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曲的脸色有些泛白,也不敢抬头看盛含桃的表情。
“你说就是了。”微微一叹气,她大概也猜的差不多了。
卓曲只好如实叙述,还解释铺垫了好几句:“因为欧阳先生一直在我们军营里,屡屡献策立下战功,塔镇的百姓都是非常爱戴他的。这次夫人被习洼国劫走,大家也是愤愤不平的,只是…只是…”
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说,盛含桃就接上了:“只是为了衡将军用欧阳先生换我不满是吧。”
卓曲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黄昏时刻最是温柔了,有缓缓的晚风,有好看的夕阳。
头发本就半干未干,此刻一吹风,盛含桃更觉得有些许凉意。
“我不在意,你也别太计较。我同你说过了,衡将军会带欧阳先生回来的。”
她声音好听又悦耳,没有半点因为流言而难过的意思。
卓曲顺着盛含桃的目光看过去,几片彩云包裹着西天那轮将落快落的圆日。
“是。”他轻轻应了一声,静静候在了一旁。
待到落日终于落下山去,东方已经有了一弯新月,盛含桃才站起来拍了拍衣服。
“卓曲啊,明天带我去白塔寺吧,每天这么坐着也无聊。”
人太闲了就爱乱想,心也会太计较。
“夫人这样喜欢日落吗。”
盛含桃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也挺喜欢日出的,就是起不来。
总该消停几天了吧,这阵子这样那样的,都累了。
习洼国的事也不用管了,看来能过上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了。
正躺床上想着,这不成猪了吗。
衡向笛推门进来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屋内的灯光昏昏暗暗的,互相也看不太清楚表情。
盛含桃啧了一声,也行,要不然养个孩子玩吧。
想到这儿,她马上坐起身就开始宽衣解带。
衡向笛有点是目瞪口呆的意思,一向矜持得体的他显然是没料到她这么做,脸上的表情在她脱衣服的一瞬间变了几次。
这边盛含桃已经脱的剩下了里衣,见不远处的衡向笛不为所动,疑惑的看着他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板:“过来啊。”
愣怔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衡向笛竟然真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沿边。
“将军,咱俩生个孩子吧。”
????
“啊?”
“钱妈妈没跟你提过吗?生个孩子吧。”
说罢盛含桃就抱了抱衡向笛,鼓起勇气准备下嘴,衡向笛却突然偏过了脑袋。
他这好像下意识般的反应突然刺痛了盛含桃。
是啊,从一开始,应该嫁给他的人就不是自己。
身子很僵硬,似乎一瞬间大脑空白了。
忽然她回忆起那一晚,第一次和他接吻,脑子里也是那样的空白。
有些不知所措的直起了身子,回过头没有看衡向笛的表情,兀自的拿了放在床边的衣服穿上了。
其实眼睛里的眼泪已经快要止不住了,但还是倔强的强忍着。
她以为…他是真的对自己好呢,从今天在习洼国见面以后,她以为两个人真的是有情。
甚至刚在…作为一个现代人竟然想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和眼前这样的男人有个孩子。
唉…终究是不值得。
外衣快披上身的时候,突然衡向笛伸手拦住了她。
盛含桃抬眼看着他,面色有些复杂:“怎么了吗。”
“不是…你哭了?”
“没有…”盛含桃偏过头。
衡向笛却笑了。
…神经病吧。
盛含桃快速穿好了衣服:“将军喜欢笑就回自己房间笑,有什么事就赶快说,说了我就睡了。”
本来就背对着衡向笛,赌气不看他。
此刻说了这话,他并未接话,没等几秒钟呢,盛含桃就生了气,转头大声说:“我问你有什么事,我要睡了。”
衡向笛还是那副浅笑的模样,一把拉过盛含桃靠近自己。
揽过她的肩膀,快速的俯在她耳边:“夫人别急,我马上让你睡。”
突然被压在床上,盛含桃有些恼,对着衡向笛要凑过来的脸就是一挡。
衡向笛偏头躲过她的手,装作不解:“方才夫人那么急,现在怎么不让了。”
“有病啊你,想亲就亲不想亲就不亲?”
见她恼火,衡向笛只得好声好气的解释。
“本来是有事儿想和夫人说,说了再进正题,夫人也是太急了我怕我待会儿高兴了把事儿给忘了,就先躲开了。”
衡向笛无辜的眨着眼睛。
“我没想到夫人这样的脆弱,我以为你回头是找什么呢,竟没想到是哭了,那我就想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谁让我这夫人…这样急不可耐呢。”
“你…”盛含桃被他说的脸上一片红。
烛影晃动,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玩味的笑,盛含桃微微的喘着气:“那你躲什么。”
“好夫人别气了,再不躲了。”
“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啊。”
还是有点生气,刚才胡思乱想一通,已经觉得一切都没意思了。
情绪竟然会为他起伏这样大。
衡向笛趴在她肩膀边慢慢的亲吻着:“外面纷传的事,我想让夫人别放在心上,我会解决的。”
“嗯…”
是都在传她是祸水的事儿吧,她本来也不在意。
唯一一盏油灯合时宜的灭了。
…
院子门外。
夏来正和卓曲正借着门上挂的灯笼比谁的剑擦的更亮呢。
门口正对主屋,夏来不经意一瞥,方才昏暗的灯灭了。
夏来“哎”了一声。
“将军不是说还要回军营里为了欧阳先生想法子吗?这怎么灭灯了。”
卓曲收了剑,回头看了看黑暗的屋子:“说明将军留宿夫人这儿了呗。”
伸手拍了拍夏来的肩膀:“将军行事你还不了解吗?肯定是已经十拿九稳了,回去睡觉吧。”
“也是。”
……
“生个孩子吧。”衡向笛转头看着盛含桃,眸光热烈。
盛含桃有些许的恍惚…
注视着隐隐月光下他期待而热烈的眼睛:“好。”
生了孩子,就要一辈子呆在这里了吧。
轻轻挪了挪身子靠近衡向笛然后钻进他怀里。
“我想妈妈了。”
“嗯?”
“想我爸爸妈妈了。”
仰起头透过那一扇小小的窗户,望向天上的明月。
“是你很重要的人吗?”衡向笛吻了吻她有些婆娑的泪眼。
“嗯。”
盛含桃透着点点泪光依旧望着月亮。
她现在深有感触那句简单的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衡向笛虽然有些不知状况,但还是轻轻的摩挲的她的后背,小声的安安慰着:“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轻柔的声音好像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盛含桃竟然就在衡向笛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
无所事事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两三天。
衡向笛没过来了,卓曲日日站在盛含桃的门口守着。
从钱妈妈那听说这个卓曲是军营里的一把手,骁勇善战,降敌无数。
好家伙,这么牛的人怎么敢让他只守着门,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一顿劝说无果,卓曲很固执的守着,而且说什么没衡向笛的吩咐。
盛含桃一个大惊讶:“你堂堂七尺男儿不去为国征战沙场,留在内院守着女人干什么。”
卓曲被她说的脸上泛红,承诺了习洼国事儿过去之后就回部队,在此之前要将功补过,好生保护盛含桃的安全。
说到习洼国的这事儿,盛含桃才是真的觉得大离谱。
大家都不知道韦子晋是要篡权。
都在为了韦子晋抓衡夫人干什么而猜测纷纷。
有人说习洼国大皇子在他和沿洮公主的送亲典礼上对盛含桃一见钟情了,想抢她回去做妾。
还有人说是衡将军府里有内奸丫鬟,盛含桃总去偏僻的院子里和习洼国的人通奸,本想缠着人家却被嫌弃了,退了回来。
众说纷纭,传什么的都有。
好离谱,她明明才嫁到这没几个月。
她盛含桃的名声在这塔镇里全是彻底废了。
之前这事儿没发生前,一些夫人小姐有诗会雅集还会递帖子请她去,现在在路上见到她都躲着走。
盛含桃反正无所谓,每天把这些传言当笑话听。
千叶却经常为自家小姐抱不平:“小姐您去那白塔寺里也太勤了些,奴婢听那些指指点点的话都听不下去了,您还能正着身子拜佛呢”
这两天盛含桃经常去白塔寺,一来没事,二来是求佛祖保佑。
现代的爸爸妈妈能平安。
沿洮能平安。
衡向笛能平安。
钱妈妈能平安。
自己和千叶能平安。
有一个平安健康的孩子。
每天闲暇的时候也会抄录一些经文。
现在,盛含桃就正拿着毛笔慢慢的写着。
写的慢也不是因为特别的认真,主要是因为没学过几个毛笔字。
正听着千叶抱怨呢,盛含桃和颜悦色:“咱们去寺庙烧香是积缘求佛的,有人在菩萨下污蔑我们那是造孽了,不用管。”
“来,千叶看看,你小姐我写的怎么样。”
盛含桃长呼一口气,放下了笔拿起了抄录经文的纸张。
小姐写的真好,千叶竖起了大拇指:“奴婢虽然不识字,但是能看出来小姐写的真的很好呢。”
“哈哈哈哈哈好眼光!”
每次写完一张,盛含桃就习惯的问一声千叶。
不管她字儿写的多烂,千叶都会无脑夸,非常让人有成就感!!
“夫人在做什么,高兴成这样。”
盛含桃循声抬头往门口看,衡向笛背着手进来了。
指了指桌子上的纸:“我练字儿呢。”
“哦…我看看。”衡向笛走到桌前,盛含桃往旁边挪了挪,认真盯着他的脸。
“怎么样?”
……
“挺好的…夫人要是愿意习字,我去给你在城中找一位先生来吧。”
知道盛含桃可能在相府没学过读过书,此刻衡向笛贴心的转头问。
“啊?你是觉得我写的不好?”
“不,夫人写的挺好的,但是可以再写好点不是。”
盛含桃看着有些歪歪扭扭的字,也着实是难为他了:“找个女先生吧。”
“好。”衡向笛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对了,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沿洮已经回去了,你不用太担心了,”
盛含桃眨巴了几下眼睛:“回川部了吗?不做人质了?”
“回去了,韦子晋也是没脑子,哪有让人帮忙是威胁着来的。”
“那欧阳先生呢。”
衡向笛摸了摸她的头发:“马上也会回来的,就是他从旁劝谏沿洮才能回去的。”
“哦…”
盛含桃又铺了张纸。
“经书上难字多,我来教夫人写些简单的吧。”
说罢衡向笛不由分说的站起身来从后面环抱住盛含桃,握起了她的手,合上了经书。
轻缓的鼻息扫动着鬓边的发丝,盛含桃有些微微的紧张,手心也沁出了汗。
当把注意力放在纸上的时候,才发现衡向笛教的字是:“大,小,多,少,来,去,上,下…”
不禁轻声埋怨:“你教的字儿也太简单了,这些我都知道。”
衡向笛笔尖停顿了一下:“夫人认得许多字,但是横竖撇捺笔功用不到,别说话注意我的力度。”
“哦…”
别说,这样写出来的字儿确实好看了不少。
这天中午饭也是一同用的,成亲这么久都没有坐一块吃过饭。
盛含桃有点感叹,往衡向笛碗里夹了好多回菜。
衡向笛都一一吃了下去。
“我刚来的时候你不喜欢我?”悬在心头的这个问题终于是问了出来。
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是低头扒着碗里的饭,像是随意的一问。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嫁给我吗?”衡向笛没回答反而这样反问。
“嗯…大概是因为你父亲和我父亲分别是文武两官之首,皇上多疑,朝中忌惮。”
不对,盛含桃又自己否定了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我能嫁给你是因为我姐姐不想嫁。”
她把头又低了下去。
在父亲的眼里,自己不过是姐姐的一个影子。
衡向笛动作很轻的握了握她的手:“你也知道局势如此,我不喜欢的真的是你吗,是为圣上的猜忌烦心,毕竟我父母都已经老迈了。”
原来是这样。
从最开始皇上会派衡向笛到边关来,也是因为他们家兵权太重了吧。
现在让他结婚都结在了边关,大概意思就是一辈子守在这儿了。
而年迈的老将军老夫人,则是必须留在京城里,皇上的眼皮子底下。ωWW.chuanyue1.coΜ
所以也不是不喜欢她,就是如此尽忠的皇上,这样猜忌自己心里不舒服吧。
衡向笛已经不看她了,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
可是如果…能一辈子和他待在这个地方做夫妻,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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