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自方必成一事结束三人各回各家后已经过去了快两周,过分萧瑟的寒冬在喜气洋洋的店铺歌声中也显出了暖融融的热闹来。
正月初三,傍晚,顾之行接到了李寒山的视频电话。
李寒山这会儿在书房,他看起来刚吃完饭,白皙的面皮上有了几分薄红,看来是喝了点酒。
他松了松银灰色的领带,连带着身上的低气压都松懈了些,“新年快乐。”
顾之行挑眉,带了点笑,“怎么一副谈了几百万生意的样子。”
李寒山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怎么过年都没有个正经样子。”
“按照习俗,应该有的祝贺呢?”
他问道。
顾之行:“祝贺你有点难。”
李寒山:“……?”
顾之行:“祝你财源广进,是不是有点影响仕途?”
李寒山:“……行吧。”
顾之行敛了玩笑的意味,正正经经地道:“新年快乐,李寒山。”
李寒山眉心一跳,移开了视线,低低应了声,“嗯。”
他又道:“没去拜年吗?看你的背景,你还在公寓?”
“托人打点了,剩下几家过几天再去。”顾之行伸了个懒腰,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喊了声,“周如曜,李寒山的电话打来了,快来拜年。”
“知道啦!”
周如曜遥遥的声音传了过来,并不很清晰。
李寒山嘴角翘了下,“你们在一起?”
“我本家那边忙完了就回来了,他也跟着了。”顾之行又道:“他这会儿在煮东西呢,等会儿就过来了。”
李寒山叹了口气,语气倒是有些欣慰,“没有整天吃外卖也算是你新一年的进步吧。”
“主要是外卖这会儿也不送啊。”
顾之行语气显得有些遗憾。
李寒山一时语塞,再想说话时,便见周如曜从镜头远处走了过来,脸上沾了白。
周如曜见到镜头,笑脸大张,“新年快乐啊,来,发个红包庆祝下。”
李寒山:“……”
他充耳不闻,道:“你脸上有面粉。”
“连个红包都不发,好抠门啊你。”周如曜贴住顾之行后背,一低头靠着她肩膀蹭了蹭,将面粉蹭到她衣服上,“阿行,下次还是别穿皮夹克了,扎得我脸疼。”
顾之行嫌弃得拍了拍肩膀,“扎死你算了。”
李寒山垂眸,道:“我初五要回A市了,有空聚一聚吗?”
顾之行点头,“可以是可以,去哪里玩啊?”
“那必然是网吧三连坐。”
周如曜声音激动。
顾之行:“不然去玩老虎机?电玩城?”
李寒山懒得理他们幼稚的建议,道:“我没记错的话,初五A市有烟花大会,据说是用新能源开发的项目试行,要去看看吗?”
顾之行闻言,倒是有了兴趣,“你这消息挺灵通啊,在哪儿?”
“A市中心湖乐园,这里应该是比较好的观景点。”
李寒山道。
三人商讨好了碰头时间地点后便挂了电话。
顾之行正想打开游戏来一把,却见周如曜并未回厨房,反而顺势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她放下手机,转身向着他,“你还在想那件事?”
周如曜叹了口气,“是。”
方必成一事解决后,周如曜再也没有做过梦,连笔记本上原本记下的故事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没有梦说明了目前不会再碰到女主们了,这不是好事吗?”顾之行顿了下又道:“说不定也只是没到时间,没有触发到新的故事。”
“但这本子连原本的内容都没了,感觉很奇——”
周如曜顿了顿,最终“啧”了声,略有些烦躁似的抓了抓头,乌黑蓬松的黑发上瞬间出现了一缕缕白。
顾之行移开视线,忍住笑道:“你现在跟臭鼬似的,别挠了。”
周如曜愣住,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手,又抬起视线极力向上看。
他再次叹了口又长又重的气,整个人有些萎靡地靠着沙发,黑眸显出几分疲惫来,“阿行,我梦见过很多次——”
“我知道,我跟李寒山竞争女主失败,然后被狠狠收拾了要么死要么残要么失势落魄对吧。”顾之行随口应和,又道:“你怎么又提起来这事了?”
周如曜仰头,看向天花板,水晶吊顶的光芒簇簇。
他道:“可能因为这次,什么都没有梦到,感觉事情有些失控。”
顾之行:“先做饭吧,我饿了。”
周如曜:“……行。”
*****
夜风寒冷,弯弯一轮月亮羞羞怯怯躲在云层中,只显出些朦胧的昏黄来。中心公园这会儿正热闹,许多流动小摊贩也各自占领了或是开着喇叭叫卖或是用音响放着歌。在半空中装饰的彩旗和红灯笼相映成趣,一片喜庆气氛。穿着红色马褂的一群小粉团子手里提着灯笼,一手被父母牵着逗弄着逛着各个摊位。
在冬日褪去绿意的树枝在路灯的映照下如剪影般神秘。
树下,站着名少年,
李寒山惯例是提前到场的人,他松了松银线羊绒围巾,露出光洁好看的下颌。方才车内暖气开得有些大,他白皙的面上有了些薄红,愈发衬得钟灵毓秀唇红齿白,引得几对路过的小姐妹们侧目。
他刚低头看了眼表,便远远听到有人唤他一声。
李寒山随着声源望过去,又见周如曜顾之行并行朝自己走过来。他走过去,倒是有些惊讶了,“你们竟然没有因为乱七八糟的事卡点到?”
“大过年的,早点来也是个好意头。”
周如曜朝着顾之行挑眉,“你说是吧阿行?”
顾之行也点头,“确实,见财神哪有不早来的道理。”
李寒山嘴角了弧度,揶揄道:“那我来得早也有些道理。”
“走吧,烟花是不是十点才开始,这会儿还有好多时间,我们去玩吧!”周如曜兴致冲冲地拽着顾之行,一手指着远处一个流动摊道:“这么冷的天,要不要吃点关东煮?”
李寒山率先拒绝,“这里这么热闹,边走边吃可别被撞得汤汁撒一身。”
“我没胃口。”顾之行顿了下,扫了眼李寒山,又看向周如曜,“但是李寒山这么说,我突然就有了。”
李寒山:“你叛逆期来得未免太晚了。”
周如曜:“阿行,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没有胃口了。”
顾之行:“你叛逆期未免来得太晚了。”
李寒山:“……”
为什么又开始这种无意义的对话循环了!
李寒山“啧”了声,迈步走过去了,“服了你们,走吧。”
没多时,三人便一人捧着一个纸杯离开了关东煮摊位。
周如曜最心急,插着丸子就往嘴里塞,瞬间被烫得吱哇乱叫,“呃啊——啊——烫——嘶哈嘶——它它它烫嗷——!”
李寒山:“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濒死的猴子演绎得这么惟妙惟俏。”
顾之行:“如曜,你能不能有点耐心,吹一吹。”
顾之行说着,插起一个丸子在纸杯里甩了甩汁水,轻吹几下塞入口中。
几秒后,她冰冷的脸色凝固住了,为了保持高冷的形象并未喊出口,然而扭曲的表情和额头的青筋让俊美漂亮的面容狰狞了几分。
周如曜:“……”
李寒山:“……”
李寒山淡淡地道:“看来,濒死的猴子又多了一只。”
周如曜伸出一截舌头哈着气,黑眸含泪,“好疼啊,这玩儿烫得像在嘴里打我。”
顾之行咽下了嘴里的东西,云淡风轻地道:“还嗷吧。”
周如曜:“阿行,你大舌头了。”
顾之行:“我没有。”
周如曜:“你——”
“嘭——”
他话音被一声枪响打断,立刻炸了毛似的一把拉过了顾之行,回头寻找声源,“阿行,我在的,没事。”
没几秒,周如曜锁定了目标——一家射气球的摊位。
他“嗨呀”了一声,“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是港片火拼呢。”
顾之行:“如曜,本来我没事,现在我有事了。”
李寒山:“没事,现在看来大家都有事了。”
周如曜:“……?”
他回头,只见顾之行的纸杯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前几天刚买的潮牌外套已经沾满了汤汁。而纸杯旁,一双限量白色球鞋上也被染黄了。
周如曜顺着那双鞋往上看,很快,就看见了李寒山温和浅淡的笑脸。
周如曜:“……”
他道:“这个事情,情有可原。”
顾之行上去就给了他一脚,“情有可原是吧?”
周如曜一偏身子躲过去了,迅速跑了几步,“阿行,怎么你也这么小气,一件外套。”
“我他吗才上身几天啊?两天不到。”
顾之行昂了下下巴,又要抬腿。
周如曜见状连忙跑开了。
顾之行和李寒山并行走着,她看着他跑动的背影,沉默了几秒,“李寒山。”
李寒山侧脸望过去,见看见顾之行薄唇紧抿,面色沉重。
他道:“怎么了?”
顾之行:“我们,是不是应该追一下周如曜。”
李寒山:“……?什么?为什么?”
顾之行:“好像一般青春校园里大家你追我赶的话,比较青春。”
李寒山:“……虽然我不太理解,但是也不是特别不理解。”
顾之行:“那你去追他吧,他这么努力地跑,不追不行。”
李寒山:“……”
李寒山:“是法律还是小说世界的法则规定一个人跑别人就要去追?”
顾之行:“都不是,是周如曜一直在跑,没人追的话,我怕他跑丢了。”
李寒山:“……”
他一时间不知道先吐槽顾之行是在养狗吗比较合适还是吐槽周家祖上有狗基因比较合适。
于是,李寒山顿了下,才微笑道:“我觉得,他应该很快就跑回来了。”
顾之行侧目,眸中有些疑惑。
李寒山道:“狗,识路。”
他话音落下没几秒,便见周如曜十分得意地站在不远处,颇有些气喘吁吁。
周如曜深呼吸,喊道:“我都跑了两个圈了,你们还没追上我吗?”
顾之行:“……”
她突然生出了一点挫败感,李寒山好像,真的比她幽默那么一点。
十分有危机感的顾之行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星眸如寒霜般透着寒意,勾了下唇角显出两三分桀骜不驯。
李寒山:“你怎么了?”
周如曜:“阿行,你想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顾之行:“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笑话。”
周如曜:“什么什么?”
李寒山:“……前面的□□做工好像不错,要去打两靶吗?”
他迈步欲走,突然被周如曜一把握住手腕,反手抵在了背部。
李寒山:“……”
他拧头看着周如曜,“你自己听不就完了?”
周如曜:“不行,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拒绝阿行的笑话。”
顾之行十分满意,用着略带赞赏的眼光看向周如曜。
周如曜很是受用,钳制李寒山的力道更紧了些。
“阿行,你不觉得他在映射听你的笑话是折磨吗?”李寒山慢条斯理,语气带着几分语重心长,“所以,他才不放过任何一个让别人一起受刑的机会。”
顾之行十分怀疑,用着略带评判的眼神看向周如曜。
“草!没有!”周如曜大叫,随后义正辞严地道:“阿行,你想,李寒山在小说里都是什么形象啊,那就是玩弄权势人心的烂人啊,这会儿他在挑拨离间!”
感受到他已然分心,李寒山屈膝,勾住周如曜的腿一绊,随后抽出手给他腹部来了个肘击。
周如曜疼得面部扭曲了下,松了力道,踉踉跄跄往后倒了几步,眼神悲怆,“你玩阴的!”
他正说着,却感觉自己背部撞上了几分柔软,接着便听见声娇俏的低呼,“哎呀——”
周如曜愣了下,连忙转身弓背哈腰,“抱歉抱歉,跟朋友闹着玩没注意。”
再抬眼,却看见个熟悉的面容。
“应采越?”
顾之行的声音先传来。
周如曜后退半步,有点不好意思,“刚刚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儿吧?”
应采越笑得灿烂,摆手,“没事儿,我核心力量稳得很。”
她说着,还攥着拳头挥了挥手,“这肌肉,公主抱你们不是问题。”
应采越话音落下,顾之行三人齐齐联想起来当初海边野餐拧瓶盖之事,尴尬瞬间让他们都沉默了起来。
李寒山清了清嗓子,率先将那些记忆封起来,道:“好久不见啊。”
“是啊,你们也来中心公园玩啊?看来这是我们盛怀联谊会了,刚刚还碰到不少同学呢。”
应采越感慨。
“姐!我好啦,走吧走——”
娇小的身影从远处急急忙忙地过来,不用猜也知道,是应采莲。
应采莲握着两根甜筒,身影愈发近了,见到他们时也不禁有些惊讶,“是你们啊,采风之后好久不见了哇。”
她将一支甜筒递给应采越。
周如曜道:“你们感情比之前好很多了。”
应采越接过咬了口,冻得多缩了下,“那当然啦。”
几人寒暄几句,本来也准备分别了,但偏偏几人下一个目标都是去打靶,便又同行一段路。
走了没几步,顾之行道:“我想到一个绝妙的笑话。”
周如曜:“什么什么!”
李寒山:“……”
你们没完没了了是吧。
应采越姐妹显然还没领略过顾之行的冷笑话风采,便都看向了她,颇有些期待的意思。
顾之行道:“狗会汪汪叫,猫会喵喵叫,那么鸡会?”
周如曜:“咯咯叫?”
应采越:“叫老公?”
应采莲:“打鸣?”
李寒山:“……不知道。”
顾之行:“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周如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应采越:“……”
应采莲:“……”
李寒山:“……”
周如曜笑得十分开心,应采莲与应采越对视一眼,也配合地笑了几声。
李寒山拒绝回应,然后立刻被周如曜狠狠肘击了几下。
李寒山:“……”
世界没有人能完全感同身受,他只觉得吵闹。
但顾之行不是个贪心的人,四个人里有三个人笑,唯一一个不笑的人还是她在幽默领域的竞争对手,她觉得这个结果可以接受。
毕竟,同行相轻,被嫉妒也是正常的。
顾之行在这样愉快的心情中,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具体表现为嘴角的弧度勾起了两个像素点。
五人聊着聊着,也很快到了打靶的摊位。
这是大街小巷都有的打气球,三十块十二枪,全中送个大型公仔。
应采莲对这虽然没兴趣,但却很是喜欢那些公仔,一手拽着应采越的衣襟,话音有些撒娇,“姐,我要那个!”
“就这么相信我的枪法啊,我也没玩过。”夶风小说
应采越有些无奈,嘴角却弯弯,熟练地扫码付钱拿起了枪。
但可惜出师不利,第一枪就没中。
应采越看着应采莲,“小公仔可以吗?”
中八枪的话,可以拿到手掌大的公仔。
应采莲昂着脖子,撒娇道:“那好吧,小公仔就小公仔!不许输了!”
“好好好,真是个祖宗。”
应采莲亲昵地抱怨着,但握着枪的手倒是紧了些。
一轮靶打完,只打破了七只气球。
小摊贩老板笑眯眯地将几只气球和钥匙扣递给应采越,夸赞道:“没事啦小姑娘,我们这毕竟是小本生意,这打靶的环节肯定得搞得难点啦,你很厉害了!”
应采越有些失望地捏着那些奖品,叹了口气,“没办法嘛,我确实没怎么玩过这个,别难受,回家咱们买别——”
钥匙扣被一股力道从手中抽走。
应采越抬头,却见应采莲满脸开心地掏出了钥匙卡在了钥匙扣上,“这个钥匙扣也很可爱!我喜欢这个,还可以随时带着!”
“好啦,不喜欢也没事,回家姐给你买更可爱的玩偶。”
“我是真的觉得钥匙扣也很好了!”
应采越揉了揉她的脑袋,又转头看向顾之行他们,“你们玩吧,我带着她去下个摊点逛逛啦。”
说完,她们边说笑着离开了。
顾之行:“真美好。”
周如曜:“真美好。”
李寒山:“确实。”
顾之行:“你怎么不跟格式来。”
周如曜:“搞特殊是吧。”
李寒山:“……”
他懒得理他们,上前扫了码,举起枪。
李寒山抵住枪托,黑眸微眯,瞄准开枪的动作都十分干脆利落,每一枪之间几乎没有间隔。
十二声枪响过后,那一面挂着十二个气球的板子已经被清空了。
他放下了枪。
顾之行:“你缺少了吹枪口的动作。”
周如曜:“嗯,这也是我们评审团只给你打九分的原因。”
李寒山:“如果能对准你们的脑袋,我说不定会考虑吹一下。”
小摊老板倒是有些惊讶,“哟,你这动作有两下的啊。”
“你这个□□做工真不错。”
李寒山回应道。
“那当然了,我可是当过兵的,常年摸这些当然了解。”老板显然很开心,突然又止住话头,连忙解释道:“啊不不,我不是说完全照着做的啊,这玩意儿我还是乱改过的,照真实的做犯法的别瞎说啊!”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多疑,连忙补了几句话岔开话题,“你这是学过啊还是凭感觉啊?要真是凭感觉的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入伍?很有天分啊,我有个战友他负责征——”
李寒山含笑止住了他的话头,“以前学过,我没什么天分的。”
“哦,这样啊。”小摊老板伸手指着摊子前的一堆大型公仔,“你挑吧,对了,你们俩刚刚是不是也扫码了,我马上给你们换一面新的气球墙。”
他笑着转身忙活去了。
顾之行幽幽地道:“有的人来玩儿,有的人来参加boss直聘。”
周如曜:“有的人都没办法坐飞机,有的人却拒绝有编制五险一金的工作。”
李寒山:“……?”
看来方必成在你们眼里已经成为了强行对仗工整的工具了。
没多时,新的气球墙更换好了。
小摊老板乐呵呵地看着他们。
没多久,他乐不出来了。
这两人,也是满环。
这才开张几个小时,迅速亏掉三个大公仔,这进价也贵的啊!
但是既然做这个生意,就得吃这种亏。
小摊老板强颜欢笑道:“看来我今天运气也挺好,开门红啊,这就碰上了行家了。”
“没事,我对玩偶没兴趣。”
顾之行道。
“我也一样,玩偶您自己留着吧,我们就过个瘾。”李寒山轻笑了声,又道:“而且我们接下来还打算多走走逛逛,留着也不方便。”
周如曜耸肩,“你这枪手感是真的不错,我们已经玩够了。”
老板有些惊讶,又喜笑颜开,“嗨呀,这、这多不好意思,大过年的——”
他顿了下,又抓了几只钥匙扣往周如曜手里塞,“大过年的,你们花了钱,也不能让你们空手走啊,钥匙扣收下吧。这个拿着也方便!”
周如曜几度推拒,但无奈还是输给了沉浮亲戚往来多年熟练掌握推拉送红包技术的老板,最终还是不得已拿着三个钥匙扣跟顾之行李寒山面面相觑。
“走吧。”周如曜耸肩,晃了晃几只钥匙扣,“那不然,我们就分了?”
顾之行仔细打量了三只钥匙扣,没忍住道:“这三只钥匙扣风格也太迥异了。”
“算了,回去再说吧。”
周如曜收起了钥匙扣,懒得再花时间琢磨怎么分。
三人边聊边走着,忽然见到远处球场人头攒动。
顾之行一马当先,拉着两人过去凑热闹。
周如曜道:“阿行,别这么着急,先问问他们在干嘛吧。”
“好意外。”李寒山匪夷所思,“你居然没有跟着阿行一起先挤进人群。”
周如曜:“我们有了一些惨痛经验。”
李寒山:“什么?”
顾之行:“之前在网吧上网看到人挤人,我们凑热闹发现是警察在查未成年,然后我们游戏还没打就被赶出去了。”
李寒山:“……”
李寒山握拳抵着嘴角,没忍住笑出声。
顾之行:“很好笑吗?”
李寒山:“比你们的笑话好笑。”
周如曜:“……”
顾之行:“……”
不过,热闹该凑还是凑,他们费了好一番力气挤进人群前方,却见是两队女孩在打篮球。
一方在后方防守的女孩,居然正是宋娇娇。
“嘟嘟——”
口哨声响起。
宋娇娇抹掉头上的汗水,跟几个穿常服的队友们激动地互相拥抱了起来。
没多时,对方的队长笑着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一个高挑健美的女孩主动走向了宋娇娇身前。
“你们打得真不错啊,以后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盛怀的比赛。”
“你们也挺厉害的,再说了就偶然碰见比一比,你们也别太当真。”
“笑死,你这话好像挑衅。”
“啊,不是,呃,对不起我不是——”
“没事没事,我开玩笑的哈哈。”
见宋娇娇羞红着脸,女孩也收敛了逗弄的心思,伸出了手,“我叫林舒亦,以后有机会我会带着更强的队伍跟你们见面的。”
宋娇娇有些懵,却还是伸出了手,“啊?你们队长不是——”
“以后不一定会是。”林舒亦眨了眨眼,方才亲切的神情已然淡了些,她又道:“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队员哦,我刚刚发现有个人好像不一定能撑到今年春季赛。”
宋娇娇表情冷了些,抽出了手,“我觉得我该和我的队友们接着游园了,球场还是留给你们训练吧。”
“别生气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林舒亦凑近了些,话音有些意味深长,“只是想告诉你,水桶的容量往往取决于最短的那根板。”
“林舒亦,很高兴今天跟你们比了一场,但不是很高兴认识你了。”宋娇娇有了不虞,“而且,我虽然只是侥幸成为了队长,但我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她果断转身走向队友,面上却已然挂上了亲昵甜蜜的笑容,“等久啦,走吧走吧,我们去吃东西吧!我要饿死了!”
“你呀,这么小的身子怎么会饿得这么快。”
“体谅下队长吧,她今天组织我们出来玩儿估计累得很。”
“就是就是,娇娇长身体多吃点怎么了!”
宋娇娇跟她们笑着闹着,一路应对着围观路人们的夸赞和各种询问,已然显出几分leader风范了。
或许是看她们打球的人太多了,她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顾之行三人,跟女孩们聊着天轻巧地路过了她们。
周如曜道:“虽然听不见她们刚刚在聊什么,但根据热血漫画经验,我赌对面的人在挑衅她。”
“我猜要么是挖角,要么是劝她放弃队友之类的。”
顾之行补充。
周如曜:“燃起来了,这就追更,我要看她被宋娇娇打爆!”
顾之行:“然后成为莫逆之交,甚至可能加入主角团。”
李寒山:“听你们这么说,似乎套路很老旧。”
顾之行:“但这才是魅力所在,残酷的竞争里依然有跨越荆棘的友情。”
周如曜:“这比你们好多了,你们竞争上岗男主,竞争失败直接没命。”
李寒山:“……”
顾之行:“……”
她突然理解为什么古代人起义成功当上皇帝第一个杀好兄弟了,现在看来,周如曜的幽默感居然对她产生了些威胁。ωWW.chuanyue1.coΜ
正这么想着,一道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三人连忙退散,只见骑车的少女眼看要把自行车蹬成电动车的气势,惹得后座的女生骂骂咧咧。
“你骑慢一点啊!不怕被撞啊!”
“那不是已经撞过一次了。”
“我真是服了你,以后再坐你的车我是猪。”
“你为什么不说狗,是因为你前几天你已经当过了吗?”
“你啥比吧!骑慢点,晃死我了!”
女孩们轻快地互相骂着,银铃般的声音随着自行车的远去散在风中,又将快乐活泼的音符种在每个角落。
李寒山:“我没看错的话,是孟思雪和林荫?”
周如曜:“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难怪是渣男。”
顾之行:“林荫,某人的掌中玫瑰金丝雀。”
李寒山:“孟思雪,某人为爱当备胎都没得到的白月光。”
顾之行:“……”
她被噎住了。
无言以对。
李寒山毕竟是个体面人,没有乘胜追击,指了指手表,“九点多了,提前找个好地方赏烟花吧。”
但话说是这么说,三人却也没有真就急匆匆地找位置,仍是半逛半玩地消磨时间。
这一路上,他们深刻体会到了应采莲说的那句“这里跟盛怀联谊似的”意思了,因为他们遇到了很多盛怀的人。
或是摸黑调查的方枝、或是打零工的鹿萌萌、或是参加舞蹈排练的陆曼……
他们窥见了她们生活的一个小小片段,这个片段不那么戏剧化,不那么梦幻,也不那么娇宠甜文,甚至说得上平凡。但是这平凡中,阴晴圆缺都够美好,鸡毛蒜皮也足以让人说道。她们不曾被拯救,也不曾被宠溺,但她们真实且努力地活着。超能力也好、重生也好、穿越也好,这些都只是她们路上不起眼的一块小石头,不再能轻易决定她们的一生。
顾之行:“感觉我们好像快把所有能遇见的女主角都遇见了一遍。”
周如曜:“有一种故事要结束,全员美好大团圆结局,所以来一遍记忆走马灯的感觉。”
李寒山:“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如果一切由此结束,或许又显得俗套了,但很多时候,俗世的美好就是如此浅显淡薄缺乏余韵。幸福短暂,快乐易逝,返璞归真的俗气反而雅得可爱了。
李寒山:“不过,你最近还有做梦吗?”
顾之行:“白日梦的话,我最近倒是经常做。”
李寒山:“……”
他正想吐槽两句,却见周如曜少见地没有捧顾之行的场,垂着眸有些心不在焉。
李寒山正觉有些奇怪,却听顾之行道:“这里看烟花怎么样?人不多啊感觉。”
他望过去,只见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蜿蜒而去,河上还飘着不少模样好看的花灯。再仔细一看,不远处就有个摊子卖花灯。
周如曜十分感兴趣,提议道:“走走走,搞个花灯放放。”
正值过年,谁不想讨个好意头。
三人人手一盏花灯,却在写心愿上犯了难。
周如曜:“许什么愿啊,财富自由?考上名校?”
顾之行:“我们能实现的东西浪费给许愿不合适吧?”
李寒山:“那就求健康?”
周如曜顾之行齐齐看向李寒山,眼中满是赞叹。
周如曜:“还得是地狱酷哥。”
顾之行:“这头脑,盛怀智囊。”
李寒山:“……谢谢?”
周如曜:“但是我们是不是用毛笔比较符合这个氛围。”
顾之行:“那我们先去买毛笔?”
李寒山:“你们没注意到吗,这个花灯是灯泡发光。”
顾之行:“……”
周如曜:“……”
无论如何,三人还是各自将寄托着心愿的赛博花灯放入了河中。
花灯放入河中,顺着缓慢的水流飘荡着。
夜晚冷风吹过树林,从昼夜中吹向城市中心的钟塔,尖锐的分钟晃动了下身子挪到了12的位置,悠长沉闷的钟声响起。
十点整。
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炸开,淡淡的硝烟味于空气中弥漫,鲜红的焰火绽放得无比绚丽。大半个城市被这斑斓夺目的光色照亮,连躲藏在云中遮脸的月亮似乎都被这橙红色染成了血月的样子。
他们正仰头欣赏着烟花,却突然感觉面上阵阵冰凉。
顾之行使劲眨了下眼睛,看见焰火下扑簌而来的雪。
骤雪突袭,纷飞的鹅毛大雪在盛放着烟花的天空下飞舞着,直让人错觉这是烟花的残骸。
雪越来越大,仅仅几分钟,他们身上便是一身的白。
也不知道这十点整是不是触了什么霉头,随着骤雪而来的就是大作的狂风,本就没有多少树叶的枯枝被吹得哗啦作响。
“啪嗒——”
小牛皮笔记本从周如曜的口袋中滑出。
“哗啦哗啦——”
风不识字亦翻书,笔记本被翻动得几乎看不见页码。
周如曜瞪大眼,伸手想要拾起,却在触及的瞬间被某种力量弹开。
李寒山正想说话,却被着狂风逼得无法张嘴。
顾之行伸手挡住风,身体几乎都要被风吹动。
这么大的风势,偏偏那笔记本被哗啦啦翻着,却保持在原地。
很快的,笔记本中涌出无数发光的字符,一串串字符扭曲散去。
一刻钟后。
狂风停了。
三人拾起笔记本,却发觉笔记本中所有的文字已经全部消失,或许随着这阵狂风而去的还有文字下所有的故事。
但,笔记本扉页多了一行鲜红如血的笔迹。
“顾之行,李寒山,周如曜。”
周如曜攥着拳头,狠狠砸向了笔记本,黑眸中如有暗色焰火流淌。
顾之行:“如曜,冷静。”
周如曜:“我做不到,感觉一切都失控了……我做不到……阿行。”
李寒山沉默不语,心中也压了一块石头。
烟花仍然在空中大朵大朵绽放着,带来的晦明光暗使得他们面上的神色都十分压抑。
雪落在他们的发梢,眉上,指尖,一点点的凉意侵袭着他们的身体的每个细胞。
最后,纷飞的雪落在河中飘荡的花灯之上,洇湿了花灯上的字迹。
“再给我两个愿望。”
“保佑阿行平安健康,岁岁年年。”
“愿你,自由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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