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闷响,林漠急忙抬头看向周绵。
这一看不禁哑然。吃饱喝足的小动物被安神香熏得飘飘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刚刚那一声儿便是支着脑袋的手不堪重负,不知不觉松了劲儿,脑袋便磕到了小案上。
不知是安神汤和安神香的作用,还是她确实是乏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把她惊醒。只见她皱着眉毛,寻了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窝在手臂上,依然睡得香甜。
若是现在马车里还有第三个人,见着林漠此刻的神色,恐怕得惊掉下巴,冷面阎王竟然也会有如此温软的神情。
林漠抬眸在马车里扫视了一圈,没见着周绵先前捧在手里的那件新披风,犹豫了一瞬,还是抬手解了自己身上的这件。
索性他们二人坐得不远,他有些艰难地往她身边挪动了一些距离,将披风披到了她的肩上。刚要再不甚熟练地挪回原来的位置,车厢在此刻却异常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想是不小心碾上了路上的石头。
林漠手比脑子反应还快,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伸手接住了周绵差点又要被磕到的脑袋。偏偏她还一无所知,玉白的小脸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没有一点儿要醒转的迹象。
林漠看了眼桦木制成的坚硬的小案,又看了眼偎在他掌心睡得香甜的周绵,叹了口气,轻轻把她的脑袋靠到了自己的肩头。
……
马车一路前行,这一路倒是没再发生什么事端,一直风平浪静。
只是周绵,从睡过去就一直没醒。到了午间,众人在驿站休整时,林漠都没能下得了马车,只得在车上随意用了些干粮。
戌时一刻,马车终于停到了庄子门口。庄子里管事的管家已经带着一众下人们候在门口了。
这下就是再不忍心扰她酣梦,也不得不叫醒她了。
“周绵......周绵......”林漠微微偏头轻声叫她的名字.
这一觉周绵睡得安稳极了,迷迷糊糊之中她觉得似乎是有人在叫她,但她就是睁不开眼睛,就跟自己的眼皮被什么东西被黏住了似的,一直介于一种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
林漠又连着叫了好几声,周绵却还是毫无反应。他心里顿时袭上一股浓重的不安来。
若说今晨起来的早了些,她年纪又小贪睡些也是常有的事。可是好几个时辰了,还睡得叫都叫不醒,只怕......
他被自己心里的猜测吓住了,忙扣住她的脑袋把她放在怀里查看。却见她一张俏脸睡得红扑扑的,呼吸绵长,并无什么不适的迹象。
“周绵.”他提高了声音,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实在放心不下,只得伸手晃了她两下。ωWW.chuanyue1.coΜ
可惜,周绵还是如同陷入了什么令她沉醉不醒的美梦似的,毫无反应。
“来人!”林漠霎时觉得汗毛直竖,连在漠北打仗时被敌军包围都没有感到过的惊惧瞬间席卷了他。他惊怒地喝道。。
......
周绵中毒了,不,现在没人说得清她如今的状况到底算不算是中毒。
她脉象平稳,身体找不出任何毛病,可偏偏就是叫不醒了,就那么无知无觉的睡着。
“嘭”林漠猛地抬手摔碎了手里的茶盏,怒道:“一路上她接触过的所有东西立刻封存起来,严加把守,把庄子围起来,所有人不得擅动。”他从腰间摘下玄铁嵌金的腰牌扔给了跪地听命的府兵首领,接着道:“拿着本将军的令牌,快马加鞭即刻启程回上京请太医院钱院正前来。就说本将军身中奇毒,昏睡不醒,”
“属下领命。”府兵首领接过令牌,疾行而去。
孙管家避开地上的碎瓷,上前重新为林漠斟了一盏茶,低声劝道:“厨房做了些宵夜,将军今天一天没有用过饭了,多少用一些吧。”
林漠接了茶盏摇头道:“不必,我去周绵那里看看。”
孙管家叹息一声劝道:“将军,周小姐如今还昏睡着,她的丫鬟还有咱们庄子的大夫和一群仆妇们照顾着呢。您病体将愈,这样如何撑得住?”
林漠抬眼,满目都是烧的通红的恨意:“我早该察觉到不对的,马车如此颠簸她又怎么会睡得那么熟?”他顿了顿,咬牙道:“她本不该在我马车上,这毒是冲着我来的!”
这些事孙管家又如何想不明白,可是事已至此,哪怕他也为周绵揪着心却不能不顾林漠如今的状况啊。
“将军也知如今情势危急,敌暗我明,若是您再拖垮了身子,周小姐可怎么办?”
林漠握着茶盏的手用力到指骨都泛白。好,好得很!真当他林漠如今瘸了腿就是纸做的老虎了,由得他们揉圆搓扁了是吗?他倒要看看这背后究竟是哪路狗胆包天的畜生,竟动到了周绵的头上。
既然这么想跟他林漠过上几招,那么他试试究竟有几条命够拿出来玩儿的?
“在上京吩咐你办的事如何了?”林漠口中打了个呼哨,健壮漂亮的海东青振翅而来,停在了他的肩上。
孙管家垂首应道:“已经安排妥当了,不出意外,明日将军便能见到人了。”
林漠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肩上的鸟儿,眸光深重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晌,他似是终于做了决定一般,提起面前案上的笔,挥墨写下了什么。
无人察觉这一方小天地里,海东青来了又去。
寂静的夜仿佛一头蛰伏的兽,深渊巨口正悬在所有人的头顶。
......
孙管家最终还是没有拗过林漠,推着他到了安置周绵的厢房里。
林漠进得屋内,只见通屋燃着如同白昼一般的红烛和油灯。周绵那个一贯咋咋呼呼的丫鬟这次却难得的没哭没闹,正拿着方汗巾在给她擦脸。庄子里头发花白的大夫一边小幅度的摇着头一边在号脉。仆妇们则进进出出忙着煎药送热水。每个人看起来都忙忙碌碌的有自己的事做。偏偏她躺在那里像个漂亮的摆设,不能动也不能说话。www.chuanyue1.com
林漠这下真是打心里觉着后悔不该一时心软带她出来。心软退让这样的事有了一次就有无数次。他早该知道自己对她没有一点抵抗力,既然会心软答应带她来庄子,就必定会心软答应她坐他的马车。
可正是自己这不合时宜的心软才会害了她。
她才与他在一起待了短短一天都不到。早晨那个灵动的叫嚣着让他别求着她与他一道坐马车的姑娘就如同被抽去了魂魄一般躺在了那里。
“将军,王家小姐说想要来看看周小姐。”府兵上前向躬身向林漠禀告。
林漠眼神都没从周绵身上移开,只冷着声音斥道:“本将军说的所有人不得擅动,所有人这三个字你们是听不懂吗?”
“属下明白,属下知罪,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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