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中书省前,简川沉着司马光情绪高涨,为齐引章要了张赦令。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齐引章待在教坊司不愿意出来,自然不能脱去贱籍,而今却因为除夕刺杀案,其已然浮出水面,六扇门女阎罗之名在京中上层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教坊司显然是不能待了,就算她想继续待下去,怕是人家也不敢同意。
所以,简川要来了赦令,和齐青玄一样,凭此赦令,只需往礼部报备一下便可,自此便是良籍。
可当简川挂着讨好的笑将赦令塞进齐引章的手里时,人家却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手握成团,随手仍进了屋角的竹篓。
齐青玄赶紧跑过去捡起来,眉毛一挑,语气不善的怒声道:“你干什么?”
便听齐引章嬉笑道:“瞧我这弟弟,对姐姐可不怎么亲近。”
见状,简川叹了口气,他们姐弟二人的过往简川只是知道个大概,那些年发生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便不好置喙,只得说:“又何必呢?那件事情,徐徐图之嘛,急不得的。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脱了贱籍,你便是自由身,哪日寻的个如意郎君,身份也不再是阻碍,何乐而不为呢?”
齐引章没说话,但态度坚决,气的齐青玄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眼见劝说无用,简川便也不再坚持,转而说:“我有一个思路,你听听。”
闻言,知道简川要说正事了,所以便是齐青玄也不再坚持,姐弟二人细听简川娓娓道来:“昨日,我趁你写奏章的功夫去刑部翻了翻档案,发现我朝因罪而被牵连没入贱籍的人竟然多达三十余万,流放四方苦窑者更是多不胜数。你说,如果我向朝廷上书,从这庞大的群体中遴选出青壮男子自成一军,训练后投入沙场征战,以军工自恕其家小,能行得通吗?”
闻言,齐青玄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齐引章的美眸更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夺目光彩,竟是颤抖的问:“朝廷能同意吗?”
简川曰:“放在以前,朝廷的对外策略向来是忍气吞声只求内部大略安稳,而今却不同,大儒论理之势已成,后学慷慨之风渐生,在这个大背景下,明哲保身已然不合时宜,皇权唯有勇往直前方能牢牢守住自己的威严,而最能彰显皇权的途径便是对外用兵。所以,几乎可以断定,之后这些年,朝廷用兵必将频繁,如此,兵力必然捉襟见肘,在这样的前提下,想来朝廷没有拒绝的理由。”
齐引章接口道:“不错,朝廷会同意的,一旦此法施行,我们这些人便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简川,谢谢你。”
这怕是齐引章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向简川道谢,简川坦然受之,继而却嬉皮笑脸的说:“先别高兴的太早,此法若想施行,首先需得有一套完善至极足以令任何人信服的施行准则和计划,你也知道,我的事情太多,过了中元节就抽时间去中牟县开荒种地去,所以这案牍嘛……”
“我来。”齐引章一口应承下来,甘之如饴。
如是,这件事情就此敲定,只是此时的二人谁也没有料到,这支尚还只在草创阶段甚至还没有名号的军队,在数年后,却已摧枯拉朽之势震惊寰宇,成为大宋所有敌对势力的噩梦。
而将如此繁冗且复杂的案牍工作交给齐引章后,简川还不满足,继续趁热打铁道:“那个,你也得有个清净的办公地方,青玄这小院住住还可以,但毕竟身处闹市,白日里喧嚣不断。这样吧,我在六扇门给你收拾间屋子,你明日就去那里办事吧。”
简川这点弯弯肠子又怎么可能瞒的了齐引章,立刻拆穿道:“怎么,你相当甩手掌柜?”
虽被揭穿,简川却是好无所谓,谄媚笑道:“能者多劳嘛。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盯一盯嘛。”
“哼,行吧。”
“那就那么说定喽,我这就回去给你收拾屋子,你明天直接去就行了。”
话音未落,简川便急不可耐的离开了,似乎生怕齐引章反悔。www.chuanyue1.com
可齐引章又怎么可能反悔呢,她苦心经营十余年,虽有如山的财富和遍及天下的情报网,然却迟迟无法真正的将手伸进朝堂已推动自己的宏愿,而简川的出现,让她有了这个机会,所以,她必然会仅仅抓住,绝不放手。
而在简川离开后,齐青玄忽的说:“阿姐,此事若成,我欲从军。”
齐引章皱眉,断然道:“不行,我活着一日,你便休做此想。”
“阿姐,我……”
“休要再提。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娶妻生子,等过了中元节,我就会托媒人给你说亲,给我老实点,不然,你知道我的手段。”
闻言,齐青玄竟是略有紧张之色,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然却仍然嘀咕的其姐的敏锐,双目一亮,欣喜道:“有心上人了,谁?”
齐青玄慌忙否认,便听齐引章说:“你觉得,你不说,我就查不出吗?”
如是,齐青玄只得如实道来,声如蚊虫:“我喜欢绿柳。”
“绿柳?哦,苏茶儿的那个小丫鬟吗?性子那么泼辣,你镇不镇得住?”
“镇得住,镇得住。”见齐引章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齐青玄忙不迭的点头。
如是,齐引章笑颜如花,喜道:“那事不宜迟,我这就派人去准备彩礼,咱们上元节就去登门提亲。”
“不急不急,我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你怎么回事?跟了简川那厮这么久,怎么脸皮还这么薄。上元节,就这么定了,至于你要不要先去表明心意,我不管,哼,也由不得她不同意。”
……
却说简川来到六扇门时,已经是半下午,忙活了大半日,午饭还没吃呢,于是乎第一时间让鲁达去买酒菜,然后便在大堂中,公案上一边吃一边听鲁达等人的汇报。
如今的六扇门三十三属众,别看伤残者众,然却丝毫不影响办差,而他们成长的速度,更是令简川欣慰,就这么短短的几月光景,尤其经过过年后这段日子的磨砺,他们可以独挡一面了,也不得不说,齐引章选人的眼光确实高明。
所以,扣押监管两国使团这等小事,简川根本就没出面,直接就交给他们办了,而根据得到的回馈判断,这差事办的很是稳当,如今,两国师团皆被禁足于各自使馆内,管你怨声载道浑然不理,你敢闹事,打你丫的,反正如今朝中风向明确,瞎客气个甚。
至于派遣使者各去两国交涉问责之事,则不在六扇门的职责范围了,朝中自然有人去做,可以说,事到今日,除夕刺杀案于六扇门而言已经结束了,后续的收尾工作,自有刑部去完成。
于是,当属众们相继汇报完后,简川只是点了点头便做罢,继而一边吃喝一边道出了一个又一个名字,最后对下令:“六扇门接下来的任务,把我所说的这些人挨个查个底掉,搜集他们的罪证,每月捉拿三个,抄家所得银钱,无需报备刑部和户部,直接存入我司银库。行了,去办吧。”
“诺。”
属众们领命退下,这时简川也有了丝饱腹感,便不再吃,站起身拍拍屁股,施施然出了六扇门,却没回家,而是往城东去,那里,齐引章有一别院,现由卢海棠和李蔷薇居住。
也是时候去见见卢海棠和李蔷薇了,简川叹息。
对卢海棠,简川现今的情感很复杂,诚然,简川是喜欢卢海棠的,这么一个绝世美人,想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拒绝,却偏偏又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苏茶儿出事之前,这感觉还微乎其微,现今简川却是深有体会,这差了点这点意思,或许可以用四个字概括。
曰:死生挈阔。
可若放弃,简川又是真心的舍不得,他也不是圣人,况且圣人还说呢,食色性也。
故而,虽心有纠结,可简川还是绝对先将此事放一放,顺其自然。
至于初一夜探慈宁宫之事,简川还是相信卢海棠的,应该说是坚信,他坚信卢海棠不会谎报,其中必有蹊跷。
所以在见到卢海棠时,简川什么都没有问,反而是卢海棠开口问:“那夜,我却是看到了蛇羹,你信我吗?”穿书吧
闻言,简川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美人儿,毫不含糊的回应:“我自然信你,无需多想。”
卢海棠目有感动,款款靠近简川,当此美人即将入怀之极,嗤笑声却是传来:“呦,好一番郎情妾意啊,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见李蔷薇自房内走出来,卢海棠身体一颤,本能的想要退后一步,却被简川眼疾手快的一把揽住,继而笑道:“那你回避下吧。”
轻飘飘的一句借力打力,倒是把李蔷薇说的一滞,继而嗔道:“真不要脸。”
卢海棠很来羞赫,闻言却将简川搂的更紧了些,护犊子似的反唇相讥道:“你说谁不要脸,找打不成。”
李蔷薇丝毫不落下风,当即回讽:“哼,你这情郎,为伊消得人憔悴吗,可惜这伊人却不是你。”
这女人的嘴可真毒,卢海棠显然不是对手,且为了避免其继续挑拨离间,简川赶紧手臂用力将卢海棠搂的更紧了些,面向李蔷薇却是话锋一转,说:“西夏愿意用永乐城换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虽然这事情发生在年前,可李蔷薇显然并不知晓,简川也不可能让她知晓,所以闻言,李蔷薇当即住口,目露思索且谨慎,审视的盯着简川,静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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