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所在地为颐丈天坛,它位于南宫,占地344亩,外有两层坛墙,形成内外坛,内坛东西南北各设天门。
坛内位于中间的建筑叫学苑宫,蓝琉璃瓦,里面是十八根金丝楠木大柱子支撑,柱子是金灿灿的壁画。
大门正前方是燔柴炉,用来焚烧祭祀供奉物。
季洋在祭天前五天已经来到天坛的斋宫斋戒,朝中政务由陈鹤代为处理,蒋云轻和季晨也来了,后宫事务由丽妃代为掌管。
斋宫一切从简,早上起来一碗白米粥,清汤寡水,饭菜里看不见一滴油。
今日,季洋又面不改色喝完一碗粥,蒋云轻真觉得他走火入魔了。
为了长生不死,平日里把酒言欢的人居然也忍得下去。
世界上哪有什么长生不死?
都是欺骗人的幌子!
“晨儿,把粥喝了。”蒋云轻说着唤了季晨一声。
“儿臣不想喝了,一点味道都没有。”季晨坐在一边垂头丧气,瘪了瘪嘴。
到底是孩子,这几日吃食对他来说简直是难以下咽,整日待在着斋宫,全无半点乐趣。
“明日就是祭天之日。”蒋云轻提醒,招了招手,“快些过来。”
她说着,还要小心翼翼去观察季洋的神情,生怕他露出不满。
季晨不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孩子,不过是这几日闷坏了。
“还要等到明天,儿臣都不想喝粥了,半夜还要饿肚子。”季晨说完,撑着下巴看季洋,拖着声音,“父皇,儿臣不想呆在这里了。”
不能骑马射箭也不能听曲,只能看一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还要听母后念佛经。
“晨儿,不得这般无礼。”蒋云轻心下一咯噔,依照季洋对祭天之事的看重,怕是要发怒,声线微沉,“快过来母后这。”
“无碍。”季洋抬手制止,又看向季晨,“若是朕没记错,是皇儿自己要求前来?”
季晨低着小脑袋,好一会才道,“可是儿臣不想待了。”
“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理?更何况,这是祭天,是为天下百姓祈福。”季洋神色间无责备,话语缓缓对他道。
闻言,季晨把头埋得更低,声音愈发变小,“儿臣知错。”
蒋云轻悬着的心又放下,出口道,“皇上,季晨一时糊涂,想必也是...”
话未说完,季洋抬手,她一下止了声,只见他看向季晨,“到朕身边来。”
季晨昂头,神情忐忑,却不敢怠慢,硬着头皮迈着步子往季洋身边去,怯怯叫一声,“父皇。”
蒋云轻神色担忧,柳眉也跟着皱起来。
“前些日子你才与朕说了些什么?你可还记得?”季洋问。
“儿臣...”他支支吾吾。
“大声些说话!”季洋目光倏然变得犀利,盯着他。
蒋云轻也跟着吓了一跳,心跳砰砰砰直跳,却不敢再火上浇油。
季晨脊背挺得笔直,上扬声调,小拳头紧握,“儿臣说过,要与父皇母后一同来为百姓祈福,愿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免受流离之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今你的意思,是要独自回宫?”季洋又丢出一句。
季晨猛地摇头。
“说话。”季洋眯了眯眼。
“儿臣没有,儿臣要与父皇母后一同在这,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他说着跪下来,一脸愧疚。
蒋云轻震惊看着这一幕,第一反应也是跪下来,“臣妾教导无法,求皇上饶过晨儿这一次。”
实际上,她心底把季洋狠狠骂了一顿。
还心系百姓,接着百姓的幌子,炼丹作法,昏庸至极,做模做样,可伶她的儿子,被教导得一愣一愣,就不该靠近他,还能还他们母子一个清净。
“皇后无错,晨儿年纪还小,也能谅解。”季洋上前扶了一下她,而后看向季晨,“你是皇子,就有你要承担的责任,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肩上就有推不掉重担,不可像今日这般,可明白?”
“儿臣明白。”季晨应。
“起来吧。”
“谢父皇。”
...
蒋云轻也收敛神情,端坐着,时不时看向季晨,见他规规矩矩坐着,认真在喝粥。
她的余光又瞧瞧瞄了瞄季洋,眼底闪了闪,什么推不掉的重担?若是丽妃肚子里出来一个皇子,季晨想的应该是如何平庸下去,求自保。
说得冠冕堂皇一套又一套。
她比任何人知道季洋的虚伪和无情。
翌日。
天未亮,天坛外已经点起了灯火,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端着供奉物,一阵忙碌,士兵整装围在天坛内外,满朝文武都已经来到,围成一团窃窃私语。
“听说西北那边闹瘟疫啦。”夶风小说
“这个节骨眼上,皇上还祭什么天啊。”
“哎。”
...
一群老臣围在一起,相互看着唉声叹气,又望着这空前的大阵势,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西北大闹,这才要祭天祈福,一译法师亲自出山,就是为了作法保佑天下苍生。”陈鹤走过,瞥了几位大臣,提高声调说着。
“国库虚空,西北物资缺乏,现在不是祭天的时候。”一个大臣声色俱厉看着他,怒目圆睁。
“蒋大将军不是已经出发去西北了吗?送去了物资,相信很快就能解决。”陈鹤似笑非笑说着。
“你...”
“何大人,算了算了。”穿书吧
何彦被人拉住,毕竟陈鹤风头正盛,若是被他暗地里报复,得不偿失。
见他们敢怒不敢言,陈鹤头都昂高了些。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大皇子驾到。”
太监尖锐的声线传来,文武百官纷纷下跪。
季洋往台阶上走,身后跟着蒋云轻和季晨,两人今日也是一身盛装。
走到最上一层,季洋转身,看着下面,浑厚有力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大臣们在内坛中央,前面是一个法坛,上面放着各种贡品和道具符咒,前面站着一个身穿大褂的法师。
“今日乃百年难得一见的祭天吉日,一译法师道法高超,势必会祈求上天保佑百姓平安,保佑西北度过难关...”季洋在上面说着说,最后道,“下面,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外面的奏乐响起,气氛一下变得凝重,只见那法师一个翻身,拿起法坛上的剑在挥舞。
下一瞬,手中夹着符咒,嘴里念着咒语,没一会,剑就不断在颤抖。
“定!”
他两指附上剑身,咒语加快,很快,刚刚才晴空万里,乌云慢慢飘来,天上一下电闪雷鸣。
大臣恐慌,纷纷面面相觑,不可置信,“这...”
随后,法师跟着剑转圈,指了一个方向,快速往前走了好几步,“东门朝北方向,紫红光辐照,乃大吉。”
“东门朝北?”
“那是什么地方?”
“大吉啊。”
...
经过刚刚那么一糊弄,大臣们都有些信了,交头接耳讨论着,季洋也望向旁边公公,“那是什么地方?”
“回皇上,东门朝北,那是紫和宫。”阿福公公笑眯了眼,清了清嗓子,大声道,“那是大皇子的寝宫。”
此言一出,朝中大臣议论声更大了,有些露出满意的神色,大皇子作为嫡子,老一派大臣对他还是拥护,曾有不少大臣上奏要立大皇子为太子。
陈鹤原本嘴角上扬,听到这些话,笑容一下就僵在嘴角,狠狠瞪了一下那个法师,不断使着眼色。
法师会意,拿着木剑又翻了个身,又在原地转圈,还烧了一张符,跟着碎碎念念。
紧接着,双指在剑上环绕,木剑又一指,他提高声调,“有福之人乃女性,面容姣好,花样年华,势必是大福之人。”
阿福又走到季洋身边,笑呵呵出口,“皇上,那不就是皇后娘娘吗?”
蒋云轻:“...”
何彦率先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发生道,“皇上,臣恳请皇后娘娘护佑西北百姓度过难关,庇护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话音未落,周围的大臣也纷纷跪下,齐声出言,:“请皇后娘娘护佑西北百姓渡过难关,庇护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蒋云轻僵在原地,好端端的给她扣了一个这么大的帽子。
至于陈鹤,他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想冲上去把这个法师掐死,他这么呕心沥血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法师额头不断冒汗,动着手中的剑,不断在抖,刚要说话,季洋一下站起来,“众爱卿这是在做什么?”
蒋云轻见他黑了脸,也跟着跪下来,陈鹤看了看周围,也连忙跪下来,那叫一个青筋暴跳。
季洋环视了一周,声线掷地有声,“皇后是一国之母,与朕一条心,自然会庇护百姓,紫红光所指为紫和宫,是大皇子寝宫,皇儿一向心系百姓,自然也会诚心为百姓祈福,此时正在祭天,你们这是在什么?都给朕起来!”
话落,他看向法师,“一译法师,何时开始祈福?”
“回皇上,马上即可。”法师擦了擦汗,声线都有些颤,又挥了几下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烧符做法。
半晌后,开始跪拜祈福。
季洋在前跪着,蒋云轻和季晨在后,紧接着,身后是文武百官。
烧香的时候,季洋还将季晨拉上前,带他一起跪拜,极其有耐心教他,最后还替蒋云轻把香插进香炉。
祭天后,宫中传言一下变了方向。
皇后为大福之人,受上天指示庇护天下百姓,大皇子乃上天选中的太子,有神灵保护,容不得侵犯,那就是之后的天子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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