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当日凌晨,朱府。
朱丞相正一边站着让人更衣,一边听管家对于年家行迹的汇报。
“年家的军队又掳掠百姓了?”朱丞相边听边笑,“果然土匪作风,我看没几日,年家的人心就要丢尽了。”
“是,那年家战时这般也就罢了,还能有战功遮盖,如今战事已去,军队本就是个耗钱粮的东西,失民心失得快,还不加管束。年家倒下指日可待。”管家讨好道。
“也不能这么说,他手上那十万步兵可不是开玩笑的,还是要小心谋划才是。”朱丞相虽心中得意,但还是呵斥了一下,“我们那个小皇帝呢?”
“前天早早就出去了,没太留意,但是从李皇商家回宫的,想来是陪汝阳乡君回去了。昨天听宫里的人说,先去了二小姐阁里,随后就一直在宣政殿捣鼓着什么,除了贴身太监小橘子,没叫人进去过。”管家也没料到朱丞相会问到那个傀儡,急忙翻看情报册子。
“嗯,虽说他不足为惧,但凡事都要留个心眼,”朱丞相展臂,让侍女为其穿上外袍,“登基那日,突然提出个官制,确实让我有些吃惊。”
管家谄笑道:“官制也是他走了运,若不是老爷也属意武帝旧制,哪有他说话的份呢?再怎么着,当初也只是个求到我们府上的软骨头。”
朱丞相低头让侍女戴上官帽,“再怎么着,他现在也是皇帝,以后言行注意些,别被年家抓到把柄,反治我们一罪。真被抓着了,小心你的头!”说完瞥了管家一眼,警示意味十足。
“是”管家忙惶恐认错。
“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老爷,才卯时一刻,还早着,再迟半个时辰也赶的上。”
“嗯,”朱丞相照了照镜子,确定并无不妥,“怀仁是巳时出发?今日选官一事少不得拉扯,我怕是没法送他了。叫他到前厅来,我有话嘱咐。”
“是”管家低头退下。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五六的贵公子自后院走出,生的倒是一副玉质金相的好皮囊。
看到这么个神采飘逸的儿子,朱丞相心下欣慰,“怀仁,此去为父怕是送不了你了,所以在此嘱咐,你可知我为何要遣你去南疆?”
朱怀仁思路敏捷,立答:“其一自然是彻查南疆私扣家族租税一事,其二则是父亲想要借此为我在族中立威。”
朱丞相哈哈大笑,“你倒不害臊,不过确是如此。一来南疆克扣租税过多,你若查获必然得族人信服,如此,你表叔将族长之位让给你也就容易些,将来若是扳倒了年家,那个位置也需要些势力坐稳,二来南疆偏僻,势力也简单,不容易惹上麻烦,更安全些。”
朱怀仁有些不服气:“您就这么看我不起?”
“我若看不起,还会把这肥差给你?”朱丞相瞪了他一眼,“我的儿女里,就你和你妹妹最得我心,其余没一个成器的。日后你是要掌家的,自然要更当心些。你别的都好,就是做事过于狠辣,容易招仇。”Μ.chuanyue1.℃ōM
朱怀仁不屑地嗤笑:“招仇?就那种下等人,愚蠢懦弱又自私,只要给一点甜头就能巴巴地出卖领头的人,还对我感恩戴德。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眼力,就算恨我,我一指头就能摁死。”
朱丞相不赞同地摇摇头:“你还是太年轻,把人看太轻,真把人逼到绝处了,什么做不出。之前你吩咐当众打死那几十个佃农头头,你真觉得把人唬住了?那是因为有先皇的军队镇着,有见识的人都缩着头,心里指不定怎么恨你。这次去,还要跟着你二叔好好学学怎么温和安抚,凡事不能只想着镇压,要办大事,民心也是很重要的。”
朱怀仁听这话低头不语,朱丞相知道这个儿子心高气傲,多半没放在心上,只能拍着桌子,又重申一遍,“你听到没!别给我鲁莽行事,”说到这,又像是想起什么,“此次前去,你别带那个婢子。你棒杀她父兄,以往在族中有人压着,不比路上。之前你怎么胡闹我也忍了,这是危及性命的事!”
朱怀仁虽不以为然,但见父亲这样生气,也只能点头应着。
见朱怀仁乖乖点头,朱丞相气也顺了些,“你一路上低调些,别打草惊蛇,无论如何,保命要紧。”到底是亲父子,又自幼疼爱,如今第一回叫他出远门,还是有些不舍担忧,“你要平安回来,想想你妹妹和母亲,我百年之后,她们就只能靠着你了。”
想到母亲和柔则妹子,朱怀仁心也软了大片,规矩拜别。
与此同时,南疆土司府,前朝三皇子秦寿正翻看这月的账本,看到贿赂朱李孙几家支出时,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几家人要的东西也太多,快占到两成左右了,本来为了不起疑就交了五成的利益,这样以来到手的只有三成,交付完四万人的粮草,剩下的都不够一月产出一百件盔甲兵器。
想到这,秦寿缓缓吐出一口气,是时候敲打收拢了。他招了招手,叫来黄莲教主,“这些人太贪心了,你派几个人去敲打敲打。让他们明白,收了我的钱,又包庇了这几年,是想回头也回不了。务必要把钱财压到原来的一成,但别见血。”
教主点头答应,正要转身离开,又被叫住了,“等一下,对小皇帝的悬赏怎么样了?”
“回殿下,还没信,估摸着这几天动手,结果怕是要半月才能到。”穿书吧
听到这话,秦寿想了一会,“嗯,中了最好,没中也罢了。他就起个缓冲的作用,没了朱年两家会掐得更狠,有着也不重要,不比那个张识来那个老头,他若活着,孤怕是没翻盘的机会了。”
秦寿笑着对教主说,“说到张识来,还多亏了教主,如果不是您调教出这么个聪明的儿子,弄出个北广蛊毒,又怎么会刺杀成功呢。那群蠢货还真以为是寿终,等少教主平安归来,孤定会多加褒奖!”
教主忙行礼谢恩,想到儿子在信中所说的令牌丢失一事,而秦寿此人却小肚鸡肠,最厌功高盖主,恐归来后秦寿以此做筏,杀人立威,只能乘着秦寿如今心情好,颇为违心地说:“但还请殿下责罚,昨日巡逻,右护法不慎将令牌丢失了。”
秦寿想着那夺位老贼身死魂灭,正高兴呢,连这样的大事也一时揭过了,“无事,就是令牌制作要些时候,右护法行动少不得受限了。”
谁知,就是这么个东西,让秦寿的复国梦从此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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