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和允儿差点见不到您了!”
寝殿内,柳昭仪坐在床边,瘫软在赵朴的怀里,指尖绕着赵朴的胸口,撒娇道。
赵朴此时像极了一只酒足饭饱后的老虎,一把握着那双不安分的手,送到嘴边轻啄。
“爱妃这段时日受苦了,朕一定好好补偿你!”
赵朴抬手划过如羊脂玉一般的嫩脸,宠溺地说道。
柳昭仪好像被挠痒一样躲闪,嘴里娇笑着。
“哎呀~皇上!臣妾做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允儿这次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被一个小知县欺负到头上了!”
赵朴这才想起自己那个儿子,连忙传人。
“皇上~”柳昭仪坐直身子,挽着赵朴的手臂说道。
“允儿就在门外跪着那,说这次没有解决那个知县,给父皇抹黑了,跪在门外反省那!”
柳昭仪为赵持允解释道。
赵朴连忙宣进殿,让柳昭仪扶自己起身,柳昭仪取过挂着的衣服给赵朴披上,小心搀扶着。
赵持允进殿后,正看见赵朴起身,也是快步上前搀扶,又倒了杯热茶,一顿行云流水,最后又跪倒在地。
“允儿给父皇请安,父皇福禄永寿!”
赵持允把柳昭仪身上肯低头的态度,学得炉火纯青,这会儿咣咣的磕着。m.chuanyue1.com
好像磕一下,皇上真的能多活似的。
自己宠爱这柳昭仪和六皇子,在朝堂上不是没有大臣反驳过,比起皇后的矜持,大皇子的敬畏,赵朴更吃眼前一对母子。
看着额头都磕红的赵持允,赵朴亲自弯腰扶起。
“你母妃教育你教得很好,你对朕的真心,朕都看在眼里了。”
赵朴拉着母子俩坐下,看着眼前这对十分称心的两人,开口安慰道。
“孩儿无能,那知县在江南县盘踞多年,仗着自己知县的官,为非作歹,祸害百姓,更是让百姓误会了朝廷!”
赵持允痛心地低下头,为自己拿钱伍德没办法内疚。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虽然这天下都是朕的,但是也避免不了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有人为虎作伥,这也是朕一直揪心的!”
赵朴一下一下地拍着赵持允的手背,慢条斯理地说着,眼神里一片的悲伤和无奈。
赵持允偷摸瞥了一眼柳昭仪,看赵朴的样子,是在告诉自己做了皇帝也不是就能高枕无忧了,这是教自己帝王之术吗?
柳昭仪看到赵持允使的眼色,立马给赵朴捏肩,嘴上说着。
“都说皇上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说皇上是天下最享受的人,却很少有人知道皇上也有无奈的时候,这天下都依仗着皇上,皇上真的是为国操碎了心!”
柳昭仪贴心的捏着肩,嘴里说的也都是直击赵朴心底的话,和那些只会恭维自己,央求自己赏赐的妃子不同,这才是一个合格妃子的该有的样子。
赵持允也适时递上新沏的茶,满脸崇拜和担忧的看着赵朴。
“钱伍德这样的人,恐怕天安国内还不少呐!”
赵朴抿了一口热茶,淡淡开口。
“这次钱伍德没有处置,对于江南县来说,是个祸患,允儿不该如此心软!”
赵朴扶了扶胡须,看着赵持允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和疑惑。
对他心慈手软的不满,但又疑心他真正的目的。
赵持允看懂了赵朴的眼色,忙道。
“父皇息怒,儿臣知道那钱伍德定不会真心改过……”
赵持允说着,又停顿了一下,怯怯地看着赵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赵朴正听着赵持允的解释,这会见他停下来,似乎有难言之隐。
“你尽管说,在担心什么!”
赵朴挥了挥手,示意赵持允不要有负担,接着说下去。
“只是儿臣截胡了一封钱伍德的飞鸽传书,上面写着要把那些贪污来的东西,给…给…”
赵朴见他又支支吾吾,眉头一紧,冷哼一声。
赵持允一个深呼吸,接着说,“信上说是给孙少傅!”
似乎是惧怕那孙少傅,赵持允快速说完,然后站在一边静默。
赵朴听到是孙少傅时,还愣了一下,觉得这名字很是熟悉,又一时又没想起来。
柳昭仪见皇上神色一怔,接着问赵持允。
“你说的孙少傅是?”
赵持允知道柳昭仪在帮他引下去,小声开口说。
“是…是大哥的老师!”
赵持允说完后,赵朴这边也想起孙少傅是谁了!
当初皇后生下大皇子时,自己还特别高兴,当时还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在大皇子三岁前,都是自己教导的,后来自己征兵打仗,皇后举荐了一位老师。
自己当时召见那老师时,还觉得他人品不错,文章也写得好,才放心他做大皇子的少傅。
以至于即使皇子公主越来越多,大皇子还是由孙少傅亲自教导,没有和其他皇子一样上学堂,
赵朴回想着第一次见孙少傅的场景,对于那样一个有文学的人做出现在这样的事,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赵持允见赵朴没有说话,接着开口道。
“儿臣也不相信,后来还是苏公公再三审问,那钱伍德把这些年的事都交代了!”
赵持允这会儿把苏公公也拉进来,父皇可能不相信自己,但是苏公公是他的人,总归有说服力。
赵朴瞥了一眼立在一旁一直不作声的苏公公,开口问道。
“怎么没听你提起?”
被点名的苏公公三步并两步上前回话。
“皇上恕罪,奴才见皇上身体刚恢复些,怕那会告诉您,让您又伤神了!”
苏公公小心翼翼地说着,膝下也是跟着跪下。
“太后娘娘派奴才去,让奴才替柳昭仪讨回东西,至于对钱伍德的处置,奴才不敢僭越。”
苏公公把钱伍德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寝殿内静悄悄的,柳昭仪也退在了一边。
苏公公垂头看着地砖,这种场面,他一个奴才可没有发言权。
半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赵朴把玩着桌上的香囊,脸色阴沉地说道。
“钱伍德作为江南县知县,本应该为朝廷分忧,为百姓做事,却置朝廷颜面于不顾,欺压百姓,有违朕的信任,罪以致死,其当诛九族,满门抄斩!”
“但事情牵连皇子,朕要亲自审问,即刻传下去,将罪臣钱伍德押送进京!”
赵朴传来侍卫,命人启程羁押钱伍德。
赵朴说完后,柳昭仪和赵持允先是一愣,随后又不经意间对视一眼。
皇上只提了如何处置钱伍德,但对孙少傅绝口不提。
是惜才还是……
赵持允想要再开口说什么,柳昭仪连忙抢先开口。
“多谢皇上为臣妾做主,为江南县的百姓申冤!皇上明察!”ωWW.chuanyue1.coΜ
赵持允见状也是闭上了嘴,安静地候在一边。
“允儿和你这次也受了不少委屈,特别是允儿。”
赵朴看着二人,接着说道。
“柳昭仪教子有方,温婉端庄,即日进封庶一品,赐号柔妃!”
赵朴起身,踱步到窗边,停顿了一下,回头看着安静的赵持允。
“允儿已经六岁,学业一直都是最出色的,这次也是考虑周全,知晓分寸,就提前出宫进府,赐号德王,等德王府修缮后,就尽快搬去吧,你母妃想你,你就进宫陪她说说话。”
最后走到赵持允的面前,看着长得和柔妃四分像的脸庞,赵朴有些怀疑自己刚刚的决定。
赵持允想过父皇会给他赏赐,却没想到是赐他王府。
赵朴留下柔妃伺候,让其他人自行跪安。
当晚,柳昭仪进封柔妃,赵持允进封德王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后宫各个角落里的人纷纷议论着,有人暗喜,有人忧愁。
江南县县衙内,钱伍德正搂着小妾依靠在躺椅上,还没有完全入冬,但房内已经升起来炉火。
钱伍德紧了紧披在小妾身上的貂皮,把小妾那双冰凉的小手揣进怀里。
小妾被护在怀中,抬头看着钱伍德的下巴问道。
“老爷,真的就没事了吗?我有些怕……”
小妾的声音有些打颤,身子不自觉的抖着。
钱伍德整个人都快脱相了,低头看着怀中楚楚可怜的小妾,叹气道。
“春儿莫怕,有我在!这会,皇上的懿旨应该在路上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钱伍德瘦的只剩皮包骨的下巴,轻蹭着小妾娇嫩的脸。
钱伍德闭上眼睛回想着自己这辈子,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小妾说道……
从小家境贫寒,但是自己读书争气,愣是考进了秀才。
本以为成为秀才后,可以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了,结果现实却是很残酷。
家乡遭遇了饥荒,父母为了省下口粮给他,硬是饿死了,自己一路逃荒到江南县,在寺庙讨过饭,和街头乞丐抢过馒头。
就在一次被街上乞丐群殴,差点被饿死时,遇见了那有钱人家小姐。
当时,那小姐把自己带进府,温热的汤池,酥掉骨头的鸡汤,让她觉得眼前的女子,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子,是天上的仙女。
当时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谢小姐,小姐竟然提议让自己倒插门,如果是以前,自己就算饿死也不会,但是,当时只觉得是委屈了小姐。
后来成婚,自己搬进了府邸,想象着美好幸福的生活,但没过多久,那小姐的秉性就暴露出来了。
没有了那日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只有无尽的谩骂和侮辱。
不仅如此,家中原来还藏着几个男妓,以前碍于面子,都是私下相会,后来自己进府,那小姐就光明正大的和男妓厮混。
自己在府里活得连个下人都不如,以前是身体的折磨,现在是心理上的摧残,让自己一度不想活下去。
再后来遇见春儿,那时她还是刚进府的丫鬟,被那群男妓欺负,那小姐看春儿长得比自己娇媚,就经常拿她撒气。
有一次更是让春儿大冬天跳进湖里给她捞手绢,看着水里冻得瑟瑟发抖的春儿,自己便偷偷把人救起,藏在院内。
直到后来遇见孙少傅,自己坐到了知县的位置,那小姐也在荒淫无度的日子里,醉死在温柔乡。
没了那小姐,府邸也是自己的了,春儿也顺理成章的成了自己的小妾,府里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女人。
这些年自己做的那些事,不是没想过后果,大概是穷怕了,卑微惯了,他需要宣泄。
钱伍德闭着眼回想着自己这一辈子,只觉得自己嘴巴苦的想哭,一道眼泪也是顺势流下。
落得今天的结局,他后悔也愤恨,恨老天的不公,自己不过是弥补自己前半辈子的不幸,那些比自己做的坏事还要多的人,不是依旧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不幸的只有自己!
钱伍德心中的怨恨和不甘混着泪水,止不住地流,双手紧握,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怀里的春儿环住钱伍德,轻声安慰着,像哄孩子一样温柔。
“老爷,这些不是你的错,是老天,是老天不公!春儿会一直在你身边!”
钱伍德埋头在春儿的肩头,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哭,像个婴孩寻求母亲的安慰。
火炉里的炭火烧的劈啪作响,一对苦命的鸳鸯互相慰藉着。
钱伍德发泄完心中的委屈和不甘,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无声地看着春儿。
“春儿,你受委屈了,那恶毒女人让你跳湖,毁了你的身子,即使现在,你也没有享过什么福。”
钱伍德看着脸色惨白的春儿,心疼的说着。
“这次朝廷的目标是我,我没有妻儿子嗣,没有父母兄弟,朝廷想要诛九族都没人,我就担心你。”
春儿听到这里,看着钱伍德手中的药粉,似乎明白他想要做什么,连忙摇头,想要劝阻。
“我去意已决,你莫再劝我,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了!”
钱伍德抵住春儿想要说话的嘴,决然地说着。
春儿此时也是哭成了泪人,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钱伍德觉得自己苦了半辈子,坏事也做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牵连春儿了。
钱伍德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春儿看着眼前的菜肴,心中知道钱伍德的计划,眼泪又是止不住地流。
但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含着泪水陪钱伍德喝下杯中的酒。
当夜,江南县知县服毒自尽的消息传遍了江南县,百姓们有的拍手叫绝,说是老天开眼收了恶人,也有人开始琢磨谁会是新知县,没人去为钱伍德伤心,更有甚者在街上放起来鞭炮。
法喜寺内,白芊芊正在听滇藏方丈讲经,当听师兄说钱伍德自尽后,滇藏方丈停止了讲经,起身为钱伍德念经超。
白芊芊回头看向门外,想起了那地府的阴司,钱伍德下地狱的话,估计也要经阴司那关,经自己的了解,钱伍德还有些罪没受完,还有些债要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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