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将,天赋奇才,终是陨落。
张仲勃然大怒,似乎受到了绝大的屈辱,竟下令分尸,然令刚下,远方却奔来一骑,却是一黑脸汉子,人未到而声先至:“张帅可在,张帅可在,我家王上有话带到。”
而人至前时,正看见张凤仙倒下的身躯,如是勒马,吼道:“那敌将,可是张仲?”
张仲怒吼:“找死,来人,擒来此人。”
黑脸汉子却狂笑道:“无需你擒,且开城门,某自去。”
而至城头,其人面对刀斧枪阵怡然不惧,满色坦然的直奔倒下的张凤仙,当确信其已闭气之后目露悲情,第一时间接下袍子为张凤仙盖上,这才起身,面对脸色铁青杀气凛然的张仲毫无畏惧的说:“我乃大宋永川王驾属官鲁达,你可是张仲?”
得听张仲阴冷承认,鲁达便言:“我家王上命令你厚葬张帅,若敢不从,十日之内,你必死。”
闻言,城上诸将皆是愣住了,看疯子似的看向鲁达,却也不得不敬佩鲁达的勇气。而张仲的脸色却更是铁青,终是怒吼:“拿下此人,本院要将他千刀万剐,且看这硬骨头能熬几刀。”
鲁达狂笑道:“哈哈,千刀万剐,好好,无需尔等鼠辈动手,某自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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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已然撕破上衣,右手绣春刀卷起,已带走左臂一片血肉,鲜血横流间,却是眉目不见,转而又是一卷,再卷,那肉片,雪花般的飘落下来,血洒当场,摄人心魄。
如是九刀,方才暂歇,如是暴喝:“都说辽军不畏死,可有人敢与某赌命?”
闻眼,众将士竟是齐刷刷退后一步,都是血战沙场的老将,最敬佩的倒不是那等诡计多端的谋士统帅,而是此等悍不畏死的勇士,而勇士,是必须要敬重的,是绝对不能侮辱的。
所以,当张仲再次勃然大怒要立斩鲁达时,诸将具皆抿嘴不言,甚至约束部下不准上前,如今的张仲,虽然是辽国左枢密院的掌院,可说白了,只是完颜阿骨打的谋士而已,而已完颜阿骨打的雄心壮志,是不可能让张仲染指军权的。
所以,纵使诸将不听领,张仲也奈何不了他们,如是,张仲更是怒火中烧,面色竟已扭曲,正要发作,却忽听一句充斥着王霸之气的笑语:“如此勇士,怎可不敬,先生息怒,且勿动手。”
闻言,张仲先吸口气,神色迅速镇定自若,他心里门清,此番虽然攻下了武州城,可距离他对完颜阿骨打的许诺期限,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现而今,宋廷已然过江,夏辽两国想要冲过江去那是痴人说梦,所以接下来将要的面对的将是西夏,两国必然会在占领大宋半壁江山这个过程中倾尽全力,而在原本张仲构建的蓝图中,辽国应该是占据绝对的主动权的,可现在,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所以,此刻的完颜阿骨打,必然是对他又成见的,只不过没说出来而已。所以,他自然不会驳斥完颜阿骨打,为了这点事情也不至于。
便见完颜阿骨打走进场中,毫不掩饰赞许的眼光,对鲁达竖起了大拇指,赞了声:“好汉子。”继而对将士们喝道:“怎么,我女真人就没此等勇士吗?”
“有。”
只是一句喝,当即便有数人站了出来,其中一人更是眼疾手快的撕开了自己的上衣,二话不说,挥刀便切,刷刷刷也是连续九刀,鲜血横流间,虽未嘶吼惨叫,却是闷哼声不断,额头更是冷汗遍布。ωWW.chuanyue1.co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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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其刀还未落,那厢里鲁达却已再次挥刀,竟是将整个左臂砍了下来,狂笑喝曰:“来啊。”
这女真兵目露骇然,虽是猛的举起刀,可却迟迟落不下去,这代表着,其已经输了。便见完颜阿骨打面有不悦,可碍于身份,却也不好当面职责,毕竟这赌斗乃是意气,将士们可以,他这个主帅不可以,也不能强求,否则必失军心。
却当此,鲁达忽的刀尖内卷,硬生生插进了肚子,随之暴喝:“不就是千刀万剐吗,永川王坐下,就没有贪生怕死的。还有谁?”
如是,便连完颜阿骨打都震撼了,深吸口气方才稳住心神,再看收下诸将那既惊骇又敬佩的表情,心里面有了计较,便沉声道:“好汉子,本院如你所请,必厚葬张帅。”
闻言,鲁达拔出刀来,却是沉声问道:“可是完颜将军?”
“本王便是,怎么,永川王也有话带给我。”
深吸口气,鲁达言:“却是没有,只是我家王上曾言,他日能与我会猎天下者,唯完颜阿骨打莫属,在下只是好奇回事何等人物,今日得见,却是非同凡响。”
闻言,完颜阿骨打大喜,与有荣焉:“哦,真的吗,那请壮士帮本院带句话,就说本院也很期待能和永川王会猎中原。”
鲁达却是摇头说:“某奉命留在武州城为张帅守灵,怕是不能为完颜将军带话了,不过无妨,我家王上迟早会再度兵临武州城下,介时,完颜将军可自行与他说。”
完颜阿骨打畅快大笑曰:“忠勇无双,可敬,可叹,来人,速传军医为壮士治伤,还有,传话下去,厚葬张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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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没有问过张仲的意见,可见其这次对张仲却是很失望,而张仲自己也明白,所以没有插手完颜阿骨打的决断,且转瞬间便将此事抛于脑后,适时说道:“主上,还是抓紧遣兵吧。”
听到说其正事,完颜阿骨打终于搭理张仲了,如是言:“排兵布阵,部署战略,还要多仰仗先生。”
一句话,冰释前嫌了,至于芥蒂吗,有或者没有,其实没什么所谓,最起码数年之内,他们两人是谁也离不开谁的。
眼下这局势,大宋已然放弃了江北的半壁江山,且短时间内根本没有能力回顾,这么大块肥肉摆在眼前,足以令任何人疯狂,所谓的联盟,在永乐城和武州城被攻破的那一刻起边名存实亡了,当务之急,是快速的分兵占领城池,各尽其能,能占领多少就占领多少,在先期,能不发生摩擦便不发生摩擦。
而首当其冲的,却是汴京城,这坐当世最繁华的雄城,其诱惑力是可想而知的,且其战略意义同样是重中之重,于是乎,甚至连修整都等不及了,当即大军开拔,一边分兵去占领重要城池,大部队则是直奔汴京城而去。m.chuanyue1.com
本以为此时大宋在江北之地再无任何兵马,此一去应该是遇不到抵抗的,然当真正进入宋境,麻烦却接踵而至,确实,大宋在江北再无兵马了,奈何暴民多如牛毛啊,这些暴民,没跟虽朝廷过江迁都,依旧盘桓在这焦土上打砸抢掠,为了吃饱肚子,早已失去理智了,敢还有什么不敢强的,辽军怎么了,西夏军怎么了,只要你随军带着粮食,我们就得抢,反正不抢也活不下去。
这状况,便是连始作俑者的张仲都没有料到,见完颜阿骨打那日渐铁青的脸色,其也只能自行请罪,求情恕罪。
然当此之际,一切都已成定局,难不成就因为这些暴民便放弃已经送到嘴边的大肥肉吗,肯定是不可能的,更遑论两国为了攻下永乐城和武州城,可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所以此际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一边占领,一边平叛,一边往汴京城赶。
只是来自暴民的威胁虽然不大,奈何一笔接一波的无休无止,这行军速度自然加快不了,以至于赶到汴京城时,倍感荒唐之余,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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