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是姜阳进入中海以来，一直都在调查的。
可惜，每次到最关键的时刻，线索就断了。
这个答案，对姜阳太重要了！
姜氏府的叛徒？
闻言姜顶天轻叹一声，神情与情绪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儿子，要不你换一个问题吧。这个问题......它太沉重了。”
很沉，很重，他姜顶天也只能是勉强扛得住，姜阳？不行。
至少是现在不行。
“老爹！”
“我自从出了锁龙监狱，不。自五年姜氏府惨案后，我无时不刻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出卖了我们！”
“你们要我做的事情我会去做，但我也是姜家人！家仇不报，何以展望那更广阔的天地！”
这就像是一根刺，一直扎在姜阳心口上。更像一个魔咒，魔咒不破，姜阳的心始终为其牵动难安。
姜顶天依然摇头，“我知道你从中海一路出来，一直在调查着这件事情。”
“但越是深入调查，就越是发现此事就像迷雾，怎么看都看不穿。”
姜顶天知道姜阳的意志，他也能看出，让姜阳自己去查，怕是再用五年也恐怕查不清楚。
“老爹！你必须要告诉我，这很重要！”
“我有我自己的志向，姜氏府的灭亡因我而起，我必须重建姜氏府，这是我多年来所坚持的一切！而这个叛徒，关系到一切！”姜阳重声道。
“唉，好吧。你现在好歹也是道圣，算是跨入大夏真正强者一级了。”姜顶天叹声无奈道，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姜阳。
先不说是谁，姜阳听了老爹这话，可是大为诧异啊。
“老爹，我们大夏一共都没多少圣境吧？您刚才说我现在才算真正强者，此话是什么意思？”姜阳不解。
中海一市，人口千万，没有一个圣境。江南大市，千万人口，也依然没有一个圣境界，唯整个江南，才有圣境。
“儿子，浅薄了。大夏圣境不少，只是有些人，你看不到。”
“这个世界很复杂，尤其是人心难测，但还是好人居多的。”
“说幸运也幸运，说不幸也何其不幸，我们遇到的人都是奸诈恶徒，但将他们铲除也是为世间抹去一份祸害。”
“大夏圣境很多，尤其大夏更有武界宫，负责监控每一个有可能成为顶级强者的圣境强者！以稳固武界宫的统御根基不被动摇！”
“你或许不知道你已被列在监控名单上了。”
“路还很长，很远。”
“武界宫他......”说到这儿，姜顶天眉头一皱，不过并没有再继续讲述下去。
从老爹的态度反应上，姜阳也隐隐察觉出，这个武界宫，或许是自己将来一个大敌！
姜顶天简单介绍了一番后，便是与说起了姜阳一直要寻找的背叛姜氏府的那人。
“背叛我们的……也是姜氏府最大的叛徒，是你大伯，姜扁鹊。”姜顶天将此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闻言，姜阳大惊！
这怎么可能？
姜阳不信！
因为此人是姜氏府除爷爷姜华佗外，辈分最长，影响力最高的人！
姜顶天有八个兄弟！姜顶天排行老五。
而原来姜氏府的掌门人正是姜扁鹊。他天赋最高，成就也是最高的，得扁鹊二字。
“怎么可能是大伯？他出生的最早，跟随爷爷一起建立了姜氏府！”姜阳不敢信。
因为姜扁鹊深受爷爷信任，不论是建立姜氏府还是后来姜氏府扩张，他立下的功劳无人可以替代！
对其余七个伯伯叔叔包括姜阳父亲，那更是扮演着既是大哥也是父亲的身份。
姜扁鹊，在姜氏府不论地位还是影响力都无人撼动，这样的人根本没有道理背叛姜氏府！
“是啊，你大伯他医术超凡，连三寸赤金针都是你大伯搞来的。”姜顶天也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姜顶天凝望着远方，眼中不尽的感伤。
“建立姜氏府后，你爷爷姜华佗就退居到了幕后，将家族交给了你大伯，姜扁鹊。在二人一人台前一人幕后一同努力下，姜氏府不论声望还是实力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这其中的功劳，首当其冲就是姜扁鹊，这被人一时传为佳话，姜氏府的第一传奇。”
“他的锋芒，强大到连你爷爷姜华佗都压盖不住，三分之二的姜氏府都归姜扁鹊，所有人都认为他该继承姜氏府的府主。”
“后来他如愿做了府主，姜氏府人人服从他，连我也不能例外。”
“但是后来就出现问题了。”姜顶天道。
姜氏府，也是从这一时候起，有了衰落之象。
“怎么了？是老爹你与姜扁鹊起了冲突？”姜阳疑问，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爹。
姜顶天年轻时，名气比姜阳更大，闯出来的祸也比姜阳更多！
但只是这一点的话，不足以让大伯背叛姜氏府！
更不够让大伯亲手毁灭其一生心血！
“从我破道圣，东征路过东极千山雪域，认识你母亲，纳兰十九夜开始，问题就出现了。”
“因为你母亲的出现，让姜扁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也是从这时候起，姜扁鹊就开始各种暗中陷害，目的就是让你母亲和我无子嗣。”
说到此，姜顶天无言长叹。
姜阳更是听的毛骨悚然。
小时后，自己和大伯的关系很好啊。
大伯处处都表现出慈祥爱惜自己的样子。
大伯，竟然还有如此过分的一面？不想让母亲有儿子？岂不就是不想让自己出生？
姜顶天思定了许久，姜顶天才继续说。
“这时候，姜氏府还算能维持平衡，只是在暗中争斗。”
“可是为父，从来没有想过要争夺过什么。”
“少年时，对这广阔天地充满了好奇，想游历这大千世界，见证世界的繁华。”
“青年时，见多了世间的不平等，就想带一把剑，牵一匹马。平尽天下不平之事，做一位侠肝义胆的剑客。”
“中年时，品尝人间疾苦，别无其他心思，只想用我这一双手，以及一片赤诚之心，救济天下苦难。”
“可到了现在，又不得不背负起姜氏府的血债，做起了我最不愿做的事情杀人！”
“父亲这一双手，沾满了仇人的血。仇人该杀！但为父的手也很脏了。”
姜阳动容，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老爹太苦了！
他比自己还要苦！
“老爹，我不准你这么说！就算真是如此，那也是我们父子一起扛！”姜阳红着眼道，但面对父亲，总要拿出几分坚强，强忍着不让自己泪流。
姜顶天轻拍了拍姜阳脑袋，或者唯一欣慰的是，有姜阳这个儿子。
“我知道了姜扁鹊的用意，他已经疯了，什么话都不听。唯一能够化解矛盾保姜氏府安宁的法子，就是不生子女。所以我就瞒着你母亲收养了一对儿女。”
姜阳一愣，自己的哥哥姐姐竟然不是亲的，是收养的？
这……
难道自己也是收养的……
“想啥呢，你这爱惹事的性子除了遗传我，还能遗传谁。”姜顶天又在姜阳脑袋上拍了拍。
“也是，那老爹你的意思是......”姜阳并未直接将他名字说出来，但看姜顶天眼神，就已经懂了。
七杀堂，第一杀！
自己的兄长。
不是亲生的......
“这个事情，他不知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你代为父告诉他此事，也告诉他，在爹的眼里，不论是你还，还是你的哥哥姐姐，都是爹的好孩子。”
姜阳重重点头。
“好了，接着跟你说。我是觉得可以为了大哥的意志而妥协，不生孩子！但你母亲不肯，执意想要自己的孩子，我执拗不过，就生下了你。”
姜顶天几次都注意到，当他提及纳兰十九夜时，姜阳的眼神变了，失落，疑惑，委屈，一众情绪交杂，并且有意在回避这个人。
“你的出生，彻底打破了平衡。”
“原来的暗斗，成了明争。真的，我原本就不想跟他争什么，什么都可以让，但唯独你不行。”
“你没出生前，我可以让步。你出生以后，不行！因为你是我儿子，我需要为你而争”姜顶天的语气坚决，直到这时，都不为曾经所坚持而后悔。
姜阳眉头紧皱，“我的大伯，是要我死对吧？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容我？”
任何的仇视都有原因吧？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的。
姜顶天不答，只是说起了姜华佗。
“这个时候，你爷爷意识到不能再居幕后不管了，这样下去姜氏府会崩盘！”
“而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在我和你大伯之间做个选择。”
“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上大禅寺为你求名，支持我这一脉。”
“于是，姜氏府内斗上升到了白热化！”
“至此，姜氏府人心不稳，进而开始衰落，于是姜氏府都认为你是煞星。”姜顶天看向姜阳，看姜阳是何反应。
姜阳的反应着实让姜顶天心疼。
姜阳的神情，苦涩如刀割般，“原来如此。原来就是因为这个，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母亲，所以母亲才不和我说话，一直冷落我。”
说到这儿，姜阳忍不住掉了眼泪。
委屈啊，母慈父严，父亲的严，姜阳懂。
但当母亲的，真的就忍心那样对她的孩子吗？
如果她本就是这冷淡性子，那姜阳也认。
但她不是这样的，对大哥和姐姐是那么的温柔呵护，却对自己冷酷到不近人情。
“姜阳......”
“爹，不用你说，我懂。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至少我父母健全，也还不是太惨。”姜阳苦笑，世间可怜人多了去了，自己这点不算什么。
姜阳的反应，都在姜顶天预料之中，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姜阳比他想的更坚强。
这让姜顶天很是欣慰，“儿子，你总算是长大了。”
“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你一定不止一次的想过，你妈是不是后悔生下你？”
姜阳抹了抹眼泪，点头嗯声道。
什么都不说，就会不免让人胡思乱想，尤其这个人还是姜阳的母亲，哪怕如今姜阳也依然会胡乱的想。
原因，就是因为太想要得到母爱了。
“可我要对你说的是，为父惭愧啊，为父我有这么想过。”姜顶天挠挠头，很抱歉的道。
“啥？你个大煞笔！”姜阳一下子就生气了，真生气了！
姜顶天！很牛逼！
但这家伙根本不会照顾自己！
那五年，即便断了手，承受千锤百炼接骨痛苦的姜阳，还得负责他生活起居！
做人得讲良心！不能说这种丧良心的话！
“哈哈！你会照顾人的这一点，随了你母亲，我啊……太邋遢。”姜顶天讪笑道。
可马上就一脸严肃，深沉道：“可你的母亲，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剩下你。”
“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如此的疼爱自己的孩子，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伟大，那非你母亲莫属！”
姜顶天的肯定，让姜阳愣在当场。
姜阳，不太相信。
真如此，就一定会有所表现，除非根本不爱！
或者说，是恨盖过了这份亲子爱！
姜顶天凝望着东方，那是姜阳母亲所处的方向，他的眼里满是浓浓的爱意与思念。
“儿子啊，我这个人啊想法比较幼稚，而且啊是个理想主义者，想法都不切实际。”
“而你的母亲是一位务实且现实的人，她是我见过心机和城府最深的人，她的大智慧可比两江那位唐紫珞！”
“你这聪明小脑袋瓜是从她那边继承得来的。她很早就预料到姜氏府矛盾已不可调解，她不止一次的提醒你爷爷，要小心留意姜扁鹊，说此人野心熊熊，欲望可吞天！而且为成事不计所有手段，不惜一切手段也要达成目的！”
“这样的人，为姜氏府做事，无往不利。”
“可他的野心也在成长，他变得越发不能满足，你母亲早预料到他会反噬，姜氏府必定会有一场血灾，所以从小就疏远你，目的就是因为她对自己的亲人太好，太温柔，怕宠坏你！”
“她是要你成长起来！为了锻造磨练你的意志。还有就是对你的期望，你未来是要成就真正大事业的人，一个为天地立心的人，怎能被一个我们小小姜氏府所困束？”
“姜氏府，不论巅峰还是衰弱，都不是你的背景和倚仗。姜氏府不出事，他是你的成大事的跳板。若出事，姜氏府将激发你迅速成长。”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永远都不知道你母亲为你付出了多少。”
“多少夜里心疼你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多少次担心你哭的要死，多少次抑郁成疾这些你都看不到。”
“你的母亲对人对事非常的极端，不喜欢不爱的人，冷漠的要死。亲近的人，爱的死去活来。”
“你以为你母亲很爱你的大哥和姐姐？错了，恰恰相反，你的大哥和姐姐只是你妈为了转移别人注意，保护你的一种方式罢了。”
“我对你们三人一视同仁，而你的母亲不是。她刚开始很反对我领养这对儿女，很不认可。直到你出生后态度才有所缓和，或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你母亲最终也喜欢上了你哥哥姐姐。她是个伟大的母亲，是我对不起她。我曾经为了大伯，让她受委屈了。”
话说到了这里，姜阳泪水早已决堤，失声大哭。
哭的很伤心，更是后悔的不行，后悔现在才知道母亲的心意。
但更多的是高兴！
自己的母亲也是很爱自己的。
而且爱到那种会将自己溺爱宠坏的地步。
“别哭啦，才刚夸了你很坚强，也不怕她看到笑话。”
“男人在自己女人面前要装比！装起来！不能让你看到她的软弱，不然以后不是全她说了算了？”姜阳指着一旁同样哭鼻子的苏紫烟，开玩笑道。
姜阳不管，就是哭，泪流满面！
“给你讲个笑话。”
“我不听！你个大傻子怎么会讲笑话！”
姜顶天要哄自己的儿子，但自己的儿子根本不接受！
“不听算了。”
“你讲。”
这一刻，姜阳就是个孩子，也是姜顶天眼里那个永远都长不大，需要他这个父亲呵护的孩子。
“知道你母亲怎么看上我的？就是因为我太蠢，没有心机。在东极雪域，她试探了好几次，给我下了好多套，我都钻了进去……这才是我和你母亲的开始……”
“我就好像是张无忌？你妈就是赵敏？”
“她就喜欢我的善良，单纯，以及执着？还有傻……”
姜顶天皱眉，很认真的道。Μ.chuanyue1.℃ōＭ
但给姜阳逗笑了。
“所以说你是个大煞笔！”姜阳心里骂着，但却抱着姜顶天更紧了。
“好了，后来啊，我跟姜扁鹊打了一架。”
“所以你赢了？”听姜顶天这么说，一定就是胜了。
“没有，我和他伯仲之间，但我念及手足之情，最终不敌败了。”ωＷＷ.chuanyue1.coΜ
“不过也不算败，你妈破了一对一单挑规矩，不讲武德，将他打败了，而且好一顿暴揍。”姜顶天摆手道。
姜阳噗嗤笑了，和自己一样，会给身边人做主！
“你妈很强，我很蠢，我能有今天，有大半都是你妈的功劳，我至今都不理解，她都不怎么修炼，为什么修为蹭蹭往上涨，很离谱，至今我都想不明白，我不能理解……”姜顶天至今都想不通。
这不公平啊……
姜阳内心十分震惊，自己的母亲这么强的吗？
老爹虽说自己很蠢，但可不是这样的。
姜氏府建立以及后来发展到鼎盛，最大的功劳的确是姜扁鹊的。但如果将姜扁鹊功劳说成五，那么姜顶天功劳就是四点九，只差他一点。
心机城府手段都有，唯一差了的就是老爹始终有一份仁义之心，下不去狠手，所以不敌姜扁鹊。
而这样的人物，与纳兰十九夜朝夕相处，却始终不理解她的修为是如何增进的。
姜阳看姜顶天这副模样，似乎连纳兰十九夜如今修为到了什么地步都不知道。
“后来姜扁鹊下课了，我担任了府住，带领姜氏府越来越猛，众望所过，大家都以为此事了解。”
“但你的大伯，平静表面下包藏滔天的恨意，他得知了一股惊天的大秘密，最终利用了这个秘密，将大夏国都一大宗族的人引了过来，灭了姜氏府。”
“这就是前后原委了。”
姜阳听得胆战心惊，怒火滔天！
“姜扁鹊，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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