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长得俊俏,眉宇间透着爽朗,举止却略显轻佻,见简川望来,也无拘泥,折扇拍着手,嗤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兄台这两句很是鞭辟入里,甚有意思,当浮一大白。”www.chuanyue1.com
这书生唐突,简川也不见怪,温和笑言:“哦,兄台要请我们喝酒吗?那感情好。”
“啪”的一声,折扇展开,却是漏风,因这纸扇已然裂开,可不漏风吗,却见这书生毫无藏羞的意思,反而手指着折扇上的裂缝道:“兄台你瞧,在下穷酸的紧,太白楼是吃不起的,可今日不同于往日,在下是真想进去,不若今日由兄台来请如何?”
简川喜欢这样的坦率,便笑道:“吃酒当无不可,不过今日本是为请客而来,这临时加客总得问问客人。”说着话,目光瞧向曹青山。
曹青山自不是小气之人,当即笑着点头,并说:“能和读书人吃饭,也是幸事啊。”
那书生接话:“如此多谢老丈,老丈先请。”【穿】
【书】
【吧】
两相颔首,相邀入内,虽皆是粗布长衫,可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自不露怯,特别是简川和书生,身上自有风华气度,如其内,顿时吸引了大片目光,然却无人相识。
寻位而坐,道了姓名,这才知书生乃是绍兴人士,名叫邱兰息,和简川同年,二十岁。
简川这才问:“先前贤弟说今日不同往日,是何意啊?”
听问,邱兰息竟是目露憧憬之色,言道:“今日,苏大家最新的大作将至汴京,落脚处便是这太白楼,愚弟来此,自是要先睹为快。”
苏大家?那应该是苏轼了。好嘛,原来这时代也有人追星啊。而听的邱兰息这么一说,便连简川都期待起来,苏轼的新作,会是什么呢?算算时间,此时苏轼因为被新旧两派排挤正处于落魄之时,难不成是《定风波。》
可不就是《定风波》吗,此方落座还没多久,酒菜还未上齐,便见门口处一小厮急吼吼的冲了进来,欢呼道:“到了,到了,苏大家新作《定风波》。”
“快快拿来。”便见一锦绣公子兴冲冲的从小厮手中接过书帛,一览而尽,脸色几番流转,终是化作振奋。
简川听得邱兰息在身边嘀咕:“我当是谁这么大的首笔,仅仅时隔三日便弄到了苏大家的新作,原来是这吕献,唉,这有的人啊,偏就命好,蓝田四吕,都是大官哦,听说他二叔今年进了中书侍郎,获封汲郡公,家世显赫哦。简兄,你说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
简川呵呵一笑,对邱兰息这等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埋怨的置之不理,也没空理会,因为场中那吕献已经开始激昂吟诵了。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皆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便在这几句序言中,场面由热烈瞬息噤声,场面静悄悄的,似乎生怕落了一个字。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好。”也不知是哪个不识趣的,竟然拍了桌子,立刻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声讨,便自垂下头去,再不敢弄出一丝动静。
却听得吕献的声音忽的低沉了,吟道:“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念到最后,其声中竟已带着哭腔,简川细观左右,大多双目泛红,再看对坐的邱兰息,竟已双目含泪了,故而道:“贤弟,不至于吧。”
简川万万想不到,这厮竟然从怀中掏出了帕子,自顾自怜的摸了两把眼泪,叹息:“苏大家落难之际尚有如此豁达心胸,实在是我辈楷模啊,再思及苏大家之境遇,世道何其不公?”
好吧,你说的对,可也不对,客观的说,苏轼之才华冠绝千古,但要说境遇不公,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在简川看来,苏轼在政治上非常的不成熟,在政治上,其远远比不上王安石,这样的,本就不应该选择出仕,他在政治上的才能,远远撑不起他的抱负。
当然,这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观邱兰息对苏轼的狂热崇拜,若是说出来,这厮怕是得拼命。
故而便随声应和,开始专注于桌上的酒菜,招呼对诗词一道一窍不通的曹青山爷孙俩动筷,并主动举起酒杯,邱兰息见状,立刻顾不得伤感了,利索的举杯相邀,三人一饮而尽。
曹楼却是喝不得酒了,且三人这才放下酒杯,便见其立刻站起身来斟酒,此让简川不得不感慨,同样是十四岁,前世的十四岁正处于叛逆期了,先现今的十四岁已然可以如此规矩懂事了。
这是文明的进步呢,还是退化呢?这个问题在简川脑中一闪而过,差点把自己逗笑了。
推杯换盏过后,气氛活络了起来,邱兰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简川看似话不多,可每每说话,或认真或诙谐,却总是恰如其分。
却不多时,曹青山已经不胜酒力,便由曹楼扶着先行离去,简川本想随离,偏这邱兰息酒兴正浓,说什么也不让简川走,兼且酒菜未足,便顺势留下了。
然而很快简川就后悔了,谁能想到,看着体面的邱兰息竟然是个酒蒙子,且说罪就醉,醉了还要耍酒疯,这还了得,看着四面八方传来的那些鄙视目光,简川的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实话讲,简川和邱兰息充其量不过是一顿饭的交情,所以简川就算将之扔下独自溜走也是说的过去的,要说简川一点这样的心思也没有也是不现实,但没办法,简川的涵养不允许他做这样不负责任的事情。
故而一拍桌子,喊了声:“小二,结账。”
匆匆结了账后便硬拉着邱兰息往外走,这书生瞧着瘦弱,可许是借着酒劲吧,颇有一股蛮劲,这就苦了简川了,为了将他弄出去,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这过程本就焦急难耐,却还要被人指摘诟病,更是令人心烦,别人不知名姓尚还罢了,那吕献斥了一句有辱斯文却被简川听真,故而冷冷扫了一眼,见其面带鄙夷,饶是简川好脾气,也不由得心里发狠,暗记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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