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喝药了。”
一个身穿粗布短衣的女子走进来,女子生得白净,肤如凝脂,眉如远黛,五官精致美丽,不过姣好的面容尽显憔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保养得当的手纤纤玉指如今肿得像个红萝卜,身子清瘦,看起来弱不禁风。
床上的骨瘦如柴的男人动了动,剧烈咳嗽好几声,突然侧身趴在床边,呕出几口血。
“王爷。”凌妤瞳孔一缩,着急走过来,扶着他,看着地上艳红的血,整个人摇摇欲坠。
“没用的。”男人虚弱扶着她的手,盖着发霉的被子,浑身冷得直发抖。
“不会有事的。”凌妤呢喃着,连忙跑到一边的柜子里,把所有的衣服拿出来往他身上盖,声音带上哽咽,“王爷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她将他扶起来,将药碗端起来,让他靠在她肩上,慢慢给他喂药。
陶瓷碗缺了一个口,药汁上面还飘着一些残渣,她拿着勺子舀了一小勺。
“吃了就会好,他们说这些是草药,对王爷的病最有效了。”她低头轻轻吹着,美眸里带着一丝希望。
“你手上的镯子呢?”男人望向的她手,有气无力,“不是说不会离身吗?”
“戴着太不方便了,妾身给摘了。”凌妤眼眸闪烁了下,看着自己满是冻疮的手,不自然往回缩了缩。
男人没回话,实际早已料到,怕又是被那些宫女太监糊弄去,眼底黯淡又心疼。
“王爷先喝药,喝药就会好。”她端着药,往他嘴边喂。
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他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听她的话,慢慢张开嘴。
倏然,场景一换。
梦中女子喜极而泣跑进来,“王爷,太医来了,很快就会治好了。”
男人看着进来的太医,眼神一下布满阴鸷,“我没事,不需要看病。”
“王爷,您让太医看一下,求求您了。”凌妤看着虚弱的他,眼眶逐渐红了,“妾身求求您了,再这么下去可要如何是好?”
他攥紧拳头,看着含泪的她,望着这陋室,阴寒漏雨,残破不堪,终是舍不得丢下她一个人,咳嗽了好几声,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我开个方子,按照上面去抓,喝上几次便好了。”
“谢谢太医,谢谢。”她语气泛着激动,连忙把太医送出去,取药煎药。
“太医说喝上三幅就会好。”
“妤儿,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妾身怎么会瞒着王爷?”
...
季洋躺在床上,紧紧抿着唇,额间全是细汗,他脸上布满痛苦挣扎,梦里场景还在继续。
阴冷的宫门被打开,领头的太监手上捧着华贵的衣物,伸手跟着两排宫女太监和侍卫。
“凌贵妃,咱家奉皇上旨意前来接您。”
刚刚恢复身子,走下床的男人猛地瞪大眼,看向一侧的女人,“贵妃?”
凌妤低着头,慢慢往太监那边走,要跪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衣服。
“你是我的王妃,哪都不许去!”他拽着她的手,要将她抢回来,眼底慌张又害怕,将她死死往自己那头拉。
“显王爷,不对,现在你可是被软禁在冷宫的囚犯,可是贱民,哪来的王爷王妃?做梦还没醒呢?”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捂嘴轻笑。
“滚出去,全都给本王滚出去!”
男人拉着凌妤不让走,要将他们轰出去,场面一阵混乱,侍卫上前将两人分开,被他倒了好几个,勉强将他压住,她红着眼眶,还是走了。
“凌妤!”他猩红着眼,吼了她一声。
“凌妤。”季洋紧闭着眼,放在一侧的手青筋暴突,冷汗直冒,又被拉入另一个场景。
“皇上宅心仁厚,念在往日旧情,现将你释放出冷宫,终生不得回京。”
“还不跪下谢恩?”
“把凌妤还我,还我,还给我!季耀,你不得好死!”
“大胆,直呼圣上名讳,给我打,打不死就成,丢出宫去,我也好回去交差。”
...
“变天了变天了,京城的凌贵妃弑君,这天下要变天了。”
“宫内正在争夺皇位。”
“妤儿...”衣衫褴褛的男子往回走,走得着急还摔倒了,身后传来别人继续议论的声音,“凌贵妃自杀了,喝了毒药,听说也被五马分尸。”
摔在地上的男子身子僵住,眼底悲痛欲绝,嘴唇蠕动几下,忍不住哀嚎起来。
...
“快看。”
“有人跳河自杀了。”
“这么深的水,必死无疑啊。”
...
“妤儿。”季洋喊了一声,猛地睁眼,一下坐起身来,穿的里衣已经湿透,口干舌燥,他按压着自己的心脏,闷得很,有些喘不上气。
心瓣膜传来的刺痛久久不散。
原主的愿望还在耳边回响,“帮我守护好母后皇兄,好好守护妤儿。”
季洋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缓下来后环视了下屋内的坏境,作为皇帝的胞弟,当朝最受宠的王爷,穿衣用度自然奢华。【穿】
【书】
【吧】
房间侧边放着一个大书架,用稀贵梨花树制成,宽阔的木桌则是紫颤木,四周摆放了不少珍贵古董,墙上挂了不少价值连城的真迹。
才刚新婚几天,原主却夜夜在书房。
“王爷。”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您醒了吗?奴婢们进来伺候您洗漱更衣。”
季洋开口,“进来吧。”
听言,门外的丫鬟松了一口气,端着水低着头进来,
“不用,我自己来。”季洋抬手制止,洗漱后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朝服,随口问道,“王妃最近在做什么?”
闻言,丫鬟微怔,自从王妃入府,王爷不曾主动提及半句,新婚当夜留王妃一人独守空房,三朝回门理都不理,也是王妃一人回去,不仅如此,这几日,王爷逛青楼逛窑子听曲儿,昨天才把一个歌姬带回来要请旨封侧妃。
王妃刚入门,现在却是全城人的笑柄。
“回王爷,王妃今日身体不适,听闻从凌府回来偶感风寒,正在修养。”丫鬟回。
季洋浅蹙眉心,“让库房挑些上好补品送过去,就说是本王的心意,让王妃好好养着身子。”
“是。”
片刻后,季洋往外走,坐上轿子,往皇宫去。
显王府邸离皇宫不远,半柱香时间便到了。
不远处的红墙黄瓦彰显着皇家的威严,格外的金碧辉煌,皇宫的金顶红门让人油生出庄重之感。
当朝皇帝季亦尘是位明君,与原主同胞,皆为太后所生。
除此之外,还有三位皇子,二皇子季耀,五皇子季朝,八皇子季兴,都已封王。
嘉和殿。
殿内由多根红色大柱支撑,每一根大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龙图案,龙椅之上坐着身穿金色黄袍的男子,面容威严,看着下方的臣子。
季亦尘上位没多久,羽翼还未丰满,还得多多忍让,每一次上朝都是与一群老顽童斗智斗勇。
一番争论,各不相让,各派都不愿丢掉自己的利益,都在明争暗斗。
季亦尘怒不可遏,甩手一挥,“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下。
季亦尘冷哼一声,走下来,途径季洋,看着置身事外的胞弟,语气恨铁不成钢,最终只化作一句,“没事多去陪陪母后。”
“是。”季洋垂着头,话语不咸不淡。
皇帝走后,众人分派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季洋转身往回走,看到前面之人,恭敬出言,“岳父大人。”
前面之人微怔,浑浊的眼带着薄怒,板着脸,碍于对方的身份和周围人的视线,硬邦邦道,“王爷不必多礼。”
“凌丞相乃妤儿生父,自然就是本王的长辈,理所应当。”季洋回。
凌威心底嗤笑,表面功夫做得还真好,若不是碍于这么多人,他真想质问,三朝回门他的“好女婿”怎么不回?当然把他这个岳父放在眼里?
“本王还要去看母后,就先走一步。”季洋又说一句,抬腿往外走。
凌威紧珉着唇,眼底极其不悦。
“听说凌家小姐嫁过去都没洞房花烛,显王爷都没陪她回门,凌丞相的脸都被丢尽了,现在全城人都在笑话。”
“不仅没洞房花烛,第二天进宫敬茶谢恩都没叫王妃,是她自己灰溜溜一个人进宫。”
“这就算过分了?我听说啊,王爷把一个歌姬带回王府,宠爱至极。”
...
“哼!”凌威面色阴鸷,冷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他半辈子的名声都毁在这件事情上,而季洋背后又是皇帝和太后,全然没法。
嘉太宫。
“显王爷到。”
季洋走进来,斜躺在软塌上的闭目养神的人睁眼,缓缓起身,她身穿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牡丹,放在一侧的手上带着护甲,上面镶嵌着几颗蓝宝石。
此人便是当朝太后赵氏,她年过四十,脸上还未出现岁月痕迹,看起来像三十岁,肌肤饱满,气度更是雍容华贵。
“母后。”季洋唤了一声。
“今儿有空来看我了?”太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热茶,轻轻喝了一口,淡淡开口。
季洋默声。
太后又被一气,终究是自己儿子,骂也骂过了,对方终究没半点变化,让她无能为力,到底是身处深宫的女人,她很快平息自己的怒火,“坐吧。”
这个儿子不知道随了谁,任性妄为,眼底丝毫没有规矩可言,饶是她再有手段,季洋若是对着干,她也全然无法。
季洋在一边坐下来,直言道,“皇上让我来看看母后。”
“皇上不让你来,你就不打算来看我了?”太后“啪”一声把杯子放下,声线自带威严,“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事情已成定局,难道要让全城人笑话不成?”
“我最不愿意看着你们反目成仇,还是为了一个女人,成何体统?”
“若让我再选一次,我依旧会把凌妤选给你当王妃,至于莫恬,她不会入宫,但也永远和你没有任何联系。”
说起这个话题,太后再好的涵养也消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季洋迷恋莫恬许久她不是不知,但那个女人野心极大,还瞧不上区区一个显王妃。
“太后息怒。”嬷嬷上前替她顺气。
“莫贵妃求见。”
太后缓了好几口气,目光又望向季洋,等了好一会,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开了尊口,“让她进来吧。”
进来之人身穿枣红色曳地望仙裙的女人走进来,她头上戴着碧玉瓒凤钗,脸上薄施胭脂,瓜子脸丹凤眼,看起来娇柔淡雅,是个难得的美人。
莫恬走进来,微微俯身,“给太后请安,给显王爷请安。”
“起来吧,来人,赐座。”太后淡淡说了句。
“谢太后。”莫恬走到一边。
季洋就坐着,也没说话。
“莫贵妃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太后不急不缓来了这一句。
“听闻太后今日身体抱恙,前些天家父从边关回来,带了些苗药,对治疗太后的腿疼格外有效果,臣妾就想着送过来给太后试试。”莫恬接话。
“莫贵妃有心了。”太后脸色未变。
莫韩是护国将军,手握兵权,光凭这一点,皇家就不能亏待莫恬。
眼下皇上还未封后,若是她生下儿子,坐上皇后之位的可能性极大。
而她不想。
“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莫恬回。
没一会,季亦尘也来了,看向莫恬的时候眉头还蹙了蹙,对方却满眼欢喜看向他,起身要行礼。
“免礼。”季亦尘说着,目光也悄悄观察季洋,心底跟着叹了一口气。
“臣妾谢皇上。”莫恬手摸上肚子,轻声出言。
“莫贵妃身怀龙胎,身子不便,那就早点回去歇着吧。”太后看向莫恬出口。
莫恬再傻也听得出是赶人了话,起来行礼,紧接着带着宫女告退。
“都没吃早膳吧?那就陪哀家用上一些。”太后望向嬷嬷,不容两人拒绝,“备膳。”
“是。”嬷嬷低头退下。
“我听说今天在朝后,你和凌丞相起了争执?可有此事?”太后问季洋。
“没有。”他态度不冷不热。
“凌妤再怎么样也是凌家唯一的嫡女,你这般做法,不是在打凌家的脸吗?”太后说着又是一拧眉,“洋儿,你是越来越过分了。”
这些天的事情她略有耳闻,生生要气出病来。
季洋何止是给凌妤难堪,也是给她和皇帝难堪,用自己的方式在反抗。
“你成婚已有七日,日日在书房过夜,前些天做的荒唐事也就罢,昨日明目张胆把歌姬赎回府,还口口声声说要许她侧妃之位。”
“再这么下去,注定别人耻笑,皇家更是被人耻笑,凌妤还有名声可言?”
“母后,我们先用膳,别气坏身子。”季亦尘劝了句,像她递茶,“皇弟想必也是一时糊涂,不能当真。”
太后接过来又喝了两口,无法平息火气,随后,三人移步去用膳。
宫女太监把早膳端上来,足足有三十几道。
五绺鸡丝、炉鸭炖白菜、上等燕窝、酥香煎饼、沙窝云吞翅、肉末烧饼、小米绿豆粥...
对于这个小儿子,太后是有一肚子话要教训,可是对方今天难得没反驳,她也想和他好好吃顿饭,自从赐婚圣旨下来之后,他闹过一段时间,此后母子俩关系就没和睦过。
“用膳吧。”太后心底叹息。
“是。”
“是。”
宫女开始给他们布菜,太后时不时会问季亦尘朝廷之上的事情,两人说着话,季洋则不语,安静得让两人不适应。
饭后。
季亦尘看向季洋,终是做了让步,“显王府嫡子必须出自王妃,至于那个歌姬,放在明面上坏你名声,等王妃怀上子嗣,若是你真的非她不可,可给她重新安排个身份清清白白入府,等她生下孩子,到时候朕会考虑封她为侧妃。”
这算是极大的让步。
身为当朝王爷,若是因为这些事遭人议论,那可是要受耻笑。
“哪有歌姬当侧妃的道理?哀家绝对不会同意,皇帝,你别跟着他胡闹!”太后面色严肃,拔高声度,“现在朝中局势不稳,能进显王府的侧妃也必定是对你有利的家族。”
“陈家晏家张家的嫡女都未订婚事,她们都可以,若是看上,皇帝可下旨赐婚,这时候将来历不明的女人提为侧妃,全天下的人都该笑话。”
“哀家绝对绝对不会同意!”
季亦尘倍感无力。
每每说起这个事情,必定大吵一场,季洋最后转身离去,进一步激化矛盾。
“你是哀家的孩子,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听说那歌姬长得与莫贵妃有六分相似,养在院子里取乐我也不管你,若是升了侧妃,你让皇帝的脸往哪放?哀家的脸又往哪放?”
太后严厉盯着季洋,这件事已经不是纵容一下就能解决的,那是整个皇家的脸面。
季亦尘又何尝不知?
他也没法。
自从将莫恬接入宫,昔日那个对他崇拜恭敬的胞弟全然就变了一个人。
大闹之后接受他的赐婚,把凌妤娶回去,洞房花烛夜不见人,次日进宫不带人,三朝回门也不回。
将人羞辱至极,若是再出什么事,凌妤这名声也没法要了,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她身后是凌家,凌威再朝野中颇有威望,对他势必也会有影响。
“不用,当儿臣没说过。”季洋出了声,情绪淡然。
这倒让两人微楞,太后很快反应过来,话语也放轻,“你刚成婚,凌妤是个不错的孩子,母后和皇帝不会害你。”
“嗯。”季洋点头,难得应得这么快。
见他如此,太后又觉得自己逼得太紧,小儿子是她和先帝宠着长大,难免任性一些,想了想又道,“该考虑的母后都会为你考虑,眼下太多眼睛盯在你身上,切不要意气用事,男儿要心怀天下,女人多得是,不差这一个。”
“儿臣知道,谢母后。”季洋声线低沉,不悲不喜。
“都退下吧,哀家也乏了。”太后摆摆手。
“儿臣告退。”
“儿臣告退。”
季洋和季亦尘前后除了嘉禾宫,以往无话不谈的两人现在变得陌生。
季亦尘几次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打小就是先皇培养的储君,季洋是他的胞弟,太后和先皇对他的教诲就是辅佐他治理国家,所以他对他也一直都是惯着。
龙辇就在前方,季洋停下来,这才看向季亦尘,斟酌了一下,缓缓出声,“皇兄,前些日子昏了头,说过话皆不算数,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季亦尘看了他好几眼,倒是被他突然转性弄得疑惑,摇摇头,“无碍,你能想清楚自然最好,母后自然有她的道理,莫恬不适合当显王妃,依照莫家的野心,她不甘心当区区一个显王妃。
“嗯,我先回府了,改天进宫再与皇兄一起骑马射箭。”他说完顿了一会,“我会带上我的王妃。”
“好。”季亦尘一口应下。
...
“皇上起驾。”
两人背道而驰,却没之前的硝烟弥漫,季亦尘情不自禁扬起薄唇,郁结的心情也散了。
宫内。
太后坐立难安,看向身旁的嬷嬷,犹豫一下道,“陈嬷嬷,挑几个宫女送到显王府伺候显王。”
“低调做事,显王妃那头就说是哀家的主意,须有人帮她看着显王。”
“是。”
送的自然是皇宫内培养出来的宫女,面容姣好,专门培养伺候主子。
吩咐完,太后才宽心一点。
季洋做了退步,她也怕委屈了自家的孩子,既然不喜和凌妤同房,做好表面功夫之后还得有几个听话会伺候的丫鬟在身边,总比被外头歌姬迷了心窍好。
显王府。
某处院落的花厅内,坐着一个堪称绝色的女子,一袭丹霞锦轻纱叠云裙,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纤细,青丝盘成坠马垂鬓,戴着赤金流凤簪。
仔细一瞧,肤色雪白如凝脂,眉目如画,鼻梁秀挺,唇若樱花,相貌倾城,娇媚可人。ωWW.chuanyue1.coΜ
她正望向前,不远处的牡丹开得正艳,花丛之上的蜜蜂盘旋着。
微风习习,空气中花香弥漫。
“小姐,外面风大,您身子刚好,回屋歇着吧。”一位嬷嬷走过来,低声劝。
“无碍,奶娘不必担心。”她的声音如涓涓泉水,轻柔而舒缓。
“小姐。”徐嬷嬷看着她纤瘦的身体,眼眶一下就红了,“王爷未免也太过分,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打小看着凌妤长大,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好好一个相爷府嫡女,现如今成为全城人的笑柄。
“我要回去告诉夫人,原原本本告诉相爷。”徐嬷嬷抹着眼泪,“小姐怎么能和一个歌姬比较?王爷欺人太甚。”
昨夜,显王与歌姬在后花园,当着歌姬的面,居然明着表示,永远不会和凌妤同房,这王府的长子长女,永远也不会出自她的肚子。
换言之,就是要凌妤守一辈子活寡。
现在全府的人都看不起凌妤,都在背地里耻笑。
“奶娘。”凌妤微微抬眸,话语严肃,“这里是王府,不是相府,说话要收敛一些。”
“老奴明白,可看着小姐...”
“既已嫁入王府,便是皇家的人,这本就是一条不归路,我背负的不是我个人的婚姻,是相府嫡女的责任。”凌妤说完,闭上了眼,放在侧边的手紧握着,情绪难以平复,好一会才道,“事情已经这样,由不得我们,安生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从满怀期待到备受打击,若是再这样下去,她会倒下,可她还有自己要守护的人。
“小姐。”徐嬷嬷心疼她。
“小姐。”一个身穿蓝色裙衣的丫鬟从远处匆匆跑来,气喘吁吁。
“冒冒失失,成何体统?”徐嬷嬷板着脸呵斥。
“奴婢知罪。”夏荷连忙屈身,眼底还是带着欢喜,“程溪姐姐来了,带了好些稀有药材,说是王爷让人专门去库房里取来,给小姐补身体,王爷还是关心小姐的。”
她们都是凌妤的陪嫁丫鬟,打小就跟着凌妤,自然希望她得宠,一荣俱荣。
闻言,徐嬷嬷眼底都带上笑意。
后院的女人都是仰仗着男人的宠爱过日子,若是不得宠,哪怕是正妻,很多时候都不如一个妾侍。
凌妤面上并无变化,她已经没有期待,搭着丫鬟的手起身,往正厅走。
她所住的地方是王府北苑,离大门口最远,名义上说是幽静,实际上还不如新来歌姬住的南苑靠山靠水。
北苑正厅。
程溪见凌妤进来,屈身行礼,“奴婢见过王妃。”
“起身吧。”
“谢王妃。”程溪这才望向凌妤,身为显王贴身丫鬟,她没见过对方几次。
原因是显王压根不搭理这位王妃,甚至厌恶,可王妃长得的确清雅美丽,着实让人不明白。
更不明白的是王爷今天早上的举动。
“王爷听闻王妃偶感风寒,特让奴婢送来药材和补品让王妃养身子,这是王爷的一片心意。”程溪抬手,身后的丫鬟端着两只百年人参和上等燕窝。
“替我谢谢王爷,我的身体好多了。”凌妤露出浅笑,并无程溪意料中的欢喜。
她记得她上一次见到凌妤,她来求显王与她一同回门,是她去通报,那时候她清澈的美眸里还带着期待。
现在怎么说呢?
不太对劲。
未等她仔细想,凌妤已经再次出声,“夏荷,替本王妃送客。”
“奴婢会把王妃的话带给王爷。”程溪俯身。
“程姐姐请。”夏荷走在前面,几人相继走出去。
凌妤随意看了两眼放在桌上的东西,话语不咸不淡,“奶娘,今晚给我炖些燕窝。”
“老奴知道了。”徐嬷嬷露出笑意,都合不拢嘴,“都是王爷送过来的,是王爷的心意,小姐,我们也送一些东西过去?也好培养感情。”
虽不喜显王,但哪有什么办法?哪怕凌妤得不到显王的宠爱,能生下世子也能稳坐王妃之位。
“不用了。”凌妤拖着脚步往内室走。
季洋不过给她一点甜头,然后她再上前巴结,换来新的一轮羞辱唾弃。
“小姐。”徐嬷嬷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底也布满忧伤,看向一旁的冬香,“王爷第一次送东西过来,会不会是想和好?”
“一定是的,小姐这么漂亮又温柔,王爷一定会喜欢的。”冬香猛地点头,也带着希望。
“但愿了,冬香,秋和,你们两个去伺候小姐吧。”徐嬷嬷又招呼两个丫鬟把桌上的东西端走。
“是。”两人应。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顺序弄好了,长长呼了一口气,睡个懒觉和安心觉嘻嘻嘻,新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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