你俩刚聊什么呢?”匆匆赶来,却只看见女人仓皇离去的背影。
江晨钟不明所以,取下膝上的护具:“这么入迷,当心我给我哥告状。”
“给江先生挣家产呢。”简如笑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鼓励。
刚才那场比赛赢得太漂亮了,王子就像一匹精灵,载着江晨钟直奔冠军宝座。
不少同学都跑来祝贺他,尤其是同年级的女生,神色间可见雀跃。
这个全校冠军,注定在他们之中流传许久。
明明是他们班的大功臣,江晨钟却不回到同学间,而是坚持贴在青年身旁:“家产?”
简如于是大方展示着掌心的扳指:“怎么样?”
“这个不是……”江晨钟记忆力不错,顷刻把扳指与女人联想到一起:“你搞的?怎么弄来的?”
简如但笑不语。真要深究起来,这还是江晨钟挣回来的:“卖了把钱给你,当做是冠军的奖励,怎样?”
“还是给我哥吧。”却没想江晨钟果断摇了摇头:“他更需要这笔钱。”
简如一时愣住。再看江晨钟,才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成熟不少。
孩子快长大了。
——男主这个家,绝不会像过去那样摇摇欲坠。
第一天便这么平安的过去。等坐上林尧开的车,简如翻了翻手上的简历,若有所思道:“不回家了,去趟公司。”
“咦。”青年还是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
按他所说开上另一条路,林尧不经意问道:“简先生要去看江总吗?”
“和他商量些事。”这么久没见着人,他确实是想仔细看看他。
尤其是男主还坐着轮椅。这些日子,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别因为工作,把生活弄得一团乱……
林尧便没再多嘴。其间,简如下车去买了些吃的,随后又再度坐回来。
宝贝似地捧着瓦罐儿,青年眉眼弯弯,从车上下来。
此时已经有些晚了。天空不见阳光,只剩夜幕低垂。整个夜空都看不见星星,就连月色都十分朦胧。
这样的月色,很轻易便就让人联想起什么。胳膊下夹着简历,换成单手拎瓦罐,简如垂下头去摸手机。
他还记得不久前在论坛上看见的帖子。
本市发生了什么?
这么晚的天,公司里也几乎没剩人。他便随意往里走着,踩进电梯按下最高层。
帖子标题普通,内容却带了些寒意。
写帖子的人应该是个本地人。不仅对本市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能准确说出陈老孙女撞邪的事儿来。
随后他又说,近期总觉得本市人心惶惶,似乎鬼物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恐怕有什么大家伙即将出现。
或者说,已经来了。
“江先生……”
简如不太在意什么大家伙,只希望男主能平安顺遂,别出什么岔子。想起自己每天都有认真为他写下清心咒,还有家里的布置,开光的葫芦……
“啧。”又回忆起在江宅中经历过的一切,简如不太舒服地皱起眉。
那个镇不住的黑影,不会就是帖子里所谓的“大家伙”吧?
不过它为什么会在江宅现身,又看上江家什么呢……
不会真的想对江暮南……
联想起男主有多不走运,简如一时有股说不出的着急。他恨不得把微信里那位“版主”朋友约出来聊,却又做不出一而再再而三伸手麻烦对方的事儿来。
果然还是先找到他的账号,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出力的地方……
“叮咚”。
冥思苦想无果,电梯也恰巧停了。
简如迈步而出。算了,还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今天这么多开心事,与其纠结这些,还不如先给男主好好汇报一下,回去再自个儿调查……
“嘶!”倒抽一口凉气,简如一个踉跄。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好像有谁在暗处冷冷地盯着自己,却又说不出是谁。
又像是某种熟悉的可怕气息,正在暗处蛰伏……
“谁。”脚步声起。简如戒备间,拐角处果真浮现一片阴影!
却又不是他想的那样。最终,温然玉略带惊讶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简先生?”
“是你啊。”简如微微放松,却依然保持着戒备。
察觉到青年不喜欢自己,温然玉微微笑了一下,就打算路过:“我去找材料……来看江先生么?他就在办公室。您知道路吧?”
简如微微点头。在经过青年跟前时,温然玉却不经意慢下了脚步:“今天来看江总的人还真多啊。”
“还有谁来了?”简如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连虞。”观察着青年表情,温然玉又笑了一下:“不过,没和江总说上几句话就被请出去了。”
简如却已经迈不开步子了。
连虞来了?他说了些什么?
以至于最后站在江暮南办公室门前时,他还有些窒塞。没想到连虞动作这么快——江暮南还好么?
一整个白天都没和自己联系,是已经失望,还是事情尚有转机?
落在门背上的手,却敲得毫不犹豫。
无论发生什么,主动出击都好过被动。
可是当真的听见江暮南的声音,简如才发现,自己远不如想象中坚定。
“君孺?”甚至没问门外的是谁。
好像心知他会来,男人平静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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