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才是头？”季婉清嘀咕了一句，胡乱擦了下汗。
陆氏瞟了她一眼，有些后悔让她来厨房了。
季婉清如今白净的脸被烟熏成了小花猫，脏兮兮的，就那双滴流转的眼珠跟以往一样满含灵气。
陆氏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只能暗自埋怨自己没用，给不了她富裕的生活。
“冯氏去哪儿了？”
季婉清突然发现她人不见了，抬头张望时被张姨看到了，劈头盖脸地臭骂道：“看什么呢？闲着没事干是吧？用不用我再给你找点儿活干。”
“锅里的水都滚了，也不见人添豆子，我是想找个人过来倒绿豆。”季婉清无辜的看着她，手里的扇子不见停的。
在开工前张姨已经分工明确，熬绿豆汤的是冯氏母女，做的是冯氏，如今锅里的水都滚了，冯氏哪儿去了？
张妈妈越想越气，往锅里洒了点儿绿豆，语气不好地说道：“她待会儿来了，让她过来见我。”Μ.chuanyue1.℃ōＭ
看冯氏挨吵是季婉清最爱干的事，满口答应了。
陆氏等张姨走远了，凑到她耳边说道：“你干嘛说她呀，以张姨的性子，指不定要惩罚冯氏，都是给别人干活的，没必要这样子。”
陆氏是老好人，季婉清可不是，但她不想惹陆氏生气，便含糊地说道：“我也是实话实话，况且冯氏是这里的老人，张姨应该会看在她在庄子干了那么多年的份儿上，不会让她难堪的。”
说曹操曹操到，冯氏偷摸着进了厨房，还没到她们跟前，就被张姨发现了。
“你去哪儿了？”张姨脸色沉了下来。
冯氏打了个机灵，低着脑袋不敢看她：“我刚肚子疼，实在忍不住就跑去茅房了。”
张妈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禁皱紧了眉头，很不友好的说道：“再有下次就别来了。”ωＷＷ.chuanyue1.coΜ
季婉清看她就这么把人放回来了，心里不免失落。
冯氏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冷笑一声，唇角勾起了嘲弄的笑，对她讥讽道：“够出息，小小年纪就知道告状了。”
“你想挑事我随时奉陪，反正赶出去了有娘在我也不怕，倒是你，敢吗？”季婉清凉凉的看她。
“你嘴巴倒是伶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保持下去。”冯氏笑的诡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着汤勺翻着汤水。
季婉清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细细回忆着将才的种种，越发觉得有事要发生。
“走水了！”
一声呼喊将她从思索中扯回现实，季婉清的心脏剧烈跳动，强烈的不安席卷全身。
“发生什么事了？”张妈妈第一个跑出厨房，拦住了一个提水桶的人。
那人喘着粗气，指着前方的柴火房道：“柴火房着火了。”
张妈妈一听那还了得，转身招呼人出来：“走水了，你们赶紧出来帮忙。”
众人一听皆面色大变，夏天着火是要命的事，天本就干旱，再加上温度适宜，一旦失火就很难扑灭了。
冯氏率先反应过来，拿着木桶就往外跑，嘴里还嚷嚷着：“北头的水缸不是为了走水时用的，咱们快去那儿取吧！”
张妈妈也觉得是这个理，招呼一波人往那儿赶。
季婉清拉着陆氏的手，低声说道：“娘你注意安全。”
“你也是。”陆氏捏了捏她的脸，还想说什么，就被人群冲散了。
季婉清眼见着人挤人，也放弃了去找冯氏的念头，麻溜的打了桶水，往着火的地方赶了过去。
在这当口火势已经蔓延到下人居住的房子，瞎玩的功夫就吞掉了一大半儿。
窜天的火舌吐着滚滚黑烟，把湛蓝的天空都染成了铅灰色。
靠的越近连呼吸都稍肺，季婉清把水泼到一角，原以为会有火灭的滋滋声，谁知忽地一声火更旺了。
要不是季婉清躲得快，下一个点燃的就是她了。
“我去，我就去读个书，庄子怎么就燃起来了？”
不远处，祈宇飞又冒出来了，拍着袖上的灰，打算打道回府，却被人拽住了。
“季婉清？”他原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看清了人竟发现是她，当即笑乐了，“你是不是瞒着我跑去非洲跟人互换了身子，我的妈呀，你别动，让我再多瞅几眼。”
季婉清没工夫跟他闹，火再烧下去，她跟陆氏住哪儿呀？
“这把火烧的可是你家的祖业，你还有心情管我是黑是白？”她揪着祈宇飞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还不快叫人来帮忙！”
祈宇飞推了她一把，嚷嚷道：“你先放开，我可是三少爷，怎么说你也得在外人面前给我点儿面子啊！”
在旁边默默观望的下人们很想说，在他们眼里，他三少爷的尊严早没了，但没一个人敢不怕死的说真话，纷纷低着脑袋当看不见。季婉清说放就放，火急火燎的跑去打水，走之前还不忘交代道：“你快点儿！”
祈宇飞揉着耳朵，见身旁的下人都在看自己，火气立时涌上来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帮忙。”下人们面面相觑，急匆匆的跑去帮忙。
一会儿的功夫，北头的水缸都见底了，但火势非但没有减小的趋势，还越燃越旺。
李业成瞧着不对劲，把最后一桶水泼到一处快熄灭的灰烬上，呼的一下火又窜了起来，还冒着几缕黑烟。“这水不对！”
他伸手摸了摸还湿润的桶底，触感怪怪的，却说不上哪里不对。
季婉清刚挑着水过来，听到他说的话后，连忙浇灭了刚涨的火势。
清水打在火苗上，冒了一层白烟，被烧的只剩木炭的灰烬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她灵光一闪，探身摸了把桶底：“这水里掺油了。”
李业成心下一紧，大喊道：“别去北头缸子打水了灭火了，快去打河边儿的水。”
几百年的封建制度不仅禁锢了古人的思维，也让他们变得麻木，就算不明白是为什么，几乎没一个抱怨的，全部机械的调转方向，跑去河流打水了。
季婉清还好奇着这么明显的现象，为什么大家都没有怀疑探究，敢情都成木头了，管事让他们去哪儿就跑去哪儿，没有一点儿自己的主观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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