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弈可知道，那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燕清涵走到床前，来回翻了几下被子。她想找找那人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可以作为证据，可惜什么都没有。
闻人弈坐在桌前不动，看着她在屋里来回的走，“知道。”
燕清涵听了这话，就懂了，又是闻人煦。一次不行来两次，两次不行就有三次。
“与那日在江边的，可是同一个人？”
“我虽不敢百分百确定，但那人轻功了得，身法独特，应是同一个人。”
燕清涵原本还想说，让他注意闻人煦身边有个叫红尘的暗卫，那人武功了得。除非有大事需要他出手，他同闻人煦是寸步不离的。可想着他还不知道自己同闻人煦的前世孽缘，说出来反倒不好解释，便作罢。
床榻周围都没有线索，她转身走向了那边的书架，她记得那黑衣人还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
书桌上只有一些信纸，是她平日里给家里回信的，幸好她没有留信的习惯，要不然此刻都暴露了。桌上有几本被翻开的书，封面都是画本，她拿起来随意的翻了几页，惊慌失措的看向坐在桌边的人。
“你。。。那黑衣人。。。那岂不是全都知道了？”
闻人弈见她这般慌乱，只觉得心中微暖，还有人在为他处处着想，生怕他一步踏错，就跌入深渊。
“无碍，早晚都要知道的。他试探我多次都没有结果，却还一次接一次的来，就说明他不信我。”闻人弈理了理衣袍，待看不出面上有什么不妥，这才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这层窗户纸，早捅晚捅都是捅，无须在意。我既已存了那样的心思，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燕清涵翻着书册，心中有了大概，也没有接闻人弈的话茬，倒是津津有味的看起书来。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没想到啊，我还以为你真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没想到你却在偷偷研究这些呐。”
她捧着霜花店封皮包着的资治通鉴，读了几段，抬头调侃闻人弈。闻人弈只是看着她，温柔的笑，像是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包容一般。
燕清涵翻了几页，又回头看向书架。翻了几本，发现都是那些书，有的她读过，有的晦涩难懂，还有一些她未曾见过的书。
“贞观政要，千字文，蔚缭子，司马法。”她一本本翻过，心中大动。
闻人弈是真的在韬光养晦，而不是随便说说而已。那些书卷里的提笔注释，卷翘的书页，都是他翻过一遍又一遍的证明。那些兵书，治国之法，都在他心中翻滚过无数遍。他作为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受人排挤，遭人暗算，日日处于这般危险境地。却还能做到对自身修养，心性的沉淀，不喜不悲，不卑不亢。夶风小说
她原本还有点踟蹰，闻人煦虽不是个好皇帝，却也把宁国，交到了下一位太子的手上。若她这次逆天改命，助闻人弈夺得帝位，他能否让宁国王室发扬光大，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燕清涵转过身，看向闻人弈，眼神灼灼，神情坚定。闻人弈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了，就见书桌另一侧的小女人，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倾向他这边，坚定的说道：“我信你，亦会助你。”
闻言，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在消化她所说的话。待反应片刻，他笑道：“清涵可有什么大变活人的好法子，能让我替了大哥，直接变成大皇子？”
那桌前的小女人听了这话，怒瞪了他几眼，似是因为他的不信任，惹得这人生气。闻人弈心情大好，她只要有这份心就行了，只要在她心里，闻人煦和他之间，他尚且有几分胜算就行了。
“你不信我？”
燕清涵身体往后，靠在书架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尖细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神斜斜的睨着他。哪怕有身高上的差异，可她一脸严肃，怒目自圆的样子，还真能给人一些气势上的压制。
没等闻人弈开口，她又继续说道：“下月末，宫中便会召五皇子回京。北境蛮夷猖獗，若无人引荐，你同卫小将军且自请而去，平定战事。”
窗外月光铺洒，落在燕清涵的发旋上。窗花的影子，如同一只破茧的蝴蝶，飞舞在发间。她眉眼都影在额前的碎发里，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无一丝暖意。
院中微风吹入，撩起丝丝黑发。她抬眼望进闻人弈的眼中，继续说道：“宫中且有皇后娘娘与臣女父亲的照应，无须多忧虑。五皇子须得在边关做出战绩，才能推翻在朝中一手遮天的大皇子，一步登天。”
“五皇子且安心，臣女必会入北境边关，助五皇子在短时间内取得三军信任，驱散蛮夷，保卫边境。不过还得劳烦五皇子，同圣上请命，请求圣上同意臣女随军。”
最后一个字落下，一室无话。闻人弈垂在身侧的手，在一声声五皇子和臣女中，越握越紧。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嘴角，早已耷拉了下去，而让他更加心慌的是，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知道的那些事情，都不是常人能知道的。就算是近日蛮夷确有一些骚动，她又是如何知道北境要起战事了。皇后娘娘同他之间的关系，连圣上都无从察觉，她一个闺阁女子，何以知道的消息。
闻人弈盯着那双倔强却又坚韧的眸子，嘴里泛苦，心中涩然。她可是也做了那个梦，她梦里是不是同闻人煦成了秦晋之好？她日后成了贤妃娘娘，可梦到最后的结局了？m.chuanyue1.com
即便他还记得那日在太尉府中，她躲在假山后头，不与闻人煦见面。可地上的那几滴血，是真实存在的，她可是心里还有闻人煦，所以才那般痛苦？
闻人弈想问问她，她心里可有他？她可愿意同他结百年之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她可愿忘了梦中那些事，只同他一人亲密无间？她是否心中还存有芥蒂，不愿同他敞开心扉？她是否真的生气了，同他说话都冷冰冰的，毫无感情？
他张了张嘴，想把这些都问出来，想同她说清楚，却又怕吓着她，惹得她急。他轻轻咬了咬舌尖，终是一句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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