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过了午时?”安南侯疑惑。
祁宴冷淡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点柔意。
“因为,午时会收到她的来信。”
北疆和京城相距百里,以墨白传信的速度,昨夜出发,今晨就能到京城,而墨白定是担忧他的毒,不会在路上耽搁,那么,大约午时,墨白就会回来。
安南侯猝不及防就强塞一口齁甜,皱了皱鼻子,啧啧有声。
“行,当我没问。”
不过很快他又正了神色。
“营里现在的情况瞒不住了,也压不下去,太多将士出现了呕吐反应,才短短一个上午,他们人都快吐脱水了,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别还没跟突厥的人斗,我们自己先士气大减。”
“我即刻写信递去京城,你可有相熟的太医?按我们如今的情况,怕是少不得让京城的太医远程过来一趟。”
祁宴眨眨眼。
“方太医?”
安南侯眼睛一亮,点点头:“方太医是老前辈了,定能治疗将士们的呕吐症。”
说完,他也顾不上和祁宴搭话,转头就大步走出去,要去写信。
日头大了些。
秋季的阳光并不热烈,但正午时分还是能感受到热意的,再加上边疆沙尘多,空气干燥,平常路过还好,全速赶路,简直是折磨人。
墨白冷肃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小姐,你还好吗?”
他皱着眉低声询问。
在他身旁,凌雨桐紧紧抿着嘴唇,脸色因为长时间的赶路已经有点发白了,头发也沾染了汗意。
“没事。”
“还有多远?”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荒野路,她缓了一口气,看了墨白一眼。
墨白道:“就快了,再有三里地。”
“好。”
“驾!!”
她猛地一甩鞭子,加快了速度。
墨白也跟了上去,眼眸垂了下,吐出一口浊气。
他是今晨才到的京城,回府时正好碰上了去上朝的祁泽楷,因为赶着时间,他并未将情况与三少爷讲明。
与小姐说过情况后,小姐二话不说就要随他一起回北疆。
他拗不过小姐,只好应了。
还不知,主子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
营帐内,祁宴皱眉。
已经过午了,墨白为何还不到?
因为他是伤员,所以一上午都在营帐内休息,此刻帘子被外头进来的人猛地一掀,他抬眸望过去,安南侯正挑眉看他。
“说好的午时呢?”
“墨白没回来。”
他微微蹙着眉,心里起了点波澜。
不会……
“在想什么?”
安南侯随口问,一边挽着自己的袖口。他的脸色不算太好看,任谁看了一上午自己的将士们三步路就吐的昏天暗地,也不会心情舒爽。
“没有症状的都安排在营帐外围了,有症状的全部集中在一起。”
“蛊虫暂时没有处理。”
“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这症状,貌似会传染。”
祁宴猛地抬头。Μ.chuanyue1.℃ōM
安南侯脸色很难看。
“虽未彻底证实,但我觉得这个说法有极大的可能性,是真的。”
气氛静谧到极致,营帐里笼罩着压抑的恐怖气势。
这时,帘子外传来将士的禀报。
“禀侯爷,祁大人身边的墨白侍卫回来了,他……带了一位女子,求见您。”
女子。
祁宴眼皮一颤,方才还冷凝无比的脸庞,现在表情完全一片空白。
会是……她吗?
安南侯同样关注到女子二字,他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祁宴,掀开帘子就走了出去。
“本侯亲自去接。”
只需看一眼祁宴表情,他就猜到了营帐门口墨白带来的是谁了。
自入京城以来,他就没少听到关于她神医的传闻,而且,他也从其他人口中证实了她的能力。
似是想到当时的情景,安南侯忍不住微微一笑。
眼神里尽是柔情。
等这边的战事结束,他一定会再回京城,回去见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脚步顿住,抬头。
果然。
凌雨桐没有客套,利索行礼之后,就道:“侯爷带我去看看祁宴吧,看过他之后,去看其他有呕吐症的将士。”
“症状越早搞清楚源头,越能最快速度解决。”
安南侯眼里浮现出赞赏神色,点了头。
如此利落的女子,很难叫人不生好感。
祁宴的营帐近在眼前。
帘子动的那一瞬,祁宴的心都下意识提了起来。
他屏住呼吸,然后,看见了他放在心尖想念的人。
是她。
“你怎么……”来了?
凌雨桐一眼就看穿他想问的,看他的外表弄成如此虚弱模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是谁答应我,不会受重伤,也不会叫我担心?”
她不客气地走近他,只在脉上搭了片刻,就心里有了数。
她一撩眼皮。
“算你动作快,没让毒性蔓延。”
“吃了这个,先睡一觉,我稍等再来看你。”
她从瓶子里倒出药丸子,动作很重地怼上去给他,显然是带了几分脾气。
祁宴忍不住嘴角勾起笑意,但又怕更惹她生气,急忙干咳了一声。
凌雨桐头也未抬。
“你倒还笑得出来,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要是在京城没遇到……我也不知道还有这毒的存在。”
“遇到什么?”
祁宴果然很关注她说了一半的话语。
凌雨桐抬了抬眉。
“先听话睡觉,睡醒我告诉你。”
祁宴微微瞪大了眼,看着凌雨桐,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凌雨桐看他一眼:“怎么,你还想被我扎一套银针再睡?”
“不。”
祁宴眨眨眼,麻溜地躺下。
他将自己表面折腾成这样惨兮兮的模样也是疼的,并不想再多受一份疼。
而且……
也许是她来了,平素可以面不改色忍受的痛苦,现在也变得格外敏感了些。
看到她担忧的眼神,好像,连痛苦都能减轻几分。
薄薄的被子被她亲手盖到他的身上。
祁宴喉结微动,看见近在咫尺的她,心头涌起一阵暖流。
营帐内安静无比,与方才的冷凝压抑不同,现在,空气里都透出宁静温暖的味道。
格外令人迷恋。
凌雨桐悄然退了出去。
掀开帘子的时候,她想到墨白跟她说的其他将士的症状,心里略微一沉。
而安南侯,他早在凌雨桐刚掀帘子进去时就没有跟上,这会儿正吩咐着将士们把聚集了呕吐将士们的地方收拾一下,只收拾外围,好让进得去人。
现场是极冲击眼球的。
凌雨桐以为自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当实际见到时,她还是忍不住眼睫颤了颤。【穿】
【书】
【吧】
安南侯立即转头看她。
她抬手示意没事,定了定神,脸色凝重了许多。
“进去看看。”
安南侯点头。
没想到,他们遇见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根本无法安静地给将士把脉。
这里的人几乎每个都吐虚脱了。
从早上起他们就没再吃饭,因为吃多少吐多少,根本闲不下来多少时间,胸口就又会涌起强烈的呕吐想法。
吐到没什么可吐。
“这样不行,把不了脉。”凌雨桐侧头看安南侯。
安南侯眉头一蹙:“对不住了。”
他抬手就凌厉一砍,将刚刚吐完坐在地上喘气的将士放倒。
凌雨桐静默地垂头,她就是这个意思。
搭脉,人倒。
大约看过几个人后,她抬起手制止道:“不用了。”
“我大概知道原因了。”
她的脸色极严肃,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点厌恶。
摆在她面前的,赫然是和来澈身上如出一辙的蛊术。
可是,将士们接触的人不是那个叫雪薇的吗?
雪薇背后是喻南寻,喻南寻早就在圣上那里挂上了必死的名单,他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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