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瘸子又灌一口烧刀子,先往地上一喷,随后开始用手在地上喷了酒的泥泞中搅合。
一边搅合,就听黄瘸子一边说道:“这黄天彪终究是深山里修行数百载的大仙家,如今性命垂危、元神虚弱,难免会引来些山精地魅试图分一杯羹,想着吃它一块肉,夺它几分道行,而小仙、小翠、老张我们四人需专心为其取出塞住气门的木头,不得分神,因此护卫我们、抵挡那些山精地魅的工作,就只能交给马鹰龙、老李头儿你们三个……”
黄瘸子话一出口,趴在一旁正休息的马鹰龙顿时‘汪’一声叫,语气中满带气愤,似乎是在吐槽:‘老子刚刚为你们干了那么多活儿,还不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三大爷似能听懂马鹰龙叫声的意思,立刻回道:“狗子,你少在这儿给我抱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是你好好报答我的时候了!”
马鹰龙听罢又不满意地嗷了一声,便别过头去,也没多说。
黄瘸子接着道:“马鹰龙,你一会儿负责待在我们左右护法,若有山精地魅试图靠近,你务必将它拦住,且不得让它近我们的身,否则前功尽弃,大家都要给黄天彪陪葬!”
话说到这儿,黄瘸子又望向我,招招手道:“寿生崽子,你过来!”
我应了一声赶紧上前。
就见黄瘸子用手在地上搅合一阵子之后,突然连灰带泥抓了一大把,抬手就往我脸上抹。
一时间,一阵酒臭味扑鼻而来,我忙咧嘴道:“叔儿你真脏,你这是干嘛?”
“少废话!一会儿由你乔装鬼差,负责将围过来的山精地怪引走,引着它们在周围兜圈子……”
“鬼,鬼差?”我听完一愣。
黄瘸子点了点头,又接着道:“长白山里的山精地魅,大多是由些投不了胎的孤魂野鬼所化而成,因此都对阴间鬼差敬畏有加,我设法将你乔装成鬼差模样,凡遇精魅靠近,你便怒斥它令它跟你离开,它便会以为你是要带走它到阴间投胎,自会跟着你前行……”
“可它们……真的会相信吗?”
“若是别人去扮,可能还不会相信,若是你来扮,它们必信无疑,”黄瘸子自信满满地道:“你别忘了,你是七月半所生的寿生崽子,生时既死,死中余生,这命格本就不算是个活人,我只要再帮你稍加打扮,那些山里的精魅必对你深信不疑……”
黄瘸子边说边用泥泞往我脸上身上继续抹,没一会儿功夫就把我满脸、浑身都抹了个遍,随后又掐着小手指,开始在我额头上抹满的泥泞上写咒,写时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黄瘸子写完了咒,手呈剑指在我左右眼眼皮上轻轻一抹,口中呼了声‘开眼’,一瞬间,我只觉眼皮子突然发沉发酸,那感觉如同用眼过度,黄瘸子再让我睁开眼时,我竟只觉得眼前视线模糊晕眩,一不小心差点摔倒。
“黄叔儿,我,我这是咋了?”
黄瘸子忙扶住我,说道:“你别害怕,我暂时为你开了阴阳眼,否则以你道行不易察觉到那些山精地魅的动向,你多适应适应就好了……还有,张嘴……”
黄瘸子让我张嘴,我哪儿敢不听,赶紧张开。
哪知才‘啊’一声,黄瘸子竟趁我眼前迷糊看不清时,从地上又抓了把泥,一把塞进了我的嘴里。
那泥因搅了酒,变得又涩又辣,我咧嘴就想往外吐,黄瘸子见状,忙把我的嘴捂住道:“别吐,在嘴里多嚼几口,这叫鬼吃泥打官腔,差了这番滋味儿,只怕瞒不过那些山中的精魅……”
我这才强忍着口中的恶心难受,又嘎吱嘎吱咀嚼了起来,几次想呕。
趁我咀嚼的功夫,老李头儿也屁颠屁颠瘸着腿走了上来,朝黄瘸子笑呵呵问道:“黄爷,我干点啥?有啥事儿您尽管吩咐!”
于是黄瘸子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大张卷成一团的黄纸,将黄纸展开后重新折叠后,黄纸竟成了个掌心大小的小灯笼形状。
黄瘸子又从挖参背篼里取出段红绳,用红绳穿好纸灯笼后,在灯笼上空悬起的一头,绑上了一根快当签子,如同个灯笼把手,这才将纸灯笼递到了老李头儿手里,说道:“既有阴差都到了,自然少不了引灵带路之人,今夜你便是阴差和众精魅的引路人,为阴差照明前路,以度亡魂……”
“照明前路?”老李头儿盯着手中灯笼一愣,为难道:“黄爷,可这灯笼根本就不会亮,如何照明前路?”m.chuanyue1.com
黄瘸子微微一笑道:“人身有三把火,你将你自己的三把阳火借给这灯笼,一来掩盖你的阳气,二来它也亮了,岂不一举两得?”ωWW.chuanyue1.coΜ
黄瘸子边说边在老李头儿双肩各拍了一下,又在老李头儿头顶上轻轻地一拍一抓,随后又往老李头儿手中灯笼上一指,就听呼啦一声,那巴掌大小的纸灯笼竟真无火自明,可把老李头儿我们吓了一跳。
但随着纸灯笼亮起,却见老李头儿竟突然变得越发虚弱了起来,甚至只用手拎着那灯笼不动,竟都开始气喘吁吁喘粗气,双腿微微打颤,额头上都开始无故冒冷汗,连脸色都开始发白……
不等老李头儿发问,黄瘸子先一声叹息,抬手一指天色,又朝老李头儿道:“老李,你看天已快要亮了,五鼓天明之前这段时间,真要为难你了。这灯笼烧得不是油,是你的命!它多亮一刻,你的命便薄三分,但只有以命做油,才能吸引住那些山精地魅,免得被它们坏了大事……老兄弟,你可千万要撑住,等事儿成了,老哥哥我好好请你一顿,给你补补元气……”
“黄爷,您这是说啥,都,都小事……都小事……”
明明说话都已经有气无力了,老李头儿却还是笑容满满,仿佛只要能帮上黄瘸子的忙,别说是烧他的命,让他现在就死,他都屁都不放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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