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陆氏看着季婉清，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把衣裳放桌上吧。”季婉清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放到了一侧的桌上。
也不知是声音太大，还是她这一举动惊动了杨氏。
她手刚离开，就发现杨氏幽幽转醒，一双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她：“你来了。”
她懒散的撑起下巴，扬手拿起茶盏喝了一小口。
季婉清皱起眉头，从她手里拿过花茶，把它倒掉了。
“三少爷以前应常提醒夫人了，让夫人你不要喝凉透的茶水，这东西伤胃，你怎得还不听呢？”
杨氏撑着下巴的手移到太阳穴上，眯眼揉着她道：“热的烫口，我就倒了一杯放这儿晾着，哪儿曾想就睡着了。”
“那就让外面的丫鬟给你看着。”陆氏多嘴了一句。
谁知这句点了杨氏的死穴，她横了陆氏一眼道：“你懂什么？”
季婉清挪了一步，将陆氏护在身后，客气地道：“这是我娘，她平日负责夫人的饮食。”
“原来是这样，你是宇飞信得过的人，我也不瞒你，这丫鬟绿珠是大夫人安插的，跟外面的冯氏一样，监视着我，恨不得我哪儿天出事好给大夫人说呢。”她故意放大了音量，恨不得让外面的看见，那双眼凶光乍现。Μ.chuanyue1.℃ōＭ
季婉清能想象得出来外面的绿竹身子铁定抖得快趴下了，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看她怪老实的想来是迫不得已才做大夫人的眼线。
奈何杨氏的嘴巴跟连珠炮似的，出了声就吧嗒吧嗒没完：“大房现在肯定得意极了……”
陆氏不敢细听抬眼朝季婉清挤了挤眼，想让她去劝住杨氏。
毕竟人多眼杂的，这话要是传到大夫人耳朵里怕是要出事。
季婉清又端起水蓝色羽毛裙，摸着上面的料子说道：“夫人何必想那些叫人心生气闷的事，不如瞧瞧这身衣裳何不何夫人的眼缘。”
水蓝色羽毛裙叠得方方正正的，正中还用白线绣了许多羽毛，栩栩如生的，好似风一吹就飘起来一样。
这般素雅的衣裳，与杨氏贯来的艳丽迥然不同，她不禁眼前一新，拿起衣裳端看了一会儿，挑剔道：“这衣裳是给尼姑穿的吧，也太寒碜了些，不过这样式我倒是没见过，是谁做的？”
“回夫人的话，是我娘做的。”季婉清答得不卑不吭。
“哦？”杨氏目光移到陆氏身上，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陆氏有些不自然，但尽量保持着得体的笑，想尽可能地得到杨氏的好感。
“没想到一个粗鄙的妇人竟能做出这种衣裳，倒是不多见，日后你就别干杂货了，在我身边儿伺候着吧，我的衣裳日后就交你把关了。”杨氏把衣裳搁了回去，将插在发上的如意簪塞到陆氏手里，一副打赏乞丐似的不屑，“就簪子是我来庄子时带来的，就当赏你了。”
季婉清心里升起了一丝恼怒，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夫人我娘负责你的饮食，厨房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等日后找到个合适的人接替我娘的位置，夫人再要也不迟。”
有的时候想法的改变只是一瞬的事，杨氏对陆氏毫不掩饰的轻蔑，不止是对陆氏这些日子努力的践踏，还是当面扇了季婉清一巴掌。
陆氏紧张地瞧着杨氏，手抓紧了衣裳：“哪儿有的事，夫人能看上奴婢的手艺，是奴婢一大幸事，奴婢每日除了忙于厨房便无事可做，给夫人制衣的事还是有的。”
杨氏拨弄着散下的头发，毫不在意地说道：“那就好，婉清我看你手软乎乎的，你来给我把这身衣裳换下，让我瞧瞧这新衣与我相配不。”
季婉清很想就此离开，但还是生生忍住了，将水蓝色羽毛裙给她换上了。
杨氏的五官生的精致，不是偏于西方的立体，而是独属于东方女人的柔美，一弯细眉落在凤眼上，高挺小巧的鼻子，透着果色的微笑唇，堆在这张脸上，本应是如霞光般圣洁的仙女，偏要沾染一身胭脂味，遮盖了这股仙气。
陆氏也发现了这一点，便引着杨氏坐到铜镜前，给她打了盆清水将脸上的胭脂洗掉。
杨氏起初不愿意，但耐不过母女俩的口舌，只得将信将疑的把胭脂洗掉了。
“你们确定我不抹胭脂，单穿上这件衣裳好看？”杨氏还是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季婉清淡定地给她套上了衣裳，肯定的点头道：“就算不适合，这屋子里只有咱们三个，没有一个男丁，三夫人有何担心的，就当尝试一下新的风格。”ωＷＷ.chuanyue1.coΜ
杨氏摊开保养姣好地手，抚着白皙的脸袋道：“我这身打扮可是按照那些当家主母的风格来的，而这么素的衣裳，不会显得太普通了？”
“夫人是有所不知，有时候素色的衣裳反倒比那些个艳丽的要强多了。”季婉清绞尽脑汁地安抚她，对这次给她制新衣产生了悔意。
她本是想让陆氏得杨氏的赏识，日后少受委屈，哪儿曾想这个祖宗那么难伺候。
当她把腰上的束带系好了，如释重负地吐了口长气，便端着铜镜来到了杨氏跟前让她看。
没了娇艳的红唇，这张脸是少了美艳，但多了些平易近人，温婉动人。
杨氏扬了扬下巴，对着镜子又是努嘴，又是侧脸相对，恨不得把能想到的姿势都做一遍，就为了跟以前的自己做对比。
“你说的还真对，确实比以前好看些。”杨氏转了一圈，看着贴在裙摆上的羽毛随风舞动，就像绽开的花般。
陆氏终于露出了笑容，笑着点头道：“夫人满意就好。”
“以后我的衣裳全权交给你。”杨氏眼里的惊异一闪即逝，重又坐回太妃椅，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季婉清看着她躁动的手不停敲打着腹部，撇了撇嘴道：“夫人若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行退下了。”
杨氏摆了摆手，拿起团扇摇了起来，一脸的不耐烦：“下去尽早地，不用知会。”
陆氏不明白她为何又生气了，紧巴巴的跟在季婉清后面，打气不敢喘的，直到走远了，才出声询问：“婉清刚三夫人不是蛮高兴的吗，怎得你一句话她又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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