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双手拽住窝棚两侧堵住门口,眼见狼群已近在眼前,不知怎的脑海中竟想起小时候我妈拍我睡觉的一首童谣,一时情绪上来没忍住,我扯着嗓子就唱了起来——
“狼来咯!虎来咯!老和尚背着鼓来咯!往哪儿藏!庙里藏!庙里躲着个小二郎……”
我声音没落,队伍最前头一只狼猛一个飞扑就朝我喉咙咬了过来,我想动也动不了,索性闭着眼等死,一股狼嘴里的腥臭味霎时间迎面扑来。
哪知死到临头之际,忽然间就听‘嗷’地一声惨叫,我惊慌中忙睁眼一看,扑上来那狼竟已偏着身子扑通倒向了一边,左边脖子上还镶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斧……
“走开!都走开!”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左侧树林里传来,伴随着火光渐亮,竟是王小姐背着个竹筐、手举一根熊熊燃烧的火把冲了过来。
一见是王小姐,我又惊又喜,心说莫非这童谣是什么古老咒语?没把背着鼓的老和尚招来,倒招来个尼姑。
王小姐可没功夫理我,趁群狼愣住之际,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窝棚前,先从那死狼脖子上拔下斧子,紧接着回身一脚就把我倒揣进了窝棚里,自己也一边挥动斧子、火把一边嚷嚷,试图将眼前狼崽子们吓走。
可此时群狼也反应了过来,呲牙咧嘴又往前扑,估计心里也都在嘀咕:咱们可是狼呀,还他娘的能让个大白妞儿给欺负咯?哥儿几个,弄她!
眼见狼崽子们群起攻之,王小姐镇定自若,找准时机突然从背上拽下竹筐往前一泼,一股白烟瞬间生疼,白烟里只听群狼嗷嗷惨叫不绝于耳。
王小姐见状,举着斧子就往前冲,左一劈,右一砍,有狼扑上来就拿火把烫,没一会功夫竟真把一群狼崽子冲得作鸟兽散,纷纷哀嚎着逃进了树林里。
王小姐这才松了一口气,边在窝棚前点篝火,边朝我道:“寿生崽子,各救一次,咱俩可两清了。”
我笑笑道:“你是不是跑到半路,又良心发现回来了?”
“你说是就是。”
王小姐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扔给我道:“这里边是白姑子和黄石草,能消炎退烧,也能却你的风寒,这附近没有,我走出去几里地才找到……”
“你,你去给我们采药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颤,这时借着篝火往她身上一看,就见王小姐胳膊腿上剐蹭伤痕无数,左脚脚腕似乎被石头割伤还在流血,原本就已伤痕累累,如今肩背和手臂上又多了几处狼叼出来的齿痕。
我盯着她看时满眼心疼,王小姐却全不在乎,盯着空地上泼得到处都是的白灰,抱怨道:“好不容易发现块石灰岩,磨石灰粉磨的我手都肿了,本以为接下来几天用来驱虫驱蛇,这下好,都喂了这群饿狼……”
边抱怨着,王小姐又找来两块石头开始给我和黄思捣草药。
我忍不住问:“王小姐,你一个千金大小姐的所作所为,真让我有点震惊,我真以为你已经抛下我们两个累赘,自己走了……”
王小姐回眸一笑,答道:“什么千金大小姐,我的童年可不比你这寿生崽子好过,而且你放心,抛弃同伴的事我们王家人做不出来,这也正是我不远万里跑到长白山来,要找一具尸体的原因……”
“那尸体是你的同伴?”我又问。
王小姐摇摇头道:“不是同伴,是我家姑奶奶,当年我爷爷兄妹二人是长白山一带有名的挖参人……”
话说到这儿,王小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道:“你是黄瘸子的徒弟,所谓的挖参人真正做的是什么事,你应该清楚……”
我点了点头,毕竟这段时间,在黄瘸子和我三大爷耳濡目染之下,我已对这种古老的职业了解了不少。
王小姐又接着道:“挖参人吃的走山饭,行的却是镇魂事,虽日常以走山挖参谋生,但不只行挖参之实,他们肩负着长白山一方平安,除瘴卸灵气,斩伥镇荒魂,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挖参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恰巧的是,当年我爷爷和家里姑奶奶,就是这类人……”
说着话,王小姐脸上竟萌生一股难掩的自豪,自豪过后,神情流露出的确又是悲伤,默默低下了头。
沉了沉,她接着道:“你生在长白山脚,应该听说过长白山自古就是条大龙脉,但你可能不知道,龙脉灵山大多磁场紊乱,灵气溢胀,盛产山参就是灵气外溢的最基本表象。其实不止北境长白山,西域昆仑、蜀中九街、西北祁连,凡有龙脉藏匿之地大抵如此,若龙脉灵气外泄过盛,天下必遭浩劫,邪祟四起、灾劫不断,因此有前人为护苍生,将各地龙脉尽数斩断,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其后人秉承遗志,就是最初的挖参人……”
毕竟之前在黄瘸子、三大爷以及那百姓小哥口中,我已听说过不少关于长白山古老挖参人的事,因此王小姐再说时,我已觉不出多少震惊。夶风小说
但令我震惊的是,说着说着,王小姐竟开始脱起了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直至上身毫无保留……
“你,你要干嘛?”我惊声道。
王小姐却不答话,用手臂遮挡着我不该看的地方背过身去,那纤细背身如匀称无暇的出水美玉。
她撩开长发,一只展翅黑凤赫然出现在背脊之间,入肉三分,栩栩如生。Μ.chuanyue1.℃ōM
王小姐又道:“琅琊王氏以黑凤为记,自古承袭挖参人要职,奔走于各地龙脉权衡灵气,抑制受灵气影响化出的伥鬼荒魂,直至传到我爷爷王蛟明兄妹那一代时,因为一次意外,彻底断送了王家挖参人的传承……”
“什么意外?”我忙问道。
王小姐摇头道:“我们只知道事出于五十三年前,爷爷兄妹二人进入长白山巡山镇魂,再出来时只剩我爷爷自己,并随身带出两根会动的活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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