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泽在赵持允一行人的保护下,回了江南县。
江南县衙内,钱伍德正搂着小妾在亭子里喂鱼。
“老爷,那顾家小子万一真把东西运到京城怎么办?您每年都给京城里那位不少好处,这次收了百姓这么多,想必他还不知道,这要是运进京城……”
小妾依偎在钱伍德怀里,纤细的手指剥着葡萄,一个一个的喂给钱伍德,心里不免担忧起来。
钱伍德从碗里捏出几粒鱼食,看着四处游来的锦鲤说道,“这些年,那位喂得也够饱了,手伸太长就危险了!”
水里锦鲤围着抢着鱼食,一条通体金黄的锦鲤蛰伏在鱼群外,伺机等候着,等到最里面吃饱的小鲤鱼游出来后,悄悄地跟在后面。
突然通身金黄的鱼猛地向那小鲤鱼的肚子冲去,小鲤鱼还没来及消化的鱼食,全被撞吐了出来,身上的鳞片被大鱼撞掉了不少,连忙闪身潜到水底……
亭子里,小妾看到这画面引得一阵娇笑,钱伍德眯着绿豆眼笑着。殊不知,他的计划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顾墨泽回到江南县后没有回家,而是跟着赵持允去了法喜寺。
白芊芊看到顾墨泽时,围着他转了好多圈,确定没有受伤后,才肯放下心。
赵持允看着小蜜蜂一样围着顾墨泽的白芊芊,心里有些吃味,“哎~”故意深深叹了口气,引白芊芊注意。
白芊芊是个护犊子的人,顾墨泽是她认定的自己人,赵持允这次帮了顾墨泽,现在故意找存在感,白芊芊也就顺了他的意。
“多谢赵公子这次的鼎力相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信赵公子在法喜寺结下的因,一定会有好的果!”白芊芊冲赵持允一拜,小小的身子护在顾墨泽前面。
白芊芊说这话,不仅仅有表面意思,她在赵持允说出计划的时候,就察觉到赵持允有所保留,明面上是在帮顾墨泽,实则他们只是计划里的一部分。
顾墨泽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现在受了赵持允的帮助,心底还是有些介意,白芊芊不想让顾墨泽有太多的心理压力,便说是结下因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赵持允是善还是恶,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只关心自己在意的人,只在意自己人的感受。、
顾墨泽看着眼前护着自己的白芊芊,心底一阵暖意,他明白白芊芊这么做的意图,他一直都知道芊芊比他想象的要聪敏。这会明显感受到白芊芊的偏心,嘴角上扬,更加认定了白芊芊。
赵持允听到白芊芊的话,知道这小孩是在暗指他,没再说什么,撇撇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棋还没下完那……
顾墨泽这几天便借住在法喜寺,天天陪着白芊芊,白芊芊也乐在其中。
山下,钱伍德收到一封来自运送队的信,写道:距离京城还有半日车程。
看清信上内容,钱伍德只觉得胸口一口气差点憋死他,信被狠狠拍到桌上,气的两撇胡须直抖。
“这些个白痴!都这些时日了,不仅没有把人解决,还真把东西运到了京城!一群饭桶!废物!”
钱伍德被气得直想把那些人都砍了拉去喂狗,师爷也看到那信的内容,连忙说道。
“老爷,这会生气也没有用了,还是赶紧想办法吧,要是真的被运进京城,被那位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最近京城那边也不稳定,听说皇帝卧病在床,不知道能撑多久,又没有立太子,这会正是关键时刻,要是坏了那位的事……”
师爷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似乎想到要是真误了事,折了东西是小,闹不好命就没了!
钱伍德也是慌了神,要是东西悄悄被运进去,给了就罢了,以后还能有机会,要是被其他人发觉了,那还不得活吃了自己!
收到信说还有半日,按脚程这会应该到了。钱伍德立马写信,希望那些人进城后能收到,如果还没被人发现,就立马返回。
一只信鸽从县衙飞出,一粒石子击中了信鸽,来人拆下信件放入怀中,便消失在街角。
法喜寺内,赵持允和柳昭仪看着手里的信。ωWW.chuanyue1.coΜ
柳昭仪信手端起茶杯,釉白的茶杯里映着茶汤,上升的水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双丹凤眼看着眼前的赵持允,眼里浸着满意,心里期待着这次计划成功,他们母子在那宫里就又多了些话语权。
隔天,江南县县衙来了一位贵客,钱伍德一大早听是朝廷来人,吓得立马从小妾的被窝里起来,慌忙跑到衙门迎接。
江南县衙门内,一位衣着华贵的人正悠悠喝茶,看到慌里慌张的钱伍德,那人开口道,“钱老爷您可慢点,你要是这磕着碰着,咱家可担待不起呀!”
那人看着慌张的钱伍德,嘴里说着担待不起,身子却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钱伍德看着眼前的贵客,心里一阵突突,听着自称咱家,猜到是哪位公公。
“不知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下官失职,不知怎么称呼公公?”钱伍德作揖问道。
“呵,咱家不过是皇上身边服侍的公公,钱老爷就叫咱家苏公公吧!”苏公公端着茶碗,有一下没一下的浮着茶沫,开口淡淡地说道,抬眼瞄了眼钱伍德。
钱伍德见来者不善,心里直嘀咕。昨天收到运送车队的信,今天朝廷就来人了,但来的竟然是皇上身边的人,钱伍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钱伍德上前给苏公公斟茶,小心翼翼地开口,“苏公公这一大早就来,想必还没有用早膳吧,不如随下官一同去尝一尝江南县的特色吧!”
砰的一声,苏公公手里的茶碗猛地摔碎在地,钱伍德吓得立马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求饶。
“咱家可受不起钱老爷府上的东西,钱老爷可是连皇上懿旨都敢伪造的!咱家怕吃了你一口东西,都被连累到!”苏公公怒目圆瞪地喝道。
钱伍德这时候再不明白苏公公的意思就是真傻了,自己干的那些事,不是被那位知道了,是被皇上知道了!
钱伍德吓得尿了裤子,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苏公公饶命,卑职也是一时被利益冲昏了头,求公公给卑职一次机会,卑职再也不敢了!”
事到如今,钱伍德彻底慌了神,自己原本只是想多捞些油水,谁知道竟然被皇上知道!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官,不是第一次做,怎么这次惊呆了皇上!
“钱老爷,其实咱家也能理解,在这江南县做官,确实容易被朝廷忽视,钱老爷做了这么多年官,受不住利益的诱惑很正常,可惜这次您得罪了六皇子呀!”
苏公公见钱伍德吓得尿了裤子,心里也是一阵鄙夷,有胆做没胆担,也就只能做个县太爷了。
六皇子?钱伍德一听,也是愣在了原地,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六皇子,连六皇子长什么样,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哪来的得罪?
苏公公见钱伍德一脸的茫然,开口道,“皇上身体抱恙,柳昭仪和六皇子为皇上祈福,专程来的法喜寺进贡香油,结果这香油刚进贡,就被钱老爷您给拿去了!这不,柳昭仪一张诉状告到了太后面前,太后只能让咱家来一番。”
钱伍德这才想起来,前些时间,法喜寺确实送来了一些粮食,说是替那些老百姓交的,自己也不知道那是柳昭仪的东西啊,不然借自己十个胆子也不敢收的啊!
钱伍德在地上痛哭流涕,竟然是自己一时疏忽,心里是又后悔又气恼。
苏公公看着差点在地上打滚的钱伍德,拂了拂衣袖,冷眼看着。
钱伍德哭得昏天黑地,哪还有平时的威风,在地上闹了半天,钱伍德后知后觉地发现苏公公只是冷眼看着自己,并没有其他动作。
如果真是要定自己的罪,以那些人的手段,根本不需要和自己废话,现在只有苏公公来,那就意味着……
钱伍德想到这里,连忙起身,抱着苏公公的大腿,求道,“苏公公,求你,求求您,您要救救我啊!”钱伍德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苏公公眉头紧皱,心中更加瞧不上这钱伍德,还真是没骨气!
苏公公也是不耐烦了,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示意钱伍德去看。
钱伍德拿起信件一看,正是自己写给那押送物资的,钱伍德摸不准苏公公的意图,干笑着问,“苏公公,这是……”
苏公公瞧着没骨气的钱伍德,叹了口气,“钱老爷是个明白人,咱家既然能拿出这封信,自然是六皇子给的,六皇子跟太后说是钱老爷也是受人蛊惑,不知情……”
都说伴君如伴虎,苏公公一直近身伺候皇上,说话做事自然也是圆滑,有些事都是让人自己琢磨,而他又轻易不说出口。
钱伍德这时明白了,六皇子目的不在自己,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是站在哪一边了!
据自己了解的,六皇子是皇上目前最宠爱的皇子,皇上身体抱恙,又一直没有立太子,肯定是要多方面考量。
而京城的那位肯定站的不是六皇子,六皇子是想借自己的手拉下他啊!
钱伍德吞了吞口水,一阵北风吹过,刚刚自己尿了裤裆,这会被风一吹,直激得他一激灵,脑子也清醒了。
钱伍德跌坐在地上,脑子里在思量着,苏公公见钱伍德冷静了些,还开始思索起,又是一声轻咳,“钱老爷还在想什么呐,嗯?”
钱伍德一个回神,看着苏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脸,忙道,“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开玩笑,现在自己的小命捻着六皇子手上,哪还有让自己选择的余地!
“我说,我说!”钱伍德忙立正身子,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了。
“京城的那位正是大皇子的老师—孙少傅!”
当钱伍德说出孙少傅的时候,苏公公的呼吸顿了一下,示意钱伍德继续说下去。
“四年前,我还是江南县的一个小师爷,每天跟在小姐的身后伺候,虽然我是她的夫君,但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个废物,每天跟条狗一样……”钱伍德回忆着,诉说着那些年的不堪,还没说完,就被苏公公打断。
“我没兴趣听你的过往,说重点!”苏公公端坐在正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悦地说道。
钱伍德情绪被打断,那不堪的回忆只有自己在意,苦笑了下,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当时在一次盗窃案中,我替县太爷去了现场,遇见了正巧要进京的孙少傅,那时他正准备进京任职少傅。我在现场替人写案录,孙少傅见我文笔不错,便和我交好。”
钱伍德抬手擦了擦鼻涕,仰头看着熟悉的县衙,回想着。
“我当时只觉得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认可,便日日和孙少傅一起吟诗诵词。后来他在进京前替我给大皇子写信,安排我顶替了当时的县府,条件就是每年进贡。”
钱伍德说到这里,回头看了眼苏公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苏公公想要的。
苏公公坐在正位上,看着此时浑身脏臭,毫无形象可言的钱伍德,还真是小看他。
为了能向上爬,连良心和尊严都不要,妥妥的小人呐!这种人,始终都得不到满足啊……
苏公公突然一笑,好像没有听到刚刚钱伍德的自述,开口道,“哈哈哈,这都日上三竿了,咱家来得及,现在饿了,听说江南县的面点不错,不知道钱老爷可否赏脸带咱家去尝尝啊~”
钱伍德还瘫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的看着眼前的转怒为喜的苏公公,连忙起身附和着。
“劳烦苏公公这么早来了,容卑职去梳洗一下,还请苏公公稍等片刻!”钱伍德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闻到自己的尿骚味,又陪着笑脸说道。
苏公公轻笑一声,丝毫不觉得是因为自己才把人家搞成这样的,低头喝着茶。
钱伍德退了下去,苏公公起身看向院内的石榴树,树上的石榴都被摘了,只有树梢几个够不到的石榴,歪着嘴立于树顶。
北风肆起,入冬的江南县街上冷冷清清,苏公公坐在轿撵里,透过轿帘看着街道,思索着什么,又放下轿帘闭目养神,等着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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