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相濡登基以后,苏家沉冤得雪,萧晴亦从军妓营放了出来。
正月里的天气尤为阴冷,饶是已经立春,但冬季的寒风却是不肯消散,东篱大陆地处北方,冬天是漫长且阴寒。
这天的天气很好,温暖的阳光倾洒而下,刺眼的光辉照得人睁不开眼,偶有一阵寒风吹过,却也不似寒冬那般冷入骨髓。
萧晴如今已经回到了将军府,往日里热闹的将军府在此刻却是尽显萧条,妇人拿着一支剪刀,耐心地修剪着花枝,这院子里许久不曾住人,无人打理,花花草草却也是胡乱生长。
萧晴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每过一处,脑海中便闪过昔日热闹的场景,再也没有苏南山晨起读书,晌午挥鞭的情景了;再也没有宁悠然恭敬地唤母亲喝茶;更没有苏瑾瑜跑来跑去,开怀大笑的模样;亦不曾有与苏沐清斗嘴争执,苏沐清笑着哄着她。
当然,还有那个趾高气扬的女儿,她的小沫儿,也回不来了。
萧晴轻轻笑了笑,世间之大,却没有她的家,所以,她一人苟活,又有何用?!
萧晴抚摸着将军府的每一寸土地,嗅着他们留下的气息,回忆着他们一起生活得样子。
可惜,那些场景只能存在于脑海中,终是无法回到过去!
“苏夫人?”
正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陡然响起。
萧晴循声抬眸,只看到溪风一袭墨色侍卫服迈着大步由远及近。
“溪风侍卫?”萧晴看着来人着实有些意外,“可是有什么事吗?”
“皇上让属下过来看看,敢问夫人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溪风微微颔首,语气里满是恭敬。
苏家世代忠良,一心为国,如今落得个惨死的地步,着实令人痛惜,虽然东篱相濡为苏家翻案,但逝者已逝,生者却是徒悲伤。苏家亦不再是之前的苏家。如今人丁萧条,怕是这京中有的是看笑话的人。
想到此处,溪风只觉得惋惜不已,如果当初自家主子应了这皇位,怕是大将军一门也不会受此劫难。
还有那远在边疆戍守宣城的萧楚将军一家,亦不会惨遭灭门!
“多谢皇上,民妇一切安好。”萧晴微微颔首,嘴角微微上扬,努力保持着一抹淡笑,实则心底却似是行尸走肉,了无生机,待她收拾好这将军府,便去地下与家人团聚。
溪风目光灼灼看着面前的妇人,他总觉得萧晴太过平常,尤其这番淡然洒脱的模样,似是这世间再无她在乎之人。
不过也是,夫家惨遭灭门,娘家更是下场凄惨,自己亦是被送入军妓营,看着自己的儿女一个个死去却无能为力,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更是难以感同身受,饶是谁经历了这种事,怕是不疯也会傻,可如今这苏夫人强撑着身子,打点着府中的一切,着实令人钦佩。
“苏夫人,您,放宽心……”溪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却是不知如何安慰。
那句节哀顺变似是太过残忍,可如今这情景,着实令人心碎。
“溪风侍卫,民妇没事。”萧晴自是听出了溪风的小心翼翼,轻轻笑了笑,继续说道,“民妇倒是有一事相求,溪风侍卫能否帮忙通传一声,民妇想求见皇上。”
溪风听着萧晴的话,倒是有些意外,如今苏家沉冤得雪,皇上更是严惩恶人,这苏夫人见皇上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饶是心下有疑,溪风也只是微微颔首,恭敬地说道:“苏夫人,您客气了,苏将军是威武大将军,是朝廷命官,您,是苏将军的遗孀,且有皇上亲封的爵位,一等国公夫人,觐见皇上,自是情理之中!”
萧晴听着溪风的话,只兀自嘀咕道:“遗孀……”
“是啊,确实是遗孀……”
溪风见状赶忙岔开话题,轻声说道:“夫人,皇上今日正好不甚繁忙,不如您就跟随属下进宫面圣吧!”
“稍后属下会派人来将这庭院打理干净!”
“多谢溪风侍卫,不过这庭院,还是民妇亲自打理吧!这些事情做惯了,不愿假手他人,更何况,这里有他们的气息,若是生人多了,怕是沐清和山儿他们会寻不得回家的路……”
萧晴的面色平静,语气里却是透着一股莫名的悲伤。
溪风张了张嘴,一些安慰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只轻轻应了一声,便着人寻了马车,带领萧晴朝着皇宫走去。
皇宫
养心殿
东篱相濡一袭明黄色龙袍居于上首,一旁的香炉里袅袅香烟腾空而起,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房间里四散开来,沁人心脾,心旷神怡。
男人眸色清冷,目光落在面前案几上的一副画像上。
画像中的女子身着一件墨绿色嫁衣,透着戴着凤冠霞帔,俊俏的小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颗小虎牙,煞为可爱。
“这一刻,你定是很开心吧!”男人语气极轻,似是从远古传来,纤长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画像,似是真实地触摸到少女的脸庞一般。
“是我没有护住你,苏以沫呀,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呵呵——”东篱相濡轻轻笑了笑,清亮的眸底不自觉的溢出些许泪花。
“皇上,苏夫人求见。”正在这时一道小太监的通传声突然响起,顿时打断了东篱相濡的思路。
东篱相濡循声抬眸,抬手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珠,情景地开口,“让她进来。”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萧晴衣着朴素,躬身进了养心殿。
“民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晴俯身行礼,语气里满是恭敬。
“苏夫人快快请起!”东篱相濡赶忙起身,正欲上前一步搀扶萧晴,似是察觉到不妥,只轻咳一声,朝着一侧的宫人吩咐道,“赐座。”
“嗻。”宫人应了一声,服侍萧晴入座。萧晴俯身行礼,轻声说道:“多谢皇上,民妇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萧晴的眸色沉了沉,看向一侧的宫人。
东篱相濡见状,瞬间会意,只轻轻摆手,周围的宫人纷纷俯身退了出去,偌大的养心殿只有坐于上首的东篱相濡和站在大殿中央的萧晴。
萧晴面色平静看着上首的男人,随即俯身行大礼。
“民妇恳请皇上帮民妇寻回先皇后苏以沫的尸体!”萧晴说得铿锵有力,削瘦的肩膀却是有些颤抖。
东篱相濡听着萧晴的话却是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萧晴是想为苏家求些荣誉,倒是没想到,只是寻求苏以沫的尸体。
“皇上?!”萧晴抬眸看向上首的男人,再次轻轻唤了一声。
“苏夫人,请随朕来。”东篱相濡轻叹一声,起身引领这萧晴朝着内室走去。
萧晴只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并未多言,跟在东篱相濡身后,亦步亦趋。
养心殿的内室装潢极为朴素,东篱相渊在位时,便提倡勤俭节约,虽然东篱俊做了几天皇帝,但奢靡的生活还没来得及开始便成了一抔黄土。所以这养心殿还未之前一样,并未有大规模的变动。
东篱相濡走到一侧的书架旁,轻轻转动上方的一只檀木核桃。
“吱纽——”
“轰隆——”
随着一阵声响,只见书架旁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一扇厚重的石门,那石门轻轻转动,只见一条深邃且幽长的隧道出现在眼前。
萧晴只觉得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这养心殿竟还有此等密道。
“苏夫人,请……”
东篱相濡微微侧身,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走进隧道,萧晴默不作声,安静地跟在身后。
狭小的隧道里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昏暗的烛光忽明忽暗虽然狭窄却也让人觉得心安。
两人一前一后,隧道由窄便宽,突然的明亮有些让人无法适应,萧晴抬手挡在眼前,试图来无妨明亮的光芒。
东篱相濡吹灭手中的火折子,清亮的眸子落在正中央的那只水晶棺材中。待看到那水晶棺中沉睡的女子时,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只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萧晴四下打量,这许是一间暗格,空旷房间里陈列极为简单,四个角落里分别放着一颗夜明珠,将昏暗的房间照亮,待目光落在正中央时,只觉得有些诧异。
“这是……”
“水晶棺。”东篱相濡薄唇轻启,“苏夫人,请。”东篱相濡语气平静,目光却是一直落在那水晶棺材上,不曾有半分挪动。
萧晴长舒一口气,心脏似是要跳出来一般,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水晶棺材走去。
待看到躺在水晶棺材里的人时,萧晴的眼泪似是决堤一般,不受控制地往外掉落。
“唔唔唔……”
萧晴掩面痛哭,削瘦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只觉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一双手不停地摩挲着那水晶棺材,似是要将棺材里的人紧紧抱住一般。Μ.chuanyue1.℃ōM
“沫儿——”良久之后,萧晴才颤抖地唤了一声,“你,一定很疼吧!”
萧晴的目光落在苏以沫那具尸体上,眼底却满是心疼。
苏以沫的尸体虽然经过鬼医风酒的美化,不似之前那般破败不堪,但脖颈处的伤痕却是依稀可见,脸颊处缝合的痕迹亦是清清楚楚。
那些行军蚁将苏以沫啃食得干干净净,东篱相濡寻到苏以沫时,只剩一副破败不堪的身躯,与其说是身躯,倒不如说是白骨,身上的大部分都没了皮肤,但是一张小脸还看得清楚,但左边脸颊也是有些一条骇人的伤疤,那伤疤不像是行军蚁啃食,倒像是人为。饶是风酒医术高超,却也无法将苏以沫复原,唯有这张脸算得上是全身上下最好的一处皮肤。
每每想到此处,东篱相濡便觉得对那对好男女太过仁慈,恨不得将两人的尸体扒出来暴晒成干尸。
可东篱相濡终是忍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他必须要再见他的小沫儿。
萧晴哭天喊地,情绪不能自已,她想过苏以沫会死,却是没想到苏以沫死的如此凄惨。
寂静的暗格里,只有女人的抽泣声。
东篱相濡看着如此悲伤的萧晴,隐在长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亦是背痛万分,却是无计可施。如果时光倒流,东篱相濡一定会强娶苏以沫,一辈子将这个倔强且愚蠢的女人绑在自己的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萧晴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沙哑,眼泪流干。
“苏夫人,节哀。”
东篱相濡停顿了一下,却是再也说不出其他可以安慰的话!
萧晴循声抬眸,看向东篱相濡的眸底满是探究,稍稍平复情绪后,轻声问道:“皇上,为何沫儿会在这里?”
“苏夫人,事已至此,朕有一事相求。”说话间,东篱相濡竟是朝着萧晴直直地跪了下来。
“皇上莫要折煞民妇!”
萧晴见东篱相濡跪在地上,只觉得手忙脚乱,亦赶忙俯身跪地,
“皇上你这是何为?你是君,民妇不过浮萍,怎可受您的跪拜!”
萧晴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慌张,“实乃大不敬,还望皇上恕罪!”
“苏夫人,您先镇定。”
东篱相濡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妇人,只轻轻笑了笑,恍惚中似是又看到了那个少女,她总是这样喋喋不休。
可后来,他隐在暗处,再也没有听过少女的笑,大概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好像是苏以沫嫁与东篱俊之后,
她不再英姿飒爽,亦不再自由自在,终日困在那小小的四方天地里,整日像尊望夫石,对着门口翘首以望,盼着自己的夫君早日回家。
东篱相濡至今都记得,苏以沫在看到东篱俊时眼底掩饰不住的笑意。
那时的他,真的嫉妒东篱俊,为什么东篱俊就能得到这么好的姑娘呢!
真令人眼红……
后来,东篱俊想争储君,苏以沫哭着求苏沐清,苏沐清迫于无奈,于是与东篱俊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然而,苏以沫不知道如果当初不是东篱相濡的力荐,饶是她以死相逼,东篱俊都登不上帝位。
可惜了,东篱俊一手好牌打的稀碎,亦是可惜了,苏以沫的一腔热血直接为了狗。
萧晴看着面前晃神的男人,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东篱相濡回过神,平静地开口,“苏夫人,今日我只是一名求亲的普通男人,您莫要紧张。”
萧晴听地云里雾里,然而东篱相濡接下来的话,却是令萧晴瞠目结舌。
“我喜欢苏以沫,喜欢了很久很久,所以,今日特带苏夫人来做个见证人,就在今日,我要娶苏以沫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唯爱苏以沫一人。”
东篱相濡目光决绝,说得铿锵有力。
原本东篱相濡还在担忧如何然后萧晴知晓自己的心意,如今,萧晴既然提出要寻回苏以沫的尸体,那便借着这个机会,娶苏以沫为妻。
萧晴眉头微蹙,似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这人莫不是疯了。
“皇上,您……还好吧!”
“沫儿已经没了,更何况,沫儿当年嫁与了先皇,如今,又怎可改嫁,您又岂能娶一具尸体回家?”萧晴小声劝道,心底却是暗自揣测,这皇上许是疯了,还是说经受不住东篱俊去世,爱屋及乌,所以要娶了东篱俊的媳妇?
“苏夫人,我很清醒!”东篱相濡抬眸看向萧晴,轻声说道,“今日,您既在此,便由您做个见证,我东篱相濡与苏以沫结为夫妻,一生一世,白首不相离!”
“岳母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语毕东篱相濡俯身行大礼。
萧晴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沉默片刻轻声开口:“皇上,民妇知道,先皇崩逝您深感悲痛,可是,这,这苏以沫是先皇妃子,饶是您在疼爱先皇,亦是不能……”
“岳母大人,您误会了……”
东篱相濡薄唇轻启,打断萧晴的话,目光落在那口水晶棺材上,轻声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他,可惜,我太懦弱,否则,苏以沫,还有苏家,绝不是这番凄惨下场。”
语毕,东篱相濡起身,朝着一旁的一个檀木书架走去,不多时便捧着一只精致的檀木盒子走到萧晴面前。
“岳母大人,请过目!”
东篱相濡将檀木盒子递到萧晴面前,萧晴看着那只精致的盒子,有些疑惑,但还是恭敬地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待看到盒子里的画像时,萧晴只觉得热泪盈眶。
这些都是苏以沫的画像,有在襁褓中的婴儿形象,有牙牙学语的模样,有蹒跚走路的模样……
一张一张,萧晴小心翼翼地翻看,似乎这便是世间的珍宝,稍有不慎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画像上的女孩越长越大,笑容却是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具冰冷的,破败不堪的尸体,安静地躺在那副水晶棺材中,自此,所有的画像翻看完毕,但最为传神的却是少女身着墨绿色嫁衣,头戴凤冠霞帔,整个人似是从光中而来,然而少女却是不知,前方的路竟是一片黑暗。
看到此处,萧晴终是情绪崩溃,瘫软在地,发生哭喊着,
“沫儿,我的小沫儿……”
“你怎么如此傻,怎么如此糊涂……”
“当初,我与你父亲便看出那东篱俊不是好人,如今,你竟是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你要让母亲怎么活?”
“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我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啊……”
“唔唔唔……”
……
萧晴止不住地哭泣道。
东篱相濡一点一点将凌乱的画像小心翼翼地整理好,似是触摸到少女的肌肤一般,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温柔,生怕一不小心,便毁了这手中的画像。
“岳母大人……”
东篱相濡薄唇轻启,目光落在那口水晶棺材中,“自我第一次看到小沫儿,我便不禁觉得惊奇,世间竟有如此漂亮的孩子,粉粉嫩嫩,啥味乖巧。”
“您还记得吗?沫儿出生时,我与皇兄去府上拜访,当时小沫儿哭得极凶,饶是您与苏将军想尽一切法子,却是无法安抚小沫儿,后来,我竟是突发奇想,想着抱抱她,笨拙的手法竟是将她托得如此安稳,后来,沫儿竟是不哭了,当时您还说,许是沫儿看我长得漂亮,便不哭闹了……”
“那时候,我看着怀里的小婴孩,只觉得她好小,好可爱。”
“或许世人不知,我不曾驻足过某个女子,确切地来说,我看到女子便觉得厌恶。当年父皇与母后忧心我许是有顽疾,还将我送去鬼医谷治病,可鬼医一番检查后,只道是一切正常,但,看到小沫儿,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萧晴目光灼灼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东篱相濡并未在意萧晴的惊愕,兀自说着,【穿】
【书】
【吧】
“后来,我经常隐在,拿着一个画本,将小沫儿的一举一动画得真真切切。”
“她是个傻孩子……”
“天真,无邪,善良,可爱……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与之环环相扣,可是……”
东篱相濡只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上天并不曾眷顾她,她死了,死得那样惨,死在了最爱的人的手下,她一定很绝望,一定很痛苦……”
“对不起,苏以沫,都怪我,我不该让他当皇帝,我不该将放走……”
东篱相濡的情绪极近崩溃,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缓缓淌下。
“苏夫人,就让她嫁与我吧,哪怕是具尸体,我也想与她葬在一起,”
“她死了,这一刻的我,亦是活不下去的。”
东篱相濡抱着怀里的画像,高大的身体止不住的抽泣,双手狠狠用力,似是要将人揉进骨髓里。
萧晴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无比悲伤。
他是那样痛,痛到端是这样看着就让人无比窒息。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男人的抽泣声,良久之后,萧晴轻轻起身,将东篱相濡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孩子,这些年,你也辛苦了。”
“这里很好,沫儿会喜欢这里的。”
东篱相濡循声抬眸,待看到面前的妇人时,只哭得更凶了,她承认他了,这一刻,东篱相濡便是苏府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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