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瘸子这话把老李头儿听得一愣,赶紧往自己脸上又掐又捏,就觉一切如常,老李头儿更糊涂了。
这时黄瘸子又看向坐在一旁的三大爷,问道:“老张,你看呢?”
三大爷知道黄瘸子极少跟人开玩笑,不会突然冒出这么句有的没的来,于是也仔细盯着老李头儿的脸端详了起来,看了一阵子,却摇摇头道:“哪儿有什么死相?印堂发黑似是有灾,毕竟这几日李家刚被邪祟所缠,黑气未退也属正常……”
有三大爷这话,老李头儿总算安了心,黄瘸子却不以为然地哼了声道:“我看是你道行浅看不出来,也难怪,毕竟你就一只眼是自己的……”
“说啥呢你!你骂我瞎?你还瘸呢!你个死瘸子!”
见二老随口几句竟又要吵起来,吓得我们赶紧拦着挡着,二老总算才消了气,各自沉默都不再说话,而老李头儿‘死相’这事儿,黄瘸子终究自己也没看太准,又有三大爷这番话垫底,于是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他哪里想到,老李头儿不单现了死相,死期更已就在眼前,正应了那句话,该来的总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路上无聊,我便又想起熊瞎子岭上那座大坟包的事,就问三大爷和黄瘸子道:“三大爷,黄叔儿,我看在熊瞎子岭上,你们一听说黄府所在那坟包是空的,都吓得变颜变色的,那坟到底是谁的?怎么,你们难不成认得它的主人?”
“倒是说不上认得,只能算耳闻……”三大爷先开口道:“而且这一闻,就闻了个闻风丧胆……那坟确实有来历,坟主原本不该埋在这儿,该埋在北坡绳套子里,以祭奠那漫山遍野的无主孤魂……”
话说到这儿,三大爷已一脸严肃,微微一声叹息,盯着我又道:“那是苏和泰的墓,就是那位将嗜血成狂,将北坡老龙林变成绳套子的前朝守将……”
听到这话,我心头猛地一惊,那杀人如麻、暴虐成性的北坡守将苏和泰,我早就听过,在长白山一带,他的传说及各种残害百姓的传闻,简直比熊瞎子、马猴子、老虎妈子、棺材鸟这些山里自古就有的怪物传说,还要更可怕。
这时就听黄瘸子铁青着脸开了口,接着三大爷的话茬儿道:“那苏和泰当年杀人成性,后遭了报应惨死山寨之中,手下人知道他恶名在外,唯恐死后被人刨坟掘墓,鞭尸碎骨,便秘密将他坟冢设在了隐秘之处,说巧不巧,那竟是山中一片石灰地,平日积怨已身,苏和泰本身杀伐之气又重,积年累月之下,尸体怨气不散,尸骨不腐,竟化了僵尸,在山中为非作歹。虽然那时我和老张还小,但好在山里有我们师父马德禄在,一番走山探穴后终发现苏和泰藏身墓穴所在,于是费劲千辛万苦总算设阵将僵尸除去,为此不光搭上了我们几位师兄的性命,连师父他老人家也从此身受重伤,终生未愈……”
提及老恩师来,黄瘸子和三大爷脸上不禁都现出悲色,北马一族最后的传人就此元气大伤,又怎不令人惋惜。
黄瘸子随后又道:“那时候,如何处置那苏和泰的尸体之事,可算是让师父发了大愁,只因那苏和泰的尸与一般僵尸不同,生时杀伐之气就重,死后所吸阴怨之气更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用师父他老人家当时的话说,古往今来,能在区区数十年间就积攒如此大量的阴怨之气,化身为尸中之王的僵尸屈指可数,经久传说中有几个,但没人见过,而近几百年间有迹可循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清初时的尸王将臣,那苏和泰险些就变成了第二个将臣……”
那是我第一次听人提及‘尸王将臣’的名字,虽还不知道是谁,可听黄瘸子说这话时神情凝重,心里也知道,那必定是个凶悍到连黄瘸子、三大爷这种老辈子高人都望尘莫及的怪物。
于是我问:“黄叔儿,那之后呢?处理个尸体有什么发愁的,大不了一把火烧了不就得了?”
“烧?这种僵尸可不能烧。”黄瘸子摆摆手道:“以火化尸是为了避免地气和怨气令尸体化精而起,但已经成精的尸体,再以火烧必惹大祸,尸烧了,尸里的毒却会扩散,闹大了甚至会波及方圆百里,令众生万物身中尸毒而成精化魔,尤其已经答道苏和泰这种等级的尸,更不能烧,闹僵尸本是人祸,这一烧,可能演化为一场难以收场的天灾,这在古时候不是没有过前科……”
“那最后怎么办了?”我又问。
黄瘸子接着道:“最后师父他老人家想到了以土化尸之法,希望能以五行相克之阵降解僵尸体内的阴怨之气和尸毒,之后再化去肉身另其荡然无存,但长白山里阴气重,此法终不能行,师父便以风水之术在长白山周围山脉中定下了一处通风散气的宝穴,便是熊瞎子岭乱葬岗内的大坟位置,之后命我们偷偷将苏和泰尸体迁入其中,以石棺困住后又在棺周围刻下五行相克阵图,以此慢慢降解其内僵尸……当时未免苏和泰的新坟被居心叵测之人发现,因此迁坟之后,一不立碑、二不祭奠,除师父每年会多次到山中走山查看之外,甚至连我们都不准随意靠近那坟,后来又过多年,苏和泰并无再度诈尸迹象,师父掐算他在棺中也该降解得差不多了,因此才松了口气,哪知道如今……”
黄瘸子话说到这儿,一声叹息。
紧接着就听三大爷又道:“这事儿怪咱俩,师父死后是咱俩失职了,这么多年竟不知苏和泰的尸体早已不在棺中……”
“可不在棺中,又会在哪儿?”黄瘸子凝眉沉思道:“若说是尸骨已完全降解消散,只这么短的时间该不可能,莫非,也是那位姜先生搞的鬼?”【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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