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文山捋着颌下的胡子,轻轻笑着。
“应该的!”
“前几日,你在临江书院之事,老夫也有所耳闻。”
“别人都说你不尊师重道,为人暴戾,目中无人。要我说,打得好!骂得好!做得痛快!”
“对付那些尸餐素位,蝇营狗苟之辈就应该这样!”
“什么大儒,只要他心坏了,那他就是狗屁!”
“老夫考了举人,为何不做官?退一步说,又为何不去什么书院任职?就是因为我看不惯他们!我等读书人,不思如何研究学问,报效国家。却整日想着什么排除异己,拉帮结派,圣人好端端的思想,被他们弄得一塌糊涂。整天抱在一起,互相吹嘘,今天夸夸你是文曲星下凡,后天夸夸他是儒生表率,真到了正经事上头,没有一个靠谱的。”
“朱子学院的作风,我了解。他们就喜欢挑动读书人,口伐笔诛。老夫不想你受其害,但老夫也没什么本事,只能想办法替你讨来些民心了。”
秦舟恒听着这一通话,冲着扈文山长长一拜。
“谢过先生!”
心里却是感觉有些怪异。
毕竟一个看起来文绉绉,又是曾经考中过举人的读书人,这一张嘴就是狗屁。骂的还是读书人心目中的偶像——大儒……这反差实在是有些大。
“骂得好啊!”王德发在一边听着,连连抚掌称快。
他是个武者,对于一些文人的确是颇有微词。
“我说句大不敬的话,朝廷对文人,尤其是对儒生太过宽容了,哪怕是刚养气的童生,明明没什么大用处,却全给养成了官老爷!”王德发叹道。
不是儒生的人,若是对儒生动手,轻伤流放、重伤砍头、死了夷三族。
儒生犯罪,从轻处理。
儒生见官可不跪不拜,拱手行礼就行。穿书吧
儒生可以养奴隶,每个月朝廷还会给钱。
最重要的是,儒生无须缴纳税款——任何税!这其中,也就包括土地税。因此,地主为了避税,就会将手下的土地过户给儒生,每年只需要给儒生一笔钱财就好——当然这个钱,是远远低于他们本应该缴纳的税款的。
这也就导致,除了官员和有爵之人之外,儒生是这个国家名义上土地最多的人。
而且儒生为了从手中的土地获得更多的利益,会想尽各种办法去压榨那些以种田为生的佃农。
王德发接着说道:“我曾在北蛮之地打过五六年仗,北蛮,那是什么地方?鸟都懒得去那拉屎!但就这样,附近的农民还是勤勤恳恳种地,想着靠一把子力气,也能养活自己。结果怎么样,收成被儒生扣一些、被乡绅扣一些,可能还会被官员扣一些。一共没多少玩意儿,哪经得住这么扣?”
“辛辛苦苦一年,结果到头来依旧是食不果腹。倒是儒生乡绅官员,一个个吃得肠满脑肥,满嘴流油。最可笑的,这些土地名义上都是儒生的。即使是个丰年,朝廷也依旧收不到一文钱的税银。”
听着王德发这一通话,秦舟恒长长叹了一口气。
儒生的好处他自然知道,但是没想到,就因为一个税,居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在里头。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啊!”
此话一出,王德发和扈文山两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向了秦舟恒。
虽然知道秦舟恒有这出口成章的本事,但你也没必要随随便便就来上一句。
这样显得别人很没有文化!
再齐齐往天上一看。
嗯,文气冲天,可惜没有其他异象,只是个镇国诗了。
嗯?
扈文山微微一愣,自己为什么会说可惜、只是?
这是镇国诗啊!
往常要是哪位做出了镇国诗,都恨不得大摆三天宴席,好好吹嘘吹嘘。
怎么到这就这么不值钱了?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扈文山喃喃念到。
“回去之后,老夫要将这一句诗裱起来,悬在我家门前,做不到警醒世人,老夫也要尽可能去警醒家中子侄了。”
说着,扈文山又看向了王德发。
“若是老夫没看错得话,这位想必就是如今的郡守王大人了吧。”
“本官王德发,见过老先生。”王德发微微颔首。
两人的身份地位,谁给谁行礼都不合适。
“王大人有为,您上任之后,郡中便从未闹过匪患。不像之前,几乎每月都能看见郡里的剿匪队。”扈文山笑道,言语中满是热情。
王德发却是愣住了。
“怎么,老夫是不是说错话了?”扈文山疑惑道。
王德发笑了笑:“未曾,只是想到还有公务在身,恐怕不能久留了。”
秦舟恒心里也是一突。
因为在他眼前,闪过一条系统的信息。
【任务一,线索二】
【在王德发上任之前,郡守几乎每月都会派出剿匪队。】
【王德发上任之后,匪患消失。】
这是什么意思?
剿匪为何成了线索?
秦舟恒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些什么东西。
扈文山闻言,也说道:“那老夫也告辞了!”
秦舟恒连忙说道:“我送送老先生。”
“不必了,老夫骨头还没老呢!”扈文山也不拖沓,挥了挥袖子,负手离去。
而王德发阴沉着脸脸,将关从筠叫了出来,两人翻身上马。
“贤弟,这事态恐怕有些严重了。”
“大哥的意思是。”秦舟恒心里一动。
“眼下言之尚早,我先回去查查!驾!”
两人两骑,并肩离去。
原本热闹的场面,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周围的乡亲,虽然想上来巴结巴结秦舟恒,但是想想刚才那些送礼的,都是往日根本不敢想的大人物。畏惧之下,这点小心思也打消了。
殷惜柳用身上的衣衫擦着手,一边从堂屋往外走。
“怎么都走了?也不留下来吃口饭,昨天郡守的菜还剩许多,我刚把菜洗好。”
秦舟恒笑了笑,但却显得心事重重。
“大哥还有公务在身,扈老先生也有些急事。”
说着,秦舟恒走到屋里,端起了桌上的茶壶,吨吨吨就往嘴里灌。
刚刚跟人聊着还没感觉,这会儿突然觉得酒劲上来了,有些口干舌燥的。
壶里的茶还没凉透,喝起来有些燥热。
但是秦舟恒可不敢喝外头的井水,生水里头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寄生虫。
不只是他,他也不许娘亲和妹妹喝生水。
一问就说是当初那个白胡子老神仙说的。
这么一提,殷惜柳也只能乖乖遵从。
只是偶尔念叨两句败家,明明有井水喝,有几家舍得还费柴火烧开的。
看着这秦舟恒这没形象的样子,殷惜柳难得地没有絮叨,走到秦舟恒身边,悄声问道:“儿啊,你看村东头的谢姑娘咋样?”
秦舟恒放下茶壶,想了想。
谢姑娘,好像是叫谢爱花吧。
今年不过十五岁,生得牛高马大的,有一把子力气,砍柴挑水比男人还利索。也细心,家里操持的井井有条的。
一笑起来,圆嘟嘟的脸上总带着俩小酒窝。
虽然做事风风火火,但是说话却极有礼貌。
“还不错,她那女子能挑家里半边天。”说着,秦舟恒又端起了茶壶。
“那说给你当媳妇怎么样?我看了,屁股大,肯定能生……”殷惜柳说道。
“咳咳咳……”
惊慌之下,秦舟恒一口水就喷了出来,一边咳一边摇着手。
“不行不行。”
倒不是他嫌人家不好看,他虽然说是个颜狗,看人先看脸。但是也没有这么肤浅,心好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准。比如已经失踪了的赵菡儿,长得漂亮,但心肠毒辣,谁敢娶?
但谢姑娘那性子,放在村里,无论谁娶了,都得夸一句好媳妇。
可是,太小了啊!夶风小说
都是未成年!
这是犯罪!打死不干!
“怎么?要不西头的梁姑娘?”殷惜柳试探着问道。
现在家里有点钱,儿子又有出息了。她就开始想着赶紧当婆婆了。
“娘,我有心上人了!”秦舟恒说道。
一听这话,殷惜柳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谁,哪家姑娘,明儿我就去提亲。”
“见过一面……”秦舟恒一边说着,心里一边想着该怎么编。
他一共才穿越过来几天,能认识几个异性?
别说人了,马都是个公公!
“嗯,她叫……桓思若!过些日子我就带她来见娘!”
秦舟恒突然想到了昨日大哥说过的秉烛人,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至于过些日子……那就过些日子再说呗!
“桓思若!”殷惜柳点了点头。
“娘,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在大哥上任之前,我们这的匪患很严重吗?”
“那可是!”殷惜柳啧啧说着,神情还有几分畏惧。
“那些年啊,匪患严重着呢。经常有山大王下山,看见好看的小媳妇就带上山当肉马,你知道什么叫肉马吗?就是……”
听着娘亲絮絮叨叨说着土匪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件件都可谓是罄竹难书。
秦舟恒突然灵魂发问。
“娘,你亲眼见过吗?”
“或者说,有没有哪位熟人经历过?”
殷惜柳愣了愣。
“好像还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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