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叶景湛微微低头,“回皇上,微臣在十日之前就派人快马加鞭来京城禀报,只是不知为何,迟迟不见圣书,而微臣所言之事又实在耽搁不得,这才匆忙进宫。”

  皇上诧异地挑了下眉,转头看向左侧的丞相,“哦?适才言爱卿还在御书房同朕禀报,说你一路横冲直撞,无视关卡排查。”

  见皇上提到自己,一直坐着的言丞相也急忙站起身,快步走到殿堂中间,与叶景湛并排而立。

  “回禀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臣断然不敢构陷缙王,如今年关将至,各地百姓来往频繁,其中商队不乏夹带黑火,按照律例,理应仔细排查,不想缙王从中阻挠,臣为皇上安危,只得斗胆谏言。”

  言丞相语罢,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看向皇上,谁人不知年关排查最严,去年就有一个世家子弟借着家世,拒绝排查货物,传到皇上耳中后,不但被撤了荫封,还重打三十大板,打得那是皮开肉绽。

  如今缙王明知故犯,这可不是闯到了刀口上?

  皇上听闻,面色无异,身体向后半倚,似笑非笑地看向叶景湛。

  “景湛,你这是为何啊?”

  面对众人的目光,叶景湛并无半分慌张,他抱拳微微俯身,体态谦卑,面上一片坦诚。

  “回皇上,微臣并无不敬之心,缙王府一应私物,各路官员可任意巡查,只不过有一物是要进献给陛下的,此物是臣从一高僧手中所得,高僧所言,此物有灵,切记不得任人染指,以免惹怒神灵。”

  “哦?可是何物,拿来给朕瞧瞧?”

  皇上近几年沉迷炼丹之术,对佛道甚是推崇,一听说是有灵之物,自然不想在方才的事情上追究。

  见皇帝没了心思,言丞相也不好继续咬着不放,只好悻悻而归。

  经此一闹,众人不由得对缙王又是高看了一眼。

  虽说这缙王常年不在京城,与皇亲贵胄来往甚少,但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在皇上态度未明之时,不得罪这位缙王,无疑是明智之举。

  不一会儿,几位小太监便合力抬着一块木箱大小的东西走了过来,那东西似是极重,压得几个小太监腿都有些发抖,一步一步地向前艰难地走着。

  众人翘首以盼,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缙王如此神秘。

  待小太监站定,叶景湛走到旁边,胳膊一抬,便将这上面盖着的红纱掀开,里面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只听大殿中一阵抽气声,就连皇帝都不禁站了起来。

  此物为上古玉石,外形可谓巧夺天工,玉质晶莹剔透,放眼望去,仿若一个君字,而玉中蜿蜒着的颜色,更像是一条飞舞着的长龙。

  “好!好!好!”

  皇上一时高兴,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对此玉的喜爱。

  叶景湛被赐了座,就在南宫芷的旁边,好在这人比她还冷,半天没一句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偶尔抬头也不往她这看,也让南宫芷自在不少。

  凭南宫芷对叶景湛的了解,他不像是那种沉迷佛道之人,以玉石强行回京,未免有些说不过去,难道,京城有他必须要回来的理由?

  前世作为叶景湛的对手,南宫芷深知此人心机深沉,若他想隐瞒的事情,谁也猜不出来。

  渐渐地,她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再也看不出初见叶景湛时的惊慌失措。

  宴会又恢复了如初的热闹,不论是笑里藏刀还是真情实意,大殿内确实一派祥和之象。

  但有人似乎并不想让这表面的平和维持下去…

  “皇上,今年连下了三场瑞雪,来年定是丰收之年,真可谓是吉兆,正是喜结良缘的好时机啊!”

  说这话的正是皇族宗亲、锦悦郡主的第二任丈夫,此人名高通,年过半百,去年才上任兵部侍郎,为人狡诈,人称“笑面虎”。

  南宫芷跟锦悦郡主并无来往,但是郡主有一女,姓江名萱,封号小萱县主。

  江萱与南宫芷素来不和,这是人人都知的事情。

  高通突发此言,不禁让南宫芷心头一颤,再瞧见他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南宫芷越发确定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

  “高爱卿所言极是啊!朕记得你与锦悦成亲那年,也是这漫天大雪之际。”

  高通脸上的笑纹更深,身子往后倚了倚,露出他那圆圆的肚腩,粗壮的胳膊抬了起来,甚为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老啦老啦,我们这辈都老了,也该轮到下一辈儿的喜事了。”

  看到高通故作窘迫的模样,皇上忍俊不禁,“呵哼~你这老东西,在这儿装什么羞!”

  高通的姿态越发谄媚,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微臣这也是想向皇上讨个喜嘛!若说这婚事,还是皇室结亲来得更浩大,这皇子们嘛,要么是已经有了正妃,要么是还太年幼,不到成亲年龄,公主中……”

  高通的眼睛瞄了南宫芷一下,紧接着低下了头,接下来的话,并不是他一个臣子能够说的了。

  此话一出,殿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皇帝无嫡子,嫡女仅南宫芷一人,皇子公主中,再无比她身份更尊贵的人了。

  嫡长公主的婚事,应是早就需要去操持的,可这两年皇上好像是忘了一般,就连南宫芷已经及笄了,定亲之事还未有任何兆头。

  皇上听见高通的话,终于将目光放在南宫芷身上,他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像是透过面容看另外一个人,眼神也变得有些嫌恶,别开了头,沉默不语。

  南宫芷仿若没有看见周遭投过来的眼神,自顾自地低着头,看着不远处弹奏着的宫女。

  见皇上不言,皇后适时开口,打断了此刻的静寂。

  “高大人也是提醒本宫了,皇上,芷儿从小养在我的膝下,乖巧懂事,妾身想着是时候给她安排亲事了,皇上,就算您再舍不得,那也要割舍不是?”

  不愧是中宫之主,三言两语就把公主无宠说成是父女情深,保全了嫡长公主的颜面。

  南宫芷微微看了一眼皇后,其实皇后大可不用这样做,自打记事时起,她就知道,父皇并不喜爱她。

  “父皇~皇姐已有心上人了,女儿还见过他呢!皇姐不说,怕是等着父皇给他们赐亲呢!”

  南宫雪撒着娇,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没人觉得她是在故意污蔑皇姐。

  “住口!你皇姐的婚事岂是你能在这乱说的!”

  皇后颇为恼怒低声呵斥,南宫雪随即委屈地低下了头,眼角带着泪珠,有些恐惧地依偎着自己的母妃。

  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而门边站立着的温鸿习,脸色也有些古怪,不是嫌弃,倒有些自豪炫耀的意味。

  若说方才南宫芷还能不在乎地置身事外,此刻就真的有些恼怒了,眼神都带了些许寒冷。

  她可是知道,南宫雪与江萱沆瀣一气,就等着她这位无宠的长公主下嫁,然后任由她们随意欺辱。

  至于高通,前世的南宫芷隐约听说,温鸿习与他有些许利益牵扯。

  “芷儿,你妹妹的话可当真?”

  皇上的话看似是在关爱,实则却是威胁,他不在乎南宫芷是真,可不代表不在乎皇室颜面,若真的让嫡公主嫁给一个低阶侍卫,丢的可是皇室的脸面。Μ.chuanyue1.℃ōM

  前世南宫芷嫁给温鸿习时,皇上不仅面都没露,连圣旨都没下,还是皇后找到了在寺中修行的圣母皇太后,借太后金印颁了一道懿旨草草了事。

  “回父皇,妹妹是在开玩笑呢!女儿身为公主,享天下之养,自得要以国为先,女儿的婚事,远了即是和亲,巩固邦友之谊,近了则是朝中功臣,以彰皇室恩宠。”

  此话一出,皇上的脸色终于缓了下来,也许在他心中,皇子公主都是棋子,只有听话的棋子,才能为他所用。

  “你是嫡公主,嫡公主和亲只是那些没落小国为保全太平才做出的举动,你的夫君,必得是为我暨朝尽心尽力之人。”ωWW.chuanyue1.coΜ

  语罢,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满殿大臣,看似是在鼓舞,实则也是要告诉所有人,能决定他们满族荣耀的,只有两个字:君恩。

  皇上此言说出口后,有些人脸色就不好看了。

  南宫雪坐在一旁,脸上还是得体的笑容,桌子下的手都快把帕子给拧断了。

  嫡公主不和亲,那就是她们这些庶公主和亲了?凭什么?

  丽贵妃牵住了她的手,亲昵在旁边耳语。

  “你放心,母妃是绝对不会让你去和亲的,就算南宫芷不和亲,她也不会比你嫁的好!”

  南宫雪吃了颗定心丸,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不少。

  看着平静下来的女儿,丽贵妃的眼神越发慈爱,趁着喝酒之时,凤眸半撇,冲着大殿中的某处划了下手指。

  歌舞依旧,南宫芷全然没了心思,眼神空洞地盯着舞女,含着得体的微笑,算是全了公主的礼仪。

  “芷妹妹似乎很讨厌门口的那个侍卫?”

  南宫芷眼睛一跳,看向旁边微微笑着的南宫浔。

  “皇兄为何这样说?”

  南宫浔拿起酒杯,掩住还在笑着的唇角,“多听了一耳朵传言,但今日所见,似乎传言并不真切。”

  南宫芷面不改色,“传言只是传言,没被证实之前说不准是谣言。”

  南宫浔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目光跨过南宫芷,冲着那处举了举杯,“叶兄!”

  南宫芷笑容微滞,有些僵硬地回了头,恰巧与叶景湛收回的目光撞在一处。

  那眼神,毫无温度。

  叶景湛与南宫浔隔着南宫芷共饮了一杯,南宫芷笑容依旧,假装没有看见周遭向此处投过来的好奇目光。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长公主:逼婚摄政王后被强宠更新,第5章 君恩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