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过后，天气凉爽了很多。
这一日，蒋竹山出诊看病，顺道儿去了一趟王婆茶坊。
王婆一看来人是蒋竹山，赶紧从座位上起身，一脸堆笑就迎了上去：“吆……蒋太医，什么风儿把你老给吹来了？”
“东南风。”蒋竹山笑了笑，把药箱放到桌上，坐了下来，“王干娘，来碗茶。”
“喝什么茶？”
“最便宜的大把抓。”
“啧啧……你老可真会过日子，都成大官人了，还不喝口好茶？”王婆咧了咧嘴。
“听谁瞎说的？我要是成为大官人了，还用得着顶着日头四处给人看病？”m.chuanyue1.com
“得得得，大把抓就大把抓。”说完，王婆一扭身，走到里边去泡茶。
一会功夫儿，她右手端着一个碗底放着一把茶叶的白瓷大碗，右手拎着一把开水壶，来到蒋竹山坐的桌子前，嘴里说道：
“这可是今年最新鲜的大把抓，别看模样难看，但是绝对鲜。”
说着，右手一起一落就冲好了一碗茶。
蒋竹山盯着翻腾的茶叶，理了理思路，等王婆放下开水壶回到外间，他开口道：“王干娘，最近生意怎么样？”
王婆摇了摇头：“不好，有个小丫环压在手里快一个月了，还没寻着主家。”
“多大年纪？”
“一个十二，一个十三。”穿书吧
“都是谁家的？”
“乡下的。”
“都在你这里？”
“还能去哪里？都住我这儿呢，每天吃喝也支出去不少钱，”王婆一脸愁容，“蒋太医，你家丫环要是不够使？你给俩钱儿领走算了。”
“多少钱？”
“孩子父母那边一个孩子要四两银子，老身不挣钱，平出，你八两银子，把俩孩子都领走，我搭上这些天的饭食。”王婆子一副赔钱清仓的样子。
“家里两个丫环也够使了，”蒋竹山砸了一下嘴，“若是王干娘急着想出手，我回去跟我家娘子商量商量。”
“这俩丫头吃起饭来跟两个小马虎（小狼的意思）似的，都快把我的家底儿吃光了，你蒋太医现如今也发达了，家里再添俩丫环也不算多。”
说着，王婆子起身，
“我把俩丫头领过来，你先瞧一眼，若是瞧不上，回家连说都不用说，要是瞧上了，你再跟你家娘子商量商量。”
蒋竹山没有推辞，说道：“那就有劳王干娘了。”
一会儿功夫，王婆领着两个小丫头从后门走了进来。
蒋竹山打眼一瞧，两个小姑娘穿着粗布衣服，个头相仿，都一米出头儿，体型偏瘦，尚未发育。
“蒋太医，他俩是堂姐妹，一个叫小翠，一个小花，虽说是乡下的苦孩子，但都出自清白人家，老实本分，你领回去稍加调教绝对是好丫环。”王婆说完，又朝两个小姑娘，道：“快叫二爷。”
两个小姑娘低着头，手揉搓着衣角儿，怯生生地喊道：“二爷。”
蒋竹山道：“你俩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两个小姑娘十分害羞，很不情愿地把头缓缓抬了起来。
蒋竹山仔细一看，两个姑娘的脸色有些发黄，有些营养不良，五官端正，面容还算清秀。
“你俩走两步，我看看。”
两个小姑娘紧张地迈开步子，很不自然地走了走了几步。
王婆见状，以为是蒋竹山觉得两个姑娘的脚没裹好，便开口解释说：“乡下人的脚都是这样裹的，裹的太小干不了活儿。”
“这个我知道，要是丫环还是脚粗一些的好！”
王婆见蒋竹山没挑出什么毛病，就让两个小姑娘执行回屋，接着跟蒋竹山道：
“老身拉纤说媒做牙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在挑丫环和小厮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这些年从我这里出去的小厮和丫环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蒋竹山听了，哈哈一笑：“学生今日就是为王干娘这双慧眼来的。”
王婆没有听懂蒋竹山的话中之意，怔怔道：“老身老眼昏花，何来慧眼？”
“你老不是刚说了嘛！你在挑丫环、小厮方面很有经验，这经验就是慧眼呀！”
“老身没有听懂蒋太医的意思？”王婆一头雾水，“太医有话还请直言！”
“王干娘请坐，”蒋竹山把王婆让到自己对面的座位上，“干娘是否还记得学生曾经跟你老提过要开一个训练女子如何做妾的学堂？”
“记得！上次你到我这里来吃茶，提过一嘴，还问我苏杭那边是不是有穷苦人家从小就训练女子琴棋书画、针织女红，长大后好卖给有钱人家当妾的事儿。”
“王干娘记性真好！”
蒋竹山夸赞了一句，接着道，
“前一阵子，学生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觉得这个学堂不能光训练女孩长大如何当妾，也要训练她们当丫环，也要招收一些男孩，训练他们如何当小厮。”
王婆听了，摇了摇头：
“蒋太医，不是老身给你泼冷水，你这可是个赔钱买卖。老身给你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像我手里的这两个丫环，收来本想是挣钱的，可是这么多日子没人要，我毫厘不挣平价出，还得搭上饭食和衣裳钱。”
“学生知道这个买卖难做，这不是来请王干娘出山吗？”
“让老身跟你去赔钱？”王婆一声冷笑，婉拒道，“老身现在连自己的棺材本儿都还没攒够呢！”
“王干娘，你老只要能跟着我干，我保准你能挣个好棺材本儿。”
“怎么跟你干？”王婆虽然不相信，但还是问了一句。
“我这个学堂一旦开学，就需要丫环和小厮，你老有一双识人的火眼金睛，你帮我招揽丫头和小厮，我给你劳务钱。训好了的丫环和小厮你要是能找个人家要，我也给你劳务费。”
“听着倒像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绝对只赚不赔！你老只管送丫头和小厮与我就是，一不用出本钱，二不用出饭食，稳赚不赔！”
“利钱如何算？”
“这得等学堂开业时才能确定。”
“何时开业？”
“估摸着得一个月之后，到时候学生登门告知干娘。王干娘可以先帮我物色着，有合适的可以先受与你处，我多给一下饭食钱就是。”
王婆的胃口被吊了起来，又问了几个问题后，道：“那你先把两个丫头领走。”
蒋竹山喝了一口茶，笑道：“我这就回去跟我家娘子商量。”
说完，掏出两文钱放到桌上，背起药箱就要走。
王婆见状连忙推辞道：“一碗大把抓，就不用给钱了。”
“那可不行！若是真不给钱，我前脚走出茶坊，王干娘骂人的唾沫星子就能喷到背上。”
“老身哪有那么不堪？！”说完，王婆若无其事地把钱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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