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摆了两碗清粥，一叠虫蛀了的蕨菜，都还冒着热气，季婉清本来饥肠辘辘的，夹了一筷子，看着蕨菜上的洞洞，顿时没了胃口。
陆氏一脸期待的看她：“这是我从厨房带回来的，蕨菜可是好东西，你多吃点儿。”
虫蛀的洞洞抹不掉虫爬过的痕迹，季婉清很想说不吃了，但这饭菜是陆氏一手做出来的，况且家徒四壁的，浪费一点儿都是对粮食的不尊重。
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它，季婉清勉勉强塞了一大口，简单咀嚼了一下，囫囵吞枣般的咽下了：“娘做的饭就是好吃。”
陆氏笑的合不拢嘴，又夹了几筷子给她：“你葵水刚走没多久，正是补身子的时候，多吃点儿。”
寡淡的清粥上飘起绿影，饶是添了几分色彩，季婉清却怎么也提不起吃的兴趣。
“娘你也多吃点儿，要知道咱们家都靠你支撑着呢，可得把自己身子养的好好的。”越是这种时候，她嘴跟抹了蜜一样甜。心里则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让陆氏过上好日子。
“好好好，我的婉清知道疼娘了。”嘴里这么说，陆氏还是接连夹了几筷子给她。
季婉清扒着饭，艰难的消灭了这一桌子的菜。
陆氏一直到她吃完了，也没怎么动那盘蕨菜，看里面还有剩的，嘀咕了一句真浪费，接上季婉清的趟儿把剩下的蕨菜都塞到嘴里了。夶风小说
“你歇着吧，我去洗碗。”陆氏看她起身，连忙叫住了，把剩下的一点儿全塞到嘴里，“家里的盐巴快用完了，你待会儿打通水浇田上，明天可能会出现盐碱地，采点儿留着当盐巴用。”
有关盐碱地，季婉清大概也知道。
盐是所有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在内陆地区生活的古人由于没有海盐，就用盐碱地的泥土充当盐，夜里往田上泼水，第二天水干了，就会出现一层薄薄的像霜一样的东西，那就是盐的晶体。
怪不得她吃饭总有股吃土的感觉。
季婉清嘴唇抽了抽，提着水桶，随便找了一块儿泼上去完事。
家里被陆氏收拾的干净，季婉清见没活干，天刚黑就睡下了。陆氏舍不得点油灯，又想做女红，趁她睡着的时候，搬着板凳偷偷跑去院子里蹭对门的火光。
直到火光熄灭了，陆氏才偷溜着回去了。季婉清感觉塌上一沉就知道陆氏回来了，心里酸涩的紧，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憋在心里，一宿都睡不好。
庄子上的人，都是天一亮就爬起来，就算季婉清想睡个回笼觉，但体内的生物钟也把她弄醒了。
随便吃了两个陆氏做的面饼，季婉清伸了个懒腰，拎着水桶去挑水了。
北头的水缸不能断，她昨儿个去看的时候还有半缸，经过了一天的风吹日晒，估摸着也下降不少了。
从河边儿打满了水，她打心眼里佩服自己，前几天挑水她还累的要死要活，现在打水回去，除非是几个来回，否则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果然是穷疯了，不然把以前的她打死了也不相信，自己会有一天靠干粗活为生。穿书吧
从河边到庄子北头有一段的路程，等她挑水回去时，太阳已经升到地平线上，撕破了黑暗的一角。这一路季婉清走的尤为小心，生怕滑倒了再重来。
这时，冯氏从她身旁路过，看到她哼了一声，就鼻孔朝天的走远了。
季婉清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
每每碰到冯氏，都会让她想起陆氏受的委屈，抓着担子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等她把缸子里的水都倒满了，还没休息会儿，身后就传来了惹人厌的声音。“呦，不错嘛，干粗活都不在话下的。”
祈宇飞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一副巡视的样子扫了两眼缸子里的水，夸张的说道：“你也太厉害了吧，足足两缸水都被你挑满了，比我洗脚的丫鬟强太多了。”
季婉清懒得理他为什么不去书院，坐地上休息时手捏的咔咔响。
“我看你力大无穷堪比男人，挑水太委屈你了，要不你来本少爷身边，天天给少爷我打洗脚水吧。”
见她不说话，祈宇飞越发肆无忌惮，眼见着语言越来越难堪，季婉清抬脚把他踹趴下了：“不跟你多说，是担心浪费口水，不是怕你，你丫给点儿阳光就蹦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用不用我帮你回顾下？”
这丫头真下的去手，祈宇飞脸色白了几分，撑着病弱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挑衅道：“金子不想要了？”
简单一句，踩住了季婉清的尾巴。
她可是穷疯了，要是有银子，陆氏也就不用遭人白眼，成天看人脸色了。
“物以稀为贵，古代的金子老值钱了，给你一个金元宝，以你的物价水平够吃半辈子，就算你拿它是用来买开饭馆的本钱，也花不了多少，剩下的不止能买漂亮的衣服，白面馒头，搞不准还能把你奴籍买回来。”
祈宇飞循循善诱着，见她听进去了，话锋一转道：“所以，还不快讨好少爷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她能把他打死吗？
季婉清脸黑了半边天，深吸了口气道：“你倒是给啊！在这儿逼逼跟放屁一样，还不如来点儿实际的。”“你还真敢说。”祈宇飞抽着嘴角，从腰包里掏出了一枚黄灿灿的金元宝。
都说纯金是世界上又漂亮又软的金属，季婉清还从未试过真假，急忙拿过来咬了一口，过过嘴瘾。
祈宇飞嫌弃的撇了撇嘴，装模作样的摇着扇子道：“真是没见识。”
“你老有见识了，你出门不带银子试试？”季婉清把金元宝塞到袖兜最深处，妥善保管好后，就拿着农具去砍柴了。
太阳已升到了半边天，随祈宇飞读书的下人迟迟不见他回来，跑过来找他。
祈宇飞还有话想对季婉清说，谁知这丫头拿了钱就跑，现实的不得了，他左右没法儿只能在下人们的簇拥下，去书院了。
季婉清砍着柴火，眼见着祈宇飞越走越远，开心的不能自己。
“婉清。”陆氏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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