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没猜错,按这样的发展,在这个世界,我,将会是唐明皇!”夶风小说
佛堂的高高横梁之上,来自蓝星的落榜美术生唐从心,看着殿前的情形,脸上漾起了兴奋的笑容。
这是大雄宝殿,佛陀高座,神态安详。
佛陀右手作拈花状,一指探出,一个军汉,就穿在那佛指之上。
指尖从军汉胸前透出,殷红的血,顺着他摇晃的双脚滴嗒而下,落在那一排酥油盏里。
酥油里掺了血,那长明灯的灯芯便噼啪地炸出一道灯花,灯焰奋力地拉长了身躯,嗤啦啦地挣扎着。
一灯一慧,命绝如丝。
佛堂前,满地的尸体,四下里是执刀仗剑的一群玄衫人。
香案之前,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青衫人,对面站着一个玄衫劲装少女,手中提剑,身姿韵律,说不出的动人,在她肩头,绣着一只金色的玄鸟。
佛前长明灯映着她精致雪白的脸蛋儿,唇角眉眼都微微上挑,流露着青春写意的美和一丝傲娇的意味:“唐庶人,我是‘玄鸟卫’贺兰娆娆,今奉陛下之命,接你全家回京,明日一早,就要启程!”
唐从心坐在上方的横梁上俯视着贺兰娆娆,恰能看到她的侧颜。人比花娇,气质却似九秋之菊,清新出尘。一场大战让她两颊酡红,又有了一种三春之桃的妍与俏。
中年青衫人就是唐庶人,也就是唐从心在这个世界的的便宜父亲。
曾经的冀王唐仲平,如今的唐庶人,身躯止不住地发抖,却还努力维持着一个皇族最后的尊严,壮起胆子问道:“你们……既然是我阿母派来的,却为何……要杀掉这些官兵?”
“因为,他们已经不忠于陛下了。”贺兰娆娆笑吟吟地说着,就连她手中那口犹在滴血的剑,此时看来,也像是拈在她手中的一枝桃花。
“朝廷十多天前就有旨意到了,让他们立即启程,护送你们一家返京,娆娆就是来接应他们的。可他们却迟迟不动,居然沟通谋反的北朔王,要裹挟你们一家去北方,所以,他们该死!”
贺兰娆娆的美眸微微一眯,若有所指地问道:“本来,娆娆没想惊扰到唐庶人,毕竟按照规矩,唐庶人一家是不可以到前殿来的,却不知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唐庶人心中一惊,强作镇定地道:“我……我是听到前边有些动静,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
梁上,唐从心的唇角轻轻扯了一下:我这个便宜老爹在撒谎,明明‘玄鸟卫’尚未出现的时候,他就过来了。他不会真的跟叛军暗通款曲,想去投奔他们吧?ωWW.chuanyue1.coΜ
贺兰娆娆盯着唐仲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原来如此。这‘蝉鸣寺’现在由我的人接管了,唐庶人可以放心歇下,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回神都!”
说罢,贺兰娆娆向唐仲平优雅地一欠身。
唐从心坐在梁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
贺兰娆娆一身夜行衣靠,本来就紧致贴身,完美的体态一览无余。
这一弯腰,那优美的臀线更如惊鸿一瞥,让人怦然心动。
男人都是天生的鉴赏家,作为一个落榜美术生,唐从心比大多数“鉴赏家”更懂得鉴赏,这轮“八月十五”,看起来还真是赏心悦目呢。
只可惜,刹那芳华,稍纵即逝。
唐从心不禁暗想,等我成了“隆基哥”,就把她召进宫来,时不时就让她撅一下!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二声撅二撅。三声四声全身白,共渡残星与晓月……
贺兰娆娆说罢,帅气地一转身,昂然向外走去。
门口两个玄鸟卫马上打开了大门,风裹着雨、雷声伴着电光,一下子扑进了大雄宝殿,扫得大殿尽头的那一排长明灯一阵飘摇,贺兰娆娆就款款地走进了那飘摇的风雨里。
“轰隆隆”一声雷鸣,一条紫红色的电蛇,猛然撕开雨幕,张牙舞爪地从漆黑如墨的夜色中窜了出来。
闪电瞬间点亮了这座寺庙,墙皮剥落、老态龙钟地座落在半山腰处,蓝底金字的古旧牌匾上,闪现出了“蝉鸣寺”三个苍劲的大字。
玄鸟卫的武士们提起尸体,迅速退出了大殿。高大的殿门砰然关闭,站在血泊中的唐庶人怔忡片刻,突然怪叫一声,跟见了鬼似的向后殿逃去。
雷声震得庙宇上的灰尘簌簌地落下一片灰尘,唐从心放下挡住口面的手,长长地吁了口气。
五年前,他报考美术学院落榜了。其实他并不难过,不过他觉得至少该对家长有个态度。恰好那天大雨,他就故意把自己淋成了一只落汤鸡,但他顺手扶了一根漏电的电线杆……
而这个世界,唐庶人的第三子唐治,当时正在“蝉鸣寺”后院的一棵大桃树下避雨,忽然一道惊雷落下劈中了大树,也劈中了唐治。当他一脸焦黑地苏醒过来,就从唐治变成了唐从心。
唐从心不仅掌握了这具肉身,同时也拥有了这具肉身的记忆。
于是,他知道,这个世界叫大周。大周的皇帝是一个女人,名叫贺兰曌,是他的祖母。而他的父亲叫唐仲平,是曾经的二皇子,如今的唐庶人。
女皇帝本是皇后,夫死谋国,大炎就变成了大周。唐从心以一个学渣所能记起的有限的历史知识,结合这个世界的现状,总感觉这个平行世界特别像蓝星的唐朝。
这个世界,应该就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唐朝,而他唐三郎,大概其就是一个似是而非的李三郎!按照这种概率,他将来也会做皇帝,他也会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媳妇儿,只不过也许不叫杨玉环,也可能叫杨金环、杨银环……
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他从取代唐治,成为一个十四岁的落魄王孙开始,就很努力地为做皇帝做起了准备,他要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皇帝。
今夜“玄鸟卫”突至,要接他们回京,这让唐从心更加信心十足了。
蛰伏五年,终于等到了。
我的隆基哥,将从今日始!
唐从心,如今的唐治,一翻身,便从那巨大的殿柱上灵巧地滑了下去。
这巨大的殿柱,粗可三人环抱,上下光滑一片,没有可供攀援之处。
但是唐治偏就能极灵巧地爬下去,只不过他的动作不像游墙的壁虎,倒像一只鬼祟的老鼠。
这是一种功法,名曰“子神炼气术”。
子神,是老鼠的雅称。
在这个世界,普通的外功技击之术称为武艺,兼修内功的高等技击之术称为炼气术。练气术不仅能锤炼筋骨,还能通过内功吐纳技法,淬炼人体的潜能,提高人体潜能的极限。
唐治所修习的子神练气术,习自于一位山中奇人,黑齿虎。
他刚来这个世界时,曾经多次跑到后院儿研究那棵被雷火烧焦的老桃树,因为他想弄明白穿越的真相。真相倒是没弄明白,却从后院捡回了一个抠脚大汉。
那大汉当时逾墙而入,遍体鳞伤,气息奄奄。唐治没有通知“蝉鸣寺”的守卫,而是悄悄把他藏了起来,给他准备了饮食和药物。这个大汉,就是黑齿虎。
黑齿虎伤愈之后,在“蝉鸣寺”逗留了有一年之久,在此期间,暗中传授了唐治“子神炼气术”,却于一年后不告而别。
唐治始终不知道黑齿虎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那一天他为何会遍体鳞伤地出现在“蝉鸣寺”后院。
他问过一次,黑齿虎没有说,唐治从此便不再问。尊重他人隐私么,唐治就是这么的“随遇而安”。
这“子神炼气术”被他勤修五年,如今已经小有所成。
他无声地落地,马上又将身形一矮,便没入了那殿角的黑暗之中,就像子夜中蹑行的一只鼠。
……
蝉鸣寺的建筑布局,就像一个三进的四合院儿。
第一进是前殿,原本由看守他们的士兵们驻守,现在被玄鸟卫占据了。
第二进,住的就是唐庶人一家和他们的贴身仆从、奴婢。
第三进院落是个大院子,里边是一处塔林。
前殿的杀声震天,就连风雨惊雷都遮掩不住,住在二进院落里的人早就被惊醒了。
不过,他们不敢踏足前院,只能忐忑地等在游廊之下,忽然见唐庶人仓惶而归,顿时骚动起来。
“回去,都回去!有什么事,明早再说!”不等他们跑过来,唐庶人便厉声喝斥起来。
廊下雨水密如珠帘,惨淡的廊下灯光映着唐庶人铁青的脸色,宛如一只鬼魂。说完,他就仓惶地钻进了第一处禅房。
冀王妃韦氏就站在门里,丈夫一进门,她马上“呯”地一声关紧了房门。
从游廊跑过来的人顿时沮然站住。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主有仆。唐家大郎唐齐,二郎唐修还有四妹唐小棠,也在其中。
唐仲平有三子一女,最小的唐小棠今年也有十六岁了。自从十六年前太子一家被杀,冀王唐仲平就再没生育过一子一女,强大的心理压力,把他的身心全部摧残了。
……
游廊外,每隔五步,便有一个佩刀武士枪一般站着。他们披着蓑衣、戴着雨笠,扶着腰畔的刀,密集的雨水冲着他们的身子,他们却一动不动。只要没有人试图逃跑,他们对唐庶人一家的举动,便视而不见。
唐治就像一只机灵的鼠,就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悄然窜行而过,无迹无踪。
韦氏关好门,又落了一道闩,仓惶地跑到唐仲平身边,急急问道:“夫君,前边发生什么事了?”
唐仲平坐在榻边,惨淡的灯光映着他失魂落魄的脸,脸上还有斑斑血迹,看得韦氏一阵心惊肉跳。
唐仲平哑着嗓子道:“‘玄鸟卫’的人来了!”
韦氏吓得腿儿一软,骇然道:“阿母知道我们要投奔朔北了?”
唐仲平摇摇头,脸上涌起一抹扭曲的笑意,比哭还难看:“应该没有,只是……朝廷已经发觉看守咱们的人被北朔王收买了。”
韦氏惊道:“那……那么那些守卫……”
唐仲平道:“被杀光了。”
韦氏呆住了。
唐仲平又道:“他们明天一早,就要带我们回京。”
韦氏听了,脸上不禁露出似哭又似笑的表情。
在”蝉鸣寺”苦捱了十年,始终不见回京的希望。如今终于下了决心,要投奔北朔王,可女皇的旨意偏偏到了。
唐仲平僵滞的眼神动了动,缓缓抬起头,对韦氏道:“娘子,回京,自然是我们的首选。阿母雄才大略,北朔王又只有一隅之地,不可能抗拒天兵的。”
韦氏迟疑地道:“可是回京……怕是凶吉难料啊!”
唐仲平点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在想,应该安排治儿去投奔北朔王!”
韦氏愕然道:“让三郎去投奔北朔王?你不是说北朔王不可能成气候么?”
唐仲平道:“虽然北朔王成不了气候,但是三郎若在北朔王那里,咱们一家就能高枕无忧了!”
韦氏茫然道:“此话怎讲?”
唐仲平脸上露出一抹狡黠而得意的笑,道:“只要我活着,只要大郎和二郎还活着,三郎就永远不是前朝大炎的第一合法继承人。那么,若他在北朔王手中,你说,阿母会杀了咱们,替北朔王扛起大义之旗扫清障碍么?”
韦氏一听,不禁豁然开朗。
她一把抓住唐仲平的手臂,惊喜地道:“好主意啊!反正三郎也不是咱们的亲生骨肉,叫他替咱们去挡个灾,也不算白养了他!”
唐仲平嘿然一笑,抚须自得地道:“当初你生下三郎时,我就把他与家仆之子悄悄调换了,原本打算一旦阿母对咱们动了杀心,至少可以给咱家留一条血脉,却不想无心插柳。”
韦氏欢喜地道:“是呀!这假三郎不过是个奴才子儿,却要唤着你我爹娘,和咱们的亲骨肉称兄道弟,我早看不下去了,正好把他打发了去,也省得碍眼。”
惊雷声又起,唐仲平停顿了一下,等那窗棂扑簌簌的声音稍歇,这才在密集的雨声中继续说道:“三郎到了北边,万一北朔王和安载道造反成功,三郎可不知道他不是咱们的亲骨肉,到时我以孝道相迫,他还不乖乖让出帝位来?大不了,以太子之位稳住他。”
韦氏点点头,凶狠地道:“这是后话,真要有那一天,不管他肯不肯,都得找机会毒死他,他死了,咱们的真三郎才可以回家。郎君真妙计也!”
韦氏眉开眼笑,自从被贬为庶人,“啖狗肠的懦痴汉”是韦氏骂丈夫时,常挂在嘴边儿上的话,如今却是真心夸奖了。
唐仲平抚着胡须,悠然自得地道:“吾父为皇,吾母为皇,吾兄亦为皇,吾,毕竟也是天潢贵胄,一些存身延嗣的小小谋划,不算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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