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机很快吐出一张纸,白大褂接过后递给刘局。
刘局看了一会儿,上边都是乱七八糟的术语,他对白大褂摇了摇头,表示没看懂。
白大褂转头指向围在一起的那群人,只对刘局介绍了一句:
他们都是本院和省里来的资深骨科专家。
然后,他示意其中一人为刘局讲解。
那人就拿过打印纸就解释了起来:
“患者两臂没有骨骼,也没有发现任何骨骼残渣或骨骼溶解物,而且,患者皮肤上没有发现任何伤口。也就是说,患者的两臂骨骼,是因不明原因而全部消失的。”
刘局听罢皱了皱眉,问道:
“以前出现过类似病例吗?”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刚才已经交流过了,目前所知与骨质溶解有关的疾病只有一种,那就是由糖尿病引起的病理性骨质溶解。但这种疾病所能导致的,也只不是骨质疏松或一定程度的骨质吸收,不可能出现像该患者一样,两臂骨骼被完全溶解的现象。
“而且,我们对患者进行了血糖和胰岛素功能的检测,并没有发现任何糖尿病的病理特征。可以肯定的是,患者两臂骨骼的彻底消失,根本不是糖尿病或任何已知疾病导致的。”
王皮子又不是啥大富大贵的人,日子过的比我爷都苦,得糖尿病还轮不上他。
刘局听完以后,转过身问乔副队:
“那这种情况,你们以前见过吗?”
乔副队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是没见过,不过张师傅以前见过。”
说着,他指了指我爷。
我爷点点头,但没有详细说,只是说:
“大概是十四年前,咱们这儿的捞尸队里曾出现过,情况和王皮子一模一样。”
刘局对我爷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问道:
“原因呢?”
我爷摇了摇头,说道: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不过跟这种病同时出现的一些其他东西,现在也出现了,这应该就是线索。”
刘局又问了一句:
“其他哪些东西?”
我爷回答:
“不好说,或许跟博物馆失窃的那枚通天元宝有关。”
刘局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转身问白大褂:
“我们能去看看患者吗?”
白大褂犹豫了一下,又向另外几个人征求了一下,最后朝刘局点了点头。
来到王皮子病房门口时我们看见,里边儿还有几名医生正在忙活着。
刘局在白大褂的引导下走进了病房,我爷和乔副队也跟着走了进去。
我和“屁崩儿”却被挡在了外边。
——这我一点儿都不意外。
我爷最后一个进去后,病房的门就被关上了。
我俩凑近门上的玻璃使劲往里看,什么也没看到,却听到里边传来几声惊呼。
夜已经深了,我和“屁崩儿”百无聊赖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屁崩儿”还在抬着头往病房的方向张望着,我却已经开始犯困了。
刚坐没一会儿,就听见“哐当”一声,我抬头一看,原来是王皮子病房的门被快速的打开了。
一名医生满脸惊惧,举着输液瓶从门里走了出来,随后一张病床被推了出来,另外几名医生紧紧跟在身后,同样是满脸惊惧。
病床从我俩面前经过,刘局、乔副队和我爷紧跟着走了出来,朝几名医生走的方向看着,但也只是看着,并没有追上去。
一会儿,刘局问我爷:
“这情况,是不是也跟十四年前的一样?”
我爷摇了摇头:
“当年捞尸队里出现同样情况的人已经死了,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刘局摸着下巴,嘶了一声,说了一句:“怪事儿。”
我正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屁崩儿”却拿胳膊肘磕了我一下,问:
“你看见了吗?”
我疑惑的反问:
“看见啥?”
他压低声音说道:
“刚才他们经过的时候,我看见王皮子的胳膊……在动。”
王皮子的胳膊在动?
这怎么可能?
我清楚的记得,我爷刚从河里把王皮子救出来的时候,他说他已经感觉不到胳膊了,他都感觉不到了,胳膊怎么会自己动?
“屁崩儿”又说道:
“我看得很清楚,王皮子闭着眼,应该是打麻药了,但他的胳膊好像没受麻药影响,一直在动。”
听到这儿,我下意识的觉得“屁崩儿”肯定是看岔了,人都被打麻药了,胳膊怎么可能还会动呢?除非是……局部麻醉?
正胡思乱想着,站在病房门口的我爷,却恍然大悟地说了一句:
“不对!我好像想通了。”
刘局和乔副队闻言都盯着我爷,我和“屁崩儿”也都抬头看了过去。
乔副队问:
“老爷子又想通啥了?想通他胳膊为啥动了?”
我爷点了点头,又开始回忆了起来……
那次因为二脸的死,我爷和捞尸队队长闹了个不愉快,他半天顺不过来气儿,回了家也是哼哼地生闷气。
对于我爷回家,我爸自然是很意外的,以前我爷干船工的时候就难得回一次家,后来又干了捞尸工,几年来一次家都没回过。
我爸那时也二十好几了,别人家的儿子到了这个年龄,爹妈都开始张罗娶媳妇儿了,但我爷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回好不容易逮着了我爷,他自然要催上一句。
我爷本来心里就不顺遂,被我爸这么一催,更是浇了油,瞪着眼骂了他一句,扭头就去街屋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爸又开始没脸没皮的催了起来,我爷被搅得心里烦气,直接撂了一句:
“自己的媳妇不自己找,难道要等老子给你捞一个出来?”
推完责任,我爷把大门一摔就走了。
一路走一路骂,感觉没走多长时间,我爷就走到了大堤上。
刚爬上大堤,我爷就远远看见草庵门口站着几个人,光看体态就知道,那几个人都是捞尸队的。
不是说我不是你们捞尸队的吗?还来我草庵干啥?
本来就在气头上,又看见捞尸队的人围在草庵旁,我爷气头更盛了,三步两步就要过去撵他们。
捞尸队那边,张队长也看见我爷来了,居然也是气呼呼地指着他,嘴里不停地骂着:
“张昔栋你个娼妇养的!你都对老二干了啥?”
以前,捞尸队的人称呼我爷都是“喂”、“那个谁”,只有老五头儿叫他张栋子,有时候还会叫他张老九,满足一下我爷捞尸队老九的心理期待。
这次捞尸队队长好不容易叫了回全名,却是在连撅带骂。我爷自然不能忍,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前给他一拳,却被老五头儿拦住了。
我爷还没开口说放开,老五头儿就问了一句:
“你昨晚去哪儿了?”
我爷生气的时候不分敌我:
“你管我去哪儿了?”
老五头儿没太在意,但表情也隐隐带着些愠怒,又问道:
“你没回草庵?”
我爷还在生着气:
“我回不回草庵,关你们捞尸队的啥事儿?”
老五头儿见他倔驴不上磨,只好指了指他,带着威胁的说道:
“这事儿最好跟你没关系,要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我爷一把挑开他的手指,顶开其他几人就往草庵的方向走,边走边说:
“这儿是老子的地方,没事儿别来这儿碍眼!”
走到草庵前,我爷一边掀开草庵的席帘,一边扭头骂道:
“都给老子滚蛋!”
看着几个人一句话都不吭,我爷还以为他们是被自己的气势镇住了,心里还有了点儿得意。
刚扭过头,我爷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只见昏暗的草庵里,原本我爷睡觉的凉席上,正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
我爷睡觉习惯枕高枕头,天热的时候他更是把整床厚被子叠起来,放在凉席一头儿枕着。
而那个人也正枕在我爷的被子上,上身抬起,把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那张脸正对着草庵的门口,脸色铁青,双目圆睁,似乎正在直直的盯着掀帘的我爷。
看到这样的场景,任谁都会觉得不寒而栗,但最让我爷感到恐惧的却是——
凉席上躺着的那个人,就是捞尸队的老二——
前一天已经死掉了二脸。
被吓得坐在地上的我爷,看着两边捞尸队几个人神色各异的目光,却突然暴起了:
“你们几个王八蛋要干嘛?为啥把老二的尸体放我庵里?脑子有病吧?”
这时驴顺儿站了出来,指着我爷骂道:
“臭瘪子嘴巴放干净点儿!我们来的时候,二哥就在这儿了,肯定是你小子干的。”
张队长也是一脸愤怒,胸口起起伏伏的,拳头紧紧捏着,说不定就要动手。
一边是坐在地上的我爷,一边是站在旁边的捞尸队众人,两方都跟点着捻儿的炮仗一样,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这时,老五头儿第一个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朝双方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冷静,然后说:
“老张可能真的不知情,昨晚我俩是一块儿回去的,我是看着他回的小张坡。说不定,这事儿跟他还真没啥关系。”
张队长听到后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不过,虽然消了火,但还是没有正眼瞧过我爷。
我爷跟着也反应了过来,他也是这时才发现了另一个不对劲儿——
这次捞尸队的人,怎么只来了四个?
张队长站在最中间,旁边是刚才站出来的驴顺儿,另一边是并排站着的山八儿,驴顺儿旁边是老五头儿。ωWW.chuanyue1.coΜ
我爷知道,闲四儿大前天被几人失手打死了,前天早上卫七儿又莫名其妙死了,昨天早上又在龙王棺上发现了二脸的尸首。Μ.chuanyue1.℃ōM
捞尸队这几天是平均一天死一个人,只剩下了张队长、驴顺儿、老五头儿、山八儿和河生五个人了。
那,河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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