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阳拭去口角鲜血，看着被完全击垮意志的洞天剑道场一众人，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洞天剑道场已被横压！
但又说不出来的悲凉。
“洞天剑道场八千弟子，高手如云不乏天赋出尘的天才，剑术也确实是两江一绝，但却无一人能真正领悟剑道。”
“你们所奉行的剑道意志，不过是守着两江剑道第一的虚名。为这一虚名而进入剑道，也最终会因此而堕。”
说着姜阳闭眸，细听，叶清玄那一剑所留剑意依然在洞天剑道场上空回响，但剑道场无论是普通八千弟子还是叶惊鸿、天剑客他们都听不到。
“那一剑，我感受到了。”
“那煌煌正气，那不灭意志，那屹立于群山高途伟岸的剑魄，你们是一点都没继承。只继承了浮躁的人心，只学会了世俗名利的那一套，势力这一手玩的比谁都好。”
“所以，洞天剑道场才会被我一人之力所压。”
“若你们真正继承了叶清玄的剑意，我姜阳就算有通玄的本事，也奈何不了你们剑道场分毫。”
“所谓杀人容易，取人心难。大夏四十五年前东海祸乱杀了多少人，可依然挡不住、杀不灭我们大夏人刻在血脉内的不屈之心，正是因为有像叶清玄这样的当世剑豪前仆后继，才开创出大夏如今格局。”
“这些，你们永远都不会懂的。多少年后也只会记得是我姜阳这个狂徒，在剑道场横欺霸凌破了你们的道心，让两江剑道第一堕落......”
姜阳这一番话并不是指望能够说服，说悟他们，只是一声声感叹。
道场弟子依然是那副模样，没了意志，失魂落魄，或是对姜阳极端仇视，却又畏惧姜阳实力，敢怒而不敢言。
姜阳看到后更是哀叹，如果因为仇恨敢于向自己挑战，那还算是一身傲骨难驯，但他们不配......
姜阳踏步向叶破天走去，一路所过畅通无阻，人群自动退缩，退让出一条通道。
哪怕是叶破天的师尊，叶惊鸿都不敢有所阻拦。
“你你要做什么！”叶破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面疯狂大骂，拿那些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话语威胁着姜阳。
威胁没用，叶破天就向十二天剑客和师尊叶惊鸿求救，但依然没用！
“姜阳！你不能这么做！黑白羽已与我融为一体，你这么做会废了我的！”
“我叶破天天生贵气！天官赐福！你没资格这么做！”
叶破天期待着奇迹发生......
“天命加身？天道赐福？若真是如此，那你就应该懂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
“没有谁是天生的幸运儿，扛得下，才有机会享有这份机缘。但黑白羽是我姜氏府之物，此物有主。夺我姜氏府的图腾，等于夺我姜氏府的造化，这对你而言是孽缘，岂能有善报？”
“若你真信天命，就更应该这是天道对你的考验，就和当初的我一样，被人砸烂双手，经历冰虫心噬骨千锤百炼敲断千万次，才得以承受住煎熬，换来如今这一双新的双手。”
姜阳举起双手沉声道，但对叶破天而言，这举动就等于姜阳要取他性命一般！
叶破天，终于慌了，疯狂求饶！
此刻的姜阳太强。
气势横绝古今！
“我不要天命了！不！这都是为了让我迅速成名，为了能让剑道场弟子支持我，我与师尊一起想出来的办法而已！”
“根本就没有天命这么一说！我不过是东州白家的私生子，我为了重回白家亲手将低贱的养父母送到别的城市当乞丐！因剑道场与白家有怨，我又出卖白家才换得进剑道场修行！”
“为了接近叶清玄，不惜给他女儿下药！PUA他女儿，一路靠着攀附剑道场长老，收买两江权贵，众方游说，才使得叶惊鸿收我做弟子的！”
“我没有天命，我就是一个混蛋！我不配与你争锋！”
说着叶破天跪倒在姜阳脚下，抱着姜阳腿哭嚎道：“求你看在我已经吸收双色羽份上，就绕我这一次！我名下有三百亿的资产！这些都给你！你不是要重建姜氏府吗？一定需要钱的！”
叶破天越说越有信心：“你扶持我上位，我做你的狗，以后洞天剑道场唯你马首是瞻！有剑道场支持，你姜氏府能迅速在两江立足！以后两江都是你我的地盘，谁都不敢对你我说一个不字！”
叶破天一番惊世骇俗的话，让姜阳听了都是傻了。
原来，秦天当初骂叶破天低贱，并不是胡话，而是实话！
叶惊鸿都傻了，这就是他视若亲子的徒弟？
“叶惊鸿！你混蛋！我洞天剑道场有今天如此惨境，皆是拜你收的这个贼徒所赐！”十二天剑客气得破口大骂。
八千弟子也傻了，反应过来的对叶破天唾声大骂。
洛冰河也是一脸错愕，没想到洞天剑道场的少主，竟是如此的不堪......
姜阳神色冷漠：“我不想跟你多废话，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我重建姜氏府不止是字面意思，如果只是重建建立姜氏府这个招牌，我大可以在随便一座城市，选一座风水佳地，建一座宅子就是了，何必将事情搞的这么麻烦？”
“我要做的事情，你不懂。还有，黑白双色羽是我姜氏府的图腾圣物，我现在一刻都不想让它在你体内多待。”
姜阳运转圣力，圣力成丝涌入叶破天体内，生生将双色羽从他体内剥除。
这个过程，就等于是在给叶破天剥骨削肉，其中痛苦不亚于千刀万剐......
很快，双色羽取出。
叶破天半死残废，血淋淋躺在地上，双目空洞......
“双色羽，物归原主。至于你洞天剑道场，不过如此。”
取了双色羽，姜阳拂袖离去。
此刻，对洞天剑道场，姜阳如神一般，无人敢阻。
洛冰河一众人上来迎接。
尤其洛冰河！对鹰王白虎而言，姜阳作为他们老大如此神勇盖世，心中也跟是豪迈万丈，非常自豪，但唯独洛冰河比他们更多了一重欣慰。
但就是这时，一人站出挡住了与众人汇合的姜阳。
姜阳眉头一皱，阻拦者，是刚才那个捧锦盒出来，嘴巴还很臭的女人。
“什么意思？”姜阳凝问。
女人之前就给姜阳的感觉很怪，似乎她并不完全站在洞天剑道场这边，心中不情愿，但也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护洞天剑道场。
“该叫你一声姜阳先生。可否跟我前来？叶清玄留下了话给你。”女人对姜阳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变得......温和了一些。
“有话留给我？”姜阳疑惑，叶清玄大名如雷贯耳，但认真说，二人连面都没见过，就更不用说有什么交集了。
“少主尽可放心，叶清玄前辈若在，他会出手败你，但绝对不会害你。”洛冰河上前说道。
两个字，人品！
洛冰河在两江，也算是老一代的强者，现场没有人比他对叶清玄了解更多。
“嗯，那洛叔你就带大家在这里等候，我去去就回。”姜阳点头，跟着女人一起离开洞天剑道场。
本以为要走一段路，不想女人带着姜阳去了后山，叫姜阳一起上了一辆越野车。
“你还会开车？”姜阳诧异。
“难道你不会？”女人一声反问，给姜阳整不会了。
上车，一路从峡谷中崎岖道路穿过。
眼前，山石耸立，刻满剑痕。
“这里是洞天剑道场的后山禁地，也是叶清玄修道之所，洞天剑道场除我与叶清玄之外，你是第四个到过这的。”女人下车带着姜阳继续走路时，说道。
“第四个？”姜阳喃喃。
“对，那三人，都与你关系匪浅。一个是姜顶天，一个是陈法安，还有一个就是唐紫珞。”女人介绍道。
轰！
姜阳突然定立！站着不动了。
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似乎，面前女人，早知道自己会来。
不过很快姜阳就被这禁地满是断剑，以及剑痕所吸引。
只有真正懂剑的人，才知道这些痕迹都意味着什么。
边走，姜阳边体会。
就好像是亲身走入到了一个传奇人物的一生般。
沿着他所经历的轨迹，被其波澜壮阔的一生所吸引。
剑痕由深退浅，又由浅入深。
剑气也是由一进来的那种狠辣果决，退为了心起悲悯而不定的迟疑。
而如今，姜阳望眼前看去，原本乱了套的剑招所留痕迹，突然变得整齐有序。
剑意逐渐变得通透，但到剑痕深刻时，又突然升出了一股一往无前向死而战的悲壮感。
突然，女人停了，停下来仔细看着姜阳。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姜阳古怪道。
“你所看到的这些剑痕，都是叶清玄在此修道所留。”
“最初剑痕，是叶清玄于大夏定国前，发丘山激战伊邪纳岐前一段时间，入洞修炼时留下的。”
“此战非同小可，他必须让自己的剑意果决狠辣，如此才能击败这个东海的大魔头。”
“但在此战结束后，回来再修炼时，叶清玄找不到的目标，修为也陷入瓶颈，所以这段时间留下的剑痕杂乱无序。”
“加上大夏定国后，两江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波折不断。叶清玄也发现他虽然定了两江的格局，但却也发现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两江依然风波不止，人心依然是尔虞我诈。”
“但是后来他逐渐的领悟了，于这混沌无序之中慢慢找到了自己的剑道，你也懂剑，自然清楚拥有自己的剑道对一位剑客而言，无比重要。”
姜阳重重点头，女人说的，也就是自己想的，只不过女人知晓其中细节。【穿】
【书】
【吧】
“叶清玄的剑道于此逐渐明朗，但也是因为他的剑道，决定了他最终的宿命。”说着女人神情低落，没有再言语，只是领着姜阳深入。
洞室，大厅。
伫立着一把剑。
给姜阳的感觉四字形容，何其悲壮！
可为何一把剑，会给人这种感觉？穿书吧
姜阳上前一看，只有剑鞘，剑不知所踪。
姜阳在经过女人允许后，手轻轻落在了剑柄上。
触及之时，姜阳似感觉到了些什么，神经反射让姜阳精神一震！
恍然间，姜阳看到了叶清玄伫立于此地，交托完后事，毅然拔剑，踏向死亡归途！
还是那两个字，悲壮！
但这股悲壮不禁让姜阳肃然起敬。
这更是让姜阳心中十分激动！
人总归是要一死的，如果真到那一天，姜阳希望是会向叶清玄一样，死得其所，重于泰山！
“这一次横压剑道场，我不过是横压了那些有心无骨的庸人，却不曾击败叶清玄。若叶清玄真的在，我未必是对手。”
“但就算我败给他，我也不气馁。败在叶清玄手下，值！”姜阳坦然说道。
不单单是修为，是败在了这份气性上！
但，姜阳又怪色道：“奇怪，为什么我总会想，叶清玄已不在人世了呢？”
说着，姜阳看向了女人。
女人却是自顾自讲述起了大夏定国的那一战。
“那时，东海祸乱两江，占据我大夏土地在我大夏国土胡作非为。”
“东海祸乱不除，大夏不得安宁。东海贼寇，唯首就是邪纳岐。”
“伊邪纳岐一人杀得两江高手鬼哭狼嚎，两江强者都被他杀怕了。”
“那时候，伊邪纳岐正在预谋，要将两江从大夏国土割裂出去，并且已经暗中收买了大夏好几位大人物，如果按照这个事态发展，如今两江说不定真就成了东海国土。”
“叶清玄，决心力挽狂澜，因无人支持，所以只能独战伊邪纳岐。但战前一刻，心里却持筹起来，因为他没有必胜的信心。如果他死了，还有谁来拯救两江？”说到此女人视线凝向姜阳。
“然后呢？这其中必定发生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使叶清玄下定了决心？”姜阳问道。
“决战前，叶清玄于剑门镇会见当时两江第一星术师。”
“具体说了什么我不知晓，只是知道会见之后，叶清玄就有了决心。”
“此战一往无前，生死已经不重要了。”
“要的就是这一战！要的就是打出我大夏豪杰不屈的血性！”
说到这儿，姜阳突然懂了。
“我已明悟，叶清玄为两江起了一个好头，此战胜与不胜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此战过后，必还会有另外一个叶清玄再次向伊邪纳岐发起挑战！”
“正因为有了叶清玄的一战，才有接下来的第二战，第三战，第四战！”
“叶清玄心境远在我之上，我不如他。”姜阳低头，自愧不如。
这时，女人取出了一本书递给姜阳。
“这是？”姜阳好奇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浑身汗毛直竖！
“斩龙剑决！”姜阳大惊，此乃是不外传的秘诀！
“你要给我看？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姜阳好奇，更激动地想要阅览其中奥妙，但忍住了。
这是叶清玄毕生的心血，就犹如是姜氏府黑白双色羽，虽不同于叶惊鸿那强盗行径直接占为己有，但这也不是姜阳的作风。
该拿的拿，不该拿的绝对不碰！
所以姜阳又将此书还了回去：“看一眼斩龙剑决四字，领略了叶清玄风采，我已非常满足了。”
女人愣住了，眼中泪光婆娑，颤着声儿道：“不是给你看，而是将此物送与你。“
姜阳人都傻了，随即摇头，态度异常的坚决：“不行！如果我这么做了，与叶惊鸿有何区别？”
“我断不能要！”
见姜阳不要，女人竟是跪地，叩首：“请你收下。九洞天之上，有传说中的十洞天！十洞天者，方能淬炼出斩龙剑诀。”
“叶清玄没能达到十洞天，只有九剑洞天巅峰，强行施展斩龙剑决，终究不是最高的大乘剑术。”
“将此剑决送于你，既是我的请求，也是叶清玄临行交托之夙愿。还请你成全！”
姜阳浑身大震，联想之前所感，一股不好的预感随之涌上心头。
“详细说来，叶清玄绝对不是离开剑道场云游去了！”姜阳要搀扶女人起来说话，但后者跪地硬是不起。
女人流着泪，一字字说道：“数月之前，叶清玄赴约伊邪纳神社，决战伊邪纳岐与伊邪那美，想为成四十五年前的那一战，写上一个结局。”
“但此去就再没能回来，叶清玄战死，斩龙剑也被留在了伊邪纳神社，连尸首都没能迎回来。“
“临行前，叶清玄秘会唐紫珞，并特地叮嘱我，若今日之战发生，若破了他所留下的那道剑气，就将你领到此洞。”
“叶清玄说，等我领你到了这个地方，我就会真正能够接受叶清玄所留托付。”
“现在我也醒悟了，只有你才是两江最高的巅峰。”
“还请先生收下剑谱，并执掌洞天剑道场。迎回叶清玄的尸首，拿回斩龙剑！”
女人句句发自肺腑，既是真心，也含着一丝私心。
只有姜阳配得上做叶清玄的继任者，将洞天剑道场的剑道真正发扬光大！只有姜阳能够为叶清玄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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