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如果有，就是命里注定。
周航这一辈子，做错了太多事。
上学的时候，周航没有好好学习。
高中还没结束就辍学，不是因为连一所专科都考不上，也不是因为家里没钱上学，而是因为周航犯了事，被学校开除。
从学校出来，
周航去当过饭店的学厨工，洗车工，在煤矿当过工人，
最后不甘心出来开个洗车店，却在蒸蒸日上的时候遇到网恋诈骗，欠了钱，卖了店，沾上高利贷……
惭面家人，愧对亲友。
周航离家出走去还债，送水，上工地，干家政，卖保险，推销pos机……
十年间走南闯北，终于还清了债务，
然而，等周航鼓起勇气的回家的时候，老父亲已去世三年！
周航是所有人眼里的败家子。
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周航第一次走进市中心血站，献了血。
然后周航走到血站大楼的天台上，俯视着道路下熙熙攘攘的人流，
点开支付宝，把所有的积蓄捐献公益后，周航在朋友圈里写下一句话：如有来生，愿我不是我。
周航跳了下去。m.chuanyue1.com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周航眼里浮现了太多太多，
有父亲，有朋友，还有……
落落。
……
“叮铃铃…”
周航迷糊着想睁眼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上课的铃声。
“我还活着？”
“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败家子，那么高的楼居然都没摔死。”
周航心里想着，睁开了眼。
这是……
教室？
遥远又逼真的环境，一下子让周航的思维变得清醒。
“这一定是我在做梦。”
苦笑一声，周航深深地吸了口气。
生无可恋，
周航漫无目的地打量周围的同学。
有些周航还能叫出名字，
有些周航却已叫不出了。
“周航，去小卖铺不？”
就在这时，有人捅了捅周航的背。
“石建云？”
周航愣愣地回头看着一个大高个男生，有些诧异地揉了揉被捅的位置。
梦里也能有感觉？
“周航，你要再去抽烟，我就去告老师。”
就在这时，周航左边的女生冷冷地瞪了周航一眼。
女生梳着长长的马尾，
白皙如雪的皮肤，更衬托出五官的精致。
虽然没有扭头，只留给周航一个侧脸，
周航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是刘蓉。
对这位高中时的班花，周航印象深刻。
刘蓉应该算得上是每一个431班男生都暗恋过的对象，
人漂亮，家世好，学习好，标准的好学生，
周航想起高三换座位，他和刘蓉坐同桌的时候，没事时就喜欢趴在桌上支着头看刘蓉做习题。
偶尔也故意把胳膊肘越过“三八线”，蹭刘蓉的课本，然后刘蓉就会嘟着嘴不悦地拿出圆规，作势要扎周航。
“见到你真好。”
周航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做一个这么逼真的梦。
想到自己一生都没有娶妻，
周航脸上泛起温婉的笑：“刘蓉，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对你说，我喜欢你。”
“卧槽？”
身后传来了石建云惊呆的声音，表情夸张，紧跟着就开始扩大宣传：“周航跟刘蓉表白了！”
其实不用石建云起哄，
周围坐着的同学也全都听见了。
现在是晚自习时间，教室里虽然有很多同学在说悄悄话，但周航刚才的声音太大了。
大到羞红脸的刘蓉，起身小跑出了教室。
“航哥，你真猛！”
石建云朝周航竖起了大拇指。
周围的同学也响起了一片片的嘘声。
直到刘蓉带着班主任张老师走进教室。
“吵什么吵？不知道什么是自习？周航，你出来！”
老班扶着黑框眼镜目光不善。
周航被紧盯着，心里却没有一丝惧意。
毕业后，周航跟老班喝过不止一次酒。
就是这个梦真得有点离谱，
周航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着校服。
“就剩最后一年了，你就算不学，也别影响别人，而且你上礼拜跟我说甚来？白给你调位置了？让刘蓉跟你坐是让你好好学，再捣乱，我就调你最后一排！”
老班冷下脸在窗台边训斥。
周航听着，忽然想起一件往事来。
高三新学期开始，面对临近的高考，周航被约到老班办公室谈话的时候，说自己想考一个专科。
而后不久，就开始了每学期一次的集体换座位。
原来，刘蓉能坐到自己旁边，竟然是因为这个？夶风小说
自习结束后，便是放学。
懵懵懂懂的周航感到一丝迷茫，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梦还没有消失，时间还是过得这么慢？
直到值日的同学要锁门时，
周航不得不出了教室。
路面刚下过雨，寒风冷得刺骨。
周航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像一个过客一样，周航看着校门口川流不息的车辆。
然后，周航又看到了刘蓉。
想起刘蓉家离自己家在同一个方向后，
周航忽然想回家看一看。
也许，在这场梦里，还能再见父亲一次？
周航拼命地向前跑，
路过刘蓉时，周航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留念。
循着记忆中的路，
周航终于跑到了家门口。
忐忑着心，周航按响了门铃。
“谁呀？”
听着门铃里传来父亲苍老的声音，周航一下就忍不住了。
“爸，是我……”
咣当。
门铃锁开，
每一步都有铅石般重，周航上楼后，
半开的防盗门后露出了父亲的身影：“又忘了拿钥匙了？”
“爸……”
周航看着记忆中无比熟悉的身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泪流满面：“我回来了！”
躺在床上，周航数不清自己流了多少泪，才沉沉睡去。
“这是一场梦吗？”
周航不知道。
等周航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床头的闹钟吵醒的。
周航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日期，2001年9月3日。
眼睛在肿痛，
洗漱水冰凉，
不吃饭会饿，
被父亲催促着去上学……
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周航，这是真的。
就算是梦，也是一个逼真的梦，
他回到了2001年，高三下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
“周航，”
走进教室的时候，刘蓉看到了周航红肿的眼，
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对不起，我没想到老师会告家长。”
周航回过神，看了眼刘蓉，忽然露出了神采：“见到你真好。”
002
整整一天，周航都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
熟悉又陌生的老师，同学，课本……
再次回到家中后，周航抹了把脸看向镜中的自己，彻底接受了重生的现实。
“这不是梦！”
周航大脑飞速运转，回忆过往种种，
上辈子，周航有太多的遗憾。
既然老天让他重生一次，周航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上辈子没上过大学，周航一直深以为憾。
现在离高考只有不到一年时间，
周航回到床上静思，准备拼一把！
但步入社会后见过了人生百态，周航更清楚，除了圆上学梦外，挣钱才是王道。
吃惯了被逼债的苦，
尤其是上一世，不论犯事是被学校劝退，还是后来被网恋欺骗最后背井离乡，
每一桩每一件，都跟钱有关。
如果有钱，周航就不会被学校劝退，
如果有钱，哪怕被骗，周航也不至于去借网贷，最后彻底身败名裂。
更不会辛辛苦苦十年还债不敢回家，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对钱，周航现在有一种变态的执念。
但现在，他还只是个学生，要怎么挣钱？
整个晚上，周航都在思索赚钱的门道。
拥有先知，就是周航的依仗。
凌晨时分，周航把当下能回忆起来的点点滴滴，全都写进了一个小本子中。
除了一些有影响力的事件，
还包括周航工作后一些道听途说，以及他上一世所掌握的一丁点人脉关系。
保险起见，周航没有写的太清晰，只写了一些关键的，自己能看懂的东西。
珍重地本子藏在床头柜里后，周航确定了自己当下的方向。
现在是2001年9月4日，而在10月初的时候，中国足球国家队从亚洲的预选赛出线，杀入2002世界杯资格赛。
体彩！
虽然上一世在2001年的时候周航没有买过彩票，但依旧记得当年中国足球出线时，国人的情绪有多疯狂！
不过，想买彩票事需要钱的，
本金越多，收获才会越多。
周航母亲早逝，只有一个大自己十岁的姐姐在北京工作，
家里的生活开支全靠父亲的退休金，
给周航的零花钱并不多，加上周航是跑校，一周只有10块钱的晚饭钱。
今天刚好周二，满打满算，周航手里只有11块钱，多的2块，是以前存下来的。
“虽然是2001年，但11块远远不够……至少得有一千块钱。”
来到学校，周航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课间操时，周航拉着石建云到了小卖铺。
花两块钱买了一盒价值不菲的蝴蝶泉，周航给石建云点上了。
“周航，有钱了啊，一盒一盒买？”
石建云有点惊讶。
平时，他和周航都是在小卖铺买一毛钱四根的小贝熊散烟。
偶尔奢侈一次，才会买一毛一根的蝴蝶泉。
“这不想跟你商量个事吗？你过年那压岁钱还在不在？”周航笑着问道。
“靠，就知道你小子没这么大方，让我想想，刘蓉是这个月底过生日，你是不是想跟我借钱买礼物？”
石建云一阵贼笑，拍胸脯道，“看你前天晚上神勇表白，也算是替我说出了心声的份上，说吧，想借多少？”
周航笑笑没有解释，说了个数：“十块！”
“我靠，你一个月也攒不下十块，这么拼？”
说归说，石建云没有犹豫，“什么时候用？”
“越快越好。”
作为从小学和自己就是同学，初中同校，高中又和自己分到一个班的死党，
周航很清楚石建云的“财力。”
虽然石建云家也不富裕，但石建云的父母年轻一些，比较惯着石建云，过年的压岁钱，不会全部没收。
手上长期有个一百左右的小金库。
晚自习时，周航又请石建云抽了两根烟，石建云答应明天给周航把钱带上来。
周三，一收到钱，周航把剩下的烟全给了石建云：“下个月还你钱！”
“没事，不着急，不过，就一个生日礼物，你想追刘蓉有点难啊……”石建云接过起烟只取了一根又给周航递了回去，热心地给周航出谋划策。
翻个白眼，周航无言默认，
上晚自习之前，周航来到老班的办公室。
“张老师，我想跟您请个长假。”
周航拿着请假条放在了班主任张瑞铭桌上。
“你怎么了？病了？”
张瑞铭微微疑惑。
“张老师，我没事，就是我这成绩，肯定考不上学校，最近一个叔叔给我看了个工作，想让我去试试。”
周航半真半假地说道。
“你要出去工作？”
张瑞铭沉思起来。
对周航，张瑞铭总体还是满意的。
虽然周航总体成绩差，算是中下，但他代的历史，周航成绩不错，还拿过年纪前十。
而且，周航算不上捣蛋的学生，最多也就是课堂上睡个觉看个武侠小说。
但能考上高中不容易。
“周航啊，要不你看你爸啥时候有空，叫过来老师跟你爸谈谈？你的成绩，上个职业学校还是有希望的。”
01年，高中能考上的大学的人少得可怜。
平均一个普通班，也只有三四个，甚至一两个。
尖子班也只有五分之一的人能考上。
一中虽然是名校，但升学率，全靠补习班撑场面，
部分人毕业后去了职高和技校，更多的人直接步入社会。
但毕竟高三才刚开始，张瑞铭有心劝一劝周航。
“张老师，你就让我去试试吧，我爸说了，这次就是让我见识一下，想让我吃点苦，要是我坚持不住，就会再回来好好读书……就半个月，半个月后，我给老师一个准信儿。”
“这……行吧。”
张瑞铭点头了。
也没有搞什么确认，一来张瑞铭没有买手机，二来，办公室里虽然有学校的公用电话，但当下无论是接电话还是打电话，都是要钱的，资费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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