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子都笑容不再，双手抱胸看着他。“花氏灭门之仇，凭你一人之力能做什么？”
“一人又如何？我不做，就永远没人做。当年我死里逃生，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复仇。陈文陵还活着，纪淳仍在作威作福，帮凶们甚至加官进爵。他们不死，我花锦航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母亲和尚未出生的小妹呢？”
“花锦绣没有死。”
“你说什么？”银发男人——不，花氏遗孤花锦航——笑意突然消失。
楼子都坚定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花锦绣，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这不可能。”花锦航努力回想着什么，“案发当日我去过静禅庵，那里早已被官兵包围，几十名姑子被就地处决……后来舅舅不是也说娘亲和妹妹死了吗？”
“我爹也是听线人所说，或许真实情况与我们所知道的有些出入。”
花锦航半信半疑，“你在哪里发现了我妹妹？”
“云中书院。”
“云中书院？”
“你策划刺杀案的那日，差点把她害死。”
轻笑一声，花锦航继续发问:“你如何确定她是我妹妹？”
“金簪。她随身携带的簪子，是楼氏传女不传男的祖传之物。当年奶奶把簪子交给了姑姑，姑姑临死前又交给了锦绣。楼氏独有，我绝不会认错。
“为了证实，父亲特意拜访了养她长大的静玄师太。师太亲笔所书，你该看看。”
那是一封厚厚的书信，纸上折痕很多，看来是被人反复看过。
花锦航展开信，认真看了起来。
不知信纸上写了什么，渐渐的，他严肃的面庞又恢复成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把信纸还给楼子都，“这些事，锦绣可知道？”
楼子都把信纸折好，揣进怀里。“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不说？这些事她有权利知道，她可以做选择。”
“当年她刚出生，侥幸逃过一劫。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会做什么选择你应该很清楚，难道你想让她和你一样，这辈子永无宁日吗？”
花锦航没有说话，半晌，他终于开口:“我想见见她。”
楼子都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道:“还不是时候。你现在的谋划非常危险，一旦暴露，她也会受牵连。这个时侯，最好不见。”
闻言，花锦航打开折扇，轻轻扇动。
楼子都知道他心有不满，并没有着急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穿书吧
很快，花锦航不再追问花锦绣的事，转而劝说楼子都。
“你摧毁了我的地下钱庄，还杀了我那么多手下，这笔损失可不小。不过这些事我都可以不追究，接下来我的行动只希望你不要参与其中。毕竟我娘是你亲姑姑，你父亲是我亲舅舅，血脉相连，为了花氏，不要阻我。”
楼子都知道他的不易，也清楚他为了能复仇是如何的孤注一掷。更重要的是，楼氏因为种种原因无法为花氏复仇，花锦航如今想做的，是他们楼氏想做却不敢做的。
他又怎么会阻他呢？
“你想做便做，不用担心锦绣。有朝一日你若失败，楼氏会倾尽举族之力，保护好花氏最后一丝血脉。”
花锦航轻轻一笑，“多谢了，子都。”
“谢倒不必。话已至此，我只有一个问题，每一步路你可有想好？”
“我筹备十五年，早已将当年每个参与者的信息收集完毕，他们一个都逃不了。接下来，我要会会当年与纪淳沆瀣一气、给昏君吹耳边风的贵妃了。”夶风小说
“贵妃？”楼子都微微蹙眉。若没记错，如今后宫中，似乎只有一位贵妃。
花锦航信然一笑:“贵妃柳清瑶。”
柳……清瑶？
楼子都只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却又不知道哪里听过。
正说着，忽然一阵细小的脚步声传来，两人皆警觉而起。
楼子都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朝廷有所察觉，已派出密探暗访，应是得到了什么风声。”
花锦航长袖一挥，射出两束粉尘，瞬间熄灭两盏蜡烛。而后大掌运功，“哗啦”一声将两排木柜连同上面所有书籍打成碎片。
“聚贤阁已不安全，就此作废。走！”
随着他轻喝一声，两道黑影破天窗而出，一南一北，如魅影般遁去。
楼外正试图悄悄破门而入的暗卫头子见状，急忙招呼手下各自追去。奈何夜黑风高，很快就失去了两人踪迹。
暗卫头子愤怒不已，咬牙切齿地盯着聚贤阁:“给我认真搜！一粒尘土也不许放过，必须找出蛛丝马迹！”
——
楼子都回到书院时已是后半夜。住舍漆黑一片，他谨慎地推门而入，回到床边正要脱下夜行衣，忽然对面盛修说话了。
“子都，快叫小爷……”
说着说着，又没了声，翻个身背对着他，再无声息。
原来是梦话。
楼子都快速脱下夜行衣藏在软衾下，然后上床休息。
闭上眼，他仔细地回想着与花锦航对话的细节，没发现背对着他的盛修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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