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忍不住赏了他一个白眼,“他已经人事不省了,你现在就是给他灌下毒药,他也是不知道的吧?”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啊?你,你要强行给谷主用人血?”流云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可触及到那鬼魅眼眸,畏惧之心顿起,低头躲到夜蕊身后。
夜蕊沉吟片刻,说道:“先前圣帝取下的人血,都是符合爷所需的血,只是,那些人血已经运回圣殿,一时之间无法获得啊。”
“墨不是说要会轩辕国么?正好请父皇赐血啊,父皇是最疼爱墨的了。”灵兴奋异常,突然想起之前轩墨音提出要送轩辕挚宇回去的话,不由得开始憧憬起以后的日子。
流云倒是异常冷静,忧心忡忡的望向榻上的轩墨音,问道:“离先生,谷主如今的情形适宜出远门么?”
离退之颇为认同的点头,叹道:“最好是静养啊!可是你们谷主的性情你应该也是了解的,他决定了的事情哪有放弃的道理啊,所以,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离先生说的可是大实话!”灵调皮的吐吐舌头,嬉笑道:“墨也该回去一趟了,父皇可想他了,再说,他还得把那人送回去呢!”
流云听得云里雾里的,忽听一声轻咳,轩墨音低弱的嗔怪声远远传来,“你若再口无遮拦,仔细父皇不让你入殿!”
“谷主,墨,你醒了?”三人同时奔到榻边,异口同声的问道。
离退之搀扶着他半坐起,正要诊脉,轩墨音摆摆手,道:“劳先生挂怀,我没事,只是前番重饮人血,加之月圆之夜刚过,一时无法自抑……”
忽然他话锋一转,俊颜上俱是正色,“疑犯中一人已死,另一人伤势过重,虽然先生暂且保住其命脉,但绝不能久拖,否则,恐怕将无人为我们引路去往轩辕国了!”
流云心中甚是忧虑,却深知大局之势,容不得个人甚至于谷主安危之虑,只好沉默不语,垂首待命。轩辕灵和离退之知晓实情,对于轩墨音这番不实之言亦是心照不宣,皆是默然各怀心事。
翌日,轩墨音等人便押解轩辕挚宇出发前往轩辕国,随行的有离退之、轩辕灵、夜蕊等人,只是夜蕊被化装成侍卫混在人群中,并未被识破身份。流云哭喊着要随行,但被轩墨音严词拒绝,只得留在毓秀谷协助疏人、无柳处理“吸血鬼魂案”善后事宜,后话不提。
此行人皆与轩辕国有着莫大联系,自然更是熟悉回去的路途,加之轩墨音等人精心易容,没用几日,一行人马便顺利进入轩辕国境内,轩辕灵本是轩辕皇子,但凭其容貌,就足以畅通无阻的带领其他人进入圣殿。
前任圣帝轩辕熠如今端坐在圣殿宝座上,须发皆白,却毫无老态,炯炯双目闪烁出一抹厉色,与轩墨音相似的面容上难以掩饰天然的帝王霸气。www.chuanyue1.com
“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庚婺同明,永寿康健!”轩辕灵率先上前请安,离退之和夜蕊搀扶轩墨音紧随其后。
自众人进殿始,轩辕熠复杂而难掩疼爱的目光便一直落在轩墨音身上。见他一丝不苟的行礼问安,轩辕熠双手突然微抖,扶着宝座扶手几乎要起身,但随即又克制住自己,垂下双眸,沉吟片刻,淡然嗓音飘来,“都起身吧!”
“谢父皇!”“谢太皇!”众人得令起身后俱恭敬立在原地,轩辕灵首先禀报了轩辕挚宇在毓秀谷掀起的波澜,轩辕熠闻言后脸色愈加难看,但听到其陷害轩墨音的目的后,一抹无奈自责之色浮现眼角,不着痕迹轻叹口气,随即命人为轩墨音赐座,声音中再也难掩关切之情。
“墨儿,你终于愿意回来见为父了!““父皇……“轩墨音略显惶色,脚下微顿,幸得轩辕灵搀扶坐下才没有倒下,“儿臣不孝,本已无颜再见父皇!”略作喘息,轩墨音痛声说道。
“此次回来,既是为给毓秀谷百姓交代,亦是为了父皇您,还有,宇……”
轩墨音眼角刚瞟向轩辕灵,他便心领神会的接话道:“儿臣已将他送回寝殿休养,有离先生的药方,他暂且会没事,还请父皇放心!”
提及轩辕挚宇,轩辕熠只觉耳边还隐隐回响轩辕灵的案情陈述,于是眉头微皱,肃穆庄重的面上随即闪过一丝无奈,苍老之色突然顿显,只见他无力的摆摆手,道:“毓秀谷一事,我必会严惩真凶,给谷中百姓一个交代!你,放心吧!”显而易见,这是对轩墨音的许诺!
轩墨音略作沉吟,正要言语,轩辕熠仿若知晓他所思,突然举起手打断他,沉声说道:“墨儿身体不适,离退之先陪他回宫歇息!侍卫长何在?”
殿内侍卫长应声而现,一身威武戎装,面无表情,眸中却是充满敬重、忠诚!
轩墨音垂下眼眉,将眼底的无奈之色全然掩映,左臂伸向离退之,复抬起眼帘时,眸中已俱是柔弱温暖笑意,“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回到寝宫,离退之伺候轩墨音躺下,右手随即探上他的脉,脸上亦是波澜不现。
轩墨音闭上眼,半天没有声响,似乎睡得极为安稳,离退之诊完脉后,犹自退到一旁,默然站定,已然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半晌,离退之忽闻得耳边传来一声低弱的叹息,“先生,此地不宜久留,烦劳你设法尽快带我离开吧!”
离退之若有所思的点头,眸中隐隐闪过一道怜悯之光,倏地垂下眼帘,道:“太皇,似乎不想让你离开!”
轩墨音无奈的笑了笑,墨黑眼珠缓缓转向门边,低声叹道:“多年未见,父皇似乎丝毫未变啊!殿中侍卫的身手,依我如今的身体,怕是无法轻易脱身啊!”穿书吧
离退之赞同的点头,难掩忧色的答道:“若无鲜血,即使回到毓秀谷,你也是断无可能支撑至下个月圆之日!”
“我所需鲜血,又皆在父皇掌控,如此看来,此番我难逃再次忤逆父皇的罪名了!”轩墨音略带嘲弄的笑道,只是笑容中的无奈和无助实在令人心酸,不忍观望!
离退之一番长吁短叹,眉宇间俱是愁怜之色,轩墨音依然恢复平静,目光柔和温暖,温雅面容中俱是宽慰和淡然,他微微起身,手扶在离退之肩上,温和嗓音中不乏坚定,“还请先生宽心,情势再不济,亦不会差于上次离宫之时!况且,还有灵的相助呢,我相信,只要我们三人齐心协力,终能成功回到谷中的。”
离退之眉头依旧紧锁,却微微点头,一言未发,转身拿起药箱,回到榻边,耐心细致的为他诊治……
傍晚时分,轩辕灵和夜蕊才来到轩墨音住所,因离退之所施药针,他只能一直无力卧床休养。只是虽然休养大半日,但却因为关键药引——人血的缺失,状况却未无丝毫好转,见得他两人进来,除了微微闭目示意,勉强露出笑意,再也无力言语。
夜蕊见状早已是泪如雨下,守在一旁沉默不语。轩辕灵急得跺了跺脚,倏地转身离开,临走前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话,“即使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那些血!”
“灵!”夜蕊犹豫的唤了一声,当目光落在榻上苍白无力的轩墨音身上时,她便再也无法去阻止轩辕灵了。
眼前这个随时都会消失的虚弱生命,还是那个丰神玉润的轩墨音吗?还是那个唇角始终都会挂着温暖淡雅笑容的轩墨音吗?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麒麟之才——毓秀谷谷主吗?
“离先生,他怎么样了?”夜蕊早已是梨花带雨,泣声怯怯的问道。
离退之无力摇头,低头整理药箱,始终没有言语半句。夜蕊此刻的心自然更是愈发的忐忑难安,姣好的容颜上俱是惊惧和忧虑,花瓣般的嘴唇陡然失色,柔弱声音颤抖不已,“我该怎么做,离先生,还请告诉我,我能做什么?”
离退之望向榻上双目紧闭的轩墨音,低声叹道:“除了那些血,谁也救不了他!”
夜蕊浑身一颤,呆愣半晌,方痴痴的问道:“爷,果真会再次饮用人血,果真会回来么?”
离退之没有言语,投注在夜蕊身上的眸色浑浊,让人难窥其中意味,夜蕊见状更是惊惶,连连摇头,喃喃说道:“不要回来,爷,不该、不能回来!”
“轩辕圣帝,不该,也不能是他!”夜蕊无力的念着,忽然,她也起身冲向门外,其激烈之态竟与往日的端庄贤淑判若两人。
房中,又只剩下轩墨音与离退之两人。只是,榻上的人这时缓缓的睁开双眸,晶莹闪烁的泪光中满是不舍和矛盾。
离退之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除了以命相协,难道就果真没法离开吗?”
轩墨音闻言缓缓阖上双目,两滴清泪顺着眼角缓缓落下,“如今我能堵上的,也只有这条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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