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郎,此事与你无关。”
张大象看到众人都目光不善地盯着武二郎,而人又是他带来的,便连忙连忙质问对方。
那武二郎的眼神却无比坚定,向众人拱手道:
“诸公,且听某一言,家父辞世,可是族兄却欺凌我们母子,霸占家产,将我母子赶出家门,某誓报此恨,诸公仁义,还望成全。”
在场的众人,对这个武二郎都不甚了解,老程便瞪着大眼珠子望向张大象:“此言属实否?”
张大象面上有些尴尬,不过还是重重点头。
于是其他人也都不再争抢,全都继续埋头吃饭,这个时代的人,还是重情重义者居多。
相比之下,钱财这等身外之物,倒是看得没有那么重。
这个武二郎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志向,想来是要积累财富,然后夺回家产,以他们这些人现在的身份,就不好再争了。
“多谢诸公,今日恩德,他日定当厚报。”
武二郎再次拱手,随即来到李愔面前:“皇子殿下,二郎现在无能为力,却又强自出头,实在无以为报,某愿追随殿下,永不背弃,此心可昭日月。”
说完,他便重重跪拜下去。
虽然武二郎没说为奴为仆这样的话,但是此举,就等于认了李愔当主人。
李愔伸手将他扶起:“不必如此,我这学堂之中,还缺少几位助教,你就先帮我教学即可。”
在他看来,这个武二郎心智坚韧,倒是个值得培养的亲信。
只不过来历方面,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找张大象问个清楚。
至于武二郎家族里面的纷争,李愔并不准备插手,因为他从对方的眼神中已经瞧出来,武二郎肯定是希望由他本人解决,不想假他人之手。
李愔也很好奇,以武二郎现在的实力,身单力孤,如何与势力庞大的老猴子斗法?
也罢,就算是对他的考验吧。
李愔看到其他人都有些意兴阑珊,于是又笑了笑:
“诸位,香皂这项生意,虽然让与武二郎,但是某这里,尚有其它诸多事项,某无暇分身,需要找人合作经营。”
“诸位叔伯和兄长,都随父皇起兵,忠心耿耿,自然是某的首选。”
其他人一听,再次眼睛一亮:还有?
再想想这段时间,六皇子确实鼓捣出来不少新奇的玩意。
就像正在大力推广的曲梁犁,如果不是朝廷专营,而是交给他们来加工和出售,那将会带来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
于是众人皆相视而笑,不知不觉,和这位六皇子之间,又增添几分信任。
在这种氛围中,又有美食当前,众人开怀畅饮,都喝得醉醺醺的,最后才尽欢而散,骑马回城。
别看都喝多了,可是骑在马上,前后左右,摇摇晃晃,愣是不掉来,瞧得出门送客的李愔也是啧啧称奇。
……
当晚,在太子李承乾的东宫,太子和自己的娘舅长孙无忌正在对饮。
长孙无忌对这个亲外甥还是比较看重的,自从追随李世民之后,他被称为从龙第一功臣,家业兴旺,自然希望这份富贵能一直下去。
“太子,你看此物如何?”只见长孙无忌取出来一个物件,摆在李承乾面前的案几上。
李承乾不由眼前一亮:“舅父,此物是香皂吧,兕子给我看过。”
小兕子从六兄那里得了好东西,自然欢喜,小孩子嘛,都喜欢显摆。
长孙无忌却一脸正色:“太子可知此物的来历?”
“听兕子说,是老六弄出来的,舅父,你的意思是……”李承乾猛然醒悟,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长孙无忌点点头:“要是任由六皇子的食邑之地这样发展下去,每户收入万钱,也并非没有可能。”
“到那个时候,六皇子的食邑就会翻倍,最关键的是,六皇子的风头必然大盛!”
长孙无忌终于说出重点,其他皇子越风光,对太子的威胁就会越大,前有四皇子李泰的例子,现在这个六皇子李愔又初露峥嵘,怎不叫长孙无忌忧心?
李承乾手中捏着香皂,也陷入到沉思之中。
长孙无忌也微微叹息:“前几日,我已经暗示侯君集,叫他针对一下六皇子的铺子,刚刚有了些起色,就又弄出来香皂这种物件,这位六皇子,还真不叫人省心啊。”
像香皂这种物品,谁都能预见到它的前途必将十分广阔,因为长安城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显然是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李承乾也感觉到一丝来自这个兄弟的威胁,他手掌使劲握着香皂,将其挤压得变形:
“父皇还叫老六和程将军为军中制造铁锅,铁锅这种炊具,也颇受欢迎,舅父,我记得长孙家族的产业里面,主要就是冶铁吧?”
长孙无忌点点头,捻须而笑,自己这个太子外甥,看来还是比较聪慧的,一点就透。
你们想要制造铁锅,但是铁矿在我手里攥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还有,侯大将军那里,能不能把这香皂的秘方搞出来,继续仿制,这项产业,绝对有利可图。”
李承乾将手中变形的香皂,重重拍在桌上,已经变成扁平扁平的,似乎可以任意揉捏。
长孙无忌也微笑点头,他也很眼馋香皂。
“再敬舅父一杯!”
李承乾端起酒杯,甥舅二人,对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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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人针对了,第二天上午,他照例授课。
明显感觉到,这些学童的精神状态比昨天更好,一双双眼睛里面,都有了光彩。
李愔先复习了一下昨天传授的课业,然后继续新课。
哒哒哒,庄园外面,一阵马蹄声响。
很快,就看到张大象带着两名少年进入庄子,喜滋滋地向李愔拱手:
“六皇子,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就拜托阁下啦!”
张大象的两个兄弟,分别是十五岁的张大素以及十三岁的张大安。
兄弟二人皆锦衣华服,一副公子哥的模样,瞧瞧场中这些衣衫褴褛的学童,兄弟二人一脸不屑:
张大素道:“兄长,某等世家子弟,岂可与贱民为伍?”
此言一出,那些学童都不免自惭形秽,许多人都低下了头。
“正是,大兄,平日里教授课业的,皆为鸿儒,此处的先生……”
张大安也朝李愔望了一眼,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是一脸的不屑。
“尔等不可侮辱吾师!”
黑娃气鼓鼓地用手指着二人,黑漆漆的小脸蛋,凛然而有正气。
在他心目中,尊师犹如日月当空,怎容人诋毁?
“说某等可以,不能说先生!”杨务廉也抬起头,瓮声瓮气地说道。
“对!”其他学童也齐声大喝。
李愔微微点头,甚是欣慰。
“你们两个混账,还不向六皇子赔罪。”张大象想扇这两个不成器的弟弟,终于没舍得下手。
那两个也不情不愿地向李愔拱手,李愔倒是不太在意:来日方长,这样的弟子,叫他们折服就是。
他随便叫张大素和张大安找个地方坐下,发了小黑板和粉笔,李愔正准备继续上课,却又听得门口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六皇子,某给你送学生来也!”
李愔转头瞧去,却见尉迟恭一手领着一个娃娃,大步走来。
李愔连忙相迎:“尉迟伯伯,侄儿惶恐,担心误人子弟。”
尉迟敬德大笑:“贤侄过谦了。”
说完把左手牵着的那个稍大些的童子拎到李愔面前:“这是小儿尉迟环。”
又一拎右手那个更小的:“这是某侄儿尉迟基,别看才五岁,但是天生聪慧,正需要贤侄这样的名师教导。”
这两个小娃娃倒是乖巧,齐齐向李愔施礼,口尊先生。
李愔伸出手,笑着摸摸他们的小脑瓜,尤其是这个小不点尉迟基,这位后来可是有名的“三车”和尚啊。
三车和尚,法号窥基,是玄奘法师取经归来之后收录的弟子,和那位辩机和尚同门。
因为他开始的时候,不愿出家为僧,所以就跟玄奘提出要求:出家也行,但是必须有三辆马车同行,一车载金银,一车载酒,一车载美人。
所以才被后人称为三车和尚。
这两个娃娃个头矮,李愔就把他们安置到前排。
而尉迟恭和张大象等人,也不离去,想必是要在这蹭饭了。
蹭饭的队伍,还有渐渐扩大的趋势,又有好几位,都把自己的子侄送来。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又来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赫然是房相。
李愔也纳闷:好像昨日没请房相公啊?
相公这个称呼,现在还没有泛滥,只有宰相才有这个资格。
只见房玄龄手里扯着一个十岁上下的孩童,拉拉扯扯,进得门来,累的气喘吁吁,显然这一路上没少费劲。
李愔也连忙相迎:“房相公有礼了。”
房玄龄拱拱手:“六皇子有礼,这是犬子遗爱,十分顽劣,还请……”
没等他说完,那房遗爱就趁着老爹拱手之际,挣脱出来,撒腿就往大门外跑去。
结果迎面正好撞进一个人怀里,双双坐倒地上。ωWW.chuanyue1.coΜ
房遗爱便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嘴里还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撞死啦,撞死啦,某要回家找娘亲去!”
李愔眨眨眼:这位房相公,好像是有名的怕老婆啊。
而被房遗爱撞倒那人,则在爬起来之后,掸掸身上的尘土,向李愔拱手道:“六皇子,在下幸不辱命!”
李愔也是眼睛一亮: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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