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前面的声音都停了，应当是没事了。”方贤见四处都是禁军的人在走动，料想这次叛乱已经被平息了。
荼生一手扶着头，神色恹恹地靠在轿撵上，“嗯，知道了。”
其实他并不关心这些，以谢忍的本事，这些叛军算什么。
大片的脚步声传来，他抬了抬眼，远远看见秦述领头走了过来，荼生惊讶地支起了身子喊道：“秦述，你怎么在这。”
方贤看了荼生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为何小皇帝会直呼秦王的大名？
按理说秦述这样的身份，他应该是害怕的，再不济也该称呼一声秦王，直呼其名......显得有古怪。
莫非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摄政王和皇帝，尤其这皇帝还是谢忍的人，秦述又会是什么态度呢？方贤打算细细观察。
秦述今日身着铠甲，手持利剑，眉目间的凌冽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威风凛凛，倒像位将军。
秦昭也同样穿着一身铠甲，他站在秦述侧后方，荼生看见他便是眼神一亮，本想喊他，结果前方哗啦啦直接跪了一地。
少年想起自己的身份，抿了抿唇没有叫秦昭，只是朝着他笑了笑。
秦述和秦昭对着荼生行了臣礼，男人关切地说道：“微臣是为了平叛进宫的，陛下那边没什么事吧？”
“朕这里无事。”荼生从轿撵上下来，秦述看他一眼，将其他将领都调走了，只留下他和秦昭在原地。【穿】
【书】
【吧】
荼生一下来方贤便立马扶住他，“叛乱已平，方贤，你一个人跟着我就好了，我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让他们都回去当差吧。”
方贤本来有几分犹豫，秦述淡声道：“有本王和秦将军在这，你放心便是。”
方贤表面上应“是”，心里却道:正是因为你们在才不放心啊，你们不是谢忍的政敌吗，还是摄政王，自古以来哪个摄政王和皇帝是关系好的。
方贤挥了挥手，身后的禁军都撤回到了各自的宫中，宫道上只剩下四个人。
几人边走边说，秦述问他：“你现下是要去做什么，怎么出了未央宫了。”
荼生担忧地蹙眉道：“朕有些不放心吴凌和玉奴，毕竟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虽说叛乱已平，可保不齐还有贼人藏在哪里，万一伤到他们了可怎么好。”
“你就是心善，那现在陛下可是要去东厂吗？”说着秦述不经意间勾了勾唇。夶风小说
东厂可有好戏等着他去看呢，原本还要想办法把少年骗过去，现下却是不需要他费那个心思了，少年自己就有那打算。
“嗯，去东厂，哦对了，你去帮朕寻一个人吧。”
“你说，要寻谁。”
“玉奴。”
“他怎么了？是说今日不见他。”秦述再次看向方贤，将他上下打量一眼，眼神警惕地问道：“你是从哪个宫里调来的宫人。”
“奴才方贤，是从两仪殿调来的。”方贤生的清正，倒是瞧不出什么花花肠子的样子。
秦述又问荼生：“你身边的人可都有打听底细吗。”
荼生摇头：“没有啊，这都是母后特意为朕选的宫人，自然不会有问题，方贤都帮我看过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也是太后为你选的？”
“是的，唉，母后说玉奴会得太少了，不足以做总管，因此才将他调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若不是这样我也不必劳烦你去寻他了。”
秦述眼神冷淡地看了方贤一眼，应下了荼生的请求，之后也没有再和荼生说什么话，和他保持着距离。
方贤一定是苏安歌放在少年身份的眼线，他不能和少年走得太近被他看出什么来，也不知道方才那人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秦述的后知后觉确实是晚了，方贤早已从男人的态度中看出了端倪。
这位从前心目太后的摄政王已经是这位小皇帝的裙下之臣了，眼中的关切和爱护可清清楚楚被他看见了，这一重大消息他自然是要报告给太后的。
几人来到东厂门外，此时的东厂倒是热闹，哭喊求饶声不断传来，少年站在门口被吓得停下了脚步。
“秦述，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陛下许是听错了，不如我们进去看看，你不是还要去寻那个吴凌吗。”
少年深吸一口气道：“对，吴凌还在里面，朕得去找他，再跟谢忍说把他调到我身边来。”
“你们两个就在外面等着吧。”秦述朝着身后的两人说道。
东厂正大殿的前面被不少锦衣卫围了起来，无人在意人群里的秦述和荼生，两人都是穿的常服，身后也不曾跟着什么人，再加上天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正中央，倒是没人认出他们。
“你若是现在不说，本督主就拔了你的舌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少年生生止住了脚步，站在外圈不敢走进去。
少年神情惊疑不定，却又怕自己听错了，他停在原地没有动。没谢忍面前跪了一排叛军的人，显然他正在审问六皇子的去向。
此时已是深夜，他必须要在天亮前问出六皇子的去向，当即便在这里审起了犯人。
同时也是为了杀鸡儆猴，让其他人看看叛乱的下场。
为了云生能坐稳皇位，他必须如此。
“怎么，你们也不说是吗。”
谢忍仿佛一个嗜血的恶魔，眼神阴冷地扫过那些跪着的人，男人手持利刃，手中的刀已经架在了其中一个将领的脖子上。
没多久少年便又听见一声惨叫，令人心慌胆颤，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陛下不过去看看吗。”
“不......不了，我想回未央宫了，也许、也许吴凌没事，只是办差去了......回去、回去吧”
少年转身想走，他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却不愿去面对。
“不是还要找谢忍要人吗，来都来了，就去吧。”
秦述握住少年的手将他拉到了最前面，只见谢忍手起刀落，一颗人头缓缓落地，滚落到了一旁，鲜血飙到男人清隽出尘的脸上，此时的谢忍却只是摸了摸脸上的鲜血露出一个阴翳的笑。
“到你了，他已经死了，你若是不说，下场也会和他一样，说还是不说，嗯？”谢忍再次将刀架到了男人的脖子上，那人求饶的声音响起，不断说着自己并不知情。
冰冷的暗芒在眸子里闪烁，谢忍再次一刀下去，他还来得及收起刀，只听到身后一道颤抖的声音响起：“吴凌.......”
男人一脸错愕地回过头，眉眼间还带着未来得及擦干的鲜血，绣春刀上的鲜血正缓缓滴落。
少年就那样在人群里一脸苍白的望着他，那种不可置信的、害怕又恐惧的表情出现在了那张只会对他笑意盈盈的脸上，谢忍浑身冰凉，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手中的刀缓缓落地，谢忍心慌意乱地走向少年，全然不似方才那般。
谢忍快要走到他面前时，荼生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谢忍眼中满是惊慌失措，他想解释，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还能解释什么。
居然还让少年看到了他这样弑杀残忍的一面，谢忍觉得他要疯了。
“你听我解释......”男人说话的声音都不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拉他，少年却避开了他，似乎浑身都在颤抖，睫毛抖个不停，低着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述看着这一幕只是挑了挑眉道：“谢督主这是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居然还让陛下撞见了，真是......”
“你闭嘴！秦述，是你故意带他来的吧，对不对！”谢忍此时已经疯魔了，他最不想让少年看见的一面就这样袒露无遗了，而云生的反应更是令他不敢面对。
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面面相觑地看了看在场的人，谢忍咬着牙道：“都滚出去。”
剩下的几个犯人被其他锦衣卫带走，方才还热闹的东厂此刻寂静的只剩下风声。
“你也滚。”谢忍阴狠地看着秦述，男人无所谓地勾唇一笑，侧过脸对荼生说道：“我在外面等你，有事随时叫我。”
荼生也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待秦述走后，谢忍才敢看着少年。
似乎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是谢忍，原来你就是谢忍......”少年咬着唇看向他，眼泪倏然落下，那种失望和痛苦的眼神令谢忍心都要碎了，男人喉结滚动，无力地解释道：“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只是怕你知道我的身份会厌恶我。”
此时的谢忍看上去很是卑微，在少年面前他完全拿不出之前那威风凛凛的自信模样。
“是啊，你也知道我会厌恶你。”荼生艰难地扯着嘴角笑了笑，他红着眼有些嘲讽地说道：“一听说有叛军，我便担心你，想着你一个人在东厂恐怕不安全，没想到......真是让我看了一出好戏。”
谢忍脸色一白，神色中满是愧疚和挣扎，“对不起......”他试探着去拉少年的手，却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真令我厌恶，谢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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