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忙完一天政务事的谢斐来华清宫陪乐忧。
“长朝——”
李乐忧看到谢斐来了,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谢斐也眸中含笑,走过来把她揽入怀中。
“如今后位空缺,乐忧可愿意做朕的皇后?”
他凑近乐忧耳边,语气低低地带着磁,虽然是柔和地询问但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李乐忧咬了咬唇,心下不由地一动。
这下...她就算是他真正的妻子了。
谢斐身上淡淡地松香包裹着她,让她不由地有些沉醉,脸颊染上几坨绯红,低低地应了句,“...好。”
而谢斐并无表面上那般镇定,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袖口中攥紧的手随着怀里女孩儿的一句“好”,慢慢地松开。
——
滇城。
行过数十里,从滇城入濮西镇,再翻过伏牛山,便可入炎罗帮。
炎罗帮盘踞西南滇城一带,实力雄厚,自然有自家的规矩。
桑宁一路上驾着马车,带着李辰业从京城赶到西南。
“辰业哥哥,到了。”桑宁面带喜色,到家了辰业哥哥也能好好养病了。
李辰业已经好了大半,看着桑宁甜甜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下一动,“多谢阿宁。”
“辰业哥哥,你别这么客气。”桑宁有些耳尖儿发红,辰业哥哥总是这样,老是跟她客气。
炎罗帮的看守人一看是小姐回来了,赶忙去禀报帮主。
桑宁咬咬唇角,看着李辰业有些犹疑着,“辰业哥哥,我是偷偷跑出去的,爹爹他不知道。”
“啊?”李辰业有些无奈,但一想这也确实是桑宁的性子。
轻轻地摸摸她的发髻,“无妨,我替你担着。”
桑宁笑着挽住李辰业的胳膊,“我就知道,辰业哥哥最好了。”
两人进去大厅,上位一中年男人背着手往下扔了一个茶杯,滚到了李辰业脚边。
“你还知道回来!”
中气十足,还带着些怒音。
“桑帮主别生气,阿宁都是为了我才如此,要怪罪就怪罪在下。”李辰业拱手,向着上位的男人行礼。
桑震听得这声音一惊,赶忙扭回头来,“是你?你还敢来!”
他当时比武招亲,宁宁看上了这个男子,他确实也觉得不错。
样貌,气质,武功无一不是上佳。
可是这厮成亲这时竟然弃宁宁自己走了,好大的胆子!
这是把她的掌上明珠当笑话吗?
而且,他居然是当朝太子!竟然隐瞒自己身份,是何居心!
可气的是宁宁,女大不中留啊,居然偷偷离开西南,跟着李辰业去了京城。
“阿宁皆是为了我,还请桑伯父息怒。”李辰业再次行礼,语气中满含歉疚。
“呵,李!辰!业!”桑震一字一顿的吐着字,斜着眼睛打量着来人。
这人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长得帅了点儿会勾人了点儿?
不就是武功好了点儿连他可能都打不过。
不就是身份尊贵了点儿,是个太子。
那又如何!
他家宁宁不可能嫁给皇室受委屈。
桑宁看着自己爹爹这一副吃人的样子,不由地护在李辰业身前,“爹爹,是我要去找辰业哥哥的,不怪他。”
“你还敢说话!胳膊肘往外拐!”桑震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桑宁。
这小丫头,真真是翅膀硬了。
“怎么?如今你朝被颠覆了,你才知道跟着宁宁回来了?”
桑震背着手踱着步,走到李辰业跟前,语气可谓是阴阳怪气的很。
“爹!你怎么说话的。”桑宁有些不满,这是辰业哥哥最痛苦的地方,她爹爹怎么老往人伤口戳。
李辰业却温润地笑笑,“阿宁救了我,自然要护着阿宁回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要知道上次拜堂礼节可没成。”
桑震拧着粗眉,看着李辰业。
桑宁也有些害羞,耳根染了些绯红,她也想知道辰业哥哥作何打算。
“在下是来...退亲的...”李辰业说出此话,有些艰难,喉中似有沙砾在磨。
“什么!”桑震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而桑宁则有些耳鸣,她好似听不清辰业哥哥在说什么。
他说他要...
退亲?!
“在下如今只一亡国太子,不敢高攀炎罗帮帮主之女。”
李辰业背脊有些僵硬,不敢去看桑宁的眼睛。
“...辰业哥哥,你说什么?我一定是听错了对不对?你答应过你要娶我的。”
桑宁看着李辰业,语气有些嘶哑,带着些哽咽。
李辰业看着桑宁发红的眼眶,心像被什么狠狠地抓着难以喘息。
他有些艰涩的开口,“阿宁,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是如今我朝被覆,父皇被杀,小妹被扣,我身为家中长子,焉能不管。”
“那...那我等你啊,你为何要退亲!”桑宁终是忍不住眼泪滑落,泣不成声。
桑宁的泪像碎掉的玻璃渣,扎在李辰业心口上,细细密密地疼。
他极力地克制自己想帮她擦掉眼泪的冲动,暗暗咬了咬牙,“阿宁,我这一去焉知生死,怎可赌上你的未来。”
李辰业偏过头去不再看她,她远比想象的更要牵制于他,软软娇娇地一流眼泪竟让他产生了想就此留下陪着她的念头。
身已许国,再难许卿。
桑震看着两人这样子,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李辰业这是为了他家宁宁好,他自知前路凶险万分怎可带着她去冒险。
而他自然也知道,这王朝易主,他是太子,自然有他要去承担的责任。
倒是让他不禁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桑宁红着眼眶去拉李辰业的衣角,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辰业哥哥,别...别不要阿宁好不好,让阿宁等你...好不好。”
李辰业的心在此刻轰然倒塌,碎成一片一片皆刻着桑宁这幅可怜的模样。夶风小说
他浑身僵硬到没有知觉,喉间更是蔓延着丝丝苦涩,硬是逼着自己说着狠话,“阿宁,你从小在炎罗帮长大,怎知我的抱负。”
桑宁握着李辰业衣角的手顿住,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辰业,眼泪摇摇欲坠,“...辰业哥哥,你...竟然是如此看待阿宁的?”
“阿宁,你的恩情日后有机会我定会报答。”
李辰业袖口里的拳头已经攥得发白,拼命地克制想把她揽入怀里的冲动。
阿宁乖,是辰业哥哥混账。
若能事成,若你还未嫁,定十里红妆,江山为聘迎娶于你。
桑宁心彻底碎成了渣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谁要你还!我不稀罕!”
说完,有些失控的跑了出去。
李辰业还愣在原地,小女孩儿的话搅碎他的血肉,他似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形同凌迟。
成败未定,他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阿宁等他。
他多想把她拉住,告诉她他李辰业自见过她后,这一辈子就只想娶她。
他一想到阿宁可能嫁于其他人,他的心口就翻裂着疼痛,他多想自私的让她等着他。
可是...
他不能这么做。
桑震也看着李辰业这幅样子,不由地也有些感染。
他走下去拍拍他的肩膀,“殿下有什么用的着炎罗帮的,支会一声。”
李辰业这才似回神一般,向桑震拱手,“多谢桑伯父。”
“...那留下用顿便饭?”
“不,多谢伯父好意。”
他断然不可再在此地待着了,要不就真走不了了。
“这个...还请伯父交于阿宁。”
李辰业从怀中拿出一根木头状的簪子,还带着淡香。
“这是?”
“给阿宁的小玩意儿。”
这是上好的沉香木打磨出的,他被谢斐关着无事可做,便让他的属下从他的包袱中拿出这一块沉香木。
那时他离开西南,阿宁想问他要个信物,他彼时没有便未给她。
回去时恰巧得到一块上好的沉香木,乐忧自然是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但是他想把它做成簪子送给阿宁。
哪怕博她一笑也罢。
李辰业不再逗留,骑着来时的马最后望了一眼炎罗帮的寨子。
马儿疾驰了一段路,而后李辰业听到身后有更强烈的马蹄声。
他猛地扭头,桑宁正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向他奔来。
他却有些落荒而逃,马骑得更快。
“辰业哥哥!你休要说什么伤人的话来赶我,你走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声音透着林中的风传了过来,女孩儿的声音褪去娇憨显得有几分坚定。【穿】
【书】
【吧】
李辰业攥着缰绳的手发疼,丝毫不敢停下脚步。
阿宁,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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