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小子在嘀咕什么？”
一旁，舱室的门忽然打开，不知何时进入其中的张北海大步走出，然后一脸疑惑地询问邓致昌。
“啊，老……中将同志，你好。”
看到迎面走来的张北海，邓致昌连忙敬了个礼。
如果北斗还在这里向门内看去，便会发现自己的脸正在其中的大屏幕上一帧一帧地被情报人员分析，话语也在不断倒带，仔细地寻找其中的细节。
论心思缜密，有谁比得过老谋深算的腹黑兔？看似偶然的会面，实际上都是张北海和邓致昌一手操纵好的。
“论起鬼点子，可真是没人比得过你小子。”
张北海展颜一笑，拍了拍邓致昌的肩膀，表示了对门生的肯定。
“原先的条件是一个没落下，还加了一个什么小组，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
邓致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想不到却被老师看透了。
“你这是打算学西方那一套啊，对人家会不会太凶残了？根据无人机的侦查来看，在这场惨烈的战争影响下，璃月几乎就要被打残了，你还给人家安排上……”
“咳咳，比起合作，我们也要适当的拥有自己的地盘嘛。”
邓致昌决定转移话题，便摸摸胸前的口袋，结果什么也没拿到；然后又摸摸大腿口袋，不曾想也没有。
于是他只能尴尬地一笑，同时暗想：“该死，我就不该一天一包的，现在想孝敬他老人家都没得孝敬。”
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张北海看在眼里。
“还是那句话，收敛一点。”
老人动作熟练地拿出一包烟，自己只抽了一根，就把剩下的全塞给了徒弟。
邓致昌立刻拿出准备好的打火机，殷勤地给老师点上。
“不说那些了。北斗说的对，契约既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对于明天在璃月开展的军事行动，你有什么看法吗？”
张北海深吸一口，让脸上的皱纹稍稍放松了一些。
是的，哪怕璃月方面没有提出请求，华夏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也必须挽救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至于军事行动更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场碾压式的战争。”
被老师提问的邓致昌愣了一下，然后不假思索地答道。
“敌人的规模巨大，根据侦察报告显示，它们从一处山谷中开始向四面蔓延，红外热源非常的密集。”
张北海慢条斯理地说道。
“初步判断，深渊的有生力量大概在30万以上，还没有包括那些诡异的机器。”
“这种情况我们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因为在现代战争中，敌方根本就不会如此密集的把己方军队部署在一个这么狭窄的地段内。”
“可以说是有力无处使了。”
听到这些数据的邓致昌有些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三十万？还是那些超人类的怪物？在没有火器的情况下，璃月是怎么防守的？”
他当然不知道，璃月为了这场战争已经赔进去了上百万人。
“你知道我把这个情况向上级反映的时候，那帮老家伙给了一个怎样的建议吗？”
张北海没有理会徒弟的疑问，而是单手拿烟，缓缓的在廊道中踱步起来。
“三十万，哪怕是三十万头猪，我们也抓不完啊……”
邓致昌单手扶额，感叹地说道。
这下连他也怀疑中国是否打得过深渊了。
“上头建议，直接核平。”
“和平？您的意思是和深渊谈判？”
邓致昌的大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你小子是不是和那帮野蛮人谈多了，思想都变落后了？”
张北海笑骂着抬手一敲邓致昌的脑袋。
“核弹的核，用远程陆攻巡航导弹带上核弹头，一劳永逸地消灭深渊威胁。”
语气平静得根本不像在片刻之间决定30万条生灵的命运，哪怕那些生命想要把一切毁灭。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思考片刻，邓致昌语气强硬地反驳道。
“核弹能否杀死深渊生物仍是未知，核辐射能让那些怪物产生怎样的变化也不清楚，而且还会给周围的环境造成不可逆的影响。这对于我们后续的提瓦特开发计划不是助益，反而是阻力。”
“更何况深渊的集结地不仅仅是普通的山谷，而是能给璃月带来源源不断财富的矿场。”
“在刚刚的谈判中，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了50年的开采权，不能就这么鲁莽地毁了它。”
听到这些新情况的张北海眉头一皱，不由得咬紧了口中的烟头。
“我们初来乍到，没有自己的常备机场，那些大威力武器只能通过轰炸机使用，真是麻烦。”
邓致昌知道张北海口中的“大威力武器”究竟是什么。通过对提瓦特环境的研究，中国人发现，一个比太阳下一秒就爆炸的概率还小的事件被他们碰到了——这个世界种种物理参数以及重力值，哪怕是海水的构成都和地球并无二致。
这是奇迹。
也就是说，这里的生物只要吸氧，pla就有一百万种手段来毁灭他们。
而除了核弹，最合适的常规大威力武器莫过于温压弹了。
“咳咳，想要使用瞬间杀死30万生命的武器，以我们舰载机的挂载能力还做不到。”
师徒二人心意相通，知道老师打算干什么的邓致昌只是遗憾地补充道。
“我军的现役装备里没有一款巡航导弹能搭载温压弹头，能用的全都是给六爷挂的，没有机场的情况下根本用不了。”Μ.chuanyue1.℃ōＭ
“除非……”
听完徒弟的话，张北海突然眼睛一亮。
“太冒险了，六爷挂温压炸弹后本身就达到了最大负载，对环境有很高要求；更别提牛郎港的风暴是提供给舰船穿越的，目前仍然没有过飞机……”
“你小子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总跟我老头子作对干什么？”
心情烦闷的张北海用手掐灭烟头，上去直接梆梆给了一直在泼冷水的邓致昌两拳。
“您老人家别生气嘛，我说的是事实，我军的传统就是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这话还是您教我的，不是吗？”
邓致昌嘿嘿一笑，侧身躲开了老人的拳头。张北海只好背靠墙壁，独自生闷气。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只想着靠空中力量解决问题是不可取的，这一点科索沃的美军已经给我们做过示范了。”
良久，邓致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建议不止使用导弹和火炮，以及舰载机进行轰炸，更要派出海军陆战队。”
“我需要请示上级继续增援提瓦特。”
张北海抬头观察了下邓致昌的脸，这货的脸上正闪耀着自信的光芒，一副纸上谈兵的模样。
“混蛋，本来计划里就没有这一项，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是啊，特混舰队这一趟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战争，以至于很多战舰的弹药并不充裕。
“增援就增援，反正已经通过实验证明了量子通信可以实现跨世界的沟通，尽管原因不明，但地球发动人造风暴的时候，提瓦特也同样会在我们到来的位置生成一个风暴。”
“从潜航器到特混舰队的穿越成功，我想上头也要下定决心加大力度开发这片处女地了，您再请求个增援，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吧。”
徒弟有理有据的分析让张北海不由得神色微动。
他的确成长了许多，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舰长了。想到这里，老人有些欣慰。
“老师？”
邓致昌不明白老师的目光和表情为什么会在一瞬间变得如此慈祥。
……
现在。
璃月，天衡山防线。
战斗已经趋近白热化，只不过在前线的千岩军们都明显地察觉到，深渊一方似乎没有用出全力。
他们在等待什么？所有士兵在浴血奋战之余，心中都有同一个疑惑。
……
层岩巨渊，地下遗迹。
一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黑色晶体中，一个金发少女的身形俏立其间。粉嫩的娇颜上不带一丝情感，表情漠然地看向面前微微闪烁着的能量球。
能量球中的画面时不时传出喊杀与金铁交击之声，显示的不正是璃月的天衡山正面战场吗？
少女抬手，丝丝深渊能量包裹其上。紧接着，能量球内部的画面就开始飞速变换起来，似乎在广袤的战线上寻找着什么东西。
很快，视角定格了，画面停留在一个正在奋力挥剑砍杀魔物的少年身上。少年同样有着一头金发，容颜更是与这位身份不明的少女极为相像。
“哥哥……”良久，她的目光有些痴了。
哪怕被她称为哥哥的人正在击杀她的下属，少女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少年有些疲于奔命。一个丘丘暴徒趁其不备，在少年转身的空档直接以巨斧劈下，不曾想在下一秒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连人带斧化为了碎渣。
少女默默收回了手，然后继续看着少年奋战的身影。
“公主殿下。”
低沉的声音响起，少女反应极快地抬手操纵画面，视角继续转向别处。
黑红色裂痕就那么从空中出现，一个人影缓缓走出。深渊使徒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向少女行礼。
“使徒渊上，见过殿下。”
“免礼，有什么事就快说。”
少女不耐烦地一挥手，她只想多看看日夜思念的兄长，而不是为这些无谓的战事空耗心力。
“禀报殿下，在璃月战场上，我们遇见了新的敌人。”
“这不是废话吗？我又岂会不知蒙德那帮废柴骑士团也派人过来支援千岩军了？”
少女面色转寒，身旁金剑裹挟着深渊能量电射而出，直指渊上咽喉。
“等到璃月先亡，下一步就轮到蒙德了。”
渊上毫无惧色，只是摇了摇头，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
“不是蒙德人，也不是须弥人。”
“或者说，不是提瓦特人。”
少女眉头一皱。在她的认知中，这提瓦特世界上不算是土生土长提瓦特人的，不应该只有自己和兄长么？
“渊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渊上叹了口气，却是摇摇头。
“哪怕属下见多识广，也仍然不知那帮人的来历，只知对方的炼金造物水平甚至在当年坎瑞亚全盛期时之上。”
“你拿什么证明你说的皆为实话？”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算是使徒中最靠谱的一位，但少女的猜疑心仍然不得不让她发问。
“殿下请看。”
渊上大手一挥，深渊能量凝聚，一只造型怪异的大号“蝙蝠”在空中成型。
如果张北海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玩意不正是拙劣模仿版的攻击11么。
“这是什么？”
少女的好奇心被勾起了，她缓步走到“蝙蝠”旁，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殿下，您应该很清楚，哪怕是坎瑞亚最为强盛之时，对于高速飞行器的研制也遭遇了技术上的严重失败。”
“而这种东西，显然不是那帮固步自封的璃月人能造出来的，他们只不过是在用国内的有生力量跟我们打消耗战而已。”
“所以你认为，我们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
金剑缓缓消散于虚空，渊上明显地觉察到面前这位殿下身上的暴戾之气消失了，此时是真心地在与他讨论。
“嗯，是的，从他们能造出这种飞行器来看，绝对是一个强敌。”
“我想我们迟早会在战……”
渊上认真的分析被一声极为异常的尖啸打断了，少女诧异地回头看去，声音来源正是拍摄着战场画面的能量球，或者不如说是此时的天衡山防线。
“那是什么东西？！”
能量球立时破碎，而少女和渊上却都看得极为分明。
最后的画面中，在高空之上翱翔的分明是一只铁鸟，一只前所未见的铁鸟。
与此同时，天衡山防线。
云层之中。
“数据链接通，武器解锁。”
董于看着源源不断出现在屏幕上的数据，然后抬手在面前的武器操纵面板上选择了激光制导炸弹那一栏。按道理来说，这些高精度武器原本是用于对付大型的敌方地面设施或者高威胁的防空阵地，而现在他们拿来杀伤敌方有生力量的使用方式完全就违背了设计者的初衷。
想到这里，董于不由得苦笑一声。没有预想到会介入大规模战争的华夏舰队属于是毫无准备，哪怕现代化的武器的确可以让他们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平常的训练中，为了节约成本都是使用无制导炸弹或者火箭弹进行打靶，向来节俭的他一想到这些炸弹一枚就价值数十万软妹币的时候，还是隐隐肉痛。
制导炸弹引信启动时的“咔哒”声听着很爽是不假，但一丢下去轰的一声一辆小车的钱就没了。
“飞鲨中队，进入预定攻击航线。”
薛征涛冰冷的声音从频道中传来。他所驾驶的j35并不直接负责对地攻击任务，新一代的机载系统能让它最大化地发挥数据链的优势，也就是说这架战机实际上承担着一个统一指挥的作用。
二人之间素来不和，但董于十分清楚这家伙虽然短视但还是识大体的，不可能因为私人恩怨就把中队送进火葬场，于是便放心的交给他指挥。
在陌生的战场上，对战友的信任极为重要。
但随着编队到达天衡山上空，董于却发现情况似乎变得有些复杂。
一大片积雨云挡住了编队的去路。
“不行，飞鲨洞拐，云层太厚了，激光制导受到干扰，我们必须到云层下面发动攻击！”
还未来得及落向地面的雨滴在战机外高速掠过，形成长条状的水珠覆着在透明舱盖上。周围的环境立时变得危险起来，为了保证安全，原先密集飞行的编队不得不分散开来。
恶劣天气无论对古代还是现代战争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因为空气中小水珠的存在，瞄准吊舱发射出的激光束将会极大程度地被水珠折射，这样一来打击精度就会肉眼可见地下降。
由于准备不充分，导致j15t们只能挂载小直径精确制导炸弹，如果不能瞄准了使用，轰炸效果将不尽人意。
怎么办？
“飞鲨中队，这里是鹰巢，你们那边遭遇了什么样的状况？为什么偏离了攻击航线？”【穿】
【书】
【吧】
就在飞行员们不知所措时，远在特混舰队中的邓致昌眉头紧锁地看着交战态势图，立刻发现了这支中队的异常行为，这才发来了疑问。
“报告鹰巢，这里是飞鲨洞两，预定目标处有积雨云覆盖，激光制导失效，请示下降到云层以下，完毕。”
听到董于请示的邓致昌眼神一凝。
“这里是鹰巢，批准下降请求，命你部尽快发起攻击并平安返回！完毕。”
说完，他放下话筒，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毕竟这是pla在提瓦特实施的第一次正规意义上的军事行动，与之前的侦查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对接下来的计划还是士气都有着重大影响。他们的敌人虽然看似除了嗜杀与冲锋之外一无是处，但确确实实的拥有类似导弹和激光的武器。
谁也不知道这个中队到云层之下会遭遇什么样的敌人与什么样的攻击。
频道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下，但很快便以坚定的语气回答道。
“飞鲨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
云层之下，地面战场。
在这片后来被史学家们称之为“天衡山绞肉机”的战场上，已经有上百万的璃月人将生命永远奉献在了这里。
一个少年站在高处，神情冷漠地看向脚下的战场，肩上早已沾满魔血的面具在无数次的厮杀后变得有些破损，但仍然狰狞可怖。
他已经见到不止一次，千岩军教头虚情假意地喊着口号，然后拿剑逼着手下刚刚强征入伍还是一脸懵逼的新兵们发起冲锋，最后整个支队就剩教头一个活着，然后这个教头再到后方继续拉来新兵，继续重复的场景……
这里不是战场，这里是炼狱。
“执行官大人，先遣队全体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掩护您从璃月撤退。”
少年暗叹一声，然后缓缓转身，走下岩石，看向身前毕恭毕敬的雷萤术士。
“那些在支援行动中牺牲的达瓦里希遗体呢？”
“也已经全部收容妥当，在支援行动中，我们一共牺牲了185人，还能动的轻伤者就随队撤离，那些我们无法救治的重伤者只能放弃。”
说到这里，雷萤术士不禁神色黯然。
“他们都是为女皇陛下献出生命的英勇战士，值得被永远纪念。”
公子清冷的嗓音让这个先遣队员愣了愣，抬头看去，少年镇定的面容让她稍稍安定了复杂的心情。
殊不知公子只是在强装冷静罢了。
“根据女皇陛下的诏令，璃月既亡，支援任务也就可以宣告结束，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雷萤术士有些好奇的提问让公子一愣。
是啊，要干什么？喜好争斗的他打也打完了，战斗的乐趣已经享受到了，原本绞尽脑汁对付的国家现在已经在深渊的进攻下濒临毁灭。至于搜寻神之心的行动，执行官之间也没有统一的默契，可以说是各干各的。
“深渊的突然降临打乱了我们之前的部署，现在先撤回至冬再说吧。”
思考片刻，公子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身后的战场突然又嘈杂起来，公子回头瞥了一眼，那聚集了大量魔物的无名高地之上传来了集结的号角声。
丘丘暴徒们亢奋地挥舞着石斧，遗迹守卫的核心也随之不停地闪烁。
那是要发动决战的前奏。
公子神情复杂地看向璃月一边。抛开士气不谈，这处高地一丢，他们最后的地理优势也没了，前方就是一马平川的璃月港。
那么守卫这块高地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伤的残的老的弱的，甚至连武器都配不齐。千岩军的荣光早就被他们丢到尸堆里了，现在命最重要。
可以预想的是，一旦决战到来，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必定是作鸟兽散。
“我们走吧，卡塔琳娜。”
公子摇了摇头，将面具扣到脸上，然后拍了拍手。满身伤痕的愚人众们从巨大的山岩背后走出，数十人的队伍中有一半背着行囊。
那是他们同伴的尸骸。
“执行官大人，我们还会回来吗？”
一个有些沙哑声音突然问道。
公子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说话的人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火枪兵，只不过他没有神之眼，也没有公子那样好斗的性格。注定要伴随他南征北战的火铳上已经在这些天的战斗中满是划痕，帽檐下原先说不上帅气但也五官端正的脸早就被尘灰覆盖。
“达瓦里希，我们不会回来了。”
“我们是在错误的地方和错误的人并肩作战，对手是一群本不该存在的敌人。”
那个年轻人不再说话，看得出来在他前半生的服役中，确实有对璃月这个地方生出了一定的感情，哪怕是敌国。
公子看着他紧绷的嘴角，有生以来第1次对争斗产生了厌恶。
该死，如果当年七神不毁灭坎瑞亚，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走吧，先遣队全体，我们撤退。”
他率先一步跨出，整支队伍也开始跟随他的步伐。
突然，一声有些奇异的呼啸声传入他的耳中，公子敏锐的感知让他立刻根据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向上方阴沉的云层。
然后。
“轰！”
随着第一声爆炸声的响起，不知从何处引发的爆炸开始接二连三地在已经集结完毕的深渊军队中出现。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原先漫山遍野的魔物在火光升腾之后全数化为了灰烬，只留下了一个个黑色大坑。
“公子大人，那，那究竟是……”
卡塔琳娜震撼之余，颤抖着看向公子。
公子没有搭理她，只是目光专注地盯着上方的云层。
一般人或许来不及反应，但战斗经验丰富他能清楚的知道，在爆炸之前还有一丝细小的蜂鸣，只是被混杂在战场的噪音之中，很难被一般人察觉。
那分明是物体与空气高速摩擦才会出现的声音。拉满之后发射出去的箭矢也会出现发出类似的声响，而弓又是他最不擅长的武器。正因为不擅长，所以常练，所以常听，他才会这么快地意识到不对。
就在愚人众陷于震惊，璃月一方欢呼“岩王爷回来了”的时候，厚厚的云层之中，突然又传来几声低沉的爆响，就像雷声滚滚。
“公子大人，那真的是岩王帝君吗？不然为什么还会晴天霹雳？不是说……”
卡塔琳娜的困惑只是让他苦笑一声。
看着满目疮痍的天衡山一线，少年恍惚间又想起了那天收到深渊大举进犯的消息之后，他立刻就和吃错了什么药似的马上去寻找那个往生堂的客卿，满怀兴趣地想听听他的看法。
“喂，客卿先生，这深渊都要来了，你不管管吗？”
“哦。”
往生堂的客卿只是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茶，少年绞尽脑汁也没从他的言语和神情中捕捉到什么异样。
“你曾经是他们的神，就这么淡定地看着他们的毁灭吗？”
“嗯。”客卿拿起手帕，擦了擦嘴。
“有没有搞错，爱人的神居然亲手放弃了他的子民，这跟某个不管事的风神有的一拼啊。”
“我说过，我现在只是钟离，而神之心也在你们手上，我已经不是什么帝君了。”
“那你也不能……”
少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但似乎是因为不想看到璃月被毁灭而向他求情。
“我曾经作为人的神，理应见证人的兴衰。更何况璃月不会就此毁灭，堂主已经收到七星的邀请，往生堂打算集体搬迁到稻妻了。”
“……”
这下少年无话可说了，只能看着客卿似笑非笑的嘴角发愣。
“还有，我能感觉到，‘他们’要回来了。”
二人对坐良久，杯尽壶空的客卿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他们’？”
少年困惑地看向客卿，但对方只是不疾不徐地站起，缓步走出，然后消失在茶室的转角。
……
“是他们。”
公子沉默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们？”
卡塔琳娜不明所以。
“是的，他们。现在需要尽快返回至冬国，我要面见女皇陛下，我们要有新朋友了。”
公子不再说话，沉默着一步步走下破损的石梯。
就在那云层逐渐稀薄的地方，他分明看到几只未曾见过的铁鸟翱翔在天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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