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哗啦地声音沿着主路传来,那是穿着硬皮甲的守备队的声音。不死生物剧集从而导致不死生物身上散发出来的负向生命也大量地剧集,就像生命力一样影响着周围的环境。被负向生命影响的大气厚重而低压,灰蒙蒙的雾气聚集了起来。
守备队不得不在这刚显露鱼肚白天光尚可的时刻点起火把。远远地火把组成的光的长蛇伴随着肮脏硬皮甲的摩擦声,缺乏锻炼的兵士的喘息声以及武器撞击扣环的声音蔓延而来。金色的圣骑士抬起头,他捡起自己的武器将它们收入鞘中。
“你是谁?在这做什么?”
“我是守序正义的圣骑士,有一个邪恶的恶魔潜伏在你们的城内。我命令你们去搜索排除它!”
“命令?!这里是光荣的兰博撒三世直属领地,受雷天麦亚城主领导。你有什么权力命令我们?”
“我命令你们!搜索排除恶魔!难道我的命令没说清楚吗?”骑士在脑中仔细思索命令非玩家角色的指令,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所以又说了一次。刚才明明对精灵还好使来着。
“收起你不敬的态度,这不死生物的大军可是你的喽啰?”
“你们是白痴吗?我是圣骑士!怎么可能与肮脏的不死生物为伍?”
“那你是冒险者公会的人吗?为什么你没戴着狗牌?”
“我是守序正义的圣骑士!我命令……”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你要是圣骑士为什么没有帮助冒险者莫莫去消灭亡灵大军?”
“亡灵大军与我何干?我命令你们……”
“行了行了!都说了你没有权力命令我们,我们要保护城镇你要是不想帮忙就滚一边去!”
“区区非玩家角色你居然拒绝我的命令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了滚开!”
“……”高大的圣骑士一把抓起守备队长,双手用绝大的力气将坚固的硬皮甲揪出褶皱,那神力似乎连钢铁的胸甲也能好像纸巾一般轻松地揉成一团,“我说去找恶魔!”
“住手!放下队长!”守备队员打起精神举着木杆的长枪将他围了起来。
“放下他!”圣骑士转头看向站起身面对自己的精灵,“呃……我是说,你逼他们牺牲自己的邻居转而去找一个空口无凭的恶魔是没可能的!”
“星光修女!你认识这人?”
“不,不认识,他说他是来杀恶魔的。但是没法在城里动手,会伤及平民,所以才……”泽蜜尔挤眉弄眼地暗示守备队员对方不会对他们动手。
三郎看到精灵的暗示想起来自己确实没法随意杀死守序中立的平民,所以他只好悻悻地放下守备队长,因为只消一拳没准就会活活打死对方。
“你这无理的混蛋!”守备队长以为对方怕了自己气焰嚣张起来,“这里没有什么恶魔,快滚开我没时间跟你扯皮!”
“他们是人类,相较于排除邪恶,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小日子。你可别指望他们会为了正邪大战抛弃自己的那点小利益。”泽蜜尔不无蔑视的说,接着又补了一句,“不像精灵那般高尚。”
“你是说人类没办法用命令语句吗?”
“别说命令,就算你低三下四的请求。人类也只会关心自己的利益,他们就是这样自私的生物。”
“哦,那精灵的话就好使吗?”
“那当然,精灵可比人类高尚……”半精灵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你不会是想……”
“那我去找精灵好了!”圣骑士高兴地说。
“你是想组织一支精灵的军队来入侵这个国家找出恶魔吗?!”
“精灵也是守序正义的种族,应该可以直接进城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疯了吗?这是会挑起种族争端的战争行为!会死很多人和精灵的!!!”
“反正中立生物会刷新有什么关系呢?”
“……!”白袍牧师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他是一个圣武士!而他对挑起种族战争殃及成千上万的无辜生命毫不在意!而即便是这种人居然还有一个神力强大的真神在背后支持他!从冷酷无情的数学计算来说,他比恶魔更加的可怕!“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干!听我说你不能……!”
然而,圣骑士甚至没有听她把话说完,他抽出双手长剑左右挥舞了一下。随着闪着神圣光芒的长剑的挥舞,两道金色的圣洁光芒被长剑撕碎在半空中,破碎的金色光斑化作光芒编织成的羽毛在他的后背的斗篷下面扎成了两只更胜天使一般的金色的光之羽翼,这羽翼掀开斗篷在空中扑扇了一下就直接将圣骑士射入空中。将精灵焦急的呼喊扔在了身后。
整个守备队,以及白袍牧师都傻在当场。他们从没见过一个可以飞翔的人类,一个依靠着神圣的力量翱翔于天际的人类。法师的飞行术是一回事,但是一个全身重甲的圣骑士像一只金色的雄鹰一般翱翔天际就是完全不同的等级了。
而当那个难以置信的身影变成透过雾霭的夜空中的一个金色的光点的时候,远处的墓地被连环龙雷的闪光整个照亮了。巨大的咆哮声响彻云霄,那不是活物的声音,那是未知的恐惧从死亡的深渊中朝着生者愤怒地咆哮。整个守备队两股战战地看着那扇厚重但此时此刻似乎会被猛然如纸片般撕碎的大门。
“谁……呃……”守备队长舔了舔因为恐惧而干燥的嘴唇,发出嘶哑的命令,“谁去城墙上看看是怎么回事?”
没人移动,只有捡起匕首转身跑向神殿的白色身影吓了所有人一跳。恐惧,让宣誓守护平民的守备队员全员一致决定防守大门以及城墙,直到状况出现任何变化。
泽蜜尔刚踏入神殿的大门,就看到乌尔贝特手持扫帚正在大厅里扫地。他穿着给初阶辅祭才穿的那种粗麻长袍,甚至染成的白色都深浅不一。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金属环,环的底部还有半根铁链挂在胸前。好像精灵不曾见过只听说过的人类拴其他种族的奴隶时使用的锁具。
“你这该死的混球!你是不是想死?”
“我宁愿自己死了……”恶魔抬起无神的双眼,木讷地看了一眼精灵的脸。
“你少跟我这废话!”说着她抽出匕首,“你信不信我捅死你!”
“这是奴役!就算是杀掉我也比这强,死比成为奴隶好过千百倍。”
“你说什么?”牧师迟疑地放下武器,“你要是敢骗……”
“我现在是个奴隶了……”羊嘴颤抖着把嘴抿起来,把痛苦的呜咽压了下去,“我从没做过任何事活该被你如此的痛恨……”它抬起头,眼球中满是通红的血丝,“我只是一个朝九晚五的打工族,每天勤奋的努力,没白天没黑夜的加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的小市民。我所做的唯一的错事,就是误打误撞闯入了你们的世界……”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十几岁了连女生的手都没有摸过,我以为自己化身恶魔,获得强大的力量那些好女孩就会喜欢上我,像你一样的好女孩!所以就算一见面你就想谋杀我,我也愿意原谅你!我从来没滥用我的力量欺压过任何一个不是罪有应得的人,而就算是罪有应得的坏人我也没随意地剥夺过他们的生命!为什么你要如此对待我?!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命运?!”
整个神殿里的人都转头过来看着这饱含着血泪以至于发音都不甚清楚的控诉者,以及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办的白袍牧师。
“我们去屋里私下谈!”
“你自诩善良种族!你无时无刻不贬低我!羞辱我!你把我当作是什么包藏祸心密谋敌对整个世界的魔王!结果我做哪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吗?而你却恬不知耻的出卖我!而我救了你的命!两次!!!”
“好了好了,我们去房里说!”
泽蜜尔赶紧推着挥舞着扫帚的高大白袍法师进入一间小祈祷室,还没等精灵关上门,恶魔便甩开她的手!
“你们这些种族歧视的说一套做一套两面三刀的混球!”它双手愤怒地抓住自己脖子上的铁环,“你欠我的!你欠我余生的全部自由!!!”
“也许我们可以……”泽蜜尔走上来慌张地试图挽救,“没准有解除奴役的方法……”
“一个奴役者倒下去,千千万万个贪图我的力量的混球会站起来!人类,精灵,兽人!你们这些凡胎的贪婪是没有限度的!而我永恒的生命会成为我的枷锁!我永远也无法自由了!!!”它颓然跪倒在地面上,猛烈地摇晃着自己脖子上的铁环,毫无疑问那铁环岿然不动,“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对不起……”泽蜜尔不知所措地看着沮丧的恶魔,也许它表现得好像是想害死自己,但是最终的结果是自己活下来了,而对方却被人奴役成为了奴隶,“我不知道我要怎么补偿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怎么想的,如果打我一顿你能好受一点你就动手吧……如果杀死我……”
“你真的觉得你抱歉吗?!”
“真的,我真心觉得不应该背叛你。只要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吗?”
“嗯……”泽蜜尔心虚地小声地回答。
“那我要摸胸部!”
“啥?!”
“逃脱奴役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我亲手摧毁自己的恶魔之魂。但是我活到现在还是个处男……我不想连胸部都没摸过就……”乌尔贝特摆弄着扫帚柄,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也没……呃……我是说……只是摸胸部就行吗?”
“嗯……别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
“……”精灵的脸整个红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真的……呃,真的可以吗?”
“嗯。”
“……”
“……”
“你把眼睛闭上,否则我会害羞。”
“……”泽蜜尔只好把眼睛闭上。
经过漫长的时间,背着手挺着胸膛的女牧师已经紧张得快要抽筋了。还不见对方动手。
“你他妈的要摸赶紧摸!再不摸我就不给你摸了!”
“摸?”面前传来的却是艾歌丽丝修女充满了困惑的声音。
“啊!”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对面站着的却是一脸疑惑的尊敬的神殿祭师长。泽蜜尔整个人的脸羞得拿来挤一挤,没准会有红色的东西滴滴答答地淌下来。
“可能是春天到了吧,星光修女强迫我摸她的胸部。我说不要,但是她居然威胁要用匕首捅我……”藏在门后拄着扫帚把下巴垫在手背上的羊头一脸的得意,还掺杂了一点伪装得非常差的困扰之情,“您来的可真是时候,简直就是及时雨啊~啧啧~”
“操你妈的混球,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恼羞成怒的精灵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挥舞着匕首就要对恶魔动手,多莉安修女只好拦住她,她则气急败坏直接用匕首丢乌尔贝特。对方一矮身轻松躲过,还张嘴嘲讽对方:“啊,发情期的雌性精灵真可怕!”
“你别躲!你看我整不整死你!”
“好了,别闹了!你们俩回来了,朵伊老师呢?”尊敬的艾歌丽丝修女抓住精灵的双肩严肃地发问。
“对啊,我都忘了!你不是去换红袍法师了吗?她人呢?”恶魔也加入逼问的行列。
“我以为你是被她召……”泽蜜尔看了看恶魔又看了看尊敬的年迈牧师,“呃……”
精灵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要怎么解释她以自己性命担保的朵伊是个恶魔崇拜的邪恶学者?她要怎么向名为艾歌丽丝丶凡丶多莉安的前贵族长女来说明王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侯爵指使操纵了恶魔的研究?而自己的证人恰恰就是站在面前正在帮着对方逼问自己的身份名字一概是瞎编出来的亚连丶凯艾斯?而自己又要怎么解释这个刚刚跑出去救自己回来的“法师”就是这个他们密谋召唤的恶魔?
“我……呃……我没见到她……”
“哦?没有吗?”羊头笑吟吟地追着问。
“呃……朵伊根本没在他们手上,呃……他们……呃……就是一群想骗点钱花的流氓,只是为了敲……对……敲诈亚连的钱。”
“噢哟~我被敲诈了钱呢~大损失!”恶魔阴阳怪气地说。
“……”撒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泽蜜尔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泥潭。
“那这么说来,还是无法确定朵伊的安危吗?”尊敬的多莉安修女望向神殿的窗外,外面灰蒙蒙的雾气包着远处的城墙,而那后面便是墓地的方向,“先是暴动,然后是失踪,最后是不死者大军,神啊请帮帮你的子民。”
“噗,神?哈!”撞上泽蜜尔的怒目而视,“对不起。”
次日晌午,乌尔贝特禁不住泽蜜尔的软磨硬泡,只好带着喋喋不休的精灵以及朵伊法师的四个学徒来到了八指分会的地下总部。
“哇啦~我向你们隆重推出朵伊2.0经济适用版,全面升级,百公里油耗只要三个灵魂。”
“法师老爷你来了。”站在那扇厚重的会议室门内的却只有一个满头大汗全副武装的胖汉斯。
“朵伊呢?”羊头四下寻觅了一下,房间内的大长桌被翻倒放置,桌面抵着远离门口的墙壁。椅子都堆叠在墙角,把这个整个地下据点最大的房间整个腾空出来。而混合链甲上的金属部分好像小号补丁一样箍在汉斯胖乎乎的身体上。弄得他好像一只镶嵌着金属箍的啤酒桶。
“你干嘛呢?汉斯我的好朋友?朵伊去哪了?”
“她马上就回来。”说着握了握手里的狼牙棒,调整了一下右手的战盾。
话音未落,汉斯对面的墙壁上那血液画成的召唤法阵亮了起来,血痕与火焰抽吸形成了漩涡,这漩涡中一头烧红成橘红色的金属秀发覆盖着长角的红色头颅显现出来。接着猩红色的皮肤的健美身姿展现在众人面前,在五人份的惊讶中,红彤彤的金属冷却成亮银色。她将手里提着的两只原魔丢到地上。
“别愣着,快开始吧,速度速度!!”好像健身教练一样拍着手,“紧张起来!精神集中!”
“嗨~我把你学生们带来了~”
“噢,呃……”朵伊一把抓过挂在墙边的红色长袍羞耻地把自己身上的分体铁链超短裙遮起来,“你来之前也不通知一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你把朵伊变成这样的?!”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是泽蜜尔。
“我救了她的命!”冤枉得好像就要当场哭出来一样的声音,“而且有个魔鬼女教师当老师不比普通的人类带劲儿多了?是不是小伙子们?”
三个孩子一个矮人张着大嘴看着自己的法师老师。
“没评论吗?她还是当初的那个朵伊啊!只是改了改食谱,就像是突然变成素食主义者嘛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不是吗!?无辜的灵魂跟黄瓜比起来也没差多少是吗?!”
“这话说得,她又不挑食不一定非得是无辜的……”
而这时,突然被放开的原魔开始发疯一样冲向屋子里看起来最弱的三个孩子。然而汉斯一改曾经的怯懦迟缓,精准地切入对方的进攻路线。用右手的战盾直接击飞一个,顺势猛挥狼牙棒将另一个打得好像陀螺一样滴溜转。
“控制力道,别击飞的太远!”女链魔依然在喊。
被盾击击飞的恶魔,就近冲向精灵。牧师掏出武器准备迎战。
“要是那尖耳朵碰到那恶心的恶魔,你今天中午就吃蔬菜汤!”
听到这话,汉斯发出如熊般地怒吼,整个人冲过转圈还没停下来的恶魔。用盾牌边缘捞起对方的脖子,单脚为轴回转身体,将左手的武器与盾牌的边缘组成一把剪子卡住敌人的脖子,将它当作撞角,双腿发力犀牛一般撞上冲向精灵的原魔。将两只地狱生物轰隆一声撞平在石头墙面上,一只原魔已经被撞断了脖子,它的身体痉挛不受控制,但是仍然试图咬汉斯。另一只则挥舞着利爪劈头盖脸的对壮汉连抓带挠。
但是这点程度的皮开肉绽对早上只喝了半碗燕麦粥的恶鬼根本算不了什么,血液只能成为他因为渴望肉食而通红的视野里的一点小点缀。他发疯地双手握紧狼牙棒将倒地的原魔砸成了肉泥,原魔的腥臭体液沾和碎肉满了狼牙棒的握柄,他丢下湿滑的武器,伸手直接抠进幸存者的面孔,食指和中指抠进左眼,无名指抠进右眼,拇指挖进对方的上颚,将原魔生着獠牙的嘴整个向斜上方拉扯,愤怒的蛮力甚至压倒了恶魔的力量,恶魔惊恐地发现自己非但合不上嘴甚至连半个脑袋都要被从脖子上生生扯掉了。
然后饥饿的壮汉抡起右臂上的战盾,把战盾敦厚的边缘当作斧刃疯狂地劈砍在恶魔的头颈之上,恶魔的血肉在盾牌圆钝边沿的猛击下四处横飞。
“我要鸡腿!鸡腿!你这混球!!!”
在女魔鬼欣慰的笑容中,在场的其余几人惊恐地看着汉斯对着地上的一滩已分不清哪只是哪只的肉泥持续的猛击,直到响起盾牌穿过血肉击打地板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行了行了,它们已经死了。”
“……”汉斯掰开自己因为持续发力肌肉痉挛而无法松开的左手,强迫自己扔下半截恶魔的残破面骨,“我能……呼呼……我能中午吃个鸡腿儿吗?”
“再来一只怯魔,我甚至可以允许你喝上小半杯烈酒,就鸡肉。”朵伊残忍地笑着拍拍可怜壮汉的肩膀。然后伸手朝着那滩肉泥一钩,两道灵魂被吸引缠上她的手指然后她性感地吮吸了它们。在场的凡人虽然看不到灵魂却能隐约看到灵魂划过的轨迹上降温导致的冷凝雾气产生的白色的痕迹。四个学徒以及精灵都打了一个寒噤。
“这是……?”麻布袍法师小小的羊头里满是疑惑。
“你又不准我吃他的灵魂,我不得给给他派上点用场?一个满身肥油的猪猡怎么能撑得起《罪恶欧德尔》的牌面?”
“啊?罪恶欧德尔什么鬼?”
“新的公会名字,对外宣称汉斯是公会长,主营一些敲诈勒索绑架走私信息买卖之类的营生。虽说王国的贵族穷,挤一挤还是挺有油水的。”
“呃……行吧。你看着整吧。”乌尔贝特兴致缺缺地耸耸肩“哦!”他低头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铁镣“喏,这个给你,能增加经验获取速度。”他把那个带小半截铁链的颈环套在汉斯脖子上。然后斜了一眼冷冷盯着自己的精灵,“这事儿不是我的主意,真的!”
“……”精灵恶狠狠地盯着无辜的羊脸。
“啊!法师老爷,好久没见您了。”玛修穿着干练的皮裤软靴和小夹克,头发修剪得锐利而整洁,手里抱着一整叠文件,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就像是东方人的老者穿着修士常穿的那种朴素的长袍手里也拿着账本之类的东西推门而入,“哦,我来介绍,这是陈伯。是公会会计和法律顾问,听人说他从耶丶兰提尔建立之初就一直辗转于各种公会老大处打工。现在他为我们干活,你应该见过他……“
“哦,我想起来了,第一次麦迪克请我们吃午饭的时候有他在场的。”
“朵伊老师,这是这周的财报和盗贼们的开工申请。而且黑三角已经伴生于金色蔷薇之中。”
“代号是三的卧底已安插进家徽是蔷薇的贵族里了?这怎么回事该死的恶魔?”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懂你们这些刺杀者、盗贼之间的黑话。我当初就是想给孩子们找个……”
“你他妈再敢提烤红薯,我当场捅死你!”
“你们俩打情骂俏能不能出去?我们很忙……真是的……”朵伊不耐烦地赶人走。
“我对神发誓,我从来没做过什么计划我只是觉得捣乱好玩而已……”乌尔贝特识相地拉着精灵出了门。
“你是恶魔又不信神!这个一副想要统一整个耶丶兰提尔黑道;新名称里恰好包含了你的姓的盗贼公会,就这么自然而然自发的产生了?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对你发誓行了吧?我对这事儿一点头绪都没有。我甚至不知道你是怎么从三郎那脱身的。我天生脑子笨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不想,我建议你也如此。”
“少跟我装傻!!!对了,为什么你从来没问过我怎么从那圣骑士那脱身的?!”
“我只是假定你摆事实,”比了一下左胸,“讲道理,”又比了一下右胸,“很好地说服了对方。”两只手虚空托着不存在的胸部猥琐地夹着一根假想的棒状物揉搓,脸上还故作一副痴呆的表情。
“我他妈……”精灵抓起恶魔的亚麻衣领掏出匕首咄咄逼人。
“好吧好吧!我猜想你看到那种程度的守序善良值,没准满心感动地跪下来舔他光辉的圣骑士靴子,然后毕恭毕敬地把自己的族人卖给对方当走狗。甚至主动提出要跑来当间谍才会被放过吧?不过谁知道呢我也可能猜错了。”
“你以为我会自愿把高贵的精灵出卖给那个伪信者当走卒?!?!你到底以为我蠢到什么地步?!嗯?!”
“哦?你没有把精灵族卖给他吗?”乌尔贝特一改戏谑的找茬口吻正经起来,“那你怎么脱身的我还真就好奇起来了。”
“他确实去找精灵族了只是呃……”
“只是不是你出卖的?那谁告诉他去找……”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哈,怎么会有《不小心出卖》这种事?”
“我说漏嘴了行了吧!?”
“……”恶魔尴尬地张张嘴,“我确实没想到你会蠢到这份上……”
“……”
“不过从好的方面来讲,正好证明了我完全没有任何邪恶的计划!”这恶魔与其说是在给对方宽心不如说是伤口上撒盐。
“没有计划?!你从来没想过设计一个伪信者组织一只精灵骑士团进攻信奉正义与秩序的人类国度?!你从来没想过钻一个欺神者盲目利用善神信仰的空子,诱骗他挑起善良种族之间的战争来致使他整个堕落?!然后失去身上所有神器的装备资格?!最终他手无寸铁的时候你跑出来要他性命?!你敢说你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乌尔贝特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呃,法师先生。以后朵伊老师还能教给我们魔法吗?”朵伊的四个学徒从门内跟了出来。
“你们不想做恶魔术士吗?四个人都不想吗?”
“我喜欢恶魔。”矮人尖细地笑着说。搞得三个少年都往远离他的地方挪了挪。
“我……呃,我只要能跟朵伊老师学习,学什么都……呃……”眼镜男孩红着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哦吼吼,师生恋什么的……哦哟哟~”洞悉人性的羊头用手肘捣了捣羞得不停地挠鼻子的眼镜少年。
“我们俩还是想成为法师。”一大一小两个剩下的孩子回话道。
“啊,这个啊我都联系好了。学校的揭幕仪式之后安排了一场法师公会的拍卖……啊不是……面试会,法师公会的法师们会来面试你们。如果有合他们心意的学徒就可以给学校捐款然后领走。趁着揭幕仪式前的这两天你们跟朵伊老师学两招好给他们露露,你们看如何?”
两个孩子满意地点点头。
“没计划哈?”
“这只是助人为乐,不是什么邪恶的……”
“啊,法师老爷你正好还没走!”玛修从门内探出头,“我考虑着给速必达的伙伴们找个刺杀者训练师也学习一些本领。送信打探清除障碍”他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什么的未来都对您多有助益,您看……?”
“啊!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
“泽蜜尔,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
“是他拜托我……是他的……不是我……”
精灵一言不发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也许……呃……也许有一点点计划……”
一张薄膜出现在半空中,透过神殿大祈祷殿的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利用它与空气不同的折射率让淡黄色的光泽爬上它的表面。轻若无物的玻璃,或者透明而稳定的肥皂泡便是最能恰当的形容它的词语。半截蜡烛燃烧着翻着筋斗飞过来,撞上那薄膜。四散的滚烫融蜡也被这薄膜阻拦,好像滴在一个坚实的固体上,蜡滴沿着它的表面滑落,凝固。
掌声,从坐在祈祷长椅上的形形色色的法师中爆发出来。大胡子或者光洁下巴上的嘴里嘟囔出罕有的赞赏。
“如此年轻的孩子,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嗯哼,抵得上三个金币的入场费。”
拍手示意朵伊那年长的学徒结束施法,从刚刚扔蜡烛的远处走回讲经台后面的乌尔贝特一身金丝点缀的正装白袍打扮。优雅地敲了敲摆在讲经台上的高脚杯,如琉璃风铃般地悦耳声响让法师们都安静下来。
“如诸位伟大的法师们所见,这个孩子是这期预备学徒中的佼佼者。如此年轻,如此有才华,如此的天赋。而他的天赋正在向您召唤,召唤您慷慨解囊,为了这些充满才华与未来的年轻人,为《朵伊与安神佑综合学校》捐款。而你们当中最幸运同时也是最慷慨的一位则可以获得我们最有天赋的小伙子作为您伟大魔法的继承人!二十五个王国金币,为这位最棒的小小施法者起捐。”他转过头对走上台的年幼孩子说,“为你的伙伴庆祝一下好吗?”
一只闪耀的光球飞上高高的祈祷殿穹顶,炸开成八种魔法颜色的光。人群中响起惊呼,释放了这折华美的闪光术的孩子的年纪甚至比刚刚的少年更年幼。
“二十个金币,为我们小小的烟火师鼓掌好吗?而四十个金币你就可以同时拥有他们两个!”
“三十个金币,大的那个!”
“六十金币,两个都要!”
法师们不但互相举手喊出报价,甚至用手肘与肩膀展开竞争。如果不是有冒险者公会的战士们维持秩序,甚至会有人施法相向。
“啊,供不应求。从来没想过会这样。”靠在后台边上喝香槟的白袍法师欣慰地看着最后站在台上那只能制造出一小块手帕大小的浮板的小孩子的竞价也超过了半百。
“这是奴隶制!人口买卖!”
“这是招聘会,他们互为师徒……”
“只是多了几步的奴隶制!”泽蜜尔不依不饶。
“你知道吗?你总是对我很严苛。给孤儿谋生路,‘奴隶制!’你大声指责。你就是对我有偏见!”
“他们像挑选牲畜一样为这些孩子出价!”
“难道你想让他们免费领走这些孩子?不收点钱要怎么知道他们不是顺路来领人体试验材料的?!”
“他们会那么干?!”精灵震惊地看着台下吆喝着的法师们,尤其是那些已经“竞拍”到了自己想要的学徒的法师们。看着那些惯常施法的手抚摸着孩子的后背,让人脊背发凉。
“他们是法师,”恶魔阴险地把自己的声音压低到瘆人的地步,慢慢地把羊嘴凑近女性的尖耳朵,“那些魔兽,杂交兽,融合兽,甚至那些口吐人言的动物……你以为它们是天上掉下来的吗?‘大哥哥一起玩吧!’哪有正经动物那么说话的……”Μ.chuanyue1.℃ōM
“……”几乎含着泪的杏眼恐惧地看着台下的人们。
“看他们多开心啊!与他们相比,我简直就是个失败者,竭尽全力地向着邪恶一心前行。最终却敌不过自己善良柔软的本性。拯救了这些孩子……”
“为了把他们卖掉!”
“为穷人建立学校……”
“引发了一场暴乱害死了好多人!”
“为一个乐于奉献的可敬女士树碑立像!”
“那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女牧师四下观察了一下是否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她被你转化了!”
“我救了她的命!你总是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我。任何一个人类要是做这么多善举都会给称为慈善家的。”
“是吗?你就继续辩解吧!”
“当然了!站在你面前的虽然是一只一生向恶的恶魔。但是我柔软的内心以及无与伦比的善良本质,却一步步地将我引导到一条将宝贵的知识从邪恶的权力者的掌握中夺回的高尚的为人民服务的道路上去。我如果再高尚一点点简直就要裂成两个人了!简直就是当代的圣徒,降世的慈悲,一心为恶却积累如此之多的善行简直是一种无望的悲哀。”说到动情处,甚至用手揩了揩羊眼角,“我人怎么这么好啊~”
“……”泽蜜尔极尽鄙夷地睨视眼前的恶魔,她对他说的半个音调都不相信。
突然她想起了三个小时前的学校揭幕仪式,想起它掀起盖在《朵伊与安神佑综合学校》主楼前广场雕像上的红布的时候。那是一尊雕刻着朵伊法师怀抱着死于暴乱中的男孩安东的雕像,她想到了的可耻的恶魔悄悄地对负责雕刻的矮人将安东的名字改成女性名安。所以那怀中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女孩,让每个到会的人都误以为死掉的是一个小女孩。
而这正好击中了参加揭幕仪式里每一个父母,公会成员之类的成年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悲痛的人们抽噎着倾听恶魔的演讲,倾听它声泪俱下地赞美为了将知识散播于最广大最劳苦的人民中而不知被谁(大家都知道是可恶的贵族)绑架而渺无音讯,推测已经献出自己年青生命的美丽女法师朵伊丶莱尼丝。它甚至组织孩子们在揭幕仪式的最末尾每人手持一只象征红袍的鲜红玫瑰花放在雕像的基座上,那可谓是最有人性的一幕。
几乎整个耶丶兰提尔都被这一幕感动了,甚至铁汉一般的布尔敦都悄悄红了眼睛。但是同时,她也立刻想到了那辆恰巧到可疑地步的几乎是同一时刻驶过学校门前的贵族马车,想到了被悲痛掌控了内心的人们愤怒地朝它丢烂菜叶臭鸡蛋的一幕。此时此刻她才恍然大悟般的理解了,一直以来只有家境优沃的贵族才能接受的法术教育落入了一群从小就憎恨贵……
战士粗噶的议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迫使她抬头看了看互相之间交头接耳讨论是否会有一场面对其他职业的招聘会的城镇守备官以及冒险者们……
“你是不是……”
“嗯?”还沉浸在自己失败的向恶之旅的悲伤中的恶魔用一块白手帕揩了揩鼻涕,“怎么?”
“你是不是借由这学校悲剧性的创立史,妄图培养一群反对王国当权者甚至与贵族势不两立的法师,以此为开端慢慢地安插从小就厌恶贵族的守备队员以及冒险者见习接进入冒险者,法师公会以及守备队?你难道想在王国内发动政变!!!”
“你是怎么……从给孩子们找个实习机会想到这么可怕的计划去的?!”
“那雕像!那简直就是一桩未血偿的血债矗立在教学楼门口!”
“可不是么?血债什么的就应该抛诸脑后……”
“那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不过整天钻研我的什么‘邪恶计划’确实是个不错的练习不是吗?”
“什么?!”
“你以后也会制定自己的计划的,今天你想的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个好参考。”
“我不想……”
“得了吧!都当了我的魔王见习,还满嘴的仁义道德的。没准以后竞争会很激烈的,谁不想当魔王呢?”乌尔贝特朝她挤挤眼睛,一股恶寒沿着精灵的尾椎骨爬上后颈。
“再见,法师老爷!”
“跟你们的老师好好学!早日成为一个伟大的法师!别忘了写信!”恶魔朝着开心地领着法师学徒离开神殿的法师以及孩子们挥手告别。这天一共有八个孩子成为了魔法师公会里高阶法师的学徒,他们很有可能成长为法师,然后加入耶丶兰提尔的魔法师公会。甚至他们当中最有才华的几个,没准会成长为某座城市的法师公会的会长。而在他们在手握大权的同时,会记得王国的贵族手上还有一笔血债未偿。
“他在干什么?!”
“收拾东西,打包旅行袋。看起来似乎是要离开耶丶兰提尔。”衣服整洁笔挺的管家手里拿着一封信。从折叠的痕迹来看应该是从信鸽脚上的信筒里取出来的,他一边阅读,一边整理信息回侯爵的话。
而坐在无窗的密室内,烛光的阴影中的雷文候用掌根揉着额头:“我们需要个新计划,一个新的计划。”
“是的,爵爷。”
“别着急,我们会想出办法的,我们会想出办法为你的弟弟报仇的。”与其说是安慰自己的管家,更不如说雷文候是在安慰自己。他知道在他破坏了与恶魔的契约之后,厄运不只会找上他。或者说他宁愿厄运找上他,雷文候没这么好运,厄运会找上他的国家。他竭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国家,因为守护国家就是守护……
“爸比,爸比。”一个稚嫩的童音在门外响起。
“哦,我的好孩子,”雷文候一扫自己不展的愁眉,“快到爸爸这来!”
“嘀哒啦哒嘀~内裤放在左侧袋~嘀哒啦哒嘀~水壶放在右侧袋~”
“你在干什么?”
“内裤要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你不知道在旅途中会发生什么事儿~”
“我问你为什么在打包行李。”
“我要出门了。”恶魔哼哼唧唧地头也不抬。
“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你不喜欢住在神殿里吗?”它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屁股坐在对着床铺的椅子上,好奇地把羊下巴垫在交叠的双手上。
“我……呃……我是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放我……”
“我救你的命是因为我是个温暖的好心肠,而之后带着你是为了进城。而现在我有了这个。”乌尔贝特把玩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秘银狗牌,“一个受尊敬却又不至于过于威胁的秘银等级冒险者可以在王国内畅通无阻,因此我不需要你了。怎么?你舍不得我?”ωWW.chuanyue1.coΜ
“当然不是了!我呃……”泽蜜尔站在打开着的门口,把玩着自己的衣襟扭捏着不知道如何作答,“啊!我的族人要怎么办?”
“什么要怎么办?”
“你把他们卷入了……”
“喔喔喔!这可是诽谤,这事儿跟我一个铜子儿的关系都没有!你可不能把你干的好事儿栽赃在我头上。”
“呃……好吧,我把他们卷入了……”
“没错,所以我不管!”恶魔腾地站起来准备继续收拾东西。
“你听我说完!”泽蜜尔抢上两步一把抓住盖着山羊绒毛的手。
“来人呐!光天化日强抢内裤啦!”
“别喊了别喊了!我没有……我……”
“哈,欺负你真好玩,我会想念你的。”乌尔贝特把换洗的裤子放进旅行袋里扎好袋口。
“啊啊啊!我的族人怎么办嘛……你别欺负我啦……”泽蜜尔急得跺脚,委屈得不行。
“什么怎么办啊,他们又不是得了绝症。是不是要跟随一个徒有其表的骑士发动种族战争不得他们自己的决定吗?你跟着操得什么心?”
“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他们什么样!他们肯定会只看他的外表就跟他去到处发动战争替他向你寻私仇!”
“你对他们也太没信心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关心他们,还是在侮辱他们是一群无可救药的肤浅白痴了~”
“因为我之前就那样!”
“哦?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那样了?”乌尔贝特美食当前般地放下行囊,轻松愉快地走过来绕着精灵转圈。
“嗯,”泽蜜尔下定决心般地咬咬嘴唇,“因为我被你改变了!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是一根筋的正义白痴了行了吧?!”
“这明明是应该是感谢的话,你说的怎么跟赌气似的?”
“谢谢你,好吧?谢谢你!”这话说得跟求饶差不多了,“一想到我可能害我的族人们牵扯进一场无论胜负都会生灵涂炭的战争,我简直就无法自处了!”
“你就当作不知道不就行了吗?”
“啊?”
“嗨呀,这也得解释?”乌尔贝特抓抓头,“此时此刻,就在这耶丶兰提尔城内,一定正有人正在被谋杀、有幼童被拐骗、有少女被强奸、有贵族被下毒、有商人被抢劫……凡此种种,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你吃饭的时候如此,你睡觉的时候亦如是。而你之所以吃得香睡得沉都只因一个缘由。你对这些事并不知晓。”
泽蜜尔点点头,一边思考一边表示跟得上思路。
“看看你这黑眼圈。”恶魔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拉到穿衣镜前,“这几个月你跟我在一起憔悴至此就是因为你认定我有什么邪恶的计划,而你有责任阻止我。你殚精竭虑地思索,整日留意我的行踪,让你心力交瘁。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觉得你能为我莫须有的‘受害者’做点什么。”
半精灵委屈地撅起下唇,眼泪汪汪地哆嗦着。
“你伸手触碰了能力之外的事情。这便是你的痛苦之源。无论你如何努力,能力之外的事情就是能力之外的事情,简单的比大小而已。努力方向错了啦,小宝贝。”乌尔贝特暖心地亲了一下她鬓角上方,“你能力之外的事情,你再怎么努力有什么用?要么把精力花在变得更强上,要么干脆忘了算了。”
“我能,我能变得更强的!我会努力的。”
“那谁要指导你变的更强呢?”乌尔贝特坏心眼地指指自己,“方圆百里之内有谁有能力指导你脱胎换骨进化成为能与我对抗的存在呢?又有谁愿意指导你成长为一个能左右一场种族战争的大贤者呢?”
一个巨大而残忍的微笑浮现在那半张羊脸上。
背着行囊的泽蜜尔在耶丶兰提尔面向王国国内一侧的大门前站定,似乎踏出这一步,她就要与她熟悉,且共同生活至今的精灵人生告别了。她将要把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一切交给一只只凭三言两语就能涂炭生灵的恶魔了。
“呃……你说你能帮我……”精灵踟躇着不愿踏出城门,“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没有,除了无与伦比的力量所必然携带的副作用之外。我不向你收取任何费用,完全免费,纯粹的乐于助人。”
“这是几?”泽蜜尔举起一根手指。
“一。”乌尔贝特老实回答。
“我他妈不相信你!”精灵恶狠狠地说。
“你自己举的……你要怎么……哦!我懂你意思了。到这份上?真有你的……”
泽蜜尔气呼呼地想迈步离开,但是抬起脚看到那大门下分隔开城内青石板路与城外土路的木门槛又犹豫地缩回脚。
“你要……我是说……呃……我会变成什么样……”
“我又不是先知,我怎么知道你拥有力量之后会变成什么样?举例来讲克拉尔格拉冒险者小队的队长伊格丶法尔吉先生,只是能发射三级火球术就整个变成了个炸弹狂。至于你我有一些预想不过也只是瞎猜而已,就像福袋提前知道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呃……”泽蜜尔低下头,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它们不能说是赢弱,它们可以握持匕首,法杖,轻易地杀死七八个地精,或者一两个兽人。但是这可以说是拥有力量吗?很显然不能,真正的力量应该像眼前的这只恶魔。
它不需要施展强大的法术,挥舞无敌的神兵,咏唱强大的祈祷诗,它只需要在他人的耳边悄悄地说上两句话。那些无辜的可怜人就会因为自己内心中潜藏的阴暗念头而互相厮杀。她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想要拥有这所谓的力量。她确定她不想要了解这尘世间所有智慧生物的冷酷、自私与贪婪,她想逃离这一切,逃离无法辩驳的事实。她想回到自己刚刚被赶出至高森林时那种简单的人生,那善恶如光与暗一样明了的生活。
“别害怕,所有人都是这样长大的。”乌尔贝特笑笑地刮她的鼻头,“人总不能一直傻呵呵的过活不是?”
“为什么有一只渡鸦一直在我们头顶上转圈?”
“那叫盘旋,”羊头仰起来看了看,“我也不知道为啥。要把胳膊举高还是怎么样吗?”他斜着头看着那黑色的渡鸦还把胳膊举得高高的,好像一只被撞歪了的稻草人。
“不是的,你要这样。”牧师把自己白袍的宽大袖子缠在手臂上然后向前平曲,吹了一声口哨。
“这简直就是欺负我没有腮帮吹不了口哨。太过分了,哪个白痴想出来的?他们就没想过一个史莱姆要怎么接邮件吗?我确定这是种族歧视。”
泽蜜尔理都没理他,自顾自地拆开了渡鸦脚上的邮筒。随着阅读表情越发凝重起来,然后把信件递给乌尔贝特。
“你不念吗?”恶魔瘪瘪嘴接下那张满是折痕的牛皮纸,“呃……今,呃,早晨,啊!这个字我认识,冒险者,这个念什么?”
“唉……‘今凌晨,战败冒险者逃回,事关吸血鬼。’这么写的。”
“这个字念吸血鬼吗?”勤学好问的法师开始在自己手心里比划,“这里是一笔吗?”
“这怎么回事?你在冒险者公会里也安插了眼线?”
“没有,就算有也不关我的事。”
“那这你怎么解释?”精灵指了指信筒外面刻着的徽章,那是一个圆圈中的羊头,有卷曲的羊角,并且半张羊脸是镂空的羊头骨另外半张则是实心的有皮有肉的羊头。很好地抓住了乌尔贝特的神韵。
“设计的挺好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
“你别那么看着我,我们回去看看能不能帮帮他们的忙好吧?也许能弄点吸血鬼的血来帮我升级一下武器。”他拿出那紫红色的结晶法杖摆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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